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8

“于是……在时代更迭的一刻，龙裔降临。”

空旷高大的修道院内回荡着这句话，灰胡蓝眼的大师顺了顺自己的胡子，打量着眼前面容青涩的少女：“欢迎你来到霍加斯高峰，年轻的龙裔。”

“您好，大师。”

圆出声回应，对方点头致意，灰胡子大师们并未有她想象中的压迫感，反而看上去和蔼而睿智，但当她看向他们的眼睛，总觉得他们是那悬浮于海上的冰山，海面之下有着她难以想象的巨大体积、深不可测的实力……

站在她身旁的焰向来平静，还没来得及抖下的雪落在她的肩头：“很荣幸能参观这个圣地。”

“嗯。修道院已经很久没有新面孔来访了，我们很高兴迎接除了龙裔之外对吼声之道感兴趣的人，拜尔先生已经介绍过你们的情况了，看样子我们不需要客套太多。”

“那么再次介绍一下，我是艾恩盖尔，代表灰胡子，在正式开始前，我需要测试一下你是不是真的有天赋…展现你的龙吼吧，龙裔。”

圆感到些许局促，“您的意思是…？要我对您使用龙吼吗，这可能会误伤您的。”

不过她眼前的大师笑而不语，只默默做了请的手势，拜尔就近靠在修道院的墙上，双手环抱在胸前笑道：

“别担心，大师们偶尔也会互相使用龙吼测试力量，你不用担心他们的安全问题，况且艾恩盖尔大师十分熟悉于冰系的龙吼。其他的大师是不会说话的，他们的声音太强大了，以至于对我们来说无法承受，尽管去做吧。”

“好吧。那我会尽力试一试的……”

圆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努力回想记忆之海中潜藏的符文——当海浪褪去，闪耀着蓝色光芒的寒冰出现——顺应呼唤，她张开嘴唇：

“—Liz！”

无形的声波裹挟着寒冰的巨浪气息冲击着灰袍大师的身形，在即将冰塑灰胡子的一瞬间，从侧面传来了另一位大师的声音：“Yol Toor Shul！”

喷吐出的炽热烈焰瞬间消融了冰霜的气息，在现场留下了一片高温的水雾，但艾恩盖尔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确实是你啊，龙裔！…恕我失礼了，毕竟我们总需要一些能象征你身份的东西来证明，那么，再次欢迎你的到来。”

圆没有料想到龙吼有这么巨大的能量，一番试探过后背后惊出了冷汗，她有些担心自己以后能不能控制好这份力量。

焰用手背轻轻碰了碰她紧锁的拳头，圆稍微愣了一下，通过嘴角扬起的微笑告诉对方不必担心，激烈的心跳也渐渐平复下来。

“…是的，我在此回应您的呼唤。”

“嗯，那么…现在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来到霍加斯高峰？”

“我吗？……我大概，”圆低下头思索了一番，“我大概想找到自己的使命，明确自己以后应该做什么。”

是要拯救世界，还是……

“这正是我们要探讨的问题，我们就是来引导你的，正如灰胡子一直寻找机会引导那些你之前的龙裔一样。——你不是最早的龙裔，至于你是不是这时代仅存的龙裔，我们就不得而知了，但你是唯一被人所知的龙裔，我们会尽全力教导你，如何运用天赋来实现你的命运。”

“…当然，也欢迎你的伙伴来旁听。”他侧过头对着焰说道。

也许大师们说话总是会留一些余地，成熟的人从来不会把话说得太满。圆品味着对方的表述：“但那份命运究竟是什么呢？”

“你要自己寻找，我们可以给你指引，但不能告诉你终点。……你证明了你是龙裔，你有与生俱来的天赋，但你是否拥有纪律和性情，让你得以遵循你的命运之路，这要以后才知道了。”

大师比了个跟随他的手势，开始往修道院的大厅中央走去：“无需训练，你就已经掌握了将吼声转化为吐目，也就是龙吼的第一步。现在让我们看看你有没有求知的欲望和能力。”

“好的。”

等圆走到大厅中央后，大师点点头，站在旁边解释道：“当你吼叫时，你发出的就是龙语。你的龙族血脉给了你学习力量之语的先天能力。所有龙吼都是由三个力量之语组成，随着你精通每一个符文，你的龙吼威力就会逐渐强大。”

圆聚精会神地听着对方的每一个字，就像爸爸曾经教授她草药知识的那个时候一样，过于集中的注意力让她甚至忽略了焰捧着本子帮她记笔记的声音。

“爱纳斯大师现在要教你‘Fus’，不卸之力的第一个符文。‘fus’是龙语中‘威力’的意思，它可以让你的吐目能够推开你面前的敌人。”

艾恩盖尔叉着腰的右手往一旁摊开，站在他身后的另一位大师缓缓走来。

大师朝着圆略微欠身，他低头，对着布满黑色花纹的地板发出龙吼，甚至在地面激起了一片浮尘。不知道原理，但充满红色能量波动的龙语就这样镌刻在了地板上。

圆注视着那团符文，才刚刚理解字符的意思，能量就自动进入了她的脑海，而地面上的力量符文随之淡淡消失了。

“……诶？”

“苍天在上，龙吼在心。你学会了一个新的符文，就像大师一样……你真有天赋，”大师挑了挑眉头，讶异于圆学习的速度：“但，学会一个力量之语只是第一步……你必须通过不断地练习，才能逐步解开它的真正含义，如此你才能将它运用到龙吼之上。”

“我会勤加练习的。”

“嗯，我们其他人就是这样学会龙吼的。身为龙裔，你能够直接吸收被屠戮之龙的生命力以及所有学识，”他稍稍提高了音量：“作为你入门的一部分，爱纳斯大师还会与你分享他对于‘Ro’的认知，‘Ro’在组成不卸之力的龙吼中代表着‘平衡’，它能使你的吐目更加精准。”

大师又在一呼一吸之间将知识的波动传授给她，过程和上次吸收龙魂很类似，只是这次圆没有晕倒，感知也仿佛变得更加清晰了。

像是拨开一个复杂的线团一样，第一符文和第二符文透过知识联系在了一起。

“那就看看你能多快学会新的吐目吧，这里有个测试，在博瑞大师释放幻影分身的时候，用你的‘不卸之力’龙吼打击他们。”

第三位大师闻言，对着中央发出吐目：

“Fiik Lo Sah！”

一个虚幻的蓝色人形出现在视野中，圆顺着自己的意愿发出吼声：

“Fus！”

虚幻的人形被冲击撞得后退，眨眼间就被打散了，修道院内的瓦罐也被龙吼的气势震得七倒八歪，就连焰的脸上也有些惊讶——她刚刚感到自己的身体在听到声音时不受控制的僵硬了。

“做得不错啊，小朋友。”拜尔刚刚站在她面前，差点没稳住自己的下盘，此刻他微笑鼓掌。

艾恩盖尔大师不以为意，觉得她可以做得更好：“同时用这两个符文，如果你能的话。”

刚才圆对龙吼的掌握还不够熟练，只能发出一个音节，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嗯，我尽量。”

蓝色的人形再度出现，圆沉住气，吐目的音节也随之增多了：

“Fus——Ro！”

更为精准、更为强大的吐目扫过了幻影，这次的幻影跌坐在地上消失了，整个修道院内的瓦罐再次随着声音滚动，有些还摔碎了一个角。

大师毫不在意刚刚的破坏，他的语调变得轻快起来：

“令人钦佩，你的吐目很精准，你很有前途，龙裔。我们将在庭院里进行你的下一场试炼。来，跟着博瑞大师。”

他指指里面的门：“这边。”

好神奇，只是增加一个音节，就有这样的效果吗……圆在心里偷偷赞叹着。

跟在大师沉稳的步伐后面，一边回忆着自己刚刚展现出来的力量，圆不自觉有点飘飘然。

她露出了她这个年龄段该有的笑容，放缓了脚步退下来，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下走在她身后的焰：

“诶嘿嘿，小焰，我厉害吧？”

“嗯，”

——像一只找到喜欢东西的小动物，焰摸了摸她毛茸茸的粉色脑袋：“很厉害。”

庭院里还飘着雪，走到指定地点后，圆发现大概五十米开外有个铁栅栏门。

“现在让我们看看你将如何学会一个完全不同的龙吼。博瑞大师将教会你使用‘Wuld’，旋风冲刺的第一个单词，先看着大师演示一遍吧。”

“Wuld—NahKest！”

大师的身形一下子就晃到了铁门之后，大门随之也关上了，虽然很快，但是还是勉强能够捕捉身形，和瞬间移动还是略有些不同的，像是乘着旋风飞了出去一样，与之前的攻击型龙吼完全不同，焰看见圆眼里满是期待。

吸收符文和知识的过程与之前无异，艾恩盖尔清了清嗓子：

“站在我旁边，准备好你的旋风冲刺，博瑞大师会给你信号的。”

圆站在标记好的石柱附近，拉伸了一下腿部的肌肉，对远处的大师打了个手势：“呼…我准备好了。”

“你必须先听到你内心深处的符文，然后再以吐目的形式释放出去。”

三、二、一，大师提醒道：“咳！”

圆再度发出吐目：“—Wuld！”

感觉飞起来了——一股奇异的力量保护着圆的身体不会因为突然的加速内脏受损——她眨眼间就来到了博瑞大师的跟前。

“哇哦，你掌握一门新吐目的速度真是……惊人。我听说过关于龙裔天赋的故事，但亲眼见到就……”

圆学习的速度让大师啧啧称奇，这反倒让她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办到的，一切都很自然……”

艾恩盖尔捋了下自己的胡子：“不，当然不是，这是你的天赋，但小心不要让你的技巧超出你的智慧。你可以接受最后一个试炼了，取回约根唤风的号角，他是我们的创始人——号角存放在约根的长眠之处，燃墓寺庙内。”

“忠于龙吼之道，你会成功归来。”

一旁的焰适时提出了疑问：

“……为什么龙会回来。这与圆，…与龙裔有关吗？”

“好问题，”大师隐藏在兜帽下的灰蓝色眼睛似有触动：

“毋庸置疑。龙裔在此刻出现绝非偶然。”

“圆，你的命运和龙的回归紧紧相连，你应该好好磨炼你的龙吼——很快，你眼前的路就会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