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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小姐和秋小姐外出游玩的周六上午,十点十五分。
这天不用上班的我和直小姐一起在客厅靠着沙发看电视节目,偶尔聊上一两句。
电视插播广告的时候,直小姐拿起手机玩,我看向她的侧脸,心中感慨:我们这是什么神仙别墅啊,住进来的一个个全是美女。
——本人会自觉把自己从“住进来的美女”中剔除出去,各位无需挂怀。
直小姐是和我在同一家公司上班的前辈,比我大两岁,是位身形高挑的美人。她肤色白皙,直直下垂的蓝黑色短发刚及肩头,发质如丝绸般顺滑而反射着柔光,眼睛是蓝锆石的颜色,与她对视时会感觉其中透着幽光。
嗯?你想说为什么住这套别墅的人瞳色都太不现实?那就对了,这正是我的室友们的神奇之处,我以名誉担保,她们中没有任何人戴美瞳。
再说直小姐的性格,人如其名,直来直去,擅长抓重点,绝不卖关子。
这种性格的好处是问她什么都会简练地如实回答,有助于他人客观认识事态、高效分析问题。
坏处,倒也不能说是坏处吧,也就是有那么一次我抱着希望被夸奖的心情问她“我这条新买的裙子怎么样,是不是特别适合我?”时,她全无怜悯地指出了十三处不协调的地方,并毫不留情地评判了我有待提升的审美水平,最后我差点不想退货而想把那条裙子装框里裱起来以便日日夜夜警示自己不要乱买衣服。
电视广告结束,我们继续看接下来的节目,这时和我一样住在别墅二楼且就住在我隔壁屋的曲小姐外出回来了。
我:“欢迎回来。”
直小姐:“欢迎。”
“嗯哼~” 手里拎着一小袋东西的曲小姐看上去心情很好。
从她手里的塑料袋上印着的图案判断,她前面应该是在附近的小超市购物了。
曲小姐和直小姐是发小,听说从小学开始就一直是朋友。她的外貌,这么说吧,就是给人一种“哇,超适合去扮演吸血鬼公主哎!”的印象。她个子比我矮,身高在入住别墅的人中位于末尾,肤色比直小姐还要白,简直是苍白,一头蓬松柔软的纯白色长卷发在阳光下会显得有些过于亮眼,眼睛是血红色——的确很像吸血鬼。可她看起来并不吓人,而是相当可爱,性格也很可爱,说话软软的,再难听的事实经她口中说出来也会变得委婉而易于使人接受。
当然,曲小姐不可能怕阳光,再怎么说这套别墅里住的好歹都是人类。
……嗯,大概吧,虽说住在别墅二楼的某个美人坚称自己不是地球人,不过那没可能是真的。
曲小姐一回来就雀跃着(真的是雀跃)来到我和直小姐面前,从手里的塑料袋中拿出一盒零食,俯身笑盈盈地问靠在沙发上的我们:“有人想玩百奇游戏吗?”
百奇游戏,就是那个,嗯……嗯?
我的内心生出一丝抗拒。
不是,为什么她突然想玩这种游戏?
就说两个人各咬一端、同时吃一根有巧克力涂饰的长棍型饼干到底有什么意义吗?
想吃的话,一人一根不是很好吗?两人抢一根吃不说很累也绝对容易伤感情吧,人类的竞争心有时可是无比丑恶的啊。
这种无聊的游戏……呵,我可不是因为没有适合一起玩的对象才这么不屑的。
“不玩。”直小姐直截了当地拒绝了。
拒绝得好,这种游戏根本不适合我们这些人啦。
“哎,”曲小姐有点失落,“为什么?”
好,这里就让我来回答:“因为不适——”
我话还没说完,直小姐又来了一记直球:“想接吻的话就直接接吻,何必玩这种拐弯抹角的游戏。”
说得好……呃、等等,这么说好像有点不太妥当,气氛会变尴尬的啦。
而且我认为曲小姐没有那种意思,她性子那么单纯,肯定只是不知从哪里得知这个游戏后,孩子气地一时心血来潮想试试而已。
顺带一提,曲小姐的年纪实际只比我小不到两个月,我却还是常常会把她当成小我许多的妹妹看待——她实在太惹人怜爱,身心都是。
“我才没有想接、接……”
我就这样目睹被误解的曲小姐支支吾吾、雪白的脸颊迅速被名为羞耻心的染料染得通红,而直小姐并不以为自己说的有什么问题,依旧若无其事地看电视。
“哼!”曲小姐赌气似的一屁股坐在我和直小姐中间的空位上,面向我,打开那盒百奇的包装,撕开包装袋,捏出一根涂着巧克力的细长饼干棍,邀请道,“小希,不管她,我们两个来玩吧?”
曲小姐满脸期待地注视着我,眼底还闪着小星星——她是来真的。
“这个……”我不知道该不该接受。
怎么办,总感觉拒绝了,曲小姐下一秒就会难过得哭出来,一定会的。
可是这种游戏嘛……嗯,就事论事,就算接受了我也不会亏的。
能免费吃到可口的巧克力饼干怎么会亏呢,对吧?这么看来,吃的形式也没那么重要。
再说大家都是女孩子,哪怕不小心……了,也无伤大雅的嘛。
我这么考虑绝非另有所图,单纯是出于对巧克力饼干的喜爱而已。
“玩吧。”我兴致勃勃地答应了,在沙发上坐直身子,凑过脸去。
“嗯!”曲小姐也满心欢喜,把手中捏着的那根饼干棍送到我嘴边。
我小心地咬住饼干棍的一端后,眼见曲小姐就要凑过来咬住另一端,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呀啊!”只听曲小姐一声尖叫,身体猛地朝后仰去,手中的那盒百奇掉落在地。
或许是遭不住这种扭扭捏捏使人不快的吃法吧,没等另一位玩家咬饼干棍的直小姐一把扯住了曲小姐的后衣领。
“你跟我过来一下。”不知为何直小姐阴着脸。
“哎?怎么了阿直……”曲小姐一脸状况外地回头问,“你也想吃吗?”
“我不想吃。”
直小姐的脸色愈加阴沉,她不容分说,强硬地把曲小姐拖进自己在别墅一楼的房间里去了。
望着被“嘭”的一声关上的直小姐的房门,我内心毫无波动,面带微笑地吃掉了自己咬着的饼干棍,随后捡起曲小姐刚刚松手掉落的那盒拆开的百奇——虽然不是我买的,但想必现在只有我一人想吃这盒巧克力饼干了吧?
我边吃边观看妙趣横生的电视节目。
嗯,巧克力饼干果然美味,不用和他人分享,一口气吃一整盒的感觉太痛快了。
这个节目怎会这么有趣,编排这期节目的人根本是天才啊。
什么?你问后来她们二位在房间里发生了什么?那种事我怎么知道,电视那么好看,零食又那么好吃,没人会去在意视野之外的人做什么事的。
反正大概也许应该也就是曲小姐被直小姐说教了一通吧,不要再玩这种无聊透顶意义不明的游戏之类的。
毕竟这破游戏确实是超级无聊透顶啊!
天气晴朗的周六上午,十点三十分,在空荡荡的别墅客厅中惬意地陷在柔软的沙发里,独自享受电视和零食的我完——全不觉得凄凉,丁点也不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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