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在他人眼中又是何等色泽?是闪耀期望与生气,华贵的辉金?亦或带有宁静与悠然,无垠的湛蓝?
于我眼中,清晨从未改变,灰与蓝交迹的枝条纵横,枝上吐出百合般白色的芽,于天幕绽开一朵朵镶金素雅的娇花。
令人放松。
我喜欢凝视天幕,无论何时何地,无论阴雨晴黯,她是永恒的、悠远的,带有令人安心的色泽与时光沉积的厚度。
人类总是对天空充斥着憧憬,不是吗?
起身向天幕伸出双手,似渴求拥抱住何物一般,却隐约感到了一丝寒意。
不再是夏日了吗?已然是秋日了噢。
日期定格在了9月1日。
对,开学了啊。
崭新的环境,陌生的面孔,而一成不变的也生活将重蹈覆辙吧。
毋需留意的时光,正如过往一切从指尖溜去的日子一般,仅是拎起空荡的双肩包,向着熟悉而陌生的街漫无目的自顾自的走着,一如既往。
纵有所做为也不曾改变,若伸出手也无法改观,那便无需诉说,仅在自身所觅之处向自我讨要那一份安心及可。
如此,偏安一隅即可。
是轻浮的人呢。受不起他人关切的目光,无法挺起分毫干劲与生气,也对死气沉沉的未来与成长不抱有改观的希望。
那么,便逃过去吧。过于冗长繁杂的事物并无维系的意义。
在尚且留有棱角的时光中,那份安心理得能且仅能留存此时吧。
那么,将今日视作闲暇,就此打发好了。
…………
中规中矩的发言,并无出意料,今日正如记忆中所有并不明析的黑白剪影相似,与我并不相干,一如既往般无趣。
一成不变吧。
想来也是,初中的生活恐怕并不会因地点与身份有所改观而翻页吧。
不知为何,并无起兴却有些何物落空的实感。
作为始终于中游沉浮的我而言,青春并非什么值得一叙的词汇,我仅是如旁人一同,做普通至极的日常,而于今日厌恶了时间似昔日般由摇摆不定的指尖游去。
所以我逃开了,悄然离开了歪斜的队伍,并无目的游弋于空旷的校园,从开学典礼中离去了。
倘若如此,便能算作由自我将我所拥有的时光掌握了吗?
但,至少此刻,时光正以我主观意识所决定的方向流去,不是吗?
哪怕步入秋日也毫丝不减空气中所蕴含的燥热,日近正午的依然阳光刺目。灼烧着我因习惯蹲家而苍白的皮肤。
啊,找处阴影下的地方坐下吧。
走向了林中下仿佛与我一同摇弋着的花坛。大树的余荫下偏僻而安谧,无人踏足的石板附有苔与从生的杂草。
算是偏安一隅之地吧?在已有些年代的校园中,是有这样一看就觉得与之相称的地方啊,颇具年代感的朴素。
石阶上清晰的脚印明析。
是历代偷闲之地呢,看起来。
顺应着这些脚印,也便到达了短䀸步行的终点。
一棵苍老锈绿的古木,围绕着淡黄素雅的矮花,石质的围环下由斑杂缺陷的鹅卵石径环围。
向后的路途已失去砖石,仅余泥泞的尺道。
于我心中,依林而筑的校园就此停止了延展。
因为石坛背后的的确确存在着一位与此地氛围相似,却并无过多实感的少女。
双肩包倾叙着垫于脊背,稍仰着的头歪斜着倚着古木,坐于石坛上,单手捏着书脊覆于面上,双唇微动,专注于书中的少女显然并未发觉我的存在,而我也反是默然着注视着她。
也会有这样的人呢,我心想,和我一样的人。
逃避者。
极短的袖口令她暂白纤细的双臂裸露在外,交错的双腿带有着十足的肉感却不令人感到丰盈,半挻立的前胸并不如双臂般平坦,带有着略显娇小的曲线,黑色及肩的长发散布于肩的两侧,细碎的阳光透过树梢照拂于上,无妆的脸庞意外的光洁,深褐色的瞳孔上是纤长上翘的睫毛。
印入眼帘的正是这位相对娇小而富有轻盈感的少女,迟迟的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不过,仅是如此注视着她人,也估且算是相当愉悦的体验吧,比起仅仅坐在石坛上发呆。
偶然而不至于打乱步调的惊喜,令人欢愉。
…………
沉醉于午前于阴影中的闲遐。
只要稍不加管制,便将这一天荒芜了呢。
不过,现在并不是需要管制的时机便是。
一页,又一页。
时光会就此驻足,停下脚步吗?这样的日子还剩下多少呢?
比起疑问,还是好好感受吧。倘若不牢牢把握,漫无目的日子便就此消逝了呢。
思考的间隙之间,在阳光下摇曳的黑色发梢直抵我的眼帘前端。
啊,不妙。
被发现了。
顺着在近午阳光下闪烁的发梢向上往去,抵近书背处的目光同时转而注视着我。
对上视线了。
被以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了。
看样子挂上了一幅饶有兴志的表情。
该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大抵是因为面部稍面露难色的原由,那名少女看向我的表情略带愉悦与玩味。
啊……
倘若双方都并无开口的意愿,那便移开目光吧…
短晢的对视后,不自觉的稍稍蜷缩了身躯,将目光重新推回书籍之中。
用余光注视着这名不速之客,她仿佛是会意何物般,仿照我的姿式同我并排坐下,轻倚树干。
与较为娇小的我不同,于女生之中而言,她大概算是相当高大的,像老师一般。长发及肩胛以下,皮肤有些苍白,看起来相当柔软。
如果不将这份闲遐破坏掉的话,就这样也不错。
时光于无言之中流淌着向前,宁静到宛若可视书纸划过空气的轨迹。
绿的连荫中,细碎的阳光游过树梢与叶织成的纱窗,静静的洒落在一切仍具生机的绿茵中烁闪。零星的花倦怠着,便低下头去憩息。忙碌的世间此刻于晨中呼吸着独属于其的安逸。
真好呢,不是吗?
渡过着悠然自得加时光,依凭兴趣阅读着所喜欢的书籍,与人群 交错,计时渡日。
于我们背负着生所视及的世间中,一切美好的闲遐犹如童稚时透过玩具枪所涌出的,闪烁而又在转瞬中幻灭的泡,由其繁多所谱写的星河璀璨着,反射着梦的色泽。
在这片星河的柔光中,我们脱胎换骨、截然不同,沈浸于仅是无需做不想做的事,不用热衷于出卖自我来取得某种认同感的快乐中。
而生活的杂冗总是优于一切,负压于颈椎之上啊。
所以,这片星河拥有了尽头。
被重压所昏沉的神志,想来也无法长时间支撑着去注视那繁星漫天吧。
那无论是多么辽阔,在目所及之尽、无法仰望之时,也便抵达了尽头呢。
合上书籍,在人群的喧闹抵达之前我起身离开。
…………
这就是,我与她于此处相遇的故事。
背对着时近正午的耀阳,沐浴在阳光下,无言的她向阴影中昏沉欲睡的我伸出了手。
如同欲牢抓转瞬即逝之物一般,意识有所反应之前手便已牢扣那只暂白而纤细的手。
起身后我并非未开手,而她依旧一言不发,仅是向教学楼走去。
两个萍水相逢的存在牵着手,一前一后,走上了同样的道路。
同样是新生,教室位于同一楼层,最后走向了同样的教室,最后坐入了并排的桌椅。
于空无一人之室,依窗的末排,她于右,我于左,于是我们作为了同桌。
总有些,陌名的熟悉感。
与人群,喧嚣渐行渐远的我们,同在逃避着的我们,说不定意外的合的来吧,仅作为共犯。
“多多关照了。”
“嗯,请多多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