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我睡得很好。一大早,我就觉得有人在摇我,我闭着眼打算问发生了什么,却被捂上了嘴。
我睁开眼,发现捂住我嘴的是爱梅斯,于是我用眼神向她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松开手,我爬起身,她贴近我的耳边,细声说:
“有追兵来了。”
我猛地一惊,走了这么几天,我都完全忘记了,原来还有人在追我们。这么说,琉玛是被他们抓到了?还是追琉玛不成,转而追我们?还是说原本他们就兵分了两路?不过,既然都能找到这个地方来,说明他们或许发现了我们的踪迹,想到这里,我身上流下了冷汗。
我也贴近爱梅斯的耳边,小声问她:“有几个人?”
“就一个,而且他可能没发现我们,就是到这边来看看的。”
“你怎么知道是来追我们的?”
“穿着制服呢。你看,就在那边。”
从爱梅斯手指的方向看去,在下方的草地那边,确实有个人,在朝我们越走越近。
“要不要找个地方躲起来?”我问她。
“我们这边已经够隐蔽了,有树遮掩,还在高处,动的话反而会被发现。只要他不上山,应该发现不了我们。”
“那好吧,就这样。”
我们在原地趴着,头凑在一起。因为我们的头发颜色比较显眼,我们尽量把身体缩起来,不过这样一来我们也很难看到外面的状况了。
好像过了很久很久,我小心地探出头,这个时候我猛然发现,他就在离我们不远的山坡上,而且还向我们这里仰望了一眼!我吓得大气不敢出,慢慢又慢慢地,把头缩回来。
虽然很想跟爱梅斯说话,但是现在不是可以说话的时候。又过了很久很久,我又看了一眼。
那个人好像最终还是没注意到我们,走远了。我这才敢凑向爱梅斯的耳边:
“他好像走了。”
“嗯,我们再躲一会儿,应该就没关系了。”
“不会有别人来吗?”
“大概吧,不然为什么不一起行动呢?”
“如果上山来找我们怎么办?”
“应该不会吧,琉玛说他们不会上山,也不会出去。”
“但愿如此吧。”
因为有了这样的经验,我们快速地吃了点东西,补充好水,背上打包的鹿腿,就上路了。我们实在是带不了多少东西,生肉的保存时间也很有限,带这么多,差不多已经是极限了。
山路确实比平地要难走太多,虽然道路还算平整,没有那么多崎岖的难以攀爬的高低差,但光是一点一点将身体抬高,就需要花费大量的体力。走到中午的时候,我觉得身体已经疲惫得动不了了。
“休息一会吧。”我提议道。
爱梅斯无声地表示同意,在地上坐下来。昨天她终于把自己的内裤拿了回去,洗过以后,现在正穿在身上。我问她:
“你也很累吧?”
“那当然。”
“唉,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到山顶。”
“这山也不算难爬,我觉得今天晚上,或者明天上午吧,肯定能到。”
“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
我们一齐笑了起来,她说:
“也不都是瞎猜,琉玛说,一共要三天,如果算我们之前太慢,正常人第一天就能到山脚,剩下两天,我们一天半到山顶,一天半下山,就差不多了吧。”
“也有道理。”
我们稍微休息了一下,就继续启程了。
果然如爱梅斯所说,这一天的傍晚,我们已经到达了接近山顶的地方。因为晚上爬山确实很不安全,加上山顶很可能风比较大,不方便休息,我们决定就在此处露宿。因为这里已经比较高了,树也相对稀疏了一些,我们想找一块被树包围的较为平坦的空地,但这样的地方实在是不容易找到,最终,我们选中了几棵树夹着的一块很小的地方,至少这里可以确保我们在睡着的时候不会滚下去。
爱梅斯取下背上背着的鹿腿,中午的时候已经被我们割下了一块,此时我们又从上面割下来一些。爱梅斯的背被渗出来的油弄得有点脏,不过她看起来不太在意。不在意是不可能的,只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下,只能随便一点。
爬山路的强度实在是无法与走平地同日而语,虽然途中休息了很多次,现在的我还是觉得双腿发软,感觉整个人都要燃烧殆尽了,连爱梅斯都在途中说我脸色发白,让我一定要停下来休息。我很想摊开身体躺在地上,但是这样的愿望在这块狭小的平面上也无法实现。
吃过了割下的肉,我就打算休息了,虽然肚子很饿,但是鹿肉还是完全没有让我感到“好吃”或者满足,只是为了填饱肚子所以吃了,然后获得了能量,但是真的不好吃。
天色已经黑了,浑身的汗水被夜风一吹,现在浑身凉飕飕的。
“好冷啊。”我忍不住说。
“毕竟山上温度低,风也大。冷的话就贴在一起好了。”
爱梅斯把包好的鹿腿放在一边,躺下来,身体贴近我。走了一天了,她的身上也散发着和我不太一样的汗臭味,而且这也没有带来什么温暖的感觉。过了一会儿,我翻过身去。我知道,我的身上一定也臭臭的,爱梅斯一定可以理解我的。
因为裙子的下摆差不多都被我裁掉了,现在露在外面的腿有点冷,风还从裙子的底下灌进肚子,吹得我肚子有点疼。我缩起腿,背靠着爱梅斯,因为白日的疲惫,还是很快睡着了。
第二季54日,我们在山顶附近露营的第二天。
虽然迷迷糊糊地醒了,但是感觉头痛得不行,还想睡觉,但是又睡不着。在把这一点告诉了爱梅斯后,她说:
“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晚上你睡在外侧,替我挡住了风,所以才会头疼的。”
“不是啦,风都差不多,只是我身体太差了。”
“要不然今天再休息一下?等你好了再出发。”
“不用了,好不容易到山顶了,还是早日下山吧,这里也不适合休息。”
虽然脑袋昏昏沉沉的,思考也变得迟钝,但只是跟在爱梅斯的身后,一步步往前走,还是能够做到的。走了大约两小时,我们终于到达了山顶。
四周的景色看起来还不错,不过此时的我实在是没有能力去欣赏周围的景致,我也没有感到欣喜,只是想要快点从另一边下去。不过我还是注意到,山顶几乎是直的,绵延着通向远方,高度和位置都几乎一样,看起来简直像是一堵墙。
“有没有觉得,这里看起来像是……”爱梅斯欲言又止。
“像是什么?”
“像一个大坑,我们其实一直都在那个坑里。”
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点像,不过,我们马上就要离开了。
下山的道路比上山要平缓一些,虽然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但是眼前的道路看起来并不难走。如果我的身体好的话,大概我可以一溜烟跑下去,但是现在,只能一步一步慢慢走。
爱梅斯扶着我,我把手架在她的肩膀上,两个人依偎着向山下走去。
第二季55日,我的头痛没有太大好转。不过这一天的中午,我们到达了山脚下,也就是几乎是平地的地方。
这里看起来就是无尽的树林,同样没有人生活的痕迹。我问爱梅斯,她告诉我,琉玛说就在这附近有别人留下的屋子,可以去找一找。说实话,我觉得这实在是太过于荒谬,为什么会有人在这里留下屋子,我们真的可以使用吗,而且那么小一个屋子,在这么一片不知道有多大的森林里,我们真的能找到吗?
幸运的是,我们注意到了附近有一条河,我们决定沿着河边走,这样一来不会缺少水,二来说不定能遇到来喝水的动物。
接近傍晚的时候,我们的眼前出现了一片较为开阔的空地,我正想着要不要今晚在这里休息,爱梅斯却突然叫了起来:
“快看!那边!是不是有个房子!”
我定睛一看,在河岸的对面,确实矗立着一座小屋,屋子看起来就是由原木拼装而成,光看大小,里面大概只有一块空间。
“那过去看看吧。”我这么说着,我们不管衣服会被浸湿,就直接进入了河水里。
小河本来就不宽,也不算深,即使在河中央,也只是堪堪淹过我的腰部,我们顺利渡过了河。
踏上河岸,我们奔向那间小屋,门没有上锁,只是一推就打开了,屋子里看起来很久没有人居住过了,到处积着一层薄薄的灰。里面的陈设有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套桌椅,房间角落里还有一个箱子一样的东西,里面好像摆了一些工具。因为整个房子就这一个房间,所以看起来并不显得逼仄,床的大小也差不多够我们睡在一起。
最要紧的当然是填饱肚子,不过在此之前,得看看有没有可以用的工具,毕竟我想要来这里的原因之一,就是可以吃到熟的东西!我在箱子里翻了一翻,发现了刀、锤子和看起来能当烤肉架的棍子和铁丝网,还有一口小锅。既然如此,那肯定有可以生火的东西,我又在柜子里找了半天,发现一个像两个碗合在一起一样的东西,只要按下上面的一个按钮,就可以点火。
我把我的发现告诉爱梅斯,而她则在屋子的后面发现了一些柴火、斧子和一些支架。屋子的后面还有一些桃子树,现在正巧是成熟的季节,她也摘了几个熟的,放在桌子上。
接下来就是烹饪了,爱梅斯自信满满地告诉我,全都交给她就好,虽然我很希望能找到一点盐或者其他的调料,但是并没有这么好的事情,结果最后并没有发现别的可以改善口味的东西。
久违地吃到了烧熟的东西,虽然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美味,不过也已经相当让我感动了。相比之下,这个才是真的能吃的东西,以前过的那都是什么日子,我已经完全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天色已经渐渐黑了,因为好不容易找到了休息的地方,在对屋内做了简单的清洁以后,我们打算洗个澡。
虽然稍微有点凉,不过只要忍耐一下就行了,在这里也不用害怕会有别人,我们脱光了衣服,把身体浸入河水里。因为屋子里没有毛巾,所以我们只能在水里搓干净自己的衣服,用它来擦干身体。之后,我们把衣服晾在屋顶,光着身体回房间休息。
不得不说,王宫提供的东西质量确实不错,虽然鞋子的外表已经破破烂烂的了,但是完全不影响功能,洗过以后感觉还能穿很久。
屋子里没有灯,所以只能摸黑,月亮的光实在是太过暗淡,在黑暗中我只能勉强看清物体的轮廓。这张床相当舒适,最底下是木板,上面铺了一层软软的草,最上层的床单居然是布制的,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唯一的遗憾是没有被子,不过也没办法,现在天气也不凉,睡在屋子里的话,不盖被子也没关系。
在黑暗中,我将手伸向爱梅斯的身体,在公爵府中,我们曾经如此渴求着彼此,虽然并没有做什么,但我觉得我毫无疑问是迷恋她的。而此刻,在经历了这么多以后,我觉得我大概并不是贪恋她的身体,而是原本就与她有着伙伴一样的关系。
“怎么了,想要对我做什么吗?”耳畔传来了她的声音。
“嗯……有点累了,等到有空再说吧。”
“伊露丝,头还疼吗?”
“你这么一说,好像已经不疼了。”
“那就好。说起来,好像就算脱光了衣服,也没有特别的心动的感觉呢。”
我想了想:“毕竟人靠衣装嘛,纯粹的肉体固然美丽,但还是由人类按自己的喜好精心设计的、凸显出人体美的衣服更好,而且欲遮还羞的感觉,才更会让人欲罢不能。”
“是呀,对了,你的衣服已经被剪得不像样了,明天我来改造一下吧!”
“改造吗?其实我对针线活还挺有信心的,不过这里有针线和剪刀吗?我好像没看到。”
“我也没找到,所以我会用我自己的方法。”
“好吧,那就期待你的表演了,只要别让我没衣服可穿就行。”
“放心吧,毕竟你可是我最爱的伊露丝。如果弄坏了的话,我就把我的衣服给你穿!”
我们感受着彼此的温暖,在出逃以来第一次能够在床上过夜的安心感中,我们进入了甜蜜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