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打开菜单,很快便发现了新的状况。
无他,辛苦“修行”了近两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人物等级已经升到了六十级,“顺理成章”地再次解锁或者说恢复了另一项生理机能——进食,难怪刚才那么想吃东西。
进一步推测,我估计也就是这一两天才升到六十的,甚至有可能是我失血昏迷之后的事。我并不清楚小鱼姐的具体“治疗”手段,大概不仅仅只是灌几瓶炼金药剂那么简单,很可能还用了一些“修真系”的法门——比如“传功”、“真气”、“仙丹”什么的,于是才会在治疗的同时补完了升级所需的最后一点点经验值?否则的话,我想我不可能醒来后才第一次产生明显的饥饿感……嗯,应该就是这样。
我的猜测很快便得到了某种程度的证实——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并没有再提这茬,她却主动过来又喂了我好几次血。
按理来说,她应该比我更清楚龙裔之血的珍贵程度,以及频繁“输血”可能带来的危险性(“龙魂休眠”应该不仅仅只是我一个人的“专享福利”),实在没有必要兵行险着。然而,她依旧毫不犹豫地选择这么做了,那就只能说明一点——她非常了解我目前的身体情况。
我只能这么去想,或许她也看得见血条——光看得见还不够,大概她还掌握了一种类似于“鉴别入微”的技能或者说“仙术”,这样才能进行更加精准具体的判断……不得不说,她看得还挺准,我的确尚未痊愈,也的确只有她能帮我。
……
不仅是喂血,在这同时她还用了一些别的手段,比如“真气疗伤”——两人盘膝对坐,四掌虚抵,沉心静气,闭目“内视”……总之,和我想象的一模一样。
当然,最后这一项我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只能闭上眼睛装装样子。
小鱼姐没有告诉我任何明确的配合事项,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就算开始了,只能一动不动地坐着捱时间。过了好久,感觉差不多有一个小时左右了,我却什么异状都没有感觉到,实在有些忍耐不住,于是悄悄地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好吧,没有白气蒸腾,没有满室生光,没有温度飙升,没有热汗涔涔,头顶血条也没有任何变化。两个人就这么干坐着,简直就像一对活宝。
我百思不得其解,又不敢轻举妄动,心里便不由得开始怀疑这是不是因为自己没做到位、“心不诚”什么的缘故……苦思了半晌,最后只好再次闭上眼睛。
不,不对……我早就清楚,小鱼姐拥有的整个“系统”与我这边并无不同,只是文字描述上有所差别,她的种种言行也只不过是由于习惯原因看起来“貌似”修真体系而已,并非真是如此。既然如此,“真气疗伤”就很可能只是我自己的中二脑洞,而她说出的“内视”这个词也应该是别的意思……要是换成我熟悉的语言体系,所谓的“内视”会不会就是指……察看菜单数据?
可惜时机不对,两人的身体如此接近,一打响指马上就会被她发现,我没法立刻就去证实这个猜测。不过我心里对此已经确认了十之七八,不然的话,一开始就应该手心贴手心而不是“虚抵”才对……
又过了一段时间,小鱼姐终于开口结束了这次“治疗”。
我睁眼看去,血条还是毫无变化,她却显得非常疲惫,似乎连气息都微弱了一些。
我还记得,前几天我刚刚苏醒的时候,她的脸上可是分外神采奕奕,就好像连肌肤表面都涌动着某种看得见的流光溢彩,和以往那种仿佛隔着一层淡淡烟霭的状态完全不同,很明显是我的龙裔之血起了作用,令她恢复了接近巅峰的状态。可接下来这一通折腾,又是给我回输龙血,又是为我“疗伤”,虽然还不清楚这么做到底对我有何作用,但她自己受到了严重的损耗却是肯定的。
哎,姐的龙血该不会就这样白瞎了吧,之后会不会需要再来一次?到时候怕不是会陷入一次次互相“补血”然而到了最后大家都没有捞到好处的死循环,这可完全不符合勤俭节约绿色低碳的潮流嗷……
好吧,吐槽归吐槽,其实我根本没法做到无动于衷,实在是有些担心她的身体。本来就被触手怪搞得半残了,好不容易才恢复过来,偏偏又生出意外波折,最荒谬的是,这个意外还是由她自己亲手造成的。
是的,仿佛是某种永恒的魔咒,我在这个世界遇到的每一个姑娘,她们的骨子里都有着相似的一种特质——犹如钢丝般的坚韧神经,几乎从不向艰难的状况低头,犯了错二话不说立马就去主动弥补……所以,我是真的害怕她会一直这么坚持下去,说到底也不过就是耽搁一年,哦不对,耽搁一天而已,实在没有必要如此头铁啊……于是我有些冲动地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声音也带着毫不掩饰的焦虑。
——幼微,你……你没事吧?就到此为止好不好?最多一年,我会自己好起来的,“命盘”里说得很清楚,你不用担心我……相反,我会很担心你,毕竟,你要面对的,你想做的事……比我更沉重千倍万倍。
她看了我一眼,不着痕迹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些许气血,于贫道根基无碍。待吾三日后再行施为,如眉便可大愈。
——幼微!你别这样!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贫道之意已决,勿复多言。刻下吾亟需入定调息,如眉自便即可。
唉,我就知道……看来也只能这样了,好在她说得很明确,只剩最后一次。
按照墨菲定律,三天后的事情果然不像她说的那么简单。
再次喂血之后,我的血条已经全满并且消失,于是我便再一次阻止她进行所谓的“疗伤”。结果不用说,我的意见无足轻重,她坚持必须要完成最后一步,并且摆出了一副我不答应就要翻脸的架势。我拿她毫无办法,只得低头妥协。
过程中还算顺利,只“打坐”了两个小时便结束了。
我睁开眼望去,却发现她的眼睛依然闭着,双唇紧咬,脸上浮动着一团明显的青黑雾气……不等我做什么,她便一头倒在了我身上。
我嘞个去!
这一吓非同小可,我顿时感到有些六神无主,慌里慌张地一把抱住她,心里想着赶紧先来帮她检视一下身体情况……
可随即我就反应过来,一来我并没有她那种“隔空”便能看穿对方状态的本事,二来她也不是我的系统随从,我根本不可能从自己的菜单中获知与她相关的信息……万般无奈之下,我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有效的“药方”便是我“自己”——至少龙裔之血在任何时候都可以被寄予厚望……
那啥,诸天神佛保佑,幕后黑手可千万不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突然给我搞事情啊……
我立刻把她平放在地,然后起身退后两步打开了菜单……谢天谢地,状态栏里已经恢复为一片纯白!
马上重新扶她起来,然后伸出手指……莫拉格-巴尔!我现在才想起来一个要人老命的大问题——我和她都不是血族,直接用牙齿咬肯定无效,再说我身上也没有摄血刃这种坑爹玩意儿啊!不用说,她的那把匕首只会存放在她自己的物品栏里,不可能随随便便扔在房间的某个犄角旮旯……况且目前两人所在的地点还只是我自己居住的“见性堂”,就算想找匕首也得去“素心堂”那边才行,可我眼下又不可能就这么丢下她不管嗷!更别说在没有获得“授权”的情况下我一个人能不能打开那边的门……
哎,要是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这个问题都很好解决,我完全可以依靠扒窃技能直接从她身上“拿”;然而我早就知道,我俩都不能打开对方的物品栏,甚至根本不存在可供点击的光影按钮!据她所说,这是某人,哦不对,某老龙为了防止龙裔之间发生内斗而特意设定的“神旨”。好吧,幕后黑手果然一直都是这么优秀!
眼看她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头顶也出现了正在缓慢下降的血条,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脑门全是汗水……想了又想,我只能想到唯一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参考对战西尔维娅时挽救莎乐妮雅的“经验”,要是一时没法获得龙裔之血,先用普通的血凑合估计也行,这时候总得做点啥啊!万一运气够好的话,说不定我的血一进到她嘴里就会自动转化成龙裔之血……毕竟“龙裔”是这世上最特殊的存在之一,鬼才说得清我们身上到底藏了多少秘密,尤其是龙裔与龙裔之间会不会发生什么莫名其妙的化学反应……总之,一切皆有可能。
我立刻将左手中指塞进齿间,狠狠咬了下去……该死!我太心急,又没有痛感,直接咬掉了一小块肉……不过我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赶紧把手指朝她伸去。
下一瞬间,我突然呆住了——指尖上正在汩汩流淌着那种熟悉的金色微芒。
我知道,我的眼泪一下子无声地漫过了眼眶。
……
麻烦接踵而至——试了半天,根本就弄不开她紧咬的牙关,仿佛我正在捏着的是一头巨龙的下颚,完全就是在白费劲。
好吧,根据我的某些半吊子“医学常识”,据说人在昏迷的时候出现这种状况是非常正常的,办法也不是没有,要么用专用工具撬开,要么便只能……在目前的局面下,工具什么的是不用想了,一时半会儿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器械,我的包包里从来都只有一堆杀人用的玩意儿。可是,真的要采取第二种方法么?会不会太那啥了嗷……
一缕血线从她的鼻孔中悄然淌出,血中微微带着一些异样的黄绿色。我顿时大惊失色,再也顾不得去慢慢考虑那些有的没的的东西,立马猛吸了一口左手中指,一边强行压制着恨不得立刻自个儿吞下去的巨大诱惑,一边毫不犹豫地低头含住了她的双唇。
……
时间悄然流逝。
我的血条还剩一半,她的血条则早已满值消失……喂血救人的初衷早就不知道飞去了哪儿,我明明已经可以停下来了,却舍不得就此放手,哦不,放嘴,心想反正小姐姐也不会知道,再多吻一秒钟也是好的……
舌尖传来的感觉……不对!我顿时一个激灵,倏地睁开眼睛,只见小鱼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正双目灼灼地盯着我不放。
这这这……
巨量的汗水瞬间漫过后背,虽然她并没有马上做出任何举动,我仍旧没有一丝耽搁和犹豫,瞬间便如“闪现”一般噌噌噌连退了几步,随即绊在了什么东西上,很没有面子地摔了个四仰八叉。
——幼微,别!别冲动!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好吧,人家根本就没有冲动,反而再次闭上了眼睛。
——我累了,你可以走了。
……
失魂落魄地从房间里跑了出来,过了好久之后我才反应过来,“见性堂”可是我的居所啊,为毛我要滚蛋?虽说这里的一切“产权”都是她的,那也没有赶客人走的道理嗷……另外,她的最后一句话用的似乎是……“现代语”?
忐忑不安了一整天,连晚上睡觉都不敢回去,就在一个凉亭里对付了一宿,结果一夜无事。第二天一早,混账明月再次把我从睡梦中吹飞,不过这次他倒是没有继续捉弄我,直接便叫我去“素心堂”报到。
心里七上八下,于是行动上便磨磨蹭蹭的,好不容易踅摸到了那间静室,探头一瞅,小鱼姐在矮几后正襟危坐,面前摆着一套茶具。见我进来,她没有什么特殊表示,只是示意我坐下,然后便动手煮茶。
我一动不敢动,眼巴巴地瞧着她不疾不徐的动作。片刻后,馨香四溢,她筛出一小杯,然后推到我面前。
啊哦,这茶盅可不就是之前给我放血时的其中一个容器嘛,也不说换一个,不用说,肯定就是故意的……可我什么都不敢说,接过杯子便老老实实地“品”了起来。
第一口还没喝下肚,她突然开口说话。
——如眉心有疑虑,贫道自当解惑。
咦?这话好他妈耳熟,当初刚见面的时候她也是这么说的吧?我没有吱声,她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不说我还不知道,她之前居然对我隐瞒了辣么多东西!亏我还对她一无保留的说……
首先,触手怪的侵蚀并不像她一开始说的那么简单,双方也不是什么“合作”——事实真相正是我之前猜测的“收编与割席”。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她的实力早就下降到了一个极其危险的程度,所以从十多年前开始,她就已经不再去往外界,一直都躲在琴鹤洞天内——触手怪的神域已经完全“包围”了这里,一出去就要出大事!这么一来,很多事情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比如斯卡尔村这些年发生的一切,以及她为何要强逼我尽快赶来索瑟海姆,还有她为何要对我实施不讲道理的“高压训练”……等等。
其次,这种侵蚀早已伤及她的“根本”,并且是完全不可逆的。原本早在三千八百多年前,也就是她和花蕊姐(圣者阿莱西亚)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她便已经达成了人物等级满级、全技能专精等级满级、全魔法入手和全龙吼完全版三段精通的“四大满贯成就”,然而自从与触手怪达成“交易”之后,她的各项数据便开始逐渐缓慢下滑。
一开始情况并不明显,偶尔下降之后,稍微“修炼”一番便可恢复如初,她也没有太过在意。于是,也许是错过了及时弥补止损的最佳时机,从五百年前开始,下滑势头就变得越来越明显,每过十年,各项等级数据便会固定降低一级,她想尽了一切办法也未能扭转这种趋势。
我的“纯净”龙裔之血倒是有一定的效果,只可惜也是治标不治本,只是将她的各项数据恢复到了峰值的八成左右,而且很可能只是暂时性的。等到她为了救我而迫不得已回输龙血之后,情况便开始急遽恶化——短短几天工夫,她便一夜回到解放前,数据全都降回到了我来之前的水平。
正因为如此,在我昏迷期间,她作出了一个重大决定,不再从我这里继续索取龙裔之血,而是反过来把自己剩余的力量传递给我——她仍旧信誓旦旦地坚称,我是几千年来除她之外资质最好的龙裔,甚至比她的潜力更大。
说完情况之后,她便提示我打开菜单自己看。一看之下,我差点忍不住跳起来——人物等级涨到了六十五,各项技能专精全部上升了五到十级,龙吼栏里还增加了第一段符文的“龙魂觉醒”、“烈焰吐息”、“澄澈天空(Lok Vah Koor,可以暂时驱散一定范围内的恶劣天气)”和“召唤巨龙(Kzu Zii Krel)”——并不是游戏里原本的召唤傲达威英,而是召唤科洛兹瑞尔,也就是清风。另外,魔法栏里也多出了包括火风暴在内的八个老手级到专家级的魔法。
可是我却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看起来似乎获得了天大的提升,但这种所谓的“提升”只是对我这样的菜逼而言才显得比较可观,人小姐姐可是本位面第一强者兼全满贯选手啊!差一点就搞得自己挂掉才向我“传功”了这么一点点东西,这种性价比也实在太不划算了嗷……再说了,如果我的资质真有她说的那么优秀,就算没有她的揠苗助长,早晚我也能像她一样站到世界巅峰,她这么拼命真的值得么?虽然我早就知道,能量传递过程中肯定会不可避免地产生一些损耗,这大概也是各位面通用的底层规则之一……
没等我继续感慨下去,她又提示我打开“我的小伙伴”。这一下我更加无语——她的名字赫然出现在了其中,没有临时二字,而且居然是暗金色的!再仔细一看具体数据,满屏都是清一色刺眼的五十,人物等级五十,各项技能专精等级均为五十……龙吼还剩七个,不是一段就是二段,连一个三段都没有;魔法还剩十一个,最高只有专家级,其中有三个直接跌到了新手级……
唯一还算值得安慰的是,模组方面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模组装备附带的独立专有技能也都还在,比如那些琴曲软兵暗器——可是,主体数据都缩水成这鸟样了,光剩下剑走偏锋的模组技能又有什么用?难道就靠这些箜篌丝带小毛笔什么的去制霸大陆?
泪水再次模糊了我的眼睛,这真是……混账!太狡猾了!太赖皮了!为毛要这么刺激我?为毛要让我感动和心痛?难道不知道姐最讨厌这样么?
吸了好半晌鼻子,我才稍稍平静了一点,直直地看向她,哑着嗓子问了一句。
——为什么?
她笑了一下,说不出地云淡风轻。
——此乃万全之策。上天厚赐,岂可拱手交予邪魔外道?此间相伴两载,吾与尔堪为相知相得,便是千载道行一并赠予如眉亦无不可。惜乎贫道力有未逮,竟尔未臻全功,可叹,可叹欤……
——我今天才知道,你这几千岁他妈的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值得吗?值得吗?我问你值得吗?你就是个哈批婆娘!还是最宝最瓜最哈的那种……
明知道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我却再也忍不住心中暴走的情绪,相当孩子气地对着她就是一顿狂吼,连久已忘却的老家方言都冒了出来……她却只是轻笑,伸手握住了我的手。
——如眉勿恼。贫道之私愿与尔无涉,前述戮仙之事亦不必再提,如眉切不可目之为日后重责。
我说小姐姐,真的,能不能不要这么狡猾啊?不提这茬还好,你都说出来了,我还能撒手不管么……抹了把眼睛,我咬着牙狠狠地“发誓”。
——我才不会怕了那条老龙!就算我现在打不过祂,早晚有一天,我肯定会帮你灭了丫的,你就等着看好了!你别劝我!说好了不准劝我啊!
闻言,她的脸上浮起了一抹细微的变化,视线垂落不再看我。
——万物荣枯,乃有定数。贫道寿元将尽,恐不能亲睹如眉日后之壮行矣……
——你说啥?幼微,你,你别吓我!这种Flag一点儿都不好笑好吗!
如闻雷殛,手里的茶盅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我反手一把紧抓住她,惶恐不安地仔细分辨她的神情。可惜,几千岁的老妖怪,表情管理大概也早就满级了,我什么端倪都看不出来……可我仍旧有一种清晰的直觉,十有八九她说的是实话!
鼻子一酸,我真的嗷呜一声哭了出来。
一双手臂无声地环住了我,耳边传来她幽幽的声音。
——痴儿,何至于此……罢了,此乃贫道之过,一时疏殆言辞不清,以至如眉想得岔了——吾之寿数尚余百年,以吾之年齿总计而论,确是参差将尽……
妈卖批!大姐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玩我啊!搞得我现在都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了好吗?不管了,继续哭,哭给你看!因此流失的水分你必须负责!带利息的!
天将近午,我总算是又哭又闹地撒够娇了,便赖在小鱼姐怀里不再动弹。
哎,一想到她剩下的最后这点“零头”都很可能比我的整个人生还长,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倒也不是什么羡慕嫉妒恨,就只是感觉实在太荒谬太戏剧化了,寿命论这种死妈玩意儿果然在任何位面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想了想,我便继续朝她怀里拱了拱,嗯,很舒服。
——那个,幼微,虽然你快死了,啊呸呸呸!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就算是这样,我也很可能在你之前就嗝屁,没办法陪你走到最后……嗯,你把什么话都说了,我都不知道我还能为你做点啥,这种感觉很不好……我真的想帮你做点事情……
我已经彻底沉浸在了自己的各种心绪中,完全没有注意到她一直在打量我。良久,只听她叹息了一声,说不出地沉重沧桑。
——如眉实不该如此言语……自吾入邪伊始,五百载间目之所及,只余此间几处残山,半湾剩水,荒亭断桥,瘦鸦枯林……日复一日,独守空帏,如眉可知,此是何般滋味?!
废话,我怎么可能知道,我都才活了你说的二十分之一好吧……我只顾着吐槽,一时间居然没有意识到她在说一些很了不得的话,这种话以前她压根儿就没有对我说过,我更是连想都不敢想。
她没有等我接话,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也许她根本就不是在向我发问,更不需要得到任何回答。
——故人有言,醇酒美人不可辜负……贫道不嗜饮,于世间万事亦视之两可,惟佳人之乐床笫之欢乃平生大好,此前种种,莫不如是。然前事一如烟尘,欲留片缕而不可复得,念兹在兹,吾心戚戚……也罢,吾乃此方天地初生之龙子,尔则为其末裔,于焉交欢,千载后亦可谓之佳话耳……噫?贫道何等心性,今竟作小儿女态,如此絮叨,强攀因由,深恐为如眉看轻,岂非可笑复可叹欤……罢罢罢,当此之时,言之何用?语之何益?径须赤裎相待方为大道真意!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她喃喃自语着我完全不明所以的“疯话”,随手一挥,静室大门砰然关闭,随即落锁上闩(为毛小破草屋也会有门锁这种东西啊喂)!
紧接着,她直接一个霸气的公主抱,圈住我的双腿原地站了起来,随即转身朝后走去。墙上瞬间出现一道隐藏的暗门,门后正对着一张无比巨大的白木雕花大床……
我被她的反常表现和这波行云流水的操作震得一愣一愣地,脑子里完全一片空白……等到她走进内室,一把将我朝床上抛去,身在空中,我才突然反应过来——这……老娘他妈的又要被强推了?
咦,我为什么要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