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三十題 21-25]
(21) 屋頂上觀星
冬天、十二月的中旬,雙子座流星雨。
姊妹倆並不是天文狂熱者,只是曾有過的緣分讓兩人對雙子座劇本、傳說故事有了多一分的了解與執著,順勢跟風一波觀賞大家口中壯觀的雙子座流星雨。
她是人類,總有一天會命盡死去的卡斯托爾。
她是半神,不會死去注定孤獨的波魯克斯。
「還在想他們的故事嗎?」總能洞悉自己情緒的至親,這次卻是猜錯了,「不,那都過去了。」她們的命運被分割過,獨自在外闖蕩變得更加堅強,即使一個人也完全沒問題,但,「我在想我們的故事。」摀緊較小又冰冷的手,文相信不用多說栞也能分出自己的話語是謊言抑或實話。
她不需要、也不會讓半神失去風采為了平凡的人類陪葬,她不會甘於只當平凡的人類,即使有一天會像伊卡洛斯一樣再次墜落也沒關係,那會是她燃盡一切發出閃耀的證明。
而且,她不會燃盡,她有源源不絕的燃料。
「有後悔過跟我在一起嗎?」不能選擇自己的出生,無法決定自己的兄弟姊妹,但栞還能選擇喜歡的對象。「嗯…可能是幫姊姊收衣服的時候?」文笑答到自己真該要好好修正壞習慣,以免栞哪天後悔久了就真的離開了。
「想都別想,我會一~輩子纏著你的。」
「那,我的願望是──」
天邊開始滑落一顆顆閃耀的流星,四起的驚呼聲蓋過了文的話語,但她相信不用宣之於口栞也一定能聽得很清楚、切身感受到。
已經付出過漫長的時間做為代價,重新成長的兩人再次交換破碎的命運,她沒有強大的天份與才能確有源源不絕的動力不停奔跑,直到再次站上同一個舞台、共享同一份聚光燈的時刻來臨,她們會是閃耀夜空無法分離的雙子。
(22) 一場飛來橫禍
曾經被一愛笑過很多次自己這個個性總有一天會惹來橫禍,彼時文只覺得是一愛又想惡作劇搗蛋捉弄自己,未曾料想被友人一語成讖應驗了這場飛來橫禍。
有過之前借外套致使感冒被栞及家貓冷淡幾天的經驗後,文識相的不會再外借衣物,但她還是會好心的在別人需要幫忙時伸出援手,比如說聚餐的場合幫忙攙扶醉倒的人、幫忙送喝醉的團員回家這種順手之勞…
文敢對天發誓,對於那些喝醉後失了儀態纏在別人身上死賴著不走要討拍的人她從未多看兩眼更不可能會喜歡,絕對都是秉持六根清淨、善心幫忙的原則避免爛醉的同事在路上遇到色狼而吃虧。
知道栞不喜歡自己身上沾到濃厚的香水味,文也識相的在這種時候會乖乖一回家就去洗澡、把衣服先手洗過一輪確定沒有異味後才放到洗衣籃裡,等之後一並再進到洗衣機洗滌乾淨。
然而這一天,剛踏進家門正準備迅速進到浴室去洗澡的文卻被兩隻凶狠的家貓攔下,好像她是外來的入侵者一樣無論文怎麼示意他們安靜都沒用,就連平常時最聽他話的Shiro也突然跟Aoi一樣同仇敵愾,豎直的尾巴似是警告著文膽敢再往前一步就會被兩隻貓不留情面的攻擊。
「怎麼了…?」
「栞,抱歉把你吵醒但他們…」 「喵!」
欲加解釋的話在看見原本睡眼惺忪的人兩眼發直好像看到甚麼怔人的東西時停了下來,栞越過兩隻貓咪快步走到文的跟前時一瞬間文挺直腰桿,後知後覺的開始懷疑自己身上是不是帶了甚麼才讓一人二貓各個都這麼反常。
「姊姊,剛剛要做甚麼?」半瞇起的眼不知看到了甚麼,肉眼可見的火焰熊熊燃燒著,文硬著頭皮誠實回答對方說要去洗澡順便洗衣服。「喔…?是怕被我看見?」文不解,說不上是怕,但栞不喜歡那些香水味自己也討厭渾身被蹭上的酒味…
「那這個呢。」 「什…!」
彷彿回到地下劇場的舞台上,妹妹身上散發著戾氣舉起手裡的武器,毫不留情朝自己砍來──當然此刻沒有那麼危險的武器。那一排被扯開的釦子散落在地面,在栞的拉扯下身上的襯衫輕易被剝下,文才看到被高舉起的白襯衫上多了幾個顯眼的大紅唇印…
「栞…」
「我知道,肯定是一些人喝醉了站不穩腳步靠上來,或是送別人回家時在碰上的,姊姊連被佔便宜都沒發現還好心讓人恣意揩油,真是,笨蛋!」
文語塞的不知該如何應對栞的怒火,伸出的手帶著一點討好的意味卻被對方用厭惡的眼神閃躲開,顯然事情不是一點點嚴重的程度而已。
「去洗乾淨。…在我允許前不准進房,也不准把自己弄到感冒。」
一個月,經歷眾多好友的安慰兼笑話、每天在書房打地鋪睡得腰酸背痛、被屋裡的另外三個生物冷眼以對之後,文終於在一個寒流來襲的夜晚勉強獲准進到久違的房間度夜…眼睜睜看著一人二貓佔據床位卻一眼也不分給她,睡地板自己都嫌礙事又擋路,文最終只剩化妝台小小的位置能勉強趴著睡。
縮著一整晚的筋骨此刻僵硬無比,文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已不是能恣意折騰身體的年紀,抬眼看到栞仍是不悅的神情站在一旁以為是擋到對方,匆匆忙忙邊道歉邊要起身但混沌的腦袋卻未能控制好剛醒來的身體,絆到椅腳而一個踉蹌向後倒去──
「你,真的是笨蛋嗎…」 「栞…」
纖細的手有力的攬在腰間才沒讓文跌倒在地,幾乎不曾有過的視角,彷彿舞蹈動作般被托著腰、牽著手,仰視對方垂落而下的髮絲、嚴肅認真的神情…
比以往要更強勢的吻彷彿是想烙下印記一樣,掠奪走所有空氣後轉而向下,不帶任何憐惜在頸間作亂著,再到肩膀時文很確定那個地方多了一排流血的齒痕。
「再下次…」 「我保證,沒有下次了。」
橫禍一場足矣,文發誓,從今往後會量力而為的幫助人,要劃清界線及距離,絕不會再發生同樣的事情。
(23) 討論關於孩子問題
難得回老家的日子,每次見到久別的父母栞都不禁感慨時光飛逝,以前是爸媽出門在外工作常常不在家,長大一些她們就住校學習,畢業後在外租房子過活,因為劇團演出三不五時也要去各個地方,跟父母親的距離越來越遙遠,常常是一年只見過幾次而已。
距離無礙於對親人的感情,只是畢業後每次再見到面母親都會鍥而不捨詢問感情的話題,姊妹這兩年的回答一如既往是「專注在舞台上沒有餘力應付感情問題」,母親也只會多念個幾句後便作罷。
「唉…我甚麼時候才抱得到孫子或孫女呢…」
「Aoi跟Shiro看來就很夠您忙碌了,嬰兒還是先算了吧。」
「說是這樣但還是有差…啊,不是說你們不可愛喔,Aoi跟Shiro都很乖很聽話是好孩子。」
預計會在老家待上兩個星期,兩人就把兩隻貓也帶回來照顧,過程是麻煩了點但有了這兩個活蹦亂跳的生命父母也樂得開心。Shiro剛開始有點怕生但熟悉環境之後便時不時會往媽媽腳邊蹭,很直白的撒嬌討拍;Aoi則是乍看之下不怕生,初來乍到就完全當自己家在走,當爸媽靠近時會害怕畏縮,發現沒有攻擊性之後就又恢復自然的狀態。
有了這兩隻貓分散大人的注意力,姊妹倆才順利逃過進階的孩子話題。
興許是受媽媽的話影響,這幾天不論是看戲劇、電影,出門在外見到熟識的鄰居,栞不禁觀察著『小孩』的存在。尤其是隔壁一戶家裡曾與姊妹玩在一塊的男孩,過去弱不禁風的瘦皮猴如今已長得高大英挺,身後還跟著一位年齡相仿的孕婦,不好意思的介紹著他的內人與即將誕生的新住客。
小孩、下一代,是因為時候到了所以順其自然而來的,還是為了延續兩人之間的甚麼才誕生的?
「為甚麼呢~?或許,兩個都是吧。覺得是時候了、覺得兩人之間還能再多點連繫,但,如果這樣解釋對文跟栞來說就不公平了吧?」
「在你們出生前,是因為爸媽愛著彼此;在你們出生後,是因為我們愛著你們。」
回到房裡,栞端詳著地上兩隻玩在一塊打滾的貓,他們感情很好、愛著彼此,但…視線再往上移,文大概是在認真讀劇本不想被打擾而戴著耳機,從小看到大的直挺背影,很近、很遠。
無論愛得多麼深刻、靠得多麼貼近,他們注定不會有屬於他們的孩子。
「有我還不夠嗎。」 「不、不是這樣的…」
雙手緊掐著對方的手腕,栞心知肚明自己是在發洩滿懷無處宣洩的情緒,就像過去每次任性無理取鬧都會被溫柔以待。為甚麼這次就不能也像過去一樣,為甚麼怎麼索取都無法填補內心的空缺,為甚麼在說出口後文沒有像過去一樣抱緊自己告訴她沒問題、沒關係?
「因為…不行啊。」手下的力道一鬆便被文給掙脫,但他沒有從亂糟糟的書桌上爬起,反倒是握著栞的手緩緩的覆到左胸上。「我給不了栞想要的孩子,就算未來哪天科技再進步我們也不能。我能給栞只有這份生命的全部,真摯的感情、舞台的熱情、未來的命運,如果這樣還不夠的話…」天空色的眼眸低垂而下彷彿罩著一層陰霾,嘴角自嘲般的勾起,吐出很輕很淡的、栞最不想聽到的話。
「趁現在還來得及,我們分手。」
胸口像被千斤重的大石壓著每一口呼吸都覺得疼痛,心臟像被活生生剖開、挖空,靈魂像被抽出一刀一刀切成碎片,淚水不受控的一滴滴落下,相較之下剛剛的空洞感根本不值一提,聽對方親口說出分手,就像天塌下來、再多個明天都無法拼湊回完整的自己。
「騙你的。」
被緊緊擁入懷中,未乾的淚水瞬間沾濕了對方的衣服,隨著呼吸上下起伏、胸口的心跳聲一下一下傳入耳中,栞還未來得及緩過剛剛的哀傷,分不清究竟哪個才是文的真心,是想淡然提分手從此分道揚鑣,亦或繼續共享同一份溫暖?
「再之前我一定會逃跑,當我認為無法給栞所有最好的、最想要的東西,覺得栞值得更好的選擇、會遇到比我更好的人,那份自卑感總是輕而易舉的讓我選擇放棄,掛著為栞好的名義自私的離開、躲得遠遠的…但現在不一樣,除非栞真的不愛了,不然我不會再放開手。」
「喵!」
「等…!不要胡鬧啊!」
回到二人的租屋處,文一打開背包的拉鍊兩隻貓主子便迫不及待的在屋裡上蹦下跳四處追逐奔跑,不時傳來物品翻覆的聲音惹得文只能追在兩隻好動的寵物後面一邊收拾殘局一邊試圖逮住作亂的惡犯。
一如既往順從年上的Shiro很快就乖順的縮到文的腳邊,過了這麼久仍是合不來的Aoi也如常被抓著後頸提起還張牙舞爪的示威著,眼看文一臉無可奈何栞也稱職的走過去接手乖僻的貓。
安撫好兩隻小動物,看著她們乖乖的吃著飼料,再瞥向另一旁穿梭廚房之間的文,熟悉的日常感卻異常溫馨,或許,自己早已擁有別人所期望的一切也說不定。
他們不會擁有屬於他們的孩子,但栞已經擁有兩隻不輸孩子般任性可愛的貓、擁有屬於他的避風港、擁有笨拙卻真情實意的愛。
(24) 因惡劣天氣被困在家
連日的大雨造成排水系統不及消化,一時間街道成了小河流阻斷交通,劇團也佈達暫停演出與排練等待交通系統恢復運作。
閒置在家的姊妹也算早有預備,幾天前文就頗有先見之明的多採購了足夠一周用的食材與能久放的食品,也添補足夠的貓糧與罐頭避免餓著兩隻寵物。
被困在家對文來說並不是大事,曾經獨自在外時自己就有過無數個為了省錢而一整天待在家的日子,埋頭鑽進劇本之中、在有限的空間練習舞步、觀看舞台劇影像、製作下次演出用的小道具,幾件事情通常交替做著做著一天的時間也就很快會被消磨光。
現在家裡多了一人二貓也絲毫不影響文的規劃,倚靠著沙發捧著手裡的劇本,時不時伸手拿起茶几上的紅茶泯一口,感覺哪邊有動靜就把空著的手往哪裡伸任由那個生物把玩,若是有食物湊到嘴邊就張口接受餵食,放下讀完的劇本不久後就會有另一本被遞到手中。
肚子餓了就跟栞到廚房不疾不徐的料理餐食,茶餘飯後收拾好一桌狼藉做些簡單的伸展活動,坐回客廳後再一起觀賞前些日子買來都還沒時間拆封的舞台劇影像,你一言我一語討論演員的表情、聲音、動作,手下維持替貓順毛的節奏,看到精采處不小心太用力或忘記動作遭貓皇抱怨就低頭道歉。
不知不覺就到了該就寢的時間,還是兩隻貓先不耐煩的甩著尾巴抱怨文才注意到,慢悠悠地起身將影片切斷、退出卡帶、關機、拔插頭。
才躺上床舖馬上就被另一個熱源緊貼著,文也自然地收起臂膀將栞圈入懷裡,不假思索地低下頭親吻湊近的唇,慣例性在闔上眼前輕聲道過晚安,不一會兒身上多了另外兩個重量,聽著房裡分不清你我的細微鼾聲,漸漸陷入睡夢之中。
(25) 喝醉
平淡安穩的日常沒過幾日,等大水退去後劇團又開始一陣忙碌。前面延遲跟原定的演出全湊在了一塊,預留的休息時間被壓縮到幾乎不存在,然而熱愛舞台的人們對此並無怨言,反倒是更盡心盡力的精進自己好在緊湊的演出裡展現最好的一面。
文完全預料到也能理解,在繃緊神經完成所有演出後的劇團人們是不會錯過慶功宴上能好好放肆的時刻,所以此時此刻他沒有阻攔栞盡興地與她的共演者、後台工作人員們飲酒作樂。
「文不喝一點?」 「那,未知留要陪我喝嗎。」
夾起不受青睞的豐盛飯菜送入口中,身旁的人也跟他一樣品嘗著滿桌不受酒客們關注的食物,端起的茶杯裡頭同樣是果汁飲料,眼神似是交會但彼此都心知肚明,他們所關注的重點是在不遠處正嬉鬧著的人群裡。
從高中時文就知道栞有多麼受歡迎、又有多麼善於在人群中佔得一席之地又不得罪人,小時內向害羞不敢與陌生人多說第二句話的孩子在國中時就已破繭而出,更是在成為高貴皇君之後的歷練下如今駕輕就熟的掌握社交場合的一切。
站在那裡的早已不是懵懂無知的孩子,是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大人。
「這個眼神是怎麼一回事,我沒有講甚麼奇怪的話吧。」粉色的瞳孔一反平常時帶笑的模樣,隱隱透著不知是感慨還是難以置信,不管哪個文都不認為是宰相大人此刻該有的反應。
「不,只是突然間覺得自己是不成熟的人。但…未知留我很滿意這個現狀,所以沒關係。」身旁的夥伴說著便起身走向吵鬧的源頭,自然地融入其中並不消多時便把裡頭的主角給帶了出來。
文仍是坐在原地,每當有人靠近便禮貌性地謝絕陪伴,機械式地動著筷子夾起菜配上碗裡的飯小口小口咀嚼著嚥下肚,目光在碗、食物、人群三點不停來回。
不知過了多久,文才看到栞踩著虛浮地腳步朝她的方向走來,後頭還跟著一小群東倒西歪的人。
「不是吧~栞居然拿親人當擋箭牌嗎?」
不明所以的文靜靜喝著茶,盯著明顯酒醉的栞一步一步走到身旁的位置,不知是踉蹌還是刻意為之,坐下時整個人倒了過來,順理成章的半個人趴在文的身上也沒有要起來的意思。
周遭的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文漸漸理清頭緒,大抵是幾個人玩樂的話題或遊戲致使輸了的栞被指定要點出現場中最喜歡的人,也就有了現在一群人抗議打親情牌的女演員是賴皮鑽遊戲漏洞。
「不然,栞二選一,晶さん跟文さん兩個、更喜歡誰?」不知是誰拋出的話題,圍成圈的人們也先後同意並催促著栞給答案。
默默放下手裡的茶杯,文認真思考著人在喝醉時究竟是膽大包天還是選擇性視而不見,跟栞的另一層關係當然不為人所知但晶不是能被覬覦的對象這點是眾所皆知,而話題的本人們也在離他們不到十步遠的地方,一個面色尷尬另一個雖是笑看好戲但根據文對未知留的了解,怕不是在場這些起鬨的人都已被默默記上一筆。
一群人吵吵鬧鬧卻不見當事人回答,文瞥了眼攀著她左手臂的人形無尾熊,默默嘆了口氣後放下手裡早已喝盡的空杯。「抱歉,栞她現在恐怕沒辦法回答各位的問題,這孩子喝醉酒就想睡,看來是改不掉的。」說著說著原本還半靠在身上的人就滑落到大腿上,文趕忙用空下的手護著避免調皮的妹妹一不小心就躺到地上。
見沒有樂子可尋,周遭的人很快就離開去尋找下一個目標。忽視兩個友人調侃的目光,文順勢藉故帶著栞離開這場滿是酒氣的慶功宴。
「先喝點水,忍耐一下很快就到了。」伸長手從後座勾來備好的水瓶遞給身旁的人,發動車子後看對方一臉笑意等待服務的模樣文也順其意,「果然姊姊人最好了~」替栞繫好安全帶後也繫好自己的,車速放得很慢一來是怕喝醉的人暈車,二來是因為這種時候栞總喜歡看著窗外變換的景色並分享她新奇的見聞。
「姊姊~你怎麼知道我是裝的~」
「不,晶跟未知留也有看出來喔。」
「欸~~不可能~我在學校的時候都沒被發現過!」
「那應該是我看錯了,畢竟周遭其他人都沒認出來呢。」
見答案行不通文只好敷衍地順栞的話往下說,跟喝醉的人不能講道理,自家妹妹喝醉是甚麼樣文再清楚不過。對著外人似乎還是能保持一定地理智,但每次到了文面前栞好像就變回小時那個直白又愛撒嬌的孩子,當然文並不討厭。
「那,姊姊知道我的答案嗎~」
「嗯?」
前一刻還在說街邊新開的一間咖啡店想哪天一起來光顧,下一秒又換了話題,文不知栞的腦子又想到了甚麼,隨口應了聲之後卻不見對方接續話題。方向盤一轉將車子停入公寓旁的停車場,拉起手煞車熄火解開安全帶,所有動作一氣呵成做完後只見副駕駛座上的人直勾勾的盯著她卻未見任何準備下車的動作。
「我很喜歡雪代前輩。」
啊,原來是這個話題。
「需要幫你打電話或開車過去嗎,不過提醒你一下未知留現在肯定在旁邊,用詞要謹慎一點。」
一手從口袋裡摸出手機,另一手舉著剛拔下的車鑰匙,文把決定權交給身旁的人。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喝醉做的事醒來後也不會記得,類似的話題再之前已重複過無數次。
喜歡對方耀眼的演技,喜歡她做為白金皇君的魄力,喜歡晶雖然嚴厲但實際上是真切在關心後輩。
那兩人在練習室裡、學生會室裡發生過的各個故事文都聽到倒背如流,當然包含在他走後摯友與妹妹大罵她是笨蛋的荒唐事蹟。
都說酒後吐真言,文已經對這些真實的話語從心痛到麻木,如今再糟糕也不會慘過栞第一次喝醉酒後向她哭鬧著無法跟憧憬的對象在一起,文都快不記得當時自己是怎麼安撫妹妹入睡,只記得那是個無眠的夜晚。
見對方解開安全帶,文收起鑰匙並好心的從通訊錄上調出晶的電話才將手機遞過去。
對向伸出的手逕自越過了自己的,文遲疑的看著栞,後頸突然被往前一勾,直直撞上靠過來的一片柔軟。
「但我愛你,勝過任何人,最~~愛的那種!」
沒料到是這種展開,腦袋不停警醒不該對喝醉的胡言亂語多在意的,心臟卻撲通撲通老實的為這些話愈發激烈地跳著。
「真是敗給你…狡猾的傢伙。」
不過是繞了一個圈來開車門,副駕駛座上前幾秒還歡騰的人像耗盡電力一樣已沉沉睡去,嘴邊掛著滿足的笑容,像極了家裡某隻饜足的貓。
反正,明天就會忘記了,但今天還是能為新獲得的情報竊喜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