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没有明显的咀嚼吞咽声，仅仅一分钟后，一整只鸡就消失了，连半点骨头渣子都没有剩下。她重新抬头看向我，眼神中表达的信息明白无误，于是我又递过去一大块烤羊肋排。
这一次她的进食速度稍微放慢了一点，也没有非人到连粗大的羊肋骨都能嚼碎的地步，倒是让我莫名地松了口气。吃完肋排，她又看了过来，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怕她误会便解释了几句。
——不能再吃了。相信我，这是为你好，你以前还从来没有这样大量地吃过肉食吧？要是一次吃太多的话，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嗯，不用担心，以后的每一餐都会跟今天一样，不，比这些更好，你永远都不需要再去吃……那种东西。
她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些明显的波动，但由于她实在太过于“特殊”，我没法根据“表情”来推断她的具体想法。下一刻，她突然垂头弯腰，单腿跪在地上，对着我行了一个姿势很不标准的屈膝礼。
——以后……你就是……新的……主人。
好吧，价值难以估量的一整套“神器”级别的装备没有多看一眼，超越位面水准的“定制妆容”也毫无感觉，连谢字都没有对我说过一个，没想到为了区区一只烤鸡就这么干脆地把自己给卖了，这还真是……当然，这完全不怪她，对于她来说，能吃饱肯定比什么都强。
我尚不清楚面前的这位爱欧拉有没有游戏中的那份实力（就凭她从小到大的奴隶身份，估计相当够呛），不过在目前的这种局面下，我实在没法对她说不，天知道拒绝收留她的话会发生些什么；再说了，这姑娘的身世遭遇确实值得同情，在这种事情上，姐偶尔心软一次倒也不是不可以，就当是捡了一只流浪猫好了……
打开“我的小伙伴”瞅了一眼，结果不出所料。嗯，这样也好，果然是懒人的福音，省得要我自己去考虑权衡。
——好的，我同意了，以后你就做我的私人扈从吧。嗯，不是奴隶，这一点很重要，你明白吗？
——明白……你是……主人。
——不，你不明白……好吧，这也没什么，我会慢慢教你的，你要学很多东西。
——是，主人。
——看来我们首先得解决称呼问题。你可以叫我主人，不过那是在公开场合，私下里的时候随意一点更好，叫我的名字或者叫我姐姐都可以；为了表示亲密，我也会叫你的昵称，嗯，昵称，叫你什么好呢……嗯，我决定了，就叫你爱娃（Eva）吧，你觉得怎么样？
——是，主人。
——我说了，没有旁人的时候可以叫我姐姐。
——是，主人……姐姐。
——……好吧，爱娃，我有预感，你的学习过程将会相当漫长……
对于马卡斯城中疑似针对我的阴谋，说实话我并不怎么在乎，依格蒙德伯爵也好，银血家族也罢，我都不认为他们拥有足以威胁到我的实力。
除此以外，本地还有些别的小势力，比如那个中二气息满满的反政府武装组织——弃誓者，不过就连我自己都不相信，那群山林野人会吃饱了撑的掺和到这种事情中来……至于边塞领以外的势力，可能性并不大，既无必要也没办法挨个儿梳理分析一遍——要不然就真的变成被害妄想症了。
其实，问题倒不是因为嫌疑犯名单太长所以难以找出真正的罪魁祸首；说到底，不管是谁在算计我，统统都缺乏一个说得过去的合理动机，这才是导致我的分析推理无法得出有效结论的真正原因。
一个很明显的事实就是，在整个天际省西部都被龙袭搞得糜烂不堪的当下，究竟有什么了不得的理由非得干掉我不可？干掉我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到时候谁去对抗龙潮？这是打算便宜奥总是吗？想出这种主意的家伙怕不是披着人皮的龙族卧底……另外一点也很重要，既然幕后的策划者能够提前得知我的预定行程，那就说明这些人都是手腕通天之辈，触角早已伸进了蓝宫，如果他们真要打我的主意的话，有的是更好的机会——在此之前，我曾经好几次陷入过生死攸关的苦战，在那种时候出手岂不是效果更好？说不定轻轻松松就能得手了……
总之，选在眼下这个微妙的节点动手实在有些不够聪明——在我尚未强大起来的时候不闻不问，非得等到我成为真正的龙裔之后才跳出来搞事情，如此脑残，这些家伙难不成是一群抖M嘛？
所以我完全可以大胆猜测，他们的真正目标很可能是——图总，而我只不过是被牵连躺枪的那个……毕竟爱欧拉偷听到的不过是一些只言片语，说不定是她理解错了……
当然，即便如此，这也并不意味着对方真的打算做掉图总，公然谋杀一位帝国元帅的后果不是天际省的任何地方势力能够承受的，赛瑞迪尔宫廷必然雷霆震怒，甚至正好可以以此为借口全面介入天际省事务——不仅仅只是这场内战。
所以与其去冒这种打破平衡彻底洗牌的风险，倒不如更实际一些，比如设法阻止我和图总会晤，从一开始就尽量毁掉双方建立和谈的可能性——如此看来，这才是那些人的真正目的吧？
不管怎么样，最起码我已经拿定了一个主意——不到万不得已，这次绝不正面硬上。有了爱欧拉这个小地头蛇的协助，我完全可以隐藏起来暗中观察，等摸清情况之后再决定后续步调也不迟，反正着急的肯定不是我。
……
跟着爱欧拉走进洞穴，很快我便发现，这正是游戏中的那个娜米拉信徒搞食人宴会的地方！当然，现在的爱欧拉并不是他们中的一员，她之所以能知道这个地方，只不过是因为经常走这条路替维鲁鲁斯“带货”而已。
正因为如此，此处也就不再是原来的那个独立地下遗址，在洞穴的最深处另有一条直通马卡斯城内的小径。据爱欧拉说，这条小径也是维鲁鲁斯驱使奴隶们秘密挖掘出来的，前前后后花了两年多的时间，耗资甚大，还因此死了不少人。毕竟直接从城门运送尸体风险太高，一两次还勉强凑合，时间长了不可能不泄露风声。维鲁鲁斯在拥有权势的同时肯定也不乏各路政敌，而他本人说穿了又只是个神职人员，手下并没有强大的私人武装，一旦出了纰漏，妥妥就会玩儿完。
中途路过娜米拉祭坛，爱欧拉目不斜视径直走过，都没有多看一眼，显然是早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我瞟了几眼那座漆黑的狰狞雕像，同样没有多事，反正我永远都不可能去品尝“那种东西”的滋味，娜米拉的魔神器戒指对我而言毫无半点价值。
小径不算太长，半小时后便走到了尽头。
推开头顶上的盖板，两人顺着木梯爬了上去。出来左右一打望，都不用爱欧拉介绍，我一眼便看出来了，这里正是维鲁鲁斯的老巢所在——马卡斯城的亡者之厅（地下集体公墓）！
话说自打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我还没有去过任何一个亡者之厅呢——主要是因为没有足够的理由，毕竟我既没有什么变态的特殊兴趣，又不会复活代码或者永久亡灵奴役魔法，完全没必要来此浪费时间参观死人。包括游戏里也是如此，除非确实有迫切需要，否则的话我从来都不会主动进入这种地方。
当然，这一次既然来都来了，倒是可以顺便四下见识一番。
马卡斯城的亡者之厅比游戏里大得多，一眼望去，只见无数条通往各个方向的巷道交错纵横，要是没有相关人员陪同，第一次来的人极有可能会迷路。洞壁两侧全是整齐的七层龛格，存放着各式各样的棺材，每具棺材前面都有一小块摆放蜡烛和祭祀用品的平台。我注意到，无论外观的新旧程度如何，有相当一部分棺材面前的蜡烛都是点燃的，那么很显然，这里也有类似于原位面的丧葬习俗，人死了并不是朝墓地里一扔就能完事儿，亲朋好友接下来还得时常过来祭拜一番。
整个地下空间并不显得阴森，不仅有数不尽的蜡烛，火把和油灯也到处都是，通道也还算宽敞，空气虽然不算好，但没有明显的异味。看来本位面的尸体防腐技术同样很有水平——游戏中的设定正是直接以古埃及丧葬文化作为模板的。
至于说爱欧拉身上为什么会有那么重的气味，估计也是因为她常年打交道的都是未经处理的“新鲜货”的缘故吧？
墓道里空无一人，大概眼下并不是开放祭祀的时间段。维鲁鲁斯本人就更不会在了，他现在可不是游戏里的那个无人搭理的苦逼守墓人，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肯定都待在那些声色犬马的好地儿逍遥快活着呢——这并不是一件好事，那种地方往往人多眼杂，想要悄无声息地找到并干掉他少不得要费一番工夫。
爱欧拉径直带着我来到了她居住的地方。好吧，“居住”这个词实在是太抬举了，只不过是摊在岔道角落里的一个破睡袋而已，除此之外什么“家当”都没有——就这都已经是奴隶头目才能享有的“特殊待遇”了，据她所说，普通奴隶全都是一群人挤在一起，一年四季都直接睡在地上……
我当然不可能选择在亡者之厅暂时栖身。别看这里目前还显得很冷清，一旦等到开放祭拜的时间，还有晚上奴隶们收工回来的时候，保证就会热闹起来，再加上我这人一看就来历不明格格不入，想不引起注意都难。至于“易容”、“变装”之类的手段，比如把自己捯饬成爱欧拉之前的那种样子……得，我还不如直接拔剑大杀四方呢！
住处问题其实并不用担心。以这个世界的信息管控水准以及军队动员速度，对方哪怕是本地积年土著也不可能对整个马卡斯城进行二十四小时不间断无死角的严格监控，更不可能料到我已经秘密混进城了；另外，真正知道我长什么样子的人应该不会太多，尤其是下面具体跑腿的杂兵们，爱欧拉更是已经彻底大变样了，几乎不可能还有人能认出她。那么，几十万人口的大城市，隐藏两个人完全不在话下，最简单的做法就是找个不起眼的普通民居摸进去，然后暂时控制住住户一家子……
我没有耽搁时间，立刻又在爱欧拉的带领下从亡者之厅侧门溜到了大街上。
换成从内部来观摩，这座城市就不免令人感到有些失望了，远没有它的外部那么值得欣赏惊叹。
沿着山势乱七八糟四下延伸的街道分外崎岖狭窄，两侧分布的那些玩意儿与其说是房屋，倒不如说是直接在山体上开凿的“窑洞”。绿色植物相当稀少，空气中弥漫着大片烟尘，人工河道里流淌着七彩的水，不用说肯定已经重度污染。街上的行人并不少，然而大部分市民一看就是从事着与矿业相关的营生，外貌、气色和穿着只比我见过的舒尔之石和黑水路口的底层矿工们稍好一点——我敢打赌，哪怕是把梳洗之前的爱欧拉丢到城里的某些人群里，恐怕也不会太过于戳眼睛。
站在一处视野开阔的“路口”——不如说是崖口——眺望全城，西南边正是著名的希讷矿场，差不多占据了整个城市的四分之一；矿区里一片热火朝天的场面，然而除了规模更大一些之外，设备和技术上并不见得比那些小矿场强上多少。
路口另一边的远处则是本地领主的居所“石下要塞”——重点是前两个字，也就是说，别看这个地方写作“要塞”，其实同样读作“窑洞”，只不过入口的门脸比一般民居要宽大许多而已。
在游戏里，“石下要塞”的内部空间其实是非常宽敞气派的，各种陈设装饰也不比其他伯爵家的城堡差多少；但问题还是在于，显露在外面的部分实在是太过于寒酸了一点，就只有两扇锻莫金属大门以及几具火把插架，连个雕塑、绘画、铭文或者Logo之类的附属物都没有——要是再把“洞口”前方颇具气势的那数百级台阶一并抹掉的话，第一次来此的旅者恐怕没有几个人会相信，这里居然是堂堂一个伯爵领的权力中心所在！
好吧，其实也不奇怪，任何位面的前现代工业城市差不多都是类似的样子，各种脏、乱、差，外加重度污染；更何况整个马卡斯城都是在一座锻莫城市遗迹的基础上兴建起来的，地下矮人种族最擅长的可不就是打洞么！说实话，要不是这些处处可见的金闪闪的锻莫金属设施给整座城市赋予了某种宛如蒸汽朋克风格一般的怪异美感，我连一分钟都不想多待！其他任何一座主城都比这里要好得多。
真正的“建筑”也有，而且是我能看到的全城唯一的建筑，正好位于路口正对面的一处极高的小山峰顶上，目测还有好几里路的距离。风格同样是锻莫样式，反射着明亮日光的整体金属尖顶相当抢眼，门口还有一大堆各种雕塑群像。
我心里顿时有些了然，不过还是询问了爱欧拉，答案果然不出所料，那里正是大名鼎鼎的蒂贝拉神殿！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瞬间我便下了一个决定——客串入室劫匪的计划立刻废除，直接去神殿暂时栖身就好。
这个决定看起来相当之草率——从最坏的情况考虑，马卡斯城中的任何势力都有可能是潜在的敌人，神殿自然也包括在内；即便神殿的主事者们原本没有这方面的意图，也难保他们不被某些更加强大的势力集团所一并裹挟。
这真的很难说，毕竟本位面的所谓“宗教”基本还停留在原始的泛神、多神崇拜阶段，根本不存在那种信仰成熟机构严密信徒众多体量庞大的泛大陆一神教组织体系。这里的“教派”一般规模都不大，其活动范围与社会影响通常仅局限于某个伯爵领内部，在个别地区甚至会彻底沦为本地世俗权力的附属品。
另外，神职人员也基本没有在民众中获得过“神仆”、“神使”之类的身份认知，更谈不上“神之代言人”这种等级的高逼格地位；空泛的所谓“高贵”、“圣洁”、“虔诚”等等外衣包装其实并没有多少卵用，唬弄一下普通平民还行，在贵族、军官、吏员等等“高等”阶层（甚至包括稍具实力的商人）面前简直连屁都不如——特别是那些年轻貌美的低阶女祭司们，与原时空某些特定历史阶段出现过的所谓“神女”其实也没什么两样……
话虽如此，然而某种莫名其妙的直觉却一直在强烈地提醒我——不管马卡斯城的高层内部会出现怎样的暗流涌动，蒂贝拉神殿都将是整个城市中最为安全的所在！鉴于我的直觉一向都挺灵光的，这一次我当然也要继续遵从内心的暗示。
沿着七扭八拐的街巷走着，我明显能感受到，一路上的气氛很是有些紧张，到处都是正在巡逻的军人……根本用不着向路人贸然打听，人们的小声议论已经全都落入了我的耳中——据说最近弃誓者组织的活动突然变得频繁起来，城里已经发生了好几起“恐怖袭击”事件，所以伯爵大人在银血家族的提议和协助下加强了日常治安防卫力度，晚上一过九点就实行宵禁。
弃誓者的异动估计确实是有的，但这么多年下来，他们一直都没有闹出个名堂，显然是不可能真正成气候的，并不足以让官方真的如临大敌——用脚趾头都能猜到，目前的紧张态势与弃誓者并没有太多关联，实则是因为城内的某些人在借着这个幌子正大光明地不断调兵遣将，这才搞得人心惶惶。
哎，也不知道图总这老坑货现在人在哪儿……
很快便来到了蒂贝拉神殿，我无心观赏建筑艺术，径直走了进去。
进门便是一个高敞的大殿，正中供奉着女神的巨大石像。以石像为中心，周围摆放着许多为信众准备的小石墩，十几个人稀稀落落地跪在上面低头祷告，几名明显是祭司打扮的女人正在安静地四下忙碌着，做着擦拭打扫之类的工作……看起来一切都很正常，跟我曾经去过的另外两处神殿并无什么本质区别。
我想了想，便摘下兜帽，拉着爱欧拉走到一个没人的角落里，然后跪在石墩上开始装样子——好吧，爱欧拉显然不明白我的用意，仍旧大大咧咧地四下打量着，我赶紧把她的脑袋一把按了下去。
嗯哼，这姑娘就这点好，只要不刺激到她，正常情形下绝对无条件听话。
我用余光观察着四周，几分钟后，一道毫不起眼的侧门打开了，一名服色与其他人相同的女祭司出现在门口。没有任何停顿，她便拿着抹布径直朝我走了过来。
我收回视线，不动声色地继续假装祷告——我选的这个位置离神像不远，她从我旁边经过时并未停留，而是直接走到祭台前，然后很自然地开始打扫整理上面陈列的一应祭品与摆设。
好吧，这点耐心我还是有的……时间不长，她便做完了清洁工作，立刻沿着原路返回——如我所料，她终于在我身边站住了，弯腰向我鞠躬行礼。
——请原谅我的冒昧，姐妹，您好像不小心掉了东西。
一张纸页出现在她的脚边，我微微一笑，迅速伸手捡起，并低头回礼。
——愿慈爱的蒂贝拉赐福于您。
说完这句之后，她便直起身慢慢走开了，整个过程中，两人的视线都没有正面落在对方身上一毫秒——盯着看也没用，她戴着一张完全遮住脸的深绿色厚面纱，根本看不清样子；声音倒是极为好听，清脆活泼，宛如晨露阳光一般，没有一丝本位面里的绝大多数人一开口就能令人感受到的艰难沉重的烟火气息。我估计，她应该是神殿的高阶祭司——说不定就是游戏里的“蒂贝拉神殿三巨头”中的某一位。
纸条上的内容很简单，有人约我在三天之后的半夜时分于塔洛斯神庙秘密会面。不用说，这要么是对手的陷阱，要么就是图总发出的联络信号。
信息不足，暂时无法得出明确结论；但无论是哪一种，有一个事实却很明显——我的行踪依旧不是秘密。这可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
游戏中倒是也有相似的剧情，自然的，跟别的剧情一样非常儿戏——抓根宝第一次来马卡斯城的时候，一进城就会卷入一场当街谋杀，然后旁边另一个素不相识的家伙当场便硬塞过来一张纸条，非说是抓根宝丢的，纸条里同样也是约好时间密谈；见面之后，还没说两句话呢，此人便毫无理由地信任抓根宝并蛮不讲理地要求获得帮助——而且他当时还不知道抓根宝的真正身份。
在游戏里，这只是一个独立的支线任务，与主线剧情并无半分关联，即便剧本编得再烂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然而在目前的情形下，我肯定不能如此敷衍地看待这件事。要知道，这个任务最让人无语的一点就是，玩家必须事先假装被捕从而混进希讷矿场地下，与此同时物品栏里的所有东西都要被系统暂时强制没收！万一我遇到的正是这个支线而不是图总或者假想敌，然后幕后黑手也要按照游戏流程给我来上一遭的话，那就真他妈的……倒不是担心有什么危险，赤手空拳我也能大杀四方；问题是，我绝对不能接受以近乎裸体的状态同一堆几年十几年没洗过澡的雄性牲口做狱友，一秒钟都不行！
所以，不管对方是谁，我都不打算按照纸条的指示行事。
如果是图总，自然会想办法再次和我联络；如果是敌人的阴谋，那就更不用理会了。既然对方在掌握我的行踪的前提下仍旧采取这种间接的方式，而没有选择直接派兵包围抓捕，就说明他们出于某些原因不想或者不能跟我正面硬刚——那么，只要我不按照他们的剧本走，对方很可能就会陷入进退失据的局面甚至暴露出某些弱点，我才有机会进一步获取信息，从而争取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打定主意后，我站了起来，随便找了一名祭司向她打听住宿事宜。
对方向我询问留宿的理由，我便煞有介事地声称自己是一名忠实的蒂贝拉信徒，此次是从裂谷城专程来访，留宿正是为了更好地体悟女神的恩典——重点是，我轻描淡写地向她表示，即便不允许留宿，我也准备向神殿奉纳一笔起始数量为一万赛普汀的捐款，并且具体捐赠数额会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调整——有可能是大幅度的向上调整。
不出所料，她立刻变得热情起来，马上中止了盘问，然后直接领着我们从大殿后门离开。来到一排类似于客房的地方后，她便请我自行挑选。
随便选了一间宽敞一点的双人房间，两个人就此暂住下来。
我们并没有一直躲着不出来，大半时间倒是都在满大街闲逛，还购入了不少“土特产”。当然，并不是我买，而是指导爱欧拉自己一个人去买。
既然已经成了“我的人”，我自然不能对她放任不管，特别是她这种在各方面都与人类世俗社会完全脱节的“狼孩”状态，必须加以彻底纠正。然而问题就在于，想把她调教成一个“正常人”又实在是任重而道远，也只能在平日里见缝插针地一点一滴慢慢磨合，根本没办法一蹴而就。
所以我觉得很庆幸，血拼购物不愧是女性独有的族群天赋，从这一点入手进行调教果真相当有效——短短三天下来，她的语言能力便再次有了肉眼看得见的进步。至于底层性格和思维方式嘛……也罢，这些方面就只有日后再说了。
这期间一直都很平静，除了周围时不时会有人跟踪窥探之外，没有遇到任何别的异常事件。我并不急于做什么，该来的自然会来，耐心永远都是一种美德。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爱欧拉已经习惯了洗澡和化妆，反正她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躺着坐着等我来伺候就好。我在感到欣慰的同时又有些头疼，果然是捡了一只猫主子啊！
我的闲暇时间并不算多，这么下去肯定也不是个事儿……嗯，看来这次回去后必须得优先训练她跟“姐妹”们相处，也是时候给家里那帮坑货加点担子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猫动不动就会炸毛的，特别是野猫……
……
第四天，我没有再出门，安静地等在房间里。
情形的发展一如我的预料。从天亮开始，城里便隐约响起了一些厮杀的声音，听这动静程度，事态很可能还不小。神殿内部倒是一直如常，没有受到任何波及。
这也很正常。通常来说，只要不是那种彻底改天换地的“阶级革命”，在普通的权力更迭事件中，不到万不得已时一般也不会有人主动去触碰固有的信仰体系；这个世界又没有相应的文化和历史传统，几乎不可能发生底层民众揭竿而起横扫一切牛鬼蛇神这种事情，这也是我之前选择在神殿落脚的根本原因——当然，白金协定是另一码事，先祖神州毕竟是完全不同文明体系的外来入侵者，干出什么都不奇怪。
其实坦率地说，即便换作是我这个“文明人”来担任高精灵的最高决策者，大概率也会采取相同的策略，甚至很可能干得更狠毒更彻底——老祖宗早有教导，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从文化、信仰、精神、宗教等意识形态层面打击摧毁不同文明的敌人正是最为合理有效事半功倍的法子；至于历史事例中为何会成败皆有，区别只在于具体实施手段的高下不同罢了。倘若有谁因为道德洁癖之类的原因就放弃这种手段的话，敌人难道就会因此而心怀感激么？除了暴露自己作为统治者严重不合格之外，其余的什么都证明不了，更毫无半点意义。
……
到了傍晚时分，动静慢慢小了下去，估计事态也差不多尘埃落定了。正好看完了一本小说，我便收起书，吩咐爱欧拉待在房间里，然后自个儿出门打听消息。
走了一圈，没有获得任何有用的信息。也不知道那些低阶祭司们是不是在统一口径装傻，一个个都像听不懂我的话一样，翻来覆去地就知道说些保持虔诚愿女神垂怜之类的废话来搪塞我。
我不肯死心，又继续朝里走去，然后在神殿内厅门口被拦了下来。守门的祭司解释说，头头们正在进行重要的祭祀仪式，绝对不能被外人打扰。
好吧，又是这种套路……我皱了皱眉，正考虑是硬闯进去还是像游戏中一样找机会偷偷潜入，远远地突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咆哮，仿佛那里有一只受伤的母狼。
这是……爱欧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