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交集错乱的她和她的故事
1.
“谭姐姐啊。”
谭小姐结束未来灯火实习的那个晚上，夏如棠拉着谭小姐喝酒到第三摊，半醉半醒间，口里的称呼不知不觉又变成了“谭姐姐”，谭小姐放下威士忌酒杯，不耐烦的皱起眉。
“又干嘛？”
“我忽然好奇，谭姐姐在男朋友面前，是什么样的？”
“你什么意思？”
“你看，”夏如棠随手比划着，“谭姐姐在我这里，要么是凶巴巴的嘴上不饶人，要么是冰山美人面无表情……我当然都无所谓啦？哪种谭姐姐我都喜欢。但是在男朋友面前，总不可能只有这两种状态吧？”
谭小姐斜眼瞥了夏如棠一阵，冷冷吐出四个字：
“关你屁事。”
“真无情！虽然这样的谭姐姐我也喜欢！”
2.
说到男朋友，其实二人之间并没有那种天雷地火，刻骨铭心的瞬间。
大学同学，因为小组课题而熟悉，从同学到朋友，被约出来告白，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所以接受。对方是无可挑剔的优秀，除了有时有些执拗之外，性格很合自己的意，两个人站在一起会被评价为金童玉女，甚至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心动的感觉，各种意义上，都是完美无瑕的恋爱关系。
因此，在男朋友面前，谭小姐当然会做必要的表情营业。这大概就是恋人之间，必须要对彼此履行的契约。
呼唤昵称，四目相对，羞涩的微笑，十指相扣，亲昵的磨蹭，什么也不做只是黏在一起的时光，该做到的，都会好好去做到。
这样就可以了吧。
3.
“你不会真打算喝通宵？”
毕业临近，久未联系的夏如棠在那个晚上忽然把谭小姐叫到自己的公寓。公寓里凌乱的像被飓风洗劫过一般，她们坐在沙发的角落，从醉的一塌糊涂的夏如棠那里，她断断续续得知了前几天在那位麦老师家里发生的事。
受到了如此大的打击，原本想自己一个人消化，但实在无法承受，才找自己过来倾诉发泄是吧。让人又心疼又好笑。
“我早就跟你说过不会有结果的。”谭小姐说道，“一直维持不清不楚的关系，最后受伤的只会是你自己。”
“我当然知道啊……”夏如棠靠着沙发，颓废的坐在地毯上，说话间手中的空易拉罐落下，无声的滚向一旁。
“知道的话就应该早点抽身。”谭小姐开启说教模式，“中学时候老师对早恋的学生怎么说的来着？挥慧剑，斩情丝。你呢……你对别的女孩子不是都挺狠心的吗？怎么轮到自己头上就狠不起来了？”
“要是说狠就狠，说斩就斩，那也就不是真的喜欢了！”
夏如棠说着，摇晃着把头靠在一旁谭小姐的小腿上，抽噎起来。
“可我就是喜欢麦老师啊……喜欢到像个傻子一样……我能怎么办……呜呜呜……”
“……好啦。”
心疼着刚买的丝袜被眼泪弄湿，谭小姐无奈的伸手抚摸夏如棠的头。
“已经这样了也没办法了。下次长个心眼，别再招惹直女了。”
“这不是直女不直女的问题！”
夏如棠的情绪莫名其妙的激动起来。
“我和麦老师有没有结果，跟麦老师是不是直女，一点关系都没有！”
看来是又戳到她肺管子了？谭小姐并不打算在嘴上让步：
“我说错了吗？把直女掰弯可是难如登天的，你不是也尝试失败了吗？我承认你确实很有魅力，但也请好好认清自己的极限……”
现在想想，这番话确实说的有些过了，在当时喝酒喝到茫的情况下，这只会激起夏如棠的叛逆心和胜负欲，进而印发了难以想象的糟糕后果。
“谭姐姐，你这是要宣战？”
夏如棠抬起头来，眼角还挂着泪花，眼神却在昏暗的灯光中变得危险。
“怎么了？”
“谭姐姐这样的直女，我只用一个晚上就能掰弯。敢不敢赌？”
谭小姐气到发笑，小学生吗这是。事已至此也不可能退让，“赌就赌。赌什……”
话未说完，自己竟被夏如棠一把拉起来。踉踉跄跄向卧室走去。被酒精侵蚀的大脑实在是无法清醒，她摇着头，“等下，赌注……”
天旋地转，她已经被夏如棠甩到了床上。对方的身体不容分说的压上来，扑面而来的酒气中夹杂着魅惑的香气。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怒涛展开？
谭小姐闭上眼睛，自我放弃的决定干脆睡觉。赌注就等明天起来再问吧，如果夏如棠还记得的话。
她一开始没觉得会有什么大不了的，顶多就是有人帮自己自X一下罢了。
可是，天哪。
4.
第二天一早，彻夜未眠的谭小姐披着外套，独自一人离开夏如棠的公寓，眼神空洞的走在微凉空气的街道上。
赌局的结果，是自己输了，一败涂地。
幸好忘记定下赌注。
5.
她们又有好一阵子没有再见面。夏如棠没有音讯，谭小姐也不敢主动去找她。毕业之后，她顺利在未来灯火正式入职，试用期满第一个月时，她在公司里迎面遇到了穿着商务套装的夏如棠，来不及躲起来，只好硬着头皮迎上去。
“谭小姐！”夏如棠开心的拉起她的手，“我早听说你正式过来啦。怎么都不通知我？”
“我……”
谭小姐一时语塞，眼神闪来闪去，半天总算挤出一句话：
“我和男朋友分手了。”
“哈？”
6.
最近的谭小姐有些恐怖。
夏如棠下了这样的结论。这并不是毫无来由的，毕竟谭小姐对待自己的态度简直太反常了。
“如棠，下班来接我好不好～”
这是谭小姐刚刚发给自己的信息，句尾用了波浪不说，还加了爱心的颜文字。
因为直觉拒绝的话会有很可怕的后果，所以就去了未来灯火总部的门口等着。下班时间，谭小姐的身影欢快的跑过来，一把挽起夏如棠的胳膊，整个身体紧紧贴过来。
“我饿坏了！陪我去吃饭吧！”
气氛温馨的意式餐厅里，夏如棠看着情绪高涨，一直在说公司和新同事八卦的谭小姐，纠结了很久，终于战战兢兢开了口：
“谭小姐。”
“嗯？”对方微笑着看过来，让她背后发凉。
“我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得罪你的事情？如果有的话我很抱歉。”
谭小姐的笑容凝固了。“……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的态度很反常啊？也不毒舌也不冷淡，而是像现在这样……我以前从来没见过你这样，肯定是因为我哪里惹你生气了吧！”
谭小姐语塞，她看了夏如棠一阵，像在确认对方是否在装傻或者开恶劣的玩笑。而后收回了视线，连同那让夏如棠害怕的热情一起收敛了回来。
“你不是想知道我在喜欢的人面前是什么样吗……”她小声说。
“诶？”夏如棠把头凑过来，“你说什么？在什么面前？”
“什么也没有！”
谭小姐用手按住夏如棠的额头，用力把她推回座位上。
“我不想跟恶劣到无以复加的渣女说话。”
“等等，我做什么了就……”夏如棠一脸无辜，“不过，还是这样的谭姐姐让我安心。”
“禁止，再叫我，谭姐姐！”
7.
事后试探了几次，夏如棠似乎将那个晚上的事，那个可笑的赌局忘的一干二净。
大概从她抱着自己的腿哭开始就断片了，之后的所作所为都没有在记忆里留下痕迹。
说不上是幸运还是不幸，毕竟和这个大魔头扯上太多关系，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唯一的问题，是现在心中的那点无处安放的情愫了。
总会有办法的。谭小姐这样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