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四十五分，临水市人民医院。

向凌赶到的时候，汤小橘的抢救手术仍没有结束。急症室的灯亮得刺目，外面站着好些个人，其中隐约还有警察在其中问话。

向凌扫了几眼，看也没看，便向着一旁坐在座椅上身披着一件外套的许砚青而去。

“你好，我是向凌，可以请问……”向凌半蹲下来，捏紧了拳头，努力控制自己怎么都无法掩饰的即将濒临的情绪。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许砚青抬起头，深色大衣掩映下的白色衬衣沾满了暗红色干涸的血迹，头发凌乱地垂在额间，脸色苍白，便显得面部大大小小的伤口有些狰狞。

“小橘已经进去一个多小时了。”许砚青的眼神望向急症室，声音有些喑哑，动作间，向凌看见了他缠满了绷带的一只手。

向凌的心紧了紧，许砚青已是如此，那尚在急症室里的汤小橘又该伤成了何种模样？只是想着，心脏就快负荷不了。

“如果不是我，小橘可能一点事都没有……”许砚青低下头，整个人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若他没有开车出来，若他早一点发觉，若他及时躲开，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一旁只着一件单衣与手下谈话的谈书墨看见走了过来，他神色肃穆，眼底亦有压不住的血丝。

直接忽略了半蹲在地下的向凌，谈书墨一手轻轻搭上许砚青的肩，似是无声的安慰。

向凌站起身来，神色似乎恢复了几分。

她后退几步，抵住了墙沿，压低声音道：“此事我会查清楚，给小幺一个交代。 ”话说完，便孤自站到了一旁的角落，赤红着眼直勾勾地盯着手术室门口，仔细看来，那眼中似还有着压抑不下去的血腥暴躁，仿佛随时随刻要迸发出来。

谈书墨看着，眼神几经变化，最后终是只言未语。

几日后的一个夜晚，病床上的汤小橘眉头微微皱起。

疼，全身上下，尤其是脸疼得厉害。

她这是怎么了？汤小橘终于有了一些意识，却还没力气睁开眼睛。

失去意识前向凌隔着手机传来的声音反反复复萦绕在她的耳边，让她心悸地厉害。

还有许老师，当时的爆炸来得太快，她下意识地扑到对方身上，也不知道许老师最后怎么样了？

汤小橘想着，内心更加焦急。她得赶紧醒过来，确认许老师的安全，也给向凌回个电话。

在汤小橘挣扎着想要醒过来的时候，门外隐约传来两个人的说话声，忽远忽近的声音，似隔着一层水雾，她听不清楚，只能干着急。

谈雨晴：“你回去吧，我自己的女儿我自己照顾。”

向凌无动于衷，谈雨晴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有些话我不说透，是给你留面子。”她的声音愠怒，带着强烈的指责意味：“你刚才俯身在干嘛，你以为我没看到吗？”

谈雨晴背过身，声音越发凌厉：“我不管你们以前有什么关系，从今往后，我希望你离我家幺幺远点。”　　

话越说越大声，汤小橘头痛得也越发厉害，她想知道她们说了什么，可越是挣扎她疼得越是厉害。

不知过了多久，她彻底被疼晕了过去。

恍恍惚惚，她好像闯入了一个黑暗又扭曲的世界，那个世界一直在晃动，晃得她晕头转向，一直睁不开眼。

在她打算自暴自弃彻底闭上眼之前，一束光夹带着电流闯了进来 ，汤小橘在手术台上突然就睁开了眼。

刺目的白光晕眩了她的眼，不过一瞬，她又合上了双眸。

“有心跳了……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