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京都郊外的青山寺惯是人烟稀少,并未沾得那岭下满城繁华烟火的光,约摸是寺庙矮小而隐蔽,寻常人摸不来的缘由,连山路都多有破损,丛生的杂草被成片青松挨挤,不得不将枝丫伸出了大路。
身着青衣的九岁女童呆呆站在葱郁的青松下看着那一闪而过的松鼠的条纹大尾巴,树枝摇动从这棵树梢到那棵的树顶,摔落了几颗裂开了口子的松果,里面的松仁稀稀拉拉剩下三四颗。
突然她的头顶被一个松果给敲了下,女童气鼓鼓的捂着脑门抬头而望,只见那不远处曲起的庙檐垂落了一截月白色布料。
女童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屋顶上手握松果的女孩,那女孩看着不过十一二岁,带着微卷的头发扎成马尾垂落肩头,弯起的眸子是一种剔透的琉璃色。
女孩伸出手指指了指女童的脚边,那是一颗新鲜饱满的松果,还带着些许的青色。
女童玉白色的脸庞烧了起来,怕是这女孩以为她盯着松树许久是馋了上头的松果。但嘴巴张合了几下,最终弯腰将那圆滚滚的松果拾捡起来。
“你,你要下来吗?”女童攥紧手里的松果,结结巴巴的问。
女孩闻言笑了起来,有阳光倾洒在她浅色的眸子中,乍看之下似乎成了金色,恍然不似凡间之人。
山寺的钟声从钟楼一路席卷过来,女童顺着声音来望,那松树林簌簌作响,有鸟类从中飞起,盘旋鸣叫。待回头时,那屋檐上的女孩已然不见了。
2
女童是在京都中再次见到的那女孩,那时已然过了四年之久,昔日的女童身姿已然抽长成为了妙龄少女。而家中香料铺子几经艰辛终于扎根在京都的繁华街道中。
那日苏清玉听着门口悬挂的风铃一阵清音摇晃,抬眼便与一双浅色的眼眸对上了。
孩童记忆不得数,但苏清玉始终不能忘怀那一双不同于中原的漂亮眼眸,浅色而透朗,像含了辽阔的漠北风景。
那女孩四年后的身高比苏清玉高了一个头,仍是干净利落的束袖短衣打扮,卷卷的发尾绑在脑后,俏皮的打着卷儿。
自来京都,苏清玉便见过不少女子,皆是妆容裙发精致,一举一动都透露出矜持姿态。而女孩大大咧咧的行为举止显得那般格格不入,又那般紧抓她的眼球。
“小孩,有安神的香吗?”女孩靠近柜台,张嘴就是这么一句话,口音细听之下似乎是更西北的地方来的。
孩童时不曾注意,如今苏清玉才发觉她的容貌较之中原人更加深邃瑰丽,带着异域人特有的轮廓风情,却又更加柔和。
苏清玉有些紧张的红了耳廓,她清咳了下嗓子,“有,有的。”她看着女孩那过于艳丽的脸庞,鼓起勇气说出了本该在四年前就应当说出口的话,“还有,我叫苏清玉。”
我也已经不是当初松树下那个九岁小孩了。
女孩眸子闪了闪,哦字的尾音拉了拉,接着露出一个笑来,“苏云沉。”
对于这个名字,沈清玉有所耳闻。
苏老将军的外孙女苏云沉,因着祖上混杂的异域血统到她身上尽数显现,加上生时母亲难产而亡,由此不得父亲的宠爱,最后被看不过眼的苏老将军亲自抚养,更起了苏姓。
她幼小在北边风沙长大,因此行为举止也与京都贵女格格不入,格外不羁洒脱却被众人背后偷偷嘲讽难登大雅之堂,是个边关野妇。
沈清玉往日听着来买香料的女子暗中言语并未觉得如何,如今却觉得有些郁闷。
明明是那般仙人似的人物,不该受到如此诋毁。
可苏云沉毫不在意,她自得了安神香后便与沈清玉熟识起来。概因苏老将军对于焚于房中的香料赞不绝口,为了外祖走遍京都所有香料铺子的苏云沉由此三不五时的回购,便有了无数的交集。
沈清玉面带自豪说是家父的得意之作,又暗淡了面容说自己制香的手艺始终不得父亲承认。
苏云沉抿了口茶水,眉头微微扬起,“京都香料风气大多缠绵于我不喜,你可能为我调制出西北的大漠风华。”
沈清玉瞪大了眼睛,眼中光芒灼灼其华,半响又暗淡下去,犹犹豫豫的开口,“可我怕我能力不足。”
苏云沉转了转手中的茶杯,慢慢露出了个笑,语气诚恳得很,“我信你。”
当是时两人坐在普通茶楼听着底下说书先生娓娓述来的过往史实,因为言语激昂生动而博得诸多喝彩。
支起的窗户底下行人来来往往,平头百姓与高官显赫同走一路,熙熙攘攘的,端的是人生百态。
都说京都好,沈清玉以往总是不能理解,如今看着对面那人揽进金光的眼眸,心口忽然鼓噪起来。
桌上摆着的红枣糕只被沈清玉啃食了几块。苏云沉却不喜甜,只抿着茶看着对面女孩微红的脸颊,然后重重的点头应承了她。
只是时隔一年这款香料做出来时,沈清玉却是不能欢欢喜喜呈现给苏云沉看。
因为苏老将军病逝了。
那位征战大半人生的将军没有战死沙场,反而卸甲归田回到京都故乡后爆发出了所有的战争后遗症,拖着病弱的身体勉力支撑了七年后合上了眼睛。
而这个消息传到时,沈清玉还在从漠北回程的路上,但在京都已经过了一个多月。
物是人非。
沈清玉寻到将军府时,那白色的灯笼悬挂在紧闭的大门前头,因为时日已久甚至有些破损,而门把手上已然蒙上了细细的一层灰尘。
她终于信了苏云沉归了生父李家的传闻,只是这不应当。
苏云沉自小离家甚至改姓,言语中谈起自己生父多是淡然无视形同路人,又怎么会巴巴去到一个陌生人家中?
有人说苏云沉是为了在这偌大的京都好好生活下去,失去了苏老将军的庇护,一个弱女子又能如何。不如归于生父羽翼之下,好歹衣食无忧。
可沈清玉不信这个传闻理由。
苏云沉不是闺阁贵女,她是苏老将军一手培育出来的边疆虎女,性好自由无拘无束,又怎么甘心做一只笼中之雀。
只沈清玉还未想出法子与李府中的苏云沉见上一面,就在店门口看见了她。
沈清玉眼见着从轿子走出的女子梳了整整齐齐的飞仙髻,发上叮铃步摇金钗,及地的裙摆上绣着繁复华丽的百花穿蝶。
京都贵女多娇贵,穿着打扮无不精致秀美。只苏云沉不该是这样的,她美在举止优雅也随和,眉眼轻狂却灵动,即使白衣马尾高束,不施粉黛也让人觉得无比惊艳。
而不是这般一举一动都犹如尺子衡量般的规整,敷粉涂抹犹如一层假面。
那双浅色的眸子不经意般扫过来时,沈清玉慌里慌张的垂下了眼眸,端起了面对客人时最为客套的语气,“客想要什么香料?”
她不知道离开大半年的京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咽喉仿佛堵了铁块般呼吸不能。
苏云沉弯起抹了口脂而越发润泽的嘴唇,“我曾拜托你做的香做出来了吗?”
沈清玉点了点头,她扯下腰间的布袋却手抖得滚落出来一颗干枯却圆滚的松果,那松果滴溜溜落到苏云沉的脚边被她弯腰拿起来。
沈清玉伸出的手讪讪的收了回来。
苏云沉看了看那松果却没有递还给沈清玉,反而催促着她将香料拿出来。
不过是青山寺寻常的松果,况且这般也是物归原主了。沈清玉便任由那松果易主,扯下了腰间第二个布袋。
苏云沉接过看了几眼便收入袖中,“原是我打算取悦祖父之物,如今虽太迟,却仍旧感谢店家费的功夫。”
她疏离而淡漠的道谢,示意随行的丫鬟放了个绣花荷包到柜台上,鼓鼓囊囊的一看就知道报酬丰厚。
沈清玉本想将那银钱退返回去,嘴巴却似被堵住了般说不出一个字,最后只眼睁睁看着那刺绣精美的裙摆越过门槛。
许久之后她如梦初醒般跳起来,猛然掀开门帘冲出了店门,却只望见那顶软轿没入巷口,再望不到。
3
苏云沉已然不需要那抹香料了,也不需要制香的那个人。
沈清玉把盘起的头发拆下时想起了白日苏云沉将要嫁给工部侍郎的消息,那是她不必刻意打听就传遍坊间的传闻。
她慢慢把素净的木簪放下,乌黑的发披散下来遮住她过于心烦意乱的表情。
“木簪不适合你,试试白玉簪吧。”
一袭白衣的苏云沉抱胸坐在窗台上,束起的马尾翘起沈清玉最喜欢的弧度。
手中的木簪啪嗒掉落在地上,沈清玉不可思议的看着那突然出现的身影,嘴巴张合只说出一句疑问,“我是在做梦的吧?”
只有梦中才会看到大半年未见的苏云沉,还仍旧是两人同游时的熟悉装束。
苏云沉翻身落地,她仍是比沈清玉要高上一头,因而轻而易举将那散乱的头发拢起,簪上了自怀中取出的白玉簪子。
昏黄的铜镜中倒映出两人靠得极近的身影,有温热的吐息喷洒在沈清玉耳边,夹带着一丝的忍俊不禁,“你确实是在做梦。”
这便当做是做梦吧。
沈清玉任由苏云沉拉起她的手走出了房门。
沈家铺子后院是沈家父女的住宿,此刻天才刚黑,沈父吃饭时多喝了酒早已酣睡,丝毫未觉后院小门出了自家的闺女。
后院小门外便是巷口,沈清玉看着苏云沉熟门熟路自夜市取了两串糖葫芦。
苏云沉不喜甜,这种外甜内酸的倒也能入口。她曾说幼时在边疆没有那么多的吃食,连着糖葫芦都是在简陋的图册上看到,是众多边疆小儿肖想过的零嘴。
只是真正吃到嘴却发觉并未如想象中的那般好,却仍是喜欢。
沈父虽没有严格要求她的礼仪举止,但边走边吃这事还是十分不雅定要被斥责的。只是看着苏云沉咀嚼山楂时冲她眨眼示意,便忍不住低头咬了一口。
被糖衣里头的山楂酸得皱了下眉头。
苏云沉见状乐不可支的笑了起来,气鼓鼓仰头的沈清玉望了望苏云沉那弯起的眉眼以及头顶那轮清冷的月亮,忽然就跟着笑了起来。
4
始终被拉着走不知目的地的沈清玉最终被带到了苏将军府的后门。苏云沉不知哪里摸出来的钥匙捅开了锁眼,熟门熟路一路逛到了后院。
沈清玉作为苏云沉好友自然是入过将军府的,那时候苏老将军还在,这个即使病重仍旧身姿挺直不改豪放的老人家满是慈爱的给了她一只价值不菲的玉镯子做见面礼,连说了三声好孩子。
苏云沉冲她眨了眨眼,说她祖父特别的喜欢她。
不,他只是欣慰你在京都找到了好友。
沈清玉如此想,却没有说出来。
如今那葱葱郁郁的后院因为无人打理变得荒芜杂乱,但庭院中间那棵桂花树却还茂盛着,因着不是花期只得见那大片葱翠的绿叶。
苏云沉在树根处刨了个坑,挖上来一小坛酒。
沈清玉给她提了盏灯笼照明,橙黄的火光之下只得见那酒坛子上描着女儿红三个字。
南方水乡有个习俗,但凡家中女孩出生时便往桂花树下埋下一坛的女儿红,眼见着那嘤嘤啼哭的孩童长大成人,于披上嫁衣时便挖掘出来饮用。
苏云沉拍了拍酒坛子上的泥土,眼中带着怀念,“这是回到京都时祖父为我埋下的。”
心中怀疑变成了真,沈清玉忽然觉得胸口堵塞得慌。而苏云沉只单手拎着酒坛子一手抓过沈清玉空住的手,语气低沉下来,“如今已没了意义。”
即将到口的疑问又咽回了肚子,沈清玉微微勾了手指回握住她苏云沉的手掌,任由她拉着坐到院中的石桌子处。
沈清玉拉住了苏云沉白袖擦石凳子的举动,自怀中取出手帕将那覆盖了一层灰尘拂去。
苏云沉笑眯眯看了一会儿,抬手将酒坛子封土打开,那红布扯落飘出浓郁的酒香。
不知何处取出的两个酒杯子被倒入琥珀色的液体,一圈圈荡漾揉碎了倒映的月色。
“我知你有疑问。”苏云沉举杯,沈清玉随之举酒碰了下,叮当作响后仰头而尽。
沈清玉从未饮过酒,那冰凉的液体直入喉咙逼出一声声的咳嗽。半响她缓过来时开口问了句早应开口的为什么?
苏云沉看着对面那女孩染了些许红晕的眼角,慢慢又饮尽了一杯酒水,“我祖父怕我孤单,他一直觉得是他插手的缘故导致我活得如同孤儿,于京都这出生之地格格不入。”
只一句便已足够,难怪苏云沉敛了满身傲气入了闺阁,扮做她父亲眼中足够好的女儿。
她的祖父临死之前顾念血缘亲情,担忧身死之后这个疼爱的外孙女无所依靠,却不知那一要求让苏云沉过得无比艰难。
“我与我父亲早就不是一路人了,又怎么能奢求他接纳我。这不,我的亲事已成了他往上爬的踏脚石。”苏云沉凉凉的说道,浅色的眸子揽入了清冷的月色,凉薄得不似世俗中人,“我尝试过了,即使于地下见到祖父也不会后悔。”
沈清玉沉默,她觉得那酒气涌上大脑有些迷糊起来,却仍旧问出了心中所想,“那你,还是要嫁给那工部侍郎吗?”
苏云沉定定看了沈清玉一眼,忽然俯身凑近她,然后是唇肉被一抹柔软挤压。
沈清玉惊慌之下大力将其推搡开来,“你,你醉了。”
她如此慌张,不待多说什么便匆匆跑走,只跑出一段距离后不放心的又往后看了一眼,正巧对上那双清明的眼睛,里面没有一丝醉意,也没有一丝情绪。
5
沈清玉跟随商队去了西北边疆防线,她之前为了制香手艺曾走过漫漫黄沙,由此也算得上熟悉这里的风俗。
留宿的客栈外围有着凹凸不平痕迹的厚重土墙,里头的布置也多是简陋而粗糙。
不过这里只是商队的落脚中转站,只消一个挡风避热避寒的地方歇脚养神便已足够,不似沈清玉放下行李包袱一住就是十天半个月。
混熟了的老板娘好奇看着这个水灵漂亮的女孩,然后听到了她正在等人的消息。
“既然是约好了,这么迟都没出现,怕是倒霉遭了马贼了。”老板娘一边擦着桌子一边摇头。
沈清玉坐在角落里解决早餐,这里的吃食并不好,馒头硬邦邦的难咽得很,茶水也是一股子怪味。她就着茶水完全咽下口中的馒头块后才回答,“我与她没有约好,实际上她会不会从这里经过都未可知。”
不过是根据对苏云沉的熟悉赌一把,概因苏云沉说过她将会把祖父的尸骨带回边疆,埋葬在战友身旁。
于是老板娘觉得这个小姑娘怕不是个傻的。
不过第二日这个傻乎乎的小姑娘就傻人有傻福的等来了所要等待的人。
那日的太阳还是那般的大,店内歇脚的人通常不会很多,那天尤其的少,以至于那一身灰衣腰佩长剑的女子一进来就被角落里的沈清玉看到了。
苏云沉看着风尘仆仆的模样,随手摘下遮挡烈日和风尘的斗笠搁在桌子上,张口就先灌了杯茶水。待到放下茶杯时,面前就出现了个欲言又止的沈清玉。
“你——”沈清玉刚说出了第一个字就见苏云沉将食指竖在了唇间,她弯了弯嘴角,“你想好了?”
“你知道我对我父亲做了什么就应当意识到不该招惹我,”苏云沉细细摩擦着手中粗糙的茶杯,“从这个客栈出去,我会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沈清玉深呼吸一口气,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你是个混账,苏云沉。”
6
六个月前,沈清玉自苏将军府落荒而逃,心中久久不能平静,所以自请去了南方请教一位老制香人。
她不可否认是喜欢苏云沉的,毕竟苏云沉不仅仅是长得好。她曾见过三两下把地痞无赖打趴下的苏云沉,也曾目睹给街边小孩送糖果的苏云沉。她既可以安安静静听戏喝茶,也会拽着沈清玉爬树摘杏,一人千面,却每一面都鲜活灵动,与只会制香过于沉闷的她是那般不同。
她逃避着每次见到苏云沉时心内的悸动,忽略乍闻她与工部侍郎的心酸痛楚,然后等来了苏云沉服毒自杀的消息。
沈清玉快马加鞭从南方小镇赶回京都,那李府却没有挂上相应的白纸灯笼,只贴了大大的封条。
李府主人涉嫌贪污朝廷拨下来修缮行宫的银钱,全家下狱,与之一同问罪的还有工部侍郎。
沈清玉忽然从过度悲痛的情绪中清醒过来。
苏云沉幼时曾见过的死亡太多,以至于她不畏惧死亡,却也绝对不会主动寻死,况且苏云沉拉她饮酒的那一晚太过反常。
沈清玉由此做出了一个十分大胆的举动,她于夜半时分偷掘了苏云沉的墓。
因着李家落马猝不及防,苏云沉的尸身不过被草草埋葬在郊外,连着棺材都是异常简陋的薄棺。
棺材没有下钉,里头只有一封信和一颗松果,那松果因着时常抚摸的原因变得光滑起来,而信封上头写着“沈清玉亲启”。
苏云沉字迹算不得好看,却自有一分风骨,这让沈清玉一下子就认出来了,她揪着衣襟依靠棺木重重喘息着,蓄在眼里的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
只那信封里头只有一行字——物归原主,后会无期。
7
苏云沉将沈清玉拉到她房里,毕竟老板娘望过来的频率实在让人担忧她是不是要把头给扭了。
“我父亲贪图了祖父给我留下的所有家财犹嫌不够,还想要把我送给他所要结交的工部侍郎好谋下修缮行宫的这份肥差。”苏云沉与沈清玉并肩坐在床上时简单坦白,只字不提其中的弯弯绕绕,只目光灼灼的看着沈清玉,“于是我送了他一份大礼。”
顺便彻底摆脱李家的人,为祖父以及自己出一口恶气。
“你知道我到此不是为了听这个。”沈清玉垂着头,她诓骗父亲前来自不是为了替李家惨剧查出真相。
她算是明白了,苏云沉早该知道她到了边疆,却迟迟不肯出现,就是为了看看她决心如何。
“我知道,我只是怕你紧张。”苏云沉眼睛弯了起来,搭住床沿的手扶上了沈清玉细弱的腰身。
后记
“当初你傻乎乎叫我下屋檐时还挺可爱的。”苏云沉亲了亲沈清玉的哭红了的眼角,“可惜我跟祖父约定好了,待到寺庙钟响就得回去找他。”
明天我就把那松果给扔了。
沈清玉恶狠狠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