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初凉把药下到凉茶中时,内心没有一丝的紧张慌乱,她等这一日,已经很久了
将军此刻正与胡历达聊着军务,看到吴初凉手中的凉茶,眉头都泛出了苦意,讨饶道:“阿凉,就不能不喝嘛。”
罕见的,胡历达在一旁接话劝导:“凉茶清热祛湿,好东西,将军不喝,难道是怕苦?”
将军白了他一眼,心道哪轮到你小子来说风凉话,如壮士断腕般仰头干了,果然,一如既往的苦,手中如期被塞了片果脯,扔进嘴里嚼了好半天,那股子甘甜才返回嗓子眼,将军舒展了五官,却发现两人竟齐刷刷的盯着自己
将军心中一颤,脱口而出:“你们两个,要做什么?”
说罢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一股强烈的无法抑制的睡意涌来,手中的碗也端不住,直往下坠,有人把碗从她手中接过,手被人攥着,温热,眼前人的影像逐渐模糊,她死命的抓着那人的手,嗫嚅着,睡了过去
胡历达在一旁看着,低声问:“睡着了?”
吴初凉点头,小心的让将军睡得更舒服些,胡历达咋舌,这蒙汗药可真是凶悍:“刚才将军跟你说什么?”
吴初凉愣了下,摇头:“没什么,此处拜托副将,我去了。”
“嗯”胡历达郑重点了点头:“放心,有人跟着,待抓到内应,我们随后也会到,定能保你性命无虞的。”
吴初凉又看了眼昏睡的将军,再不留恋,转身离开
将军居所有两层门卫把守,这些日子她经常出入,此刻自然也没有人过多盘问,她挽着菜篮,走到一家乳扇作坊前,问道:“老板,有没有新做的?”
“有有有,”老板脸上堆满了笑意:“这位娘子,屋里有刚刚做好的,您到屋里选。”
吴初凉随他进了屋中,马上有人蒙了她的眼睛,被人引着,似从暗门离开,七拐八拐,待摘掉眼罩之时,身处一仓房,被五六个精壮汉子围在当中,为首一人看上去年近五十,一嘬山羊胡,长衫白的有些扎眼,手中一柄羽扇,这打扮也不知效仿的是哪一位先贤
那人一个眼神示意,就有人上前将吴初凉上身绑缚起来,吴初凉也不反抗,只冷冷看向那中年男人:“先生,这是何意?”
中年男人摇着扇子微微一笑:“吴娘子不要介意,咱们做的是大事,自然要小心,到了地方必会好生招待你的。”
说罢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吴初凉,见她身无长物,不由得又皱了皱眉问:“吴娘子,咱们王爷想要的那物件......."
吴初凉应道:“兵符我已经盗出,只要让我见到王爷,自然如实奉告所藏之处。”
“好好好”中年男子似由衷赞叹:“吴娘子有勇有谋,好手段。”
吴初凉也是微微一笑道:“草民自保的伎俩罢了,先生见笑了。”
这时,有一人从外进来,那人在中年男子耳边低语几句,中年男子一时脸色大悦,连声道:“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啊。”又冲吴初凉一拱手道:“吴娘子真乃我南族英杰,今日毒杀那女夜叉,为我南族千万冤魂报仇啦!”
说罢一摆手,几个精壮男子竟抬出一口棺材,中年男子一指那棺底对吴初凉说:“咱们此刻需要马上出城,委屈吴娘子在这里先将就一下。”
吴初凉只得平躺进那棺材里,上面又被盖了一层薄板,光亮被木板阻隔,黑暗放大了她的心跳声,也将那压抑的恐惧释放出来,她感觉被晃晃悠悠的抬起,耳边多了些吵杂的声音,棺内空间狭小闭塞,她又被绑着双手,因此只能抖着手指,扭曲着关节去摸自己腰间的香囊,攥在手中,将那袋口打开,细细撒出一些香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她忆起将军晕倒前跟对她说:“阿凉,别做傻事。”
吴初凉苦涩的笑了,此刻她已经把傻事都做尽,等将军知道,怕是要动手打人了
棺材里狭窄闭塞,密不透风,又一步三颠,不一会就有一阵怪味传来,让吴初凉几欲呕吐,她强忍着不适,逼自己凝神细听外面的声音,一路停停走走,在吴初凉感觉将要窒息之时,头顶的薄板被掀开,一大股新鲜空气涌了进来,她猛然坐起身贪婪的深吸几口气,这才有能力看清眼前情形
她现在身处山脚一片密林之中,周围精壮汉子正在换下身上的孝衣,她一偏头,发现旁边草地上赫然扔着一具尸体,吓得浑身一颤,明白自己刚才是躺在这尸身之下,被暗度陈仓
中年男子看她瞧见了尸体,不无得意道:“吴娘子不要怕,要不是多亏了这位兄弟,就凭刚才城中搜查的程度,你想出城,怕是痴心妄想。”
吴初凉稳住心神,恭维道:“还是先生神机妙算,准备的周全。”
中年男子更加得意,将手中扇子摆了摆:“为了万无一失,我们可是掐着时辰送走的这位兄弟,吴娘子,王爷对你煞费苦心,你可千万不能让王爷失望啊。”
吴初凉恭顺的低下头藏住眼中得惊恐与悲愤:“得王爷青睐是初凉的荣幸,定然不负所托。”
中年男子满意得点点头,再次给吴初凉带上眼罩,将她扶上马背,往深山中去
吴初凉不会骑马,这一路被人带着,几乎把五脏六腑颠了出来,好不容易忍到地方,刚一下马便腿脚发软,直接跪坐在地上,眼罩被解开,入目是一片连绵山寨,中年男子挥着羽扇指点江山:“吴娘子,到地方了,怎么样,王爷英明远见,早些年就在密林中建下这片营地,有了这份根基,咱们王爷再续基业指日可待。”
说罢示意左右将吴初凉架起,进入寨中
吴初凉四处打量,发现这俨然一座山中小城,竟然还有耕地水井,自给自足,可以一直藏匿在此处生活,怪不得北军一点搜索不到他们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