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清晨,日常的早起却让精神十分疲惫,肯定是因为昨夜做了噩梦,又胡思乱想的原因。
照常提着书包,关上宿舍房间的门。宫永照余光能瞥到隔壁房间有出来的黑影。
“早安...堇..啊呼”
睡眠不足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地朝着那个熟悉的黑影道着早安。
“早安,照照”
“早安,照”
....
为什么,会有俩个声音。
照揉了揉眼睛,确认不是自己眼睛出现了幻象。
(淡从堇的房间出来...堇昨晚找自己拿枕头....)
(这俩人,昨晚,睡在一起了吧,绝对。)
“咳...嗯嗯”
“早安,淡”
照表面还是一副镇定的样子,补上了对淡的问候。
“那我去叫咲ちゃん起床了,我先走一步啦~”
淡又急匆匆地跑下楼了。
....
看着淡消失的背影,照暗搓搓的拉了拉堇的衣角,小声的询问到。
“你们昨晚...做了什么嘛”
“什么都没做啊——!”
换来的是堇的怒吼。
“照,意外的八卦啊”
堇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轻咳了俩声,恢复到正常语调。
“真的?”
“真的”
“可是堇从长野回来之后,就和淡ちゃん走的特别近啊,是我的错觉?”
宫永照有点想欺负一下,这个平时总是一本正经的大小姐。
“......”
堇刻意避开了目光,显得十分可疑。
“真的假的,堇也会有这么不坦率的一面?”
照看着难得见到的光景,心中十分满足。
“.....宫 永 照”
似乎从堇的身上传来一些咬牙切齿的声音。
“啊呀...早上的早饭吃什么好呢~是三明治还是吐司呢,对了,堇,之前一起去买的草莓酱吃完了,今天再陪我去买好嘛?”
哎呀,玩脱了可就糟糕了。
三年级的宿舍走廊,一大早就很热闹。
————
“......”
清晨,睁开双眼,就是陌生的天花板。
淡从床上摸索着醒来,脑袋疼痛的要命,在胡乱触摸中拍到了什么异物。
“你在干嘛啊....”
随意乱挥的手,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的禁锢住了。伴随着堇的声音,淡也清醒了过来。
“.....堇?”
清醒过来,头还是很痛。身体却很诚实的端坐了起来。
淡慌慌张张地指着堇,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上,查看着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堇和我睡在一张床上啊————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绝对做了什么啊————骗人,堇,好差劲,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
堇很无语地发送了个白眼给淡,自顾自地下床,穿上校服。
“你昨天晚上,自己擅自在我床上睡过去,这种事情还要我再解释一遍吗”
“.....啊...嗯”
淡在慌张之中,终于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一堆让人心绪繁杂的事情,人也稍微镇定了下来。
“淡没同意的话,我是不会对淡做那种事情的”
“我又不像淡一样,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胡乱的发泄”
湛蓝色的发丝从衣服的后领撩出,一瞬间露出了堇的肩颈,继而又被头发所覆盖住。
“所以你要回寝室换一下衣服之类的嘛,淡”
“现在的时间.....对你来说还早吧,不过我要出门了,照大概也起床了吧”
堇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提醒着淡。
“......我知道了”
淡火速整理了下自己穿了一晚上变得有些皱巴巴的校服,急急忙忙和堇一起出了门。
“啊...照”
果不其然如堇所料,一出门就看见照的身影从隔壁的门现身了。
“早安,堇”
(睡眼朦胧的照,啊啊啊好可爱——!)
“唔...?早安,淡”
淡还想对照说些什么,衣角却被堇轻轻拽了一下。
“衣服不换...没关系吗?”
从堇的唇语,读出了这样的话。
“啊——那我去叫咲ちゃん起床了,我先走一步啦——”
淡,急匆匆的跑走了。
(笨蛋堇....)
————
“咚————咚————”
悠长的下课铃响起。
“咲ちゃん,今天一起去活动室吗?”
“...抱歉,淡ちゃん,我有点事...淡ちゃん先去吧?”
咲整理着书本,摆出一副歉意的笑容推脱着。
“诶,为什么,有什么事,诶,怎么了”
淡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绕着咲不解地追问着。
“唔...有点复杂的事情,所以...嗯...抱歉淡ちゃん,你先走吧”
宫永咲,急急忙忙的逃离了教室。
(....?是我昨天做的太过激了,被讨厌了嘛)
看着咲的背影,淡的心里有点落寞。
(明明,想道歉的来着....)
————
“咲..?”
三年级教室的楼梯下,照意外的发现了自己妹妹的身影。
“淡没和你一起来吗?”
照身边的堇看着咲身边没有那个吵闹的家伙,觉得很奇怪。
“嗯...今天有点..”
咲没有直面回答堇的疑问,十分扭捏的回避着。
“姐...姐,可以一起走嘛”
“啊..当然”
照自然地牵上了咲的手。虽然很奇怪今天怎么没有淡那个吵闹的家伙在旁边,但是这也是第一次在白糸台校园内俩姐妹这样牵着手走路。
“那...你们俩个先去吧,我这边突然想起忘记东西在教室了,我去拿一下”
堇找借口开脱了,总感觉自己呆在这俩姐妹身旁,会很碍事。而且....淡那家伙,在哪里。
“那我们先去活动室了”
“啊啊,去吧去吧,我马上就到”
“嘟——”
堇拨通了她的电话号码,不出所料,很迅速的接通了。
“喂,堇?怎么啦”
“你在哪里”
“快到活动室了,怎么了?先说了啊——我不当跑腿哦”
“我从来没拜托你当跑腿过吧”
“但是总感觉现在的堇会欺负我的样子,不会吗?”
“.....那,我挂了”
“诶,为什么要打电话过来,意义不明——诶”
电话被堇主动挂断了。
(看样子淡的精神还挺好的...那应该不是淡这边的问题,而是咲那边的问题吧....)
(咲主动拒绝了淡,一个人来找姐姐吗....)
(啊呀,事情要变得复杂了起来了。)
堇有些头疼,一边是担心咲是不是产生心结,一边又担心淡被咲拒绝会不会又心里崩溃...毕竟那家伙,完全和小孩子一样啊。但是咲的话.....交给照好了吧。那个孩子,心里应该比我想象的还要坚强。
(总而言之....先去活动室吧。)
————
姐妹俩人手牵着手,在白糸台校园内穿梭着,十分扎眼,引得许多宫永照的迷妹围观。
“哇...是宫永前辈”
“那个照大人..”
“诶,今天不是弘世大人吗,旁边的人是...?”
“那个啊那个,照大人的妹妹”
“啊,那个,之前打败我们白糸台的,名字叫什么来着...”
“姐..姐姐”
听着这些闲言碎语,咲又有些紧张了起来,捏着姐姐的手也微微出汗。
“没事的,咲”
报以安心的微笑,照在此刻还是非常有姐姐风范的。
“迟早,咲也会习惯的”
(姐姐....)
今天的咲,似乎见到了与自己刻板印象中不一样的姐姐。在校园中,是那么耀眼,被众人所议论着,赞叹着。
(姐姐,果然很厉害。)
“所以你和淡之间发生什么了吗 ”
照主动提起了咲的心茬。
“诶?”
本不想提起这些事情,想自我消化的心情,被自己姐姐猜透,咲有些诧异。
“我可是你姐姐哦,咲”
“不要小看姐妹之间的心电感应哦”
咲:“也是啊~”
咲:“姐姐,果然很厉害,不会是用了那个吧,照魔镜一样的东西?”
照:“咲的心思,我不用那个东西也知道的啦”
咲:“那,猜猜我现在在想什么?”
照:“不,这种事情猜不出来的吧,太强人所难了”
咲:“嗯——开玩笑的”
“是淡对你做了什么吗”
看着刻意转移话题的咲,照故意又将话题重复了一遍。
“嗯....嘛..不过应该我的错觉吧?”
“淡ちゃん,是不是经常和别人说喜欢啊?真是的,真是让人容易误解~不过是淡ちゃん的话,倒也正常吧~哈哈”
咲用着闲谈一样的语气故作轻松地说着。
“啊.....是这样也说不定吧,毕竟是那个淡”
“姐姐也经常被淡ちゃん告白嘛?”
“没...大概,那个也不算告白吧”
“就是说啊,第一次被淡ちゃん说喜欢的时候,我真的吓一跳,不过是淡ちゃん的话,应该不是我理解的那种....喜欢吧?”
突然的停顿,咲的脸划过一丝的苦涩。
“咲,你喜欢淡吗”
“诶??没有啦——我、我只是把淡ちゃん的事情当朋友看的啦”
“这样啊...”
“这样的话,就好啊”
宫永照,波动的心有一丝侥幸。
但是内心的紧张感,还是无法消除。
(那淡的想法会是这样的吗,淡的喜欢到底....算是哪种喜欢吗?)
(得找那孩子,好好谈才行了啊。)
宫永照,暗暗下定了决心。
“姐姐,姐姐?”
看着发呆的照,咲用手在照的眼前晃了晃。
“啊...到了啊,活动室”
“是哟”
“那,一起进去咯?”
手还是被紧握着,俩人以这样的姿态,走进了活动室。
牵着的双手,是羁绊的象征。
如此耀眼,在求而不得的人眼里,是会刺伤双眼的吧。
————
教学楼的天台,很少人会来。
但是宫永照确实这个天台的常客。无论春夏秋冬,天气冷暖,她总是会在屋顶的水箱旁,捧着她喜欢的书籍,坐在准备好的塑料毯,这样一遍又一遍度过她的闲暇时光。
这里能让人感到安心,不会有别人的打扰。虽然堇经常吐槽宫永照,为什么不在更加安静的,可以调节温度湿度的房间内看书。
确实,从设施角度上考虑,室内才是最佳选择。但是,只有天台才能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关于缘由,宫永照自己也说不清楚。
“照照真的很喜欢天台呢~”
大星淡站在天台的栏杆旁,眺望着远处的街景。
刚刚在活动室被宫永照叫出来,十分稀奇。还被叫到这个大家都不会来的地方,怎么想都是不详的预感。
“淡”
宫永照轻声唤着自己的后辈,深呼吸,给自己下定决心。
“怎么了,照照,啊——话说,上次来天台,还是暑假集训的时候,和照照在这里一起吃便当来着,好怀念啊——”
即使知道空气的不妙,淡还是会自说自话,淡就是这样的人。
“淡,你对咲的事情....到底怎么想的”
宫永照并没有理睬淡转移话题。用着很认真的眼神,紧紧的盯着自己疼爱的学妹。
“.....”
大星淡没有回答,依然是背对着照,也丝毫没有转身的想法。
“如果我说喜欢咲的话,照是不是会讨厌我”
沉默了很久,宫永照才从那个平时大大咧咧的学妹中,听到十分不符她平时言行的语句。
“.....”
宫永照也无法回答这样的问题,只能报以沉默。
“喜欢是...交往的喜欢?”
宫永照的心中泛上莫名的撕裂感,虽然自己早有预想每种喜欢的可能性,但是让当事人承认的话,还是会有冲击感。
“照,和堇说的话好像啊”
“但是,我...大概搞不明白吧,是哪种喜欢”
淡重重的叹了口气,脑海中又是想起昨晚堇对自己的人生启发,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转过了身,正向面对了照。
“照,如果我说喜欢你的话,你会和我交往吗”
“.....抱歉,淡”
宫永照有些搞不懂了,前一秒自己还在追问眼前的这个女孩是否喜欢自己的妹妹,后一秒没想到自己却成为了故事的主人公。
脑子,快要炸开了。
淡....平时,是这样的人?
“没关系....我知道的”
“照不喜欢我也没关系的”
“我只是想一直陪在照的身旁罢了”
“所以,对不起,照”
“或许是我太任性了也说不定,所以——”
“不要讨厌我,照”
即使口中说着如此悲切的话语,淡的脸上依然挂着笑容。是又是勉强自己装出来的笑容,还是发自内心对自己单恋的和解,照不从得知。
宫永照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开不了口。
自己似乎一直被她人所抱有期待,自己也是一直背负着她人的期待前行的。
可是别人的期待对自己来说,到底算什么。
总不可能回应每一份期待...吧?
虽然希望大家都不会受伤,但是在这个世界,只要人与人之间有交流,人与人之间抱有期待,就一定会有人受伤。
“淡....”
宫永照只能轻轻呼唤着她的名字,除此之外,什么也做不到了。
“我喜欢咲,可能一开始就是错误的吧——”
“但是,已经无所谓了”
“我喜欢照,也喜欢咲,也喜欢堇”
“如果大家还能一直就这样下去就好了啊——”
“.....真不像淡的台词呢”
宫永照不知道,该用怎么样的表情去面对淡的话语,只能故作轻松的吐槽着,来掩饰着自己内心的跳动。
“是嘛,也是呢——”
大星淡依旧挤出她的笑容,将眼泪蕴藏在无人可见的角落,吞下去,咽下去,这样就好了吧。
谎言,欺骗自己的谎言,欺骗她人的谎言。
即使不是发自真心的,但是如果谎言能换来大家都善终的结局,也不是不可以吧。
人是脆弱的,所以才会在她人的身上寻求自己的认同感。
当发现自己的期望给那个人带来伤害,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怨恨是没有用的,停滞不前也是没有用的,只有爱,包容,才能谅解这个世界的一切苦难。
那就这样就好了,由挑起开端的人,自我终结这一切。
这样就好了。
这样就好了。
这样就好了。
“果然还是最喜欢你了,照照”
大星淡猛地扑向宫永照,像往常一样地跳脱,像树懒一样挂在了照的身上。
双手环绕着脖颈,将头埋入熟悉的她的肩颈之中,还是熟悉的气味,让人安心。
“不过呢,是作为朋友的喜欢”
大星淡很小声地,再在照的耳边吐露言语。
这句补充到底是真心话,还是谎言呢?
再去纠结这个,又有什么用呢。
或许再睡个几觉,大星淡就会忘却了这份苦涩的心情吧。
人之所以得以生存,活下去,是因为忘记了过往的烦恼。因为忘却了烦恼,才能在新的生活中不断找到活下去的动力。
这份青涩的喜欢,或许再在某一天想起时,也只是午后闲谈的素材罢了。
毕竟,大星淡就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