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妖,人人喊打的妖。
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不过是比别人多了一对耳朵,一条尾巴,就被人们唾弃着,辱骂着。
但是有一天她遇到了一个与众不同人,半点不对她有甚么偏见。那人生的好生仙姿,着一身飘然白衣将衣衫褴褛的她从肮脏的小巷中拽出,那声音也清冷的不似凡人,却透着无底的温柔。
她这辈子也忘不了那人的话:“别怕,好好活下去。”
或许只是一时好意,或许只是人间过客,那眉眼间的不忍,那淡淡的问候却成了她濒临寻死时的一道救命稻草。
她想她要好好活下去,要去报答那位仙人一般的女子。
——
她又一次遇见了那人,只是她与她之间拔刃张弩,那人眉眼间也不复温柔只存冰冷。
她委屈,她不过是杀了几个人,那些人都相当讨厌。她想再听听那人清冷却温柔的嗓音,想再看看那人眉眼,也想让那人看看她如今好好活着,成了那无人匹敌的九尾妖狐。
只是那人好似不想看她,只是连连叹气举起了身侧那把锋利无比的剑。
她想那剑真配那人,衬得那人真是仙人下凡。只是当那剑没入她胸侧时她还是不由得愣了愣,忍着疼痛不解地望向眼前冰冷的那人。
她极尽力气,颤抖着伸手抚平眼前那人微皱的眉眼,她感觉自己好像要没了呼吸,要再也看不见眼前的人了,她轻轻拥抱了眼前的人,贪恋着那人身上气味。
那人瞳孔骤缩,手上顿失了力气,任那沾满了她胸口血的剑落在地上,溅了满地宛如绽放的朵朵红梅。
她倒在了那人的怀里。
——
八抬大轿,锣鼓喧天,轿子里不知又是哪位新人即将大婚。站在人群中一身白衣的人似乎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她只是蹙眉看着着行驶的轿子,负在身后的手却止不住的颤抖。
她找到了那妖狐。
她静静的尾随着,到了一处富丽堂皇的府邸止了脚步。她透过帘隙看着轿子中盖着红盖头的新娘,看着那新娘下了轿子。那前来相迎的新郎也是个俏模样,脸上止不住的笑容,情深意切的唤那新娘念儿。
她蓦地站不住脚跟,不知这是巧合还是什么,那妖狐竟还留一念字。
新娘与新郎执手着走进大堂,她站在府邸外,一直清冷的面容终是露出点笑容,只是眼前骤然的模糊乱了她的心弦,脸颊旁划过的晶莹生生打破她伪装的宁静。
她蓦地转身便离,在心里轻轻留下一句:“新婚快乐。”
——
即将拜堂的新娘突然不受控制般转头望向身后,但那红盖头却挡住了她的视线。耳边的喝彩,新郎的笑声,高堂上的主持,她僵硬的顺着流程做完一切,独坐在内厢才发觉竟是泪眼婆娑。
她只觉奇怪,这是期盼已久的婚姻,但她为何如此难过。爹娘都说这是门当户对的婚姻,她也喜,只是内心像是有颗疙瘩,令她对后来即将发生的事止不住的害怕与膈应。
她想,她不应该这样的。
那官人到了厢房门口,情绵绵的喊她念儿,那官人喜着挑了她的盖头,却蓦地顿住了,眼前的新娘明明对他笑着,却是红了眼眶,止不住的泪水滴落在旁。
官人走了。
她攥紧了胸口前的红衣,脑海中不断闪现的人儿叫她止不住的落泪。
是谁,是谁,她捉着那人影,蓦地扯开自己的衣襟,抚上了自己胸口前那道不忍直视的疤痕。
她还是没能忘记那人。
她封了自身百年,几乎要忘了自己是妖,明明要忘了一切,却偏生在今天想起。
那剑生生断了她八尾,独留的一尾吊住了她的性命。那人或许以为她死了,将她葬在了南山,她不怨那人,怪只怪涉世尚浅。
但是她的心真的很疼很疼。
她破了自己的封印,转身跃出这府邸,她对不住那官人,但她实在忘不掉那人。
——
她寻到了那人,但那人却不复以往的清冷模样,满眼都是狂妄不羁。
那人将她抵在桌前,夺她的呼吸,取她的潺潺流水。那人一声声唤着她的小名,将她困在床榻之间,她并不反感,内心满溢的欢喜几乎将她淹没。
她几乎要溺死在那人的指尖。
满地的狼藉使那人轻叹出声,那人又复一副清冷模样,只是望着她的眼神不再冰冷。
她笑着将那人抵在榻上,将那人又一次拥进怀中,只是这一次那人回抱了自己,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肉里。
她是妖,却也有爱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