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琉玛告诉了我们不少事情,包括这座房子的建造者,那个玛恩过去的事。玛恩过去是月弥城的一个修女,她在人魔战争中死去,但却不明原因地复活了,从此她成为了与我们一样的长生种,成为了女神的使徒,在长久的时间里一直兢兢业业履行职责,根据女神的意图在大地上行动,辅佐年轻的魔王言叶。这些原本是“我们”应该知道的事,而“我们”不知道的,是在我们死后,行星的自转恢复了正常,言叶也觉得已经履行了自己的职责,躲了起来。之后玛恩担任了代理魔王,她原本打算按照言叶的意图还政于民,然而却被急不可耐的人们发动了政变。玛恩却并没有惩罚他们,而是开始一个人到处游荡,而这座小屋就是她在经过这里的时候自行修建的,距今大约过去了几十年。
琉玛的话里有很多难懂的成分,她也不肯一条条解释给我们听,只是这样说了过去。我能够大体记得她的话,也大概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不过恐怕就像她所说的,很多东西只有以后才会知道了。
不能使用魔法以后,琉玛捕捉猎物的效率甚至变得还没我高,不过,我想这也和她的身体状况不好有关系。
说实话,每次看见琉玛的身体,我都很难想象那是一个使用了三百多年了,按她的说法已经开始“衰老”的身体。不过她也正像她说的一样,每天都有很长时间昏睡不醒。
虽然她总是说她睡在地上就好,不过我们还是让她睡在床上,我和伊露丝轮流睡地上,因为伊露丝是公主,本来我觉得我睡地上就好,也并没有很不舒服,不过她还是执意要和我轮换。
琉玛让我们在这段修整的时间里尽可能多制作一些肉干,以为之后的旅途做准备。不过以我们的携带能力,恐怕也带不了太多,之后喝水也需要路上补给。幸运的是,琉玛说从山的外侧向目的地前进肯定不会遇到王国的人。不过因为现在我们联系不了其他人,所以只能靠我们自己到交接点。
我们必须在第三季结束前到达那里,因为之后天气会变得比较冷,而我们缺乏衣物,虽然可以用兽皮制作衣服,但是一样会很难捱,所以最好是早点到达交接点。她的话都很有道理,我们也为了这个目的而积极准备着。
我们每天在纸上记录下日子。第三季10日,不知不觉我们已经来到这里四十多天了。食物已经储备得差不多了,虽然没有盐很难制作肉干,不过最后我们还是勉强想办法把肉熏干了。这样做出来的肉不太好吃,不过至少比较容易保存。
天气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热了,我们整理了一下东西,打算明天就出发。屋子里能带走的东西不多,虽然有点愧疚,我们还是打算带走打火器,这样的话,如果还有人到这里来,就没办法点火了。我暗暗想着,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会再把打火器还回来,甚至还可以为这里增添一些物资。
第三季11日,我们背着小小的行囊,踏出了小屋。我关上门,门没有锁,这一瞬,我又想起了刚刚来到这里,打开这扇门时候的欣喜感。回想起这些,我莫名觉得有点悲伤。
伊露丝呆呆地凝望着远处的山,我走到她身旁,问道:
“怎么了?”
“嗯……我想,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爸爸妈妈怎么样了。”
“他们一定非常着急吧。”
“我想也是。感觉很抱歉,毕竟他们其实也没做错什么。”
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她,她又说:
“不过就算我不在,他们也不会有事的。就是我那个妹妹,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你之前说,是叫菲露蕾是吧?还说她相信女神。”
“嗯,其实我本来很奇怪她怎么会相信那种东西的,但是被琉玛洗脑了这么多天,现在感觉也挺正常了。”
“我才没有洗脑啊,我说的都是事实。”琉玛忍不住说道。
“嗯,我知道。”伊露丝平静地回应。“我们该走了。”
她迈开步子,沿着与山平行的方向,向北方走去。
由于林间的路比较狭窄,我们大部分时间都成一列向前行进,琉玛在最前面,伊露丝在中间,我在最后。通常到了下午四五点的时候,琉玛就会表示自己不行了,于是我们就在附近找一块地方,她很快就会躺倒在地,这时候我会出去逛一圈,看能不能抓到什么东西,如果有收获当然好,空手而归也没有太大关系。
我们通常会在六点起来,大约半小时后出发。琉玛吃的东西很少,我都担心她的身体会不会撑不住,但她每次都表示自己并不需要太多能量,现在这样就好。
我们的行进速度不太快,琉玛说,按照她的估计,我们会在25天内到达目的地。非常巧的是,按照琉玛所说,交接点就是在北部山里的一座修道院,听起来很像是我最开始要去的那个地方,不过琉玛只知道附近有两个城市,但是记不起名字了,她也不清楚我的家乡是不是在那里。
第三季18日,我们出发的第八天。
在小屋的时候,琉玛每天可以保持十二个小时以上的清醒时间,而这样的时间在最近变得越来越短,按她所说,是因为旅途太累导致的,这话也没错,毕竟每天都那么累,虽然我们走得很慢,还经常停下来休息,不过每天停下来休息的时候,还是觉得浑身酸痛,几乎立马就能睡着。现在琉玛通常会在五点入睡,七点才醒来,她为自己睡太久而向我们道歉,那副样子连我看了都觉得可怜。
下午时分,我们发现了一条河流,于是我们决定补充一点水。值得庆幸的是,之前我们一直用来烧水的罐子我们还带在身边,我们当时想办法给罐子加了个盖子,后来装满了水,一直由我负责背着,说实话,真的很重,不过琉玛走得不快,所以还勉强能忍受。后来水越喝越少,我背上的负担也就越来越轻,心里也变得越发不安。见到眼前的河流,我们终于放下心来。
伊露丝和琉玛去周围收集树枝,我支起架子,去装了点水。烧水需要时间,今天我们就得在这里驻扎了,想到今天接下来都可以休息,我就觉得很高兴。
啊,不对,还得去找猎物,接连几天都空手而归,让我几乎忘记了自己的职责,虽然干肉还有一半多,不过开源也是必要的。不过还不着急,还是等她们回来再说吧。
没过多久她们就回来了,我们点燃火,把罐子架在上面。我从伊露丝那里要来了她的短剑,然后就往旁边的林子里去。
在这一带,我还没见过鹿,小型的动物好像也变得很少,总之就是发现不了踪迹,如果能找到的话,我有把握在三只中能抓住一只,但是实在是没有踪影的话就完全没办法了。
我抬起头,看见树上有一只类似松鼠的动物,我以前好像没有见过,也不知道能不能抓到,好不好吃。因为爬树实在是太麻烦了,还可能会弄伤自己,我试探性地把短剑向它的方向投过去。
“啪”地一声,松鼠跑掉了,果然扔歪了,而且最麻烦的是,短剑插在了树枝上。
我就不该这么做,我有点懊悔,卷起本就不长的裙摆,夹着树干向上爬。
虽然弄得腿有点疼,不过我还是顺利到达了短剑插着的树枝,短剑已经插了进去,我用力一拔就拔了出来。
带着这个爬下去有点危险,我把短剑丢向比较远的地上,然后自己慢慢滑下去。回到地上,我捡起剑。
本来就已经够累的了,这样一来更累了,算了,要不今天就这样回去吧,我这样想,不过这个时候,我突然发现,面前有一只野兽,正盯着我。
那是一只鹿,但是比我之前看到的都要高大强壮,可能的话,这个时候我不想招惹它。如果要狩猎鹿的话,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的身体,在不发出任何声音的情况下从下风处接近,然后一击毙命,比较弱小的鹿还能稍微追一追,像这样大型的鹿,与之正面冲突会很危险,这其实是一项非常困难的活计,不过我也并没有对伊露丝透露过,反正这些都只要交给我就好了。
鹿通常是比较胆小的,像现在这样敢于直视着我的,我以前并没有见过,我不知道它想要做什么。
我握紧了手中的剑,向前缓缓走了几步,如果它就这样离开的话,我就打算这样回去了。但是,鹿的样子看起来并不寻常,它突然低下了头,向我冲过来。
我连忙向一旁躲开,鹿回过头,又向着我的方向跑来。我已经无暇思考它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做,现在我能做的,只有躲避,然后找机会弄死它。
看来它不会善罢甘休了,我这样想着,微微避开,把剑伸向它所在的位置。
冲击感传递到了我的手中,鹿的身体右侧被划开了一道口子,血漫了出来,不过看样子它的活动能力没有受到影响,它愣了一下,继续向我冲过来。
于是我故技重施,毕竟有工具在手,只要能避开它的冲撞,就能在它身上留下伤痕,如果它一直这样不要命地向我发动攻击,先倒下的一定是它。
正当我自鸣得意地这样想着,我的腹部受到了强烈的冲击,它在途中改变了路线,或者说,伸出了头,因此我没能完全躲过。我身体一软,倒在地上。
它也愣了一下,毕竟角是长在头上的,头也遭到同样的冲击,可能也没那么好受吧。它又低下头,准备撞向坐在地上的我,然而这个时候,我右手递出的剑尖,已经到达了它的咽喉。
它的喉咙撞进了我的剑,它的角只是轻轻撞到我的身体,就无力地垂了下去。它的血喷洒在我的手臂上,空气里弥漫起了血腥的味道。
我把剑拔出来,爬起身。然而这个时候,我突然感到右边的腹部剧烈地痛了起来。
完了,爬不起来,我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虽然不知道伤到了哪里,不过没关系的,一定没关系的,只是我腿软了,不是因为受伤了,只要休息一会,就一定会恢复正常。
我卧在鹿的尸体身边,靠在它的身体上,休息了好一会,但肚子还是阴阴地作痛。
不能让她们担心,至少先回去吧,我努力支起身子,向着来时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