“赫默！赫默！早上啦！”被伊芙利特晃醒了的赫默在迷茫之中睁开眼。“呃......早啊，伊芙利特。”揉揉眼睛，她带上放在床边的眼镜，然后笑着摸摸伊芙利特的头，洗漱完之后带她去吃早饭。

伊芙利特住过来已经有一阵子了，每天早上都那么有活力的她的确让赫默有些不适应——毕竟没有工作的赫默还是打算遵循本性，多睡会儿的。这样想想，伊芙利特住过来之后，赫默的闹钟就形同虚设了。

“今天想吃什么？”“想吃冰激凌！”说完伊芙利特的头上就挨了赫默轻轻的一下。“大早上的不能吃。”不容一丝异议，赫默的回答干脆利落。伊芙利特两手一抱，站在路中间，不肯走了。“不！我就要吃！就要吃嘛！”撅着嘴拼命摇头的样子让赫默一时不知改气还是该笑。

“好了好了，伊芙芙别闹啦。赫默医生说得对，早上不吃冰激凌比较好哦~”缪尔赛思从后面一把搂住坐在椅子上的伊芙利特。“今天要不要去我那里玩？”“好啊好啊！”一听这话，伊芙利特的气马上就消了下去——倒不如说她已经完全忘了冰激凌这档子事了。“赫默......？”“跟我回去吃完药之后再去。”看着她一脸期待的样子，赫默也不好拒绝她——即使是同意了，她对缪尔赛思仍然没有什么好印象，但这也只是来自赫默的直觉而已。

回到房间，给伊芙利特用过药，她就乐呵呵地去找缪尔赛思了。赫默又一如既往地无所事事起来。要是平时的话，伊芙利特一定会缠着她要自己陪她玩些小孩子的游戏

什么的，不至于像现在这么无聊。“难得安静下来，想些什么吧。”也许赫默已经忘了那几天的自己拥有的安静比现在多得多——在伊芙利特来之前。但其实赫默自己也多多少少意识到了，因为现在的每一天都会有人在她早上带伊芙利特去吃早饭的时候带着微笑跟她打招呼。

“不过......”想起伊芙利特，赫默又不免自责。“要是我当初早点提出要终止实验的话......伊芙利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吧......”她看向伊芙利特窗边的小桌子上，整齐地摆放着的，十数个瓶瓶罐罐——那是伊芙利特的抗矿石病药物。虽然她过来住之后也有的时候会抑制不住纵火的欲望，但只要每天用药也能被控制下去。

那天是伊芙利特正式搬过来的日子，伊芙利特拿着自己的衣服，后面跟着的白面鸮手里捧着一个看起来很大很沉的箱子。“赫默医生，这是伊芙利特的药物，服用的方法已经打印出来放在里面了，今后请赫默医生负责伊芙利特平常的医学治疗。”“好，好的。”接过箱子的那一刻，赫默说不出任何话来。箱子里陈列着各种各样的药瓶，至少有三十几的数量。“这是六个星期左右的量。”尽管白面鸮看见赫默震惊的样子之后补上了这么一句，但她还是盯着箱子里的东西，一言不发。“无论如何，请赫默医生好好照顾伊芙利特。”说完这句话，白面鸮离开了。片剂，吸入剂，注射剂......满满一箱，各种各样的药剂。

想起这些，赫默把脸埋进左臂的羽翼里。“我之前......到底都干些了什么荒唐事啊......”她紧咬着牙齿，似乎在生气。“为什么......我都干了什么......就真的这么在乎科研吗？”

四年前，大学的赫默在老师的带领下，第一期跨进了莱茵生命的大门。那一天，莱茵生命超高的实验水准和科研设备就让赫默深深向往着，为了来到这里，她加倍努力地学习着。毕业后，她也得偿所愿，进入了莱茵生命。梦想的实现让每一个人打从心底里感到喜悦和欢欣——赫默也是。尖端的实验和科研难题在年轻的学者面前铺展开宏伟的画卷，诱惑着她走近去琢磨其中的笔法和墨法。

“我忘了......”赫默把头埋得更深了。“我居然忘了多巴胺是会催生瘾的......”尽管眼睛被遮盖只剩一片漆黑，赫默还是在虚无之中看见嘲弄的眼神。如同深林的深夜中来回穿梭，呜咽发出怪响的风，萦绕在树梢，久久不散，等到热爱天文而来寻找夜空繁星的孩童，它开始吟唱着远方星辰已经永久陨落的消息，看着孩子们眼角涌流出的悲伤，它得逞的笑愈发猖狂，笑声也同风声一样，哀转不绝，压制住鼎沸的虫声，在平静的湖面上激起波纹。随着波纹摇曳的孤舟离岸边越来越远，原本在船舱熟睡着的船夫突然惊醒，向岸边奋力划去，但波纹已经在震颤中演化成了波涛，小舟深陷其中无法再靠着两只木桨回到岸边。船夫扑通一声跪倒在船上，不断祈祷着，祈祷身后会出现一块陆地好让自己暂时脱离险境——他记得原本的那里是有一块浅滩的，每次回程之时总会经过它的旁边。但无论他怎样卖力地东张西望寻找着那块浅滩，都没有任何希望进入他的视野。他绝望地倒在船里，却意外地听见了远处传来游牧人的喊声。“要是那时的浅滩还在，我也不会被困那么久了。”被游牧人救起，船夫一边说着感谢的话一边小声抱怨。

“要是塞雷娅更加强硬地阻止我的话......也许就不至于这样了吧。”赫默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主要还是我的错......要是我对科研没有那么偏执的话，也就不会到这个地步的。”

船夫喝着酒，突然觉得自己也许不该在那样的地方就这样昏昏沉沉地睡着。“听说海比林子里的湖好看多了，是真的吗？”游牧人一脸兴奋地看着船夫。“俺们这一辈子都得在有草喂牲口的地方呆着，没机会亲眼看看。”“不清楚啊，我也没去过，只知道林子里的水很清，就没想过去看看海了。”船夫又喝了一大口酒，显然有些晕乎乎的了。“也许哪天去看看也不错，毕竟那湖差点要了我的命，我可不敢回去了。”

“但是能去哪儿呢......”赫默小声地自言自语，然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朦胧中，她看见塞雷娅的背影在迷雾中渐行渐远。“为什么在这种时候离开呢......”很轻柔的声音，好像是梦话。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赫默。“哪位？”“是我缪尔赛思。赫默医生，麻烦你赶紧带伊芙利特的药过来！”这句话让本来还有些睡意的瞬间清醒过来。“我马上就来！伊芙利特怎么了？”

“在纵火啊！我的水分子集群快控制不了场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