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艾莉希回来是要回家住，没曾想收到了“马上就要走”的答复。

她若是走了，这尖尖帽子确实应该已经不成威胁，那又有了其他尖尖帽子来该怎么办？

“蔡斯公国和努狄坦公国对我们宣战了，作为容克，大公有命的时候，我就不能一直护着庄园。”她回答的时候没有看我的眼睛，“但还有农户们在，不会有事的。”

我本能地感觉到她在扯谎，但我又不觉得她会是那种置自家人于水火中不顾的人，兴许是有什么让她不得不离开的理由，这样的话我也好接受些，但我依然不接受她有这样的理由却不同我讲。而且如果她不想讲，那我问了也只会被糊弄过去。

我眼睛一转，提了要求：

“那我和你一起走！”

随军当然危险，但留在这里对我的精神状态来说同样危险。我想知道艾莉希到底想干什么，她从来不把话说满，也不把事情交代满。她漫不经心地做所有所有的事情，看起来好像全都缺少动机，却又其实都在她的安排里，她像是在专注地追逐着一个大目标，沿途净是她布下的局。与其让我像只小鸟一样被一直“安全地”关在庄园里，还不如让我出去，自己寻找答案。

艾莉希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叫贝拉拿了一套护具给我。这套明显比她本人的厚很多，我像是个装在铁桶里的人。

用剑的经验我定然也有，只是绝对比不了真正的习武之人，保险起见，我拿上了电磁枪——接下叔母的峡谷探险委托时做的东西，把这玩意儿对准人类目前对我来说还是一个比较大的挑战，不过谁又能说得清战场会怎么样呢？

想起当时这东西搞了俩，我立即偷看一眼艾莉希的腰带，在发现同款之后心满意足地收回了视线。

艾莉希带的队伍40个人左右，算上我们俩是五个人骑马，还有两匹马是在后面拉补给的。步行的士兵中，长枪大盾的搭配占主流，也有看到剑盾和斧盾的搭配，还有拿长杆羊角锤的，也都是在游戏里看到过的冷兵器。比较特殊的是我看到每个人脖子上都挂着灵石。

魔法战队！听起来真梦幻。我只做口型不出声，反复念叨了几遍这个名字。

看完一圈，这些人我是真的一个都不认识，户籍登记的大部分都是账房带人去做的，庄园里又不认识的人也正常……我马上就否认了这种想法，这群人不管怎么看都不像临时被抓来打架的，于是一个猜想冒上心头，我马上抓着艾莉希咬耳朵验证：

“这是不是你的私兵啊？”

“什么叫私兵？”

艾莉希的表情不像是在装无辜，她大概是真的不明白这个说法。总看古装剧说什么诸侯囤积私兵，难不成是这里本就允许容克有自己的肌肉？

“就是，不被国家允许的，下面的贵族偷偷养的士兵。”

艾莉希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我，答道：“打仗本来就是靠大公动员容克们，容克要是没有，光靠大公自己，才能有多少人？”

我琢磨琢磨点点头，这个是文化差异。

“那这些是全部了吗？”

“还有一些。”艾莉希透露得很痛快，“一共70。”

伊雷斯亚庄园不到700个人，那军民比岂不是已经达到了恐怖的1:9？我立即担心起庄园里的农户们是不是承受着艾莉希为养兵的苛捐杂税：“这么多！”

“不是，没有需要的时候他们也会做别的事情的，没你想象中那么死板。”

我真的觉得自己是不是从来没有过表情管理，不然为什么艾莉希总是能看一眼就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很粗略地计算一下，一个容克带70个人，公国里大概20来个容克，至少有1500人，大公自己肯定也有，那就2000人，说不定还会有几百雇佣兵。可能2500？

这么算起来，我又不觉得人多了。听过什么百万大裁军之后，再看这一个国家军队也就几千个人，未免感觉有些寒酸。当然，这也属于文化差异，本着不给自己找麻烦的原则，我没有把这些话说出口。

艾莉希的规划是先和另外一批人汇合，然后去伊莱克斯——赫宁乌最大的城镇，也是赫宁乌堡的所在地。我没有具体问为什么这么走，问七问八会让我在队伍里很显眼，也容易被传小话。大概就是先整顿好自己的70个人然后去大公那边勤王？应该就是这样吧。

本来山雪是艾莉希自己在骑，我加入队伍之后就让给了我。好像还专门有骑在马上但不依靠马匹作战的兵种，叫什么我忘了。由于队伍里多数人还是步行，所以哪怕我们骑马也不会跑多快。

野外没有灯，仅靠月光照亮，我瞪大了眼睛，时间长了也适应了这种昏暗光线。队伍里有人在低声说话，木质的马拉车跑起来吱呀吱呀响，大家都尽量放轻脚步，只能听到鞋底蹭到里面沙土的摩擦声。

艾莉希在我的前面，她的一头金发没有束起来，而是散在身后，偶尔有一点风让发梢微动，我在后面愣愣地看着她，出了神。

赶夜路对士气不好吧？我发呆的时候想着，可是回头看大家表情的时候，却也一点负面情绪都感受不到。那这大概又是艾莉希的什么安排了，事到如今，我已经不对她瞒着我什么生气，这个问题争辩也会她被避开，不如我也避开，两边默契一点都闭口不谈，只要不提就不会有矛盾。

上午到达伊莱克斯的郊外，已经有几对人马在这里等待，好几个人领头人我也都认识，是方夏节那次见过的脸。不过没看到那位催婚绿茶老爷爷，估计是年龄太大已经上不了战场了。

几个容克见到艾莉希来，便打了个招呼走过来，带上艾莉希走远几步，用这边听不到的音量低声交谈。我自然是想要跟上去的，但是刚一迈步就被艾莉希按了一下腰，只好在这里乖乖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