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沫雨看见那道刺眼的银光时,内心像是被拉成线揉起来一样,她发现这种感觉来源于一种莫名的情绪,但她不知道那是怎样的感情。
这莫名的感情来得突然,去的也突然。回到家后,随着弟弟地一声惊讶,夏沫雨才意识到自己牵着一个女生的手把她带回家是件怎样的事情,而这个女生不仅是还是自己认识没多久的学姐。
“妈妈,姐姐她带了个奇怪的人回来。”
“不要说别人奇怪啊。”夏沫雨冲着弟弟凶道。
弟弟满不在乎地吐了吐。
闻声从厨房赶来的妈妈惊讶地张着嘴说:“哎呀,夏沫雨你居然带朋友回来了,真稀奇。她就是你早上说的正在调查的那个在意的人吗?”
“诶?等……不要说早上的事啊。”
“好了,那你们慢慢玩吧。”
夏沫雨想止住妈妈,但已经晚了,妈妈把“调查”两个字说出来了。夏沫雨看向于佳怡,要是她问起来就完了。
调查是什么意思?你在调查我吗?你退出油画社吧。
短短数秒,夏沫雨的脑海里已经浮现了数个关于那个场景的画面。不知道于佳怡的神情只能等待她开口,夏沫雨不安地看着于佳怡。
然而于佳怡环顾四周后问道:“小猫在哪里?”
原来一心想着猫眯啊。夏沫雨松了口气,对她说:“在我的房间里,我带学姐你去,等我先给你那双拖鞋。”
夏沫雨从门口的鞋柜拿出了一双兔子拖鞋放在地上,于佳怡脱下室外鞋,穿着粉色袜子的脚钻进夏沫雨拿出的拖鞋里。看到于佳怡的袜子夏沫雨在心里想,好可爱的花纹。
于佳怡像是把心里想的不小心说出了口,很小声的期待道:“小猫。”
在想着猫咪呢。夏沫雨微笑看着于佳怡,她不由觉得这样的学姐很可爱呢。
夏沫雨将于佳怡带到自己的房间。
“花生。”夏沫雨在门口呼唤道。
一只奶油小猫从床底下探出头,然后走了出来。
“它叫花生。”夏沫雨向于佳怡介绍道,“是我十岁时候,爸爸送我的生日礼物,它已经五岁了,刚开始只有手掌那么大……”
夏沫雨在说的时候,于佳怡细长的手指不住地收缩着,看得出她已经等不及了。夏沫雨笑着说:“那请学姐你好好玩吧。”
于佳怡小心翼翼地走近花生,披头散发弯着腰的模样简直就像是什么可疑人物。花生也不认生,主动上前用脑袋蹭了蹭于佳怡的拖鞋。
“好可爱。”于佳怡蹲下来颤颤巍巍地用手去摸花生的脑袋。
“是啊,很可爱。”夏沫雨看着蹲下的于佳怡说。
“喵~”花生一下跳到床上,然后在床上望着于佳怡。“喵~”它又对着于佳怡叫道。
夏沫雨笑着说:“它想让你坐到床上呢。”
于佳怡点了点头,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不客气也没关系啦。”夏沫雨说,“倒不如说随意些更好。”
于佳怡靠近了夏沫雨的床,然后趴在床边看着花生,也不知道花生眼里看到了什么,它上来用爪子敲了敲于佳怡的头。
“学姐?!”夏沫雨看着花生的举动惊讶道。
“好可爱……”于佳怡似乎很享受的样子,她在花生的脑袋上用手指轻轻地挠,花生同样享受地发出“喵呜~”的声音。
于佳怡好像一个害羞内敛的孩子一样,让夏沫雨十分意外,没想到那个即便与绘画社发生争执也仍旧泰然自若的学姐会有像这样的模样啊。
平时要摆出一副严肃的姿态一定很辛苦吧,带她来真是太好了。夏沫雨一脸欣慰地想。然后一道银光晃了她的眼。
随之夏沫雨的心头掠过一道黑影。
“学姐,你手上的戒指,是自己买的吗?”
听到戒指,于佳怡下意识紧张地收起手,然后又冷静下来。
“你看到了。”于佳怡似乎没打算否认样子。
“是啊,刚才牵手的时候看到的。好漂亮的戒指,我可以看看吗?”夏沫雨笑容很天真的样子,似乎很羡慕于佳怡的戒指。
“喵~”花生又在叫,于佳怡又摸了摸它。
“不行。”于佳怡拒绝了。
“那好吧。”夏沫雨斜着脑袋笑了笑。
“对了,”突然她想起了什么,向于佳怡问道,“我也是油画社的社员。学姐你说,有什么要我做的吗?只要我可以,我一定会全力去做。”
“那你去学油画。”于佳怡说。
“没问题,学姐你教我吗?”夏沫雨目光期待地看着于佳怡。
“不,你自己去学,我没有时间,我的时间全在重建油画社上。”
“诶——”夏沫雨很失望,然后她又想起了什么问,“学姐最近在做些什么?感觉在油画社教室的时间比之前多了许多。”
夏沫雨想起加入油画社之前,虽然也是在上课时间,但那时候她在油画社只待两节课,可现在,就是夏沫雨加入油画社后,于佳怡一个上午的时间都会在那里。透过窗户,夏沫雨只能看到于佳怡的身影,看不到她在做什么。
“为了油画社。”
“那是什么意思?”夏沫雨问。
“有一个比赛,校长说只要能在那个比赛上得奖,他就同意重建油画社。”
“这是好消息吧?只要得奖就可以重建油画社。”
于佳怡沉默了,她用手摸着花生,声音沉重地说:“比赛是以学校为代表,在校内举办小型画展就算参赛,最低参赛标准是要有十五幅画的。”
“十五幅?这么多?学姐你一个人画吗?”夏沫雨惊讶地说。
“嗯。”于佳怡点了点头,“算上周六周天,我还有一星期多两天的时间准备,目前只完成了两幅画,第三幅还没有完成。时间很紧,明天我必须完成第三幅,还要画好第四幅。必须要马上……”
“学姐?”夏沫雨吃惊地看着于佳怡,“明天是周六啊。”
“我知道。”
“这做不到的。”夏沫雨说。
“做得到,只要最低一天画一幅半,八天就能画好十五幅。”于佳怡似有安排地说着不切实际的话。
“或许吧。”夏沫雨又问,“那如果没有得奖呢?”
“那我会想别的办法。既然有人加入油画社,那我手上可以和校长谈判的筹码就多了一个。”
学姐是这么看我的吗?夏沫雨没有再接话,她将头偏向另一边,两人就这样沉默着。
“喵!”突然花生像是瞅准于佳怡的头顶跳了过去,白黑色的身影在空中化作一道残影,花生立在了于佳怡脑袋上,于佳怡发出意外地声音。
它用爪子拨开于佳怡的头发露出她白皙的后脖颈,然后一溜烟钻进了她的校服里去。
“诶?!”于佳怡发出了不知所措地声音。
夏沫雨也被花生吓了一跳,慌忙上前隔着于佳怡的衣服去抓它。“花、花生你个小色猫!快出来!”
“等……”
于佳怡想着站起来可能就会让小猫出来,于是她站了起来,可是突然夏沫雨的手隔着衣服碰到了她的腰,于佳怡慌忙转身,不料却因此绊倒了夏沫雨。眼看马上就要倒了,夏沫雨伸手随便一拉,把没有站稳的于佳怡也一起拉倒了。
“好痛……”
说着,夏沫雨拧了拧自己的背。在她还庆幸没有撞到头的时候,一团毛绒绒的东西跳到了她的脸上,然后又跳到旁边甩着白色的尾巴抽打她。
“花生……”夏沫雨咬着牙生气地说。她想去抓住它,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被什么压着。
夏沫雨低头一看,于佳怡正压在她身上。
“对不起,你没事吧?”于佳怡一边说一边揉着脑袋,刚才摔倒的时候晃太快,她感觉有些头晕。
“我没事,学姐你呢。”比起下面的自己,夏沫雨更担心在上面的于佳怡,因为她看起来不太舒服的样子。
“没事。”于佳怡摇了摇头,然后她发现夏沫雨在自己身下,惊讶了一声,“没想到会压住你,对不起,我马上起来。”说完,她撑起上半身就要离开。
但是她的腰却被按住了。
“夏沫雨?”于佳怡疑惑地低下头。
她真的好瘦。夏沫雨双手紧紧环抱住于佳怡,然后把整个身子都贴了上去。
“学姐你终于叫我名字了。”
“我没叫过你的名字吗?”
“是啊。”
夏沫雨她钻进了于佳怡的黑发里,细细闻着那股清香型的洗发水的味道,于佳怡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想要推开她,但她说:“学姐,就这样让我再抱一会儿。”
于佳怡似是惊讶地问:“为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很想要抱着你,好像你对我很亲近。”
“亲近?你怎么会这么觉得?我们认识才三天,我对你并不亲近。”
“不知道。”
夏沫雨说完,于佳怡没有回应,像是默许了夏沫雨。夏沫雨又对于佳怡说:“学姐,摸摸我的头好吗?”
于佳怡抬起手。
“不是这只,另一只,请用另一只手摸我。”
于佳怡无奈换了只手,用没有戴着戒指的那只手摸了摸夏沫雨的后脑勺。
“喵~”花生在一旁好奇地打量着两个人,时不时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好了。”
夏沫雨松开了于佳怡,移开视线脸红地说,“总感觉有点害羞。”
于佳怡一言不发地用手撩开面前地黑发。
这一举动吓到了夏沫雨,夏沫雨没想到于佳怡会突然撩开她自己的头发,她不由愣住了。
“学姐?我可以摸你的脸吗?”
“嗯?可以吧……”
光滑的皮肤如同她的头发那样被保养的很好,并没有张牙舞爪的疤痕,也没有难看的胎记。于佳怡的脸要比夏沫雨想象的好看得多,只是那双平静注视着夏沫雨的黑色杏仁眼有着略深色的黑眼圈,长长的黑睫毛衬托着她苍白的面颊,淡粉红色的嘴唇轻轻抿着,看上去似乎血气不足。
用手指去触碰于佳怡下眼睑的黑眼圈,夏沫雨不由心疼道:“学姐你有好好休息吗?”
“还好,下午上课偶尔会睡一下。”
“睡一下是睡多久?”
于佳怡移开目光没有回答。夏沫雨的指腹在于佳怡的眼皮上摩挲,感受着眼球的形状。于佳怡闭着一只眼,她撅着眉头,不解地看着夏沫雨。
突然夏沫雨抓住她的肩膀说:“学姐,你今天就在我家住下来吧。”
于佳怡睁大眼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好好地睡一觉。”夏沫雨说。
“可是……”
于佳怡要说什么,但被夏沫雨用眼神制止住了。
“好吧,”于佳怡的语气瞬间弱气了不少,“但我要打个电话。”
“没问题,我先去跟我妈妈说。”
说完夏沫雨跑出去和妈妈说了于佳怡要住下来的事,妈妈没有问题后,夏沫雨跑回来和于佳怡说。
“那我打个电话好了。”
于佳怡从书包里拿出手机,拨通电话后,开口说:“老师,我今天不回去了。”
听到于佳怡叫电话那头的人老师,夏沫雨感到奇怪的皱起眉头。一般电话不应该打给家里人吗,为什么她要打给一个叫老师的人?这是对家里人独特的称呼?还是……
夏沫雨看向于佳怡手指上的戒指。
于佳怡接着又说:“我在夏沫雨家里,嗯,她就在旁边,我可以让她接电话。”
说完于佳怡把手机递向夏沫雨,夏沫雨吃惊地指了指自己。不敢相信,电话那头的人居然认识自己,而且还要自己接电话?难道说对方是自己认识的人?夏沫雨犹豫地接过于佳怡的手机,白色的手机上还残留有于佳怡手掌的温度。
“那个……喂?”夏沫雨先是礼貌的“喂”了一下,电话那头才开口。
“夏沫雨?原来于佳怡真的在你那里啊。”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手机的听筒传来。
“李老师?怎么会……”夏沫雨惊讶地抬起头,看到于佳怡歪着脑袋,正伸手等着接走手机。夏沫雨不经意看到了她手上的戒指,然后什么话也没说。
“于佳怡就在你那里麻烦你了……”
电话那头的李老师正用温和的语调说着诸如感谢之类的话,而她则低下了头。
“不麻烦……没关系……我会注意的。”
结束对话,夏沫雨把手机还给了于佳怡,于佳怡又和李老师通了一小会儿话就挂断了电话。然后夏沫雨就没再说话了。
于佳怡奇怪地盯着夏沫雨的脸看。这时,夏沫雨妈妈刚好叫做好饭了,夏沫雨和于佳怡两个人才一起走出房间。
吃过饭后,回到房间,夏沫雨让于佳怡躺在床上,自己则在一旁桌上写作业,顺便监督于佳怡睡觉。被夏沫雨紧盯着的于佳怡起初还闭着眼睛睡不着,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就沉沉的睡着了。为了不让于佳怡被打扰,夏沫雨甚至没收了她的手机。
过了许久,于佳怡已经睡熟了,并且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夏沫雨停下了手中写作业的笔,安静地注视着她。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一下,那是于佳怡的手机。
夏沫雨拿起于佳怡的手机,亮屏后显示是李老师发来的消息,因为于佳怡用的密码锁的原因,夏沫雨打不开手机只能在锁屏界面看到显示的文字:明天你到我办公室桌子上拿储物室的钥匙。
消息闪了一下,李老师发来的第二条消息说:那里面放了些以前的东西,你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然后又闪了一下,李老师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是道晚安:早些睡,不要熬夜。
明明说早点睡却在这个时候发消息。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夏沫雨莫名觉得火大,还没有留意,手指就已经把显示的所有通知都划掉了。
看着于佳怡使用原始背景的手机锁屏界面空空的只显示时间。夏沫雨才反应过来,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哪里变得不对劲,哪里的心情变得不好。但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她想起徐妤欣说过的话,于佳怡有喜欢的人,她对那个人喜欢的程度超过了任何人,就连现在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人。那个人该不会是李老师吧?夏沫雨心里不安地想。
关掉桌上的台灯,房间整个变得漆黑了下来。夏沫雨走到床边。
“喵~”一双发光的绿色眼睛在床上看着夏沫雨。花生,于佳怡是把它搂在怀里才睡着的。夏沫雨把花生轻轻从于佳怡怀里抱了出来,把它放在了地上。
花生奇怪地看着夏沫雨。夏沫雨小心翼翼地拉开被子躺下,然后转向于佳怡的方向双手搂住她。咚咚咚,听着近乎传遍整个房间的声音,夏沫雨将头埋进胸口。她虽然不清楚自己内心莫名的情感是什么,但内心里觉得只要这样做就不会觉得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