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大少爷发出邀请

作者:maxianglan
更新时间:2022-09-05 1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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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须耽搁,我立刻快速旅行到圣地镇。


传送点离大门还有一段距离,朝里打量了一眼,被奥总摧毁的残破建筑中果然有不少野生盗匪正在出没。他们尚未发现我,我自然也不想多生是非,召出寒霜后便从镇外的大道上离开了。


一路向着西南方向前进,七天之后,一道城墙远远在望。


这是一个很难简单描述的城市。


与游戏里最大的不同就是,属于“四小城”之一的佛克瑞斯并不是一个敞开式的“村庄”,而是与五大主城一样,既有起码的占地面积,也拥有着相当完备的城市守御体系,城墙箭楼棱堡马面弩炮投石器等设施样样俱全;位于城市中心的领主居所也并非简陋的北欧式木结构长屋,同样是一座高大坚固的石造城堡。


当然,它的总体规模与白漫城裂谷城风舵城还是存在明显差距的,目测下来,佛克瑞斯城大概与大天朝中西部的普通县级市市区差不多一般大小,人口可能在五万左右,城墙高度大约六米。领主城堡的规制比黑荆棘城堡稍大一点,约摸能容纳四五百人。


嗯,这样看来,大少爷麾下能有一个满编主力军团就顶天了,具体战斗力是什么样也不好说。要是单纯只从军事角度考量的话,如今的我自己一个人基本就能颠覆他的统治……我不无恶意地这么想着,迈步排进入城队伍。


很快我便注意到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现象。


这里的士兵大部分也是诺德人,却身着帝国军团样式的暗红色号衣和褐色皮甲,武器也是标准帝国制式,只有号衣上的那个代表贝克家族的鹿头纹章标志才是实打实的本地产物——作为鲜明对比,无论白漫城还是裂谷城,虽然名义上各自分属于两边阵营,但它们的军队都有自己的专属服色和装备规制,其封建独立性昭然若揭。


这倒是解开了长久以来一直困扰我的一个小谜团——为何老狐狸对待自己的“大后方”比对待东部前线还要紧张?眼前的佛克瑞斯士兵就是答案!


很明显,帝国中央对天际省的政治军事渗透绝不仅仅只有一个独孤城——估计在包括八姑父在内的绝大多数“传统”诺德人看来,风暴斗篷闹得再凶也不过是兄弟阋墙的性质,打完之后还是一家人;至于帝国嘛,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一句老话便足以概括他们的全部真实看法。





顺利进入城内,我没有急着前往城堡,先是到处游逛了一番。


佛克瑞斯小归小,却也同样具有不同他处的鲜明地域特色,比如游戏里那个著名的“天际坟场”,以及由此派生出的一系列以死亡和丧葬为主题的街道店铺名称。当然,我对这种所谓的另类文化其实并不感冒,佛克瑞斯的真正辉煌早就消散在了岁月的尘埃之中,到了今天,就只剩下这一个个干瘪无趣的名字罢了,根本没有更多值得深入探访的历史人文情怀。


与此相比,我倒是对这里的建筑风貌充满了兴趣。


由于地处天际省南方,本城的建筑建材均以木制为主,但又不同于裂谷城的那种精巧和匠心,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原始”——木料几乎没有进行过必要的事前加工,就像是用整根的原木大致劈成几大块必要构件,然后便直接拿来“搭”房子一样,连树皮树根和细小的枝杈都没有削除;各个房屋的外形也显得相当随便,一层两层三层的都有,样式五花八门,大小规模不一,除了一眼看上去就知道相当皮实耐操,我实在找不到别的形容词……


总之,完全谈不上什么设计感,与建筑艺术城市规划这些概念更是毫不沾边。


然而在满城密布的绿植浓荫的掩映之下,在年深日久的青苔与吊藤的交错编织之中,这些表面上似乎乱七八糟任意为之的木头建筑群却呈现出一种整体上的别样美感,仿佛它们天生就应该分布在现有的位置上、就该“摆”成眼下这个样子,无论做出何种改变都会彻底败坏其中的和谐与平衡。


还有随处可见的自由来往穿梭的鸟类和小动物,我在别处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奇观,整个城市因此而显得格外生机勃发。


话虽如此,我却非常清楚,我的这种兴趣仅仅只是出于单纯的欣赏而已,就如同在原位面中来到一个所谓的“原生态”乡村旅游景点一般,有些惊喜,有些感动,还有些沉迷,然而我绝对不可能选择在这种地方定居长住。别的不说,单是气候过于潮湿这一个缺点就足以令我望而却步,而且植物太多必然就会孳生大量的蛇虫鼠蚁……在这点上,我跟绝大多数普通姑娘的感受并无二致,不怕并不代表不会觉得厌恶。


花了一个多小时转了一大圈,没有再发现更多更有趣的东西,我不免感到有些意兴阑珊……


当然,不出意外的话,游戏里打过交道的那些任务NPC应该一个都不会少,只要我想找,肯定都能找得到。比如本地的前任领主(大少爷的那位有强烈被害妄想症的叔父),那位一看就很有故事的坟场管理人,以及几位很可能“美化”过的女店主;另外我还隐约记得,亡者之饮旅店里似乎还有一个相当不错的驻唱女吟游诗人……但是很可惜,眼下的我实在兴不起与这些人接触的心思。


用一句话概括就是,既然与他们相关的杂项跑腿任务都被“删除”了,那么他们与别的本位面原生路人还有什么本质区别呢?





佛克瑞斯城堡门口的场面与龙临堡、雾隐堡垒等等地方基本一样,前来办事请见的民众进进出出络绎不绝,卫兵一般也不会多加干涉乃至欺压平民。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我就可以直接混进去——贵族间的拜访走动自有一套既定的程序。


我拿出领主印戳和大少爷的邀请函,在一个看起来像是小头目的家伙面前展示了一番,并请他即刻前去通报上级。不出所料,毕竟是伯爵级别的大人物的亲卫,跟我手下那些菜鸡的档次完全不同,他一下子便认出了这个“项坠”的真正用途——看得出来,这货的表情明显有些懵逼,大概是没有想到堂堂一地领主居然会孤身一人独自前来,但他聪明地没有多问一句,一溜烟便跑了进去。


十多分钟后,一大群人簇拥着一名气场十足的青年男子迎出了大门。


隔了老远,我便开始仔细打量这位主儿——当然,对于这个世界的他而言,“大少爷”这个标签并不一定就完全贴切。


西德盖尔的穿着风格同八姑父大体上很相似,我猜测,这大概就是伯爵级贵族的日常标准行头。区别当然也有,而且非常明显——比如八姑父身上银或铁质的那些金属物件挂饰,同样造型的东西在大少爷身上却全都变成了金光灿灿,尤其是那个镶满了各种宝石晶石的纯金头环,估计得有十来斤重,他也不嫌后脖颈酸得慌……至于他本人,确实生了一副顶配花花公子的好皮囊,虽然还不能与便宜岳父那种非人的超凡存在相提并论,不过秒杀三千世界中的绝大多数普通男性已然绰绰有余,很有几分《壮志凌云》时期的阿汤哥的影子。另外,他很高,比八姑父还高,目测得有两米一左右,这一点阿汤就望尘莫及了。


不知为何,我突然莫名地想起了那套已经回炉的“国王”诺德重甲套装,难不成诺德人的贵族级别与身高真的是成正比的么?好吧,两米八的小寡妇可还行……


而且,这家伙并不仅仅只是单纯长得高,肢体比例也十分精当匀称,肌肉流线饱满丰盈,却又没有膨胀到笨重的程度,差不多就是标准美式篮球大前锋或者古希腊男神雕塑那种体型。


总之,至少从外表来说,大少爷完全称得上无懈可击。


这货显然也非常清楚自己的这份外在优势,并毫不掩饰地加以了夸张的展示——隔着老远,脸上就挂起了阳光灿烂的笑容,步履节奏从容矜持且不乏力度;来到我面前后,他一开口就是颂念赞美诗一般的华丽咏叹调,并辅之以一连串激情四溢的肢体动作。


——八圣灵在上!今天注定将是一个值得被历史永远铭记的日子,僻处边荒的佛克瑞斯迎来了一位最重要的贵宾!啊,我们美丽迷人的薇娥丽卡-霍亨索伦女从男爵阁下!您是高贵优雅的百合女爵,神秘强大的屠龙勇者,万民拥戴的杰出领主,令圣所神仆也为之敬仰折服的博闻学士、天才诗人、极致舞者、美食巨匠;与此同时,您还是可敬的莱昂哈德伯爵麾下最优秀的封臣,阿尔布莱希特女爵士最亲密的合作伙伴……


啧啧,这家伙不去说贯口真是浪费天赋……我暗自吐槽,完全没有仔细听他后面还吧啦吧啦了些什么,只知道我的头衔数量和长度比以往又增加了许多。


——……三百年来最伟大的龙裔,您最坚定和忠诚的拥趸西德盖尔-贝克在此向您致以最诚挚的问候,佛克瑞斯全境都将以无上的热情来迎接您的莅临!啊,我美丽的女王大人,如果可以,请赐予您忠诚的骑士一份微不足道的荣幸……


一边说着,大少爷就势弯腰,同时伸出了右手。


我一下子没能从“报菜名”和“女王”中回过神,怔忪了足有六七秒钟才反应过来——这货是想来一个吻手礼?


在本位面——至少在天际省,吻手礼并不是男女贵族之间的必备礼节,毕竟诺德人的刻板设定使然,大老粗们一般不会对这种过于文雅的调调感兴趣,兴头上来了才不管你是男是女,直接就上手熊抱了,估计只有帝都那边才会流行吻手。


我并不排斥吻手礼本身,而且成为贵族之后也已经经历过好多次了。被男人亲一下手背又没什么大不了的,哪怕沾上点口水啥的也不要紧,远远不足以让我打心眼儿里感到厌恶,我的心理洁癖从来都没有那么严重。


在这方面,我的看法倒是同大多数异性恋人士一致,性向是一码事,友谊是另一码事,基友闺蜜之间单纯的打闹搂抱这种程度的身体接触,正常人都不会刻意多想。对于我而言,谈得来的异性朋友跟同性的闺蜜就是同一种生物。


不过眼下我却突然泛起了一阵腻歪。倒不是说大少爷就一定对我有什么明确企图,这家伙很可能只是习惯性使然,见着不错的女性就会像雄孔雀开屏一般下意识地展示自身的优势与气场,其目的大概也只是为了体现和证明自己的无敌魅力啥的……况且以这货的本钱来说,以往干这种事一定是无往而不利的,这就难免导致其心态过度膨胀,居然敢在龙裔面前也乱蹦跶……


当然也不能完全排除另一种可能性——他事先已经了解过我的“癖好”,所以他的打算与原位面中的很多自我感觉过于良好的男性沙文主义者完全相同,企图以一己之力掰直“误入歧途”的羔羊,并把这看作是对对方的“拯救”。


总之,无论是上述哪一种,都跟见色起意关系不大,只不过是某种意义上的自我陶醉和自我满足罢了——所以说,我凭啥要去迎合他的这种自大狂心理预期?


我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还是压不住胃里涌上的反感,毕竟就连便宜岳父那种位面级男神都没法扭转我的“癖好”,大少爷又算哪根葱嘛……我没有伸手,握拳齐胸,对他行了一个军礼。


——向您致敬,尊敬的伯爵大人。感谢您的邀请与赞美,这是我的荣幸。


反正他的爵位比我高,吻手礼也不是必须,我这样做完全符合礼仪。


到底还是太年轻,大少爷的脸上瞬间闪过一缕明显的不快。不过他马上就控制住了表情,仿佛一瞬间便忘了自己刚刚说过的话,一边微笑还礼,并顺势邀请我同行。我把他的神色变化看得清清楚楚,无谓地点了点头,然后迈步向前。





接下来便是整套的固定戏码——引见本地重要人物、寒暄、酒宴、闲聊天气绯闻八卦……


碰了软钉子之后,大少爷似乎已经放弃了原本的想法,或者说,他选择了B计划——还没有开宴,我的座位两侧已经多了两张临时坐垫,两名姿容不俗的年轻侍女正捧着酒壶酒杯一脸娇媚地等着我入席。而与此同时,包括大少爷自己在内,没有哪个参宴者还有相同的待遇,所有人全都是“单身”。


好家伙!


这样一来,我的一举一动必然就会相当引人注目,然而众目睽睽之下我又不能表现得过于出格,美色在侧却只能看不能吃,心里肯定会相当之不爽;要是在姑娘们的轮番劝酒挑逗之下一时把持不住再来个酒后失仪啥的,那就更妙了,他就能狠狠地出一口恶气了——嗯哼,这大概这就是他的打算?


可惜的是,大少爷的这番如意算盘注定不可能得逞。


自从升级“UR”以来,我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某些心态已经发生了巨大且永不可逆的变化——在没有必要的时候,我肯定不会成天没事找事专以破坏世俗规则为乐,保持低调并没有什么不好;可一旦我认定有此必要的话,习俗和规则对我而言不会比一片羽毛的份量更重!


当然了,这种心态得建立在具备相应实力的基础之上——所以说只要我愿意,用不了十分钟就能把这个城堡屠得鸡犬不留!


目前的情势自然还没到需要杀人的地步,接下来我要做的事其实很简单——豫才兄早就说过,有便宜不占那是王八蛋;既然有人主动把大好机会送到我面前,我也不好意思辜负人家的这份拳拳心意不是?至于对方的真正打算,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对我来说,逢场作戏调情揩油乃至正面硬撩,这一类的事情本就如同呼吸一般早就固化成了烙印在意识底层的“肌肉记忆”,只不过因为一直没有遇到适当的机会和场合,所以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我才始终没有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肆意妄为,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变得胆小了……至于周围那些连装腔作势假正经都做得很不到位的乡下贵族?我只当他们统统不存在。


再说了,如此明晃晃地挑衅龙裔,我却只是打算对冒犯者略施薄惩,小小地恶心他一把就收手,谁还敢说姐不是一个仁慈宽厚的“好人”?


总之,大少爷想看我出丑,希望过一会儿他不要自己先哭出来哦……


我保持着淡淡的神色,浑身轻松地与席间众人随口谈笑着今天天气哈哈哈,桌子下面的两只手则一点儿也没闲着……不到五分钟,两个一开始还有些不情不愿的小姑娘就变得面色嫣红气喘吁吁,望着我的眼睛里几乎都要滴出水来——嗯,她们的裙子里面确实在滴哒滴哒,搞得我满手都是……我猜,要不是顾忌着现在是公众场合,小蹄子们恐怕早就已经主动生扑上来了吧……


抽空瞟了一眼大少爷,这货的所谓城府早就已经丢到了九霄云外,或者说,对于一个意外上位且顺风顺水惯了的年轻人而言,“城府”这种过于高端的词汇本来就不存在于他的字典当中。此刻的他已然变得脸色铁青呼吸急促,咬紧牙关直直盯着这边,右手无意识地死命攥着酒杯,碰得桌子嗒嗒作响。


我很清楚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手上传来的感觉非常明确,两个小姑娘虽然年纪不大,但都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以她们的城堡侍女身份,经手人是哪位老兄简直不言自明;再加上两人的品貌相当出众,想来平日里甚得其宠爱,大少爷要是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脑门上长了一片草原我一百个不信!更何况这完全是他自己给自己挖的坑……


眼看他已经处在爆发的边缘,我笑了笑,轻轻推开了姑娘们,并示意她们赶紧离席。


嗯,点到为止就行了,倒不用真的把大少爷惹毛,我对他邀请我到访的真正目的还是挺感兴趣的。况且来都来这一趟了,完全没有必要因为一点意气之争就跟主人家彻底撕破脸。





用了好几分钟,大少爷总算是恢复了正常。


我一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的表现。说老实话,就他这点微末道行,连给人家玛雯提鞋都不配,我的“兴趣”不知不觉间便消散了大半……


他扫了一眼周围,扔下刀叉站了起来,先是示意宴会继续,然后走到我旁边低声邀请我去书房小坐。我不置可否,跟着他起身朝里走去。


……


好吧,又是一次没有第三者在场的密谈。


八姑父玛雯也就罢了,像他们那样的职场老炮儿的确时刻都在保持小心谨慎,这已经成为了这帮人刻在基因里的核心信条;然而大少爷这种正当年轻气盛且万事生冷不忌的家伙也学前辈们玩这一套?只会显得格外滑稽好嘛……


说真的,我是完全看不懂了,难道这帮大人物全都是真正意义上的那种孤家寡人不成?身边竟然连一个能完全信任的亦师亦友亦臣的心腹幕僚都没有吗,以至于在这种重要的密谈时刻都只能孤身上阵……还是说,他们对自己的嘴炮能力全都很有迷之自信,确信不需要旁人辅佐单凭自个儿就能在谈判时占据优势?嗐,玛雯正是一个绝好的反面案例啊……


总之,别的且不说,至少他们的胆量确实够大——万一谈着谈着本龙裔一言不合突然掀桌子,我真想知道到时候他们打算怎么办!直接用脸接龙吼是吗?


好吧,虽然这当中的槽点确实不少,但大少爷跟前辈们的作风还是有差别的,而且是最本质的差别——连一句迂回试探与无关废话都没有,开口就直奔核心主题。


——霍亨索伦阁下,我想您大概已经猜到了,这次邀请并不是由我本人发起的,我只是一个……嗯哼,信使。当然,我对这个临时身份相当满意,否则的话以目前的情势看来,恐怕还要等上很久我才有机会当面见到您。我可以发誓,我对您的仰慕并不是谎言,这是我最真实的想法,不管接下来我们将会谈到什么以及最终的结果如何,我都将永远是您忠诚的骑士,这一点绝对不会有任何改变!无论如何,追随龙裔的脚步都是会受到八圣灵祝福的——或者九圣灵,不是吗?


此刻的大少爷神态平静目光清澈语调真诚,与之前那个喜怒都写在脸上的纨绔贵族完全就是两个人,也不知道哪一个才是他的真面目;或者说,很有可能两者都是面具,都是为了从不同的角度来试探我而已……


所以说,除了我这种天生挂逼,“大人的世界”中哪儿存在什么侥天之大幸?权力的金字塔可不是那么好爬的,大少爷才三十不到,居然就能硬生生顶掉自己正当壮年的叔叔成为一方诸侯,并且短时间内便彻底坐稳了这个位置!不管这背后有多少客观因素与外力扶持,他本人也必定不能被任何人小觑——最起码,绝对不能用一个二世祖愣头青的刻板标签来简单粗暴地概括他的全部特质!


既然如此,刚刚从他嘴里说出的“仰慕”、“追随”等等这一类的玄话也就只能听听而已,千万当不得真。


我当然很清楚,本位面与真实的中世纪如出一辙,也有那种相当经典且非常具有年代感的“舔狗文化”——也就是所谓的“纯洁忠诚的骑士发誓一生守护某位贵族小姐/夫人,但并不奢望真正得到对方的爱情”这种柏拉图式的调调儿。这套玩意儿乍看上去的确非常浪漫且不乏诗意,相当符合绝大多数天朝一般民众对“西式传统文化”这一概念的习惯性认知。


然而很可惜,土生土长的欧洲佬们恐怕并不会这样看。


究其本质,这种“文化”其实跟浪漫啥的根本扯不上半毛钱的关系,甚至还会让部分真正具有道德洁癖的人感到恶心反胃——身处社会底层的破落骑士与坊间游侠只不过是想借此“捷径”迅速混进上层圈子的外围,对他们来说,“女神”的唯一价值也就是充当阶段性的工具人而已;至于那些正儿八经的男性贵族,要是他们也整这套花活的话,那就一定所图甚大,绝不可能只是因为“生猛海鲜”吃腻了所以才想换下口味来点儿清淡的“精神恋爱”那么简单——或许真的打算取代人家的老公也说不定嗷。


其实,兰斯-友妻-洛特老哥的伟大事迹早已给了后人宝贵的忠告——“普通”的男女之间哪儿有什么“纯洁”的一见钟情?全都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或者见财起意)。无知的少男少女往往会以为对方看重的是自己的风度、才华、学识、气质、人格魅力等等这些精神因素,其实人家只是单纯地馋小姐姐小奶狗的身子(身家)而已;只要某一方的颜值(钱袋)达到起码的水准,另一方再扯什么纯友谊就一定是居心叵测……


我自然不会把这些心思表露在脸上,正襟危坐微微颔首,如同一名标准的贵族女性那般矜持端庄。


——尊敬的贝克伯爵,十分感谢您的垂青,这是迄今为止我所获得的最大殊荣,没有之一——好了,请您告诉我,真正的邀请者又是谁呢?


大少爷同样不会把以上那些虚与委蛇的场面话当真,所以并没有在意我的避重就轻以及转移话题,无谓地笑着耸了耸肩。


——要不要来猜猜看?以您的智慧,这应该并不困难。


这么明目张胆的试探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我笑了一下,故意以一种漫不经心的懒散语调来回答他。


——真的要我来猜?虽然我很希望是伟大的迈德陛下,不过陛下的时间想必应该是相当宝贵的,不大可能亲自关注偏远省份的这场乡巴佬械斗闹剧……嗯哼,那么就是图留斯将军阁下?当然当然,要是换成艾莉茜弗女王殿下这样的大美人就更不错了,你懂我的意思,对吗?


大少爷的神情保持不变,不过我还是从他的眼睛里清楚地捕捉到了一丝愕然,而且他也确实卡壳了,半晌没有接话。


——那么,伯爵大人,我猜对了吗?


我不紧不慢地追问了一句,他回过神来,脸上的表情既像是沮丧又像是苦笑。


——令人叹服的可怕洞察力……是的,您是对的,发出这份邀请的正是图留斯元帅与阿登纳大公夫人,霍亨索伦阁下。


我立刻注意到了两个细节。


首先,直到现在为止,他都仍然对我使用着敬语并称呼姓氏,而不是像别的人那样没说几句话便试图在名字称呼上同我拉近关系。这意味着什么几乎不言自明,也更加坚定了我之前的某些判断。


其次,在提到那两位大佬的时候,他将图总排在了小寡妇前面,而且相当不合时宜地对后者使用了她的老公挂掉之前的旧称,连一句殿下都舍不得说——这同时也就意味着,就算正儿八经的前任“至高王”,在他眼中也不过就是一位公爵罢了……再联系到佛克瑞斯军队的服色样式,这家伙的真正立场已经昭然若揭,难怪他能以不合情理的方式突然上位并迅速坐稳领主宝座!不用说,他才是帝国朝廷埋在天际省的头号大钉子,玛雯都只能往后排。


嗐,说不定就连我刚刚随口胡诌的那句关于皇帝的玩笑话都变成了“洞察力”的一部分,恰好在无意中踩到了真相的影子——图总的军衔都从将军突然升成元帅了,帝国宫廷简直是在赤裸裸地告诉全大陆的民众——俺们就是要搞事情!


想到这里,我心里一动,故意又问了一句。


——那么,具体来说,这份邀请的主要发起者究竟是我们的至高女王大人还是图留斯元帅呢?


他的眼中再次闪过了一抹惊愕之色,语气也明显变得有些期期艾艾。


——请原谅,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这份邀请……的确是由元帅阁下与大公夫人共同发起的,至少……在我收到的正式文书上是这样描述的。


——我很确定,您非常明白我的意思。


我平静地看着他,施加着无声的压力。他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起来,我便稍稍放缓了语气,再次开口询问。


——我相信,这份邀请的确是两位大人共同的决定——我只是想弄清楚,这其中的主导者究竟是谁?这一点对我很重要,没有人会在不知道真正的盟友之前就轻率地决定合作。所以,让我们更坦率一点——那两位大人需要我的帮助,很大的帮助,而其中占据主导地位的那位比另一位更加需要,甚至可以说是迫不及待,对吗?隐瞒如此重要的环节可不是有求于人的合适态度,我想,即便单纯只从“信使”的立场出发,您也不想看到我就此忘记这场谈话并且立刻返回紫杉镇吧?


这一番软硬兼施的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稻草,大少爷懊恼地挥了挥手,又一下子很没有形象地斜瘫在长椅上,仿佛彻底放松了下来,嘴里嘟嘟囔囔的。


——我就知道……好吧,您是对的,您的确有理由提前知道所有的一切。





“所有的一切”几句话就能概括,并且是我早就有所预料的。


最开始的提议人正是图总,在现在这个局面下,如此冒失地突然联络我只可能是为了一件事——独孤城方面希望我能以龙裔的超然身份介入调停一触即发的天际省内战,至少是暂时休战。


在游戏里,双方谈判的剧情是一个有条件限制的半固定事件,只有当屠龙主线进行到一定的流程,而抓根宝却仍旧没有完成内战主线的情况下,这一幕才会出现;反过来说,如果在接到“捕获傲达威英”这个任务之前就已经搞定了内战的话,谈判则不可能发生。我现在的屠龙主线的确还处于前期阶段,然而内战却尚未正式开始,其实是不太符合触发和谈事件的相关前置条件的;当然,这种程度的差异并不值得过于在意,目前的整体局面早就与游戏进程完全不同了。


首先,图总会想到找我来做这个调停人其实并不奇怪。即便我至今都还没有同帝国方面(包括独孤城)的任何一位大佬产生过真正的交集(阿德莱萨显然不算数),这依然可以视为一种符合逻辑的正常选择,最多不过是显得有些唐突,不太合乎贵族礼仪而已。


毕竟我与拉拉之间的“交情”在顶层圈子里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重大秘密,要说人尽皆知是夸张了点儿,但至少像图总和小寡妇这种级别的大人物应该早就知晓(嗐,就连歌尔朵都知道)——或者说,一个人的身份地位越高,他所完全不了解的、能够真正称得上是秘密的人和事就会越来越少。


另外,独孤城方面之所以不等战争打响就提前发起谈判也是有原因的——据大少爷所言,龙袭所造成的负面影响比我所知道的要严重得多。白漫领由于有我在“看场子”,相对还算安稳,而在独孤城小朝廷(或者说图总本人)实际掌控的那几个西部伯爵领,无论海芬加还是边塞、希雅陲、佛克瑞斯,无论城市乡村,这几个月以来的情况都已经变得糟糕透顶——已知的龙袭加起来起码发生了上百起,伤亡近万人!直接间接的经济损失直到现在都还无法完全统计清楚。


看得见的损失还在其次,更可怕的是在民众中普遍产生的恐慌情绪,已经有谣言在暗中传播,将龙族的再次出现全都归咎于白金协定,矛头直指蓝宫当局和赛瑞迪尔宫廷。谣言的源头自不用多说,问题是独孤城方面实在拿它没辙啊!


我用脚丫子都能想象出来,图总和小寡妇目前所面临的是怎样一种堪称无解的死局。


帝国驻天际省军团以及领主们的私军加起来估计得有十好几万,看似军力庞大,但平摊到四个伯爵领的所有地界就有些捉襟见肘了。面对龙族的超强机动性和攻击力,普通人类军队依托城墙和各种大型器械实施被动式防御倒还不算难事,但不可能指望他们在城外野战中也能击败龙族,更别说主动发起后续追击与清剿——而且也根本清剿不完,只要奥总一天还活着,“投影”就会不断重生。


这样一来,蓝宫所能采取的唯一“合理”选择只能是把有限的兵力首先用来确保首府和各个主城的安全,剩下的绝大多数小城市与村镇则不得不放弃——就算不想放弃也没辙,乡下地方基本都是像河木镇这种根本没有防御设施可言的小聚居点,即便派出旗团规模的军队驻守也不过是在给龙族送菜,更何况根本就没有那么多兵力可派——举个例子,正是因为没有搞清楚状况,当初八姑父才会贸然发兵河木镇,在此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向治下的任何村镇派遣过一兵一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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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章未完内容按惯例放在后面的作者留言里。


当然了,相对周全的解决办法也不是完全没有。以本位面大中型城市的规模来说,如果全都敞开了进人,不说将四个伯爵领的所有民众全部容纳下来,装下其中的百分之九十以上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就像真正的中世纪那样——战争来临时,领主们通常都会将治下的民众暂时迁入自己的城堡内加以庇护。

很显然,这么一来的话,海量的人口在短时间内突然涌进城市必将带来一系列的严重问题——秩序混乱、治安恶化、物资不足、农业凋敝,甚至整个封建经济生产体系都会受到毁灭性的打击。

正因为如此,绝大多数的领主从一开始就不愿意接纳民众入城避难。大概在他们看来,既然今年的收成和税赋已经注定彻底泡汤了,那就完全没有必要为了让泥腿子们活下来而影响到自己的舒坦小日子,反正贱民是永远死不完的。

这些人拧成一股绳后拥有着极为可观的政治能量,再加上松散的封建领主体系本就对王权有着强力的制衡效应,别说小寡妇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女王”了,就算死鬼托伊格还活着,他也根本不可能在这个问题上头铁,生生把自己摆到整个统治阶层的对立面上去——我敢打赌,即使提图斯-迈德本人亲临,他也照样拿这摊破事儿束手无策。

在这样的糟糕局面下,图总纵然是诸位面战神合体下凡也不可能以从容的姿态来应对即将来临的这场内战;而与此同时,我早已上山“修行”了一段时间,没有任何意外消息传出——这说明我的身份已经得到了灰胡子的确认。因此,他才会在廷议上提出请我帮忙调停的建议。蓝宫小朝廷为此争吵扯皮了近一个月,直到二十来天前才终于勉强达成一致意见,于是就有了这个突如其来的邀请。

随即,我便猛然意识到了另一个同样也很重要的问题——图总与蓝宫高层之间之所以会产生种种矛盾与隔阂,导致他自始至终都无法完全统合本阵营的全部资源来应对天际省内战,并使得战争的进程一度陷入胶着(游戏剧情),这里面的原因也许并没有我一开始想的那么简单。

没错,图总代表的正是帝国的意志,而帝国宫廷与地方自治省份之间的利益诉求永远都是存在重大分歧的,甚至完全背道而驰也不奇怪,这的确是导致双方产生矛盾的原因之一——但是有一说一,单方面甩锅给帝国宫廷肯定不符合基本逻辑!好歹也是一位掌控一省权柄的封疆大吏,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图总在其中所扮演的显然不是那种只知道一心一意谨遵君令、而与此同时却连半点个人想法都没有的传声筒角色——反过来说也一样,迈德老哥除非十年脑血栓发作,否则的话他也不可能派一个墨守成规不知变通的蠢货来担此重任嗷……

所以我敢打一个赛普汀的赌,图总本人的性格与想法才是导致其差一点就“有负圣恩”的直接原因——他是从基层一步一个脚印爬上来的标准职业军人,天然就跟腐朽无能的贵族阶层不对付,对目前这种大规模漠视领民生命安全的“集体不作为”更是无法容忍;然而很遗憾的是,他只是一个外来户,同时他也很清楚自己在天际省的首要使命是什么,所以他根本不可能因为这种“小事”就跟赛瑞迪尔扶植的“官方”小朝廷彻底翻脸……心中有怨气念头不通达怎么办?那就只能在其他那些更加鸡毛蒜皮的细节问题上动不动就拿蓝宫麾下的光头佬们撒气了呗(甚至有可能包括小寡妇本人都是撒气对象的说)……

这么看来的话,他找我来帮忙,恐怕不止是“帮一次忙”这么简单吧?莫非在此之后他还想借助龙裔的力量在独孤城搞一次怼天怼地怼空气的“革命”?

咝!细思极恐嗷!

所以说,老娘还真是一不小心日了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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