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夏沫雨计划要和李老师谈关于储物室里的油画,所以星期一早上,她比平时更早来到学校,在高二教学楼的楼梯上截住了去往办公室的李老师。
看到夏沫雨,李老师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问道:“夏沫雨你怎么在这里?”
因为早晨的时间很短,夏沫雨要尽量节省时间让自己不会迟到,所以她无视李老师的问题,兴高采烈地说:“李老师,油画社有没有以前的学长学姐留下的油画?”
李老师的神色僵了一下,然后迟钝地回答道:“哎,有是有,你要做什么?”
夏沫雨眼里又多了丝喜悦,她继续像计划好的那样往下说。
“于佳怡不是要参加比赛吗?但是要画十五幅画,怎么说也太难了吧?所以我想能不能从以前的作品中挑出几幅来代表油画社参赛?这样既能够保证参赛,又能够减少于佳怡的压力。老师你觉得呢?”
李老师听了点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于佳怡她给自己太多压力了,这样下去她的身体迟早会出问题的。不过这件事,我认为她的想法还是很重要的,因为这是她想要重建的油画社,我想她一定不喜欢我们背着她做决定。”
“那我们去找她商量就好了,现在就去。”夏沫雨兴奋地说。
“现在?”李老师惊讶地看了看手表,“马上就要到早读的时间了,你不去教室吗?”
“但这件事很着急不是吗?关于于佳怡和油画社。”夏沫雨看着李老师的眼睛。
“好吧。”李老师同意了,答应现在和夏沫雨一起去找于佳怡。
夏沫雨知道于佳怡现在一定不是在班级,因为她已经观察到于佳怡三天都是从早读起就在活动楼,一直到中午。所以现在于佳怡绝对不可能在她的班级里。
叫住要往于佳怡的班级去的李老师,夏沫雨带着他向活动楼走去。
果不其然,还没有走到活动楼,刚出高二教学楼的西门,夏沫雨就看到了于佳怡的身影在高一教学楼与高二教学楼之间。夏沫雨回想前天于佳怡允许自己叫她的名字,就高兴得快要飘起来了。能在学校里的其他地方遇到也是件让夏沫雨欣喜若狂的事,所以她大声地叫道于佳怡的名字,并希望于佳怡能回过头看她。
然而于佳怡并没有回应,直到她消失在夏沫雨的视野,她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夏沫雨很是受打击,就连刚才为之沸腾的血液都随之骤然凝固。
李老师在一旁安慰道:“也许离太远了,她没有听到,没关系。”
夏沫雨的脸马上涨红起来。这样搞得好像她是因为于佳怡不理她所以在生闷气一样,她才没有这样呢。夏沫雨觉得被说错了,所以气鼓着脸,暗暗加快脚步。李老师见状加大了步幅,很快就跟上了夏沫雨。夏沫雨不满又继续放快脚步,多亏这样,他们到达活动楼的时间比原先要快了不少。
走上五层的楼梯,才到楼梯平台的转折处,他们又看到了于佳怡。她刚走上五楼。
“于佳怡。”李老师叫道。
于佳怡回过头惊讶地说:“老师?”
夏沫雨对于佳怡不理会自己这件事感到不满,所以这回她不高兴的歪着嘴没有再主动去叫于佳怡。
“老师怎么这时候来这里?”于佳怡感到不解地歪了歪头。
李老师低头看了看手表,走上前问:“于佳怡,你怎么会这个时候会在这里?高三早上第一节课马上就要开始了。”
“不去也没关系吧。”于佳怡扭过头说。
“你在旷课吗?”李老师神情严肃地看着于佳怡,“你知道旷课是会被开除的吗?”
“当务之急是要重建油画社。”于佳怡声音坚定地说。
“你不能只顾着油画社,你还要高考,而且你只有半年时间了,现在应该是要抓紧时间复习的时候了。”
“我每晚都有复习,所以没关系。而且我作为艺术生参加艺考,不会有问题的。”于佳怡的话呛住了李老师。
“可是……如果你姐姐知道你这样,她心里一定不会好受的。”李老师说到这里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被于佳怡打断了。
于佳怡看着李老师,声音低沉地说:“都做到这个程度了,你难道打算放弃吗?”
“我……”李老师喉头一噎,随后便一言不发。
见李老师没有说话,于佳怡转身朝油画社教室走去。
“对了……”
“啊!”
突然站在油画社门口的于佳怡发出受到惊吓地声音。
“怎么了?!”
李老师和夏沫雨连忙跑到她跟前,然后却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我的画……”于佳怡的声音颤抖着,似乎难以置信眼前发生的事情。
“……怎么会?”夏沫雨也惊讶道。
李老师也被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三个人挤在并不宽敞的门上,同时目睹了眼前这神奇的一幕——窗前画架上,于佳怡的油画居然飞了起来,并悬浮在空中!
突然,那幅画左右摇晃了一下,然后从打开的窗户上飞了出去。
“我的画!”于佳怡焦急地喊着。她想去把画追回来,然而刚迈出一步就摔倒在地上。
“于佳怡?”李老师连忙在于佳怡身边蹲了下来,翻过于佳怡的身体。
夏沫雨则是跑到了窗边,她将头探出窗,可却被一道光刺到眼睛。可恶!她愤怒地揉着发酸地眼睛。
“于佳怡,于佳怡!”
身后,李老师正在叫喊着于佳怡的名字,并摇晃着她的肩膀,但于佳怡都没有反应,她已经晕过去了。李老师马上把她的头偏向了右侧,并扒开于佳怡脸上的头发,解开了她衣领的扣子。
“啊……”
夏沫雨想阻止但已经晚了。李老师用手查看了于佳怡的呼吸与脉搏,然后他站起身对夏沫雨说:“你在这里叫她看能不能把她叫醒,我去找校医。小心别让她被自己的头发呛住!”说完便跑出教室。
夏沫雨连忙来到于佳怡跟前,把于佳怡的头发拨得更开之后,发现她的脸色比前天夏沫雨看到的时候还要苍白,就连嘴唇都浅浅发白。为什么会这样?夏沫雨不安地用手去碰她的脸颊,她的脸冰得叫人害怕!夏沫雨连忙脱下自己的外套,把它裹在于佳怡的身上。
“于佳怡,于佳怡。”夏沫雨轻轻摇晃了一下于佳怡的身体,可于佳怡没有半点回应。夏沫雨去摸于佳怡的颈动脉,发现于佳怡的心跳很慢,夏沫雨害怕起来。她趴在于佳怡的胸口上,听着那渐渐放缓的心跳声,她害怕会突然安静下来。
不要有事啊。夏沫雨在心里祈祷着。
不久,李老师带着校医跑来,他和校医两个人用双人拉车式搬运法把于佳怡转移到了医务室。
医务室里,校医坐在病床前检查了于佳怡的身体,然后叹了口气。
“这孩子也太轻了,肯定不好好吃饭。营养不良,再加上贫血,还受到惊吓,怪不得晕过去了。放心吧,没什么事,给她挂了瓶葡萄糖。等她意识恢复过来就没事了。”
说完,李老师和夏沫雨都松了口气。
校医看着李老师好奇地问:“话说这孩子是你什么人啊?你怎么对她生活作息那么了解啊?”
李老师挠了挠头说:“其实我算是她半个亲戚。”
“哦,难怪。怪不得你这么担心呢。”
“这孩子没事了,你们可以各忙各的了。”说着校医站了起来。
“麻烦你了。”李老师向校医低头感谢道。
走出医务室,李老师才想起夏沫雨在旁边。
李老师看了看表说:“早读已经开始,你快回班上吧。”
夏沫雨低着头,阴沉地问道:“老师你对于佳怡是认真的?还是说只是像其他女生一样?”
“什么?”
兴许是得知于佳怡没有事,李老师此时比较放松,所以并没有认真听夏沫雨说话。
夏沫雨严声说道:“老师,我在说很严肃的事情。”
李老师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回答道:“我是认真的。”
夏沫雨的神色随之黯淡下去。
夏沫雨小声问道:“你会娶她吗?”
“你在说什么?”
李老师好像没听清,所以夏沫雨又大声重复了一遍。
“我说,你会娶她吗?”
李老师看着夏沫雨认真的表情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
“你还记得我说过我有未婚妻吗?”李老师问。
“记得,”夏沫雨说,“好像是叫于馨悦的人。”夏沫雨恍然大悟地说,“难道老师你想说因为忘不了未婚妻所以不打算和于佳怡结婚吗?”
“夏沫雨。”李老师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道难以描述阴影从他的表情闪过,“不要再说下去了。继续说下去,不光会是我,于佳怡她也会不高兴。为什么你会认为我要和于佳怡结婚?”
夏沫雨被李老师的表情吓到了。
“因为你们住在一起,你们关系看起来很不一般,你还说是她的半个亲戚……”
“你再好好想,回忆一下。你能说出我未婚妻的名字,你再好好想想我的未婚妻和于佳怡的关系,你不会想不出来吧?”
李老师的表情很苦恼,他的目光看着夏沫雨,像是被误会的孩子一样,有些委屈的样子。他皱着的眉头似乎在讲“你冤枉我了”。
“我的未婚妻……”
“老师你的未婚妻……啊!”夏沫雨仔细一想才发现有什么地方是自己忽视的,“和于佳怡一样姓于!”
李老师的眉头半舒半展,哭笑不得地说:“我的未婚妻就是于佳怡的姐姐啊。”
“原……原来半个亲戚是这个意思啊。”夏沫雨不由脸颊上升起温热的太阳。
“因为她的父母有特殊的原因,所以暂时由我照顾她,我们并没有住在一起。”
“这样啊……”
“这下该清楚的你都知道了吧?”李老师问道。
“清楚了。实在是对不起……”夏沫雨低下头羞愧地想要找个洞钻起来。
“唉,没想到竟然会给你这样的印象,也是我没有把她的情况给你说清楚的错。”李老师貌似并没有生气,真是个温柔的人。
“不过我记得我有和你说过,我也是她不能原谅的人,你怎么还会把我和她的关系想成这样呢?”李老师奇怪地看着夏沫雨的脸。
“因为我从别人那里听说于佳怡有喜欢的一个人……”夏沫雨没有敢说出是从徐妤欣那里听说的。
“那你是把我认成别人了。”李老师苦笑道,“我和那个人正好相反,于佳怡她大概是恨我的。”
“为什么?”夏沫雨惊讶地看着李老师。
“就是因为我夺走了她重要的东西啊。”
李老师笑了笑。那笑容似乎表示现在已经不是谈话的氛围,他已经不愿再继续谈下去了。
“因为我夺走了她重要的东西,所以她恨我,又因为她想要抢走我爱的人,所以我也恨她,但因为我爱的人也爱她,所以我对她怎么也恨不来。”
李老师的话有些抽象,让夏沫雨越发摸不着头脑,可李老师又不想多做解释,话题到这里就结束了。早读的时间已经过了一半,李老师提醒夏沫雨回教室后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