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那个人,是不是一直在盯着旁边女孩子的裙子看啊?”
“真的哎,明明同样是个女孩子,眼神却极其下流猥琐哎,该不会那个人就是那种人吧?”
“嘘,小声一点,那是叫百合啦!我们快走,千万不要和那个人对上视线哦,要是被她直视、跟她眼睛碰上的话,听说晚上就会被勾走魂魄,到第二天就变成笨蛋了!”
“......”
“西宫同学,你都听到了吧?”
神乐久登出于礼貌使劲克制着想要放声大笑的冲动,脸上挂着一副‘看,我早就说过了会变成这样’的表情。
西宫镜已经羞惭的无地自容,恨不得就此用手挖穿地球,从此移居到世界另一端,不,是移居到南北极的无人区去生活。
真是的,自己为什么一定要看她啊,自己这个蠢货、笨蛋、傻子!
真没想到这场关于自尊心胜负的比赛自己会以这种方式输掉啊,好比岩流岛决斗之刻,宫本武藏和佐佐木小次郎皆已拔刀,双方摆出了居合架势对峙,都在等待着对面松懈、露出致命失误的那个瞬间,而眼看大战一触即发,一场腥风血雨就要掀起,然后导演安排了两个从未露过面的路人划船过来,直接从背后闷头给了小次郎一棍,于是,佐佐木小次郎卒!
零分!这是什么破电影,自己绝对要打零分!
西宫镜内心在咆哮,但咆哮过后便是一阵意兴阑珊的自责,这场比赛,在还没动手之前自己就已经输的一败涂地了!说起来,比赛什么,还有胜负什么的完全也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神乐同学根本就没说过这回事,只是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她捉弄,心里不服气想要反击一回罢了。
但其实,被人捉弄这种事情对自己而言,根本无所谓嘛!
自己只是在和自己怄气而已。
西宫镜说服了自己,想通了不少,重新变回了那个豁达开朗的少女,收拾好便当盒,起身道别。
“再见了【さようなら】,神乐同学,我先回教室了。”
“再见【まだねい】,西宫同学,真的很感谢这段时间里你无微不至的陪伴。”
神乐久登也起身立直,鞠躬道谢,脸上神情一改先前那种古灵精怪的错觉,变得庄重无比,更是能从她微微摇晃的身躯中看出有几分不舍。
西宫镜拎着便当盒顺着樱花飘落在地面,隔出空白部分的小道离开,她不想去深思神乐久登略显郑重的话语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西宫同学赢了哦,因为,西宫同学一直坚持到最后才终于放弃,不像我,从一开始就没有胆量去面对自己的真心,我真的很敬佩西宫同学哦!”
背后接着传来了神乐久登声音不大却清晰入耳的话语。
自己赢了吗?斩断宿命后的感觉就是这样吗?
宫本武藏在战胜佐佐木小次郎的时候也会是这种心情吗?在岩流岛上,他将剑从对方胸膛拔出,看着血色的樱之花在对方胸口绽放凋零的时候,会和自己是一样的感情吗?会有绝处逢生的喜悦吗?
完全没有获胜时的喜悦呢,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斩断宿命另外一种意义上就是抛弃了一部分的自己,把过去和未来的一部分自己彻底杀死,那不是值得开心的事情,而是十分沉重,沉重到必须有所觉悟的事情。
西宫镜感觉自己没有半分喜悦,心里只有无尽的空虚。
就像孩童得到了他朝思夜想的玩具后往往就对它不复之前的兴趣。
不仅空虚,内心还有点刺痛,西宫镜回想到神乐久登颤抖的身影,像是被人用小刀在心脏处划了道口子,就这么离开的话,那道心里面的伤痕将始终无法愈合,开的愈来愈大,而从那里面孕育出来的东西会跟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一样,带来苦痛与后悔。
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从自己眼前消失了,不能就这么离开!
西宫镜回头,鼓起笑容,这次她打算好好跟对方正经聊聊。
“呐,神乐同学,你今天上午没来上课吧,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保健室...”
神乐久登晃了晃,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身躯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西宫镜发出惊呼,飞奔过去,扶她在长凳上坐好。
“神乐同学!你撑住,我这就带你去保健室!”
西宫镜在她面前蹲下,不再顾及什么,将她双手搭在了自己肩膀,两手托住大腿,背着她朝保健室飞奔而去。
自己真是个无可救药的二货啊,居然迟钝到没有注意神乐同学是从保健室出来的,明明靠得那么近,神乐同学身上生理盐水的味道还这么刺鼻,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啊,刚刚为什么会没有察觉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