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倍夏目你要死了?这是什么话?”
第二天在学校的食堂时,我向有修有佳诉说了昨晚的奇遇。果不其然,他们两个也是一头雾水。
有修紧蹙眉头,试探地问我:“你的身体还好吗?”
“我没有觉得异样。”
有修颔首,又问有佳:“能看出什么吗?”
“已经看过啦。可能是因为夏目的灵力封印才解开,在运行上有一些违和感,但这种程度应该不会致死吧。”
“再仔细地看一遍。”
“再看几遍都一样。夏目的灵力太强了,我能看出这些来已经很不容易了。夏目不也说没什么事吗?”有佳俯下身,双目熠熠发光,“要我说啊,那可能是哪家的孩子恶作剧来着。如果夏目有危险,父亲不可能一点都察觉不到吧?”
这个理由很有说服力,泰齐叔叔是世上首屈一指的占卜师,哪怕是几年后的事情,他也能占卜得清清楚楚。
于是有修也点了点头,又嘱咐我“多多小心”后就此作罢。
“别说这个不开心的话题了,说点别的吧?”有佳在桌上晃动着双臂,目光直指向我,“听说贺茂时音和你做同桌了,是吗?那位美女。”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应了声“嗯”。
“我想和英勇的夏目同学成为同桌,请问这个位置有人预约吗?如果没有的话,夏目君,我可以坐在你的旁边吗?”
今早一入座就被时音这么搭话了,在笑眯眯的时音面前,不可能还有拒绝的话语吧。
更何况在这之前,在寺庙的晚上,她已经对我说过了那样的话。
回忆起那天晚上,鼻尖似乎又嗅到了若有若无的山茶花的气息。
稍微一抬头就撞上有佳促狭的笑容,我赶紧假装猛吃了两口饭,借以躲避她玩味的视线。
“我还听说,你们班的同学集体向你道谢了?”
有修忍不住插嘴:“你的消息也太多了吧?”
“是你消息太不灵通了。”有佳嫌弃地瞅了一眼,又向我确认,“是不是啊夏目?真有这回事吗?”
“嗯,他们太客气了,其实没必要的……”
“谁说的?毕竟你救了他们嘛,这可是救命之恩!”
“但那样的阵势,实在是言重了。”
“对了,存平和海斗在不在里面?”
提起存平和海斗,我才发现似乎没见到他们两个。
“我就知道存平和海斗不在!不过真想看看他两会是什么表情啊~”
“你想看我什么表情,有佳?”
“存平!你来干什么?”
存平并没有理睬有佳的质问,他神情颇为憔悴,纠结着看向我。
“夏目……可以占用一点你的时间吗?”
“……请吧。”
我刚要站起身,有修却拦住了我。存平注意到他的动作,垂下眼帘。
“也罢,就在你们面前也好。”
我和有佳疑惑地交换了视线。
面前,存平深呼吸了几次,终于下定了决心,“扑通”一声单膝跪在了我的面前。
“你……”
“夏目,我……我要向你道歉。”存平不敢正视我的眼睛,低着头自顾自的说着,“以前我因为你的灵力低下,对于你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请你原谅。但现在我相信了,你能够带领我们走向新的时代。夏目大人,我愿意承认您为我的家主,我的力量将全部为您所用。”
他突如其来的话让我们三个都震惊到无以复加。光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道歉就足以让我们吃惊了,更没有想到他会对我效忠。
我颤抖着身体站起来,他仍然低垂着双眼,跪在我的面前。
“存、存平。”我怯生生地问他,“你是为什么向我道歉的呢?”
“自然是对您的错误做法。”
“错误做法?”
“我误解了您,所以才做出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万分抱歉,请您原谅我吧。”
面对一口一个敬语的存平,我不适应到甚至觉得头晕。
周围的人已经聚集过来,而存平正在等待我的答案。
我看向有修和有佳,他们明亮的眼神温柔地看着我。我的心安定了下来。
“存平,抱歉,我不能接受你的道歉。”
存平不可思议地抬起头,又惊又惑。
“为什么?”
“因为你说了,是因为误解了我才会道歉。那就意味着,你并不是因为觉得自己嘲笑、欺负灵力低下的同学的行为是错误的吧?存平,如果我还是灵力低下的夏目,你还会对我说出今天的话吗?”
“……”
“抱歉啊存平。”我鼓起勇气,“虽然想表现得很有风度,可是我……我做不到。”
围观的人窃窃私语,我的头晕更严重了。
“……我知道了。”存平终于站起身,但仍然向我行礼,“非常抱歉,我会慢慢改变我的行为,直到你原谅我的那一天。夏目,能拜托你等着我吗?”
我张开嘴,刚要出声。
就在这一瞬间——
灵力仿佛被强行全部抽走,头晕目眩,浑身发冷。明明看到了他们嘴巴张张合合,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天翻地覆,黑暗涌上眼前。黑暗中,白色的影子若隐若现。
安倍夏目,你要死了。
我要死了吗?
“夏目!夏目!”
再也无法支撑双眼,无法维持思考,我沉沉倒下。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来日昭昭,去路惶惶。西山之上,白雪茫茫。
我自黑暗中猛然睁开眼睛。
在我睁眼的那一刻,一团厚重的雪正从树间落砸向地面,发出一声闷响,溅得我半张脸都是雪花。因为落下的时间与我睁眼的时间过于接近,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先谁后。或许正是听到声音才醒来也说不定。
大脑还残留着疼痛的余温,雪花接连不断地安抚我的额头。我撑着身子坐起来,雪松围绕之间,木质的屋檐上、绘马架上堆满了白色的雪。在没有风的夜晚,一切显得如此端庄肃静。
“虽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不过夏目,欢迎来到贵船神社。”
“泰齐叔叔。”
顺着声音看过去,泰齐正靠在黝黑的树干,一边拍打着肩膀上的积雪,一边对我露出和有佳一样的笑容。
“哎呀哎呀,我还想着你会不会直接睡到明天,正头疼着呢,幸好你及时醒过来了,免得我在这儿看一夜的风景了。”
泰齐走到我身边,拉着我站起身。
“叔叔,我的身体是……”
似乎料到我会有此问,泰齐早有准备地卷起我的衣袖,示意我看向小臂。
“这,这是……”
双臂之上的经络浮出皮肤,已然一片深沉的黑色,似乎流动着黑色的血液。我惊诧地推起大臂的衣袖,又匆忙摸上我的脖颈、脸庞。不知该不该庆幸,后者目前还没有异常。我试着观察自己的灵力,不出所料,流动的灵力间黑雾若隐若现。
这是诅咒,但我是何时被种下了诅咒?
“无论是人还是鬼怪,非正常死亡都带着或多或少的怨恨,而妖力强大的妖怪更是可以将怨恨化为诅咒,所以才要用谨慎温柔的阵法进行祓禊。”泰齐摸着我的脑袋,“夏目,你还是缺乏经验了哦。”
“那只土蜘蛛……”我咬着唇,犹疑地看向泰齐,“叔叔,那真的是传说中的妖怪吗?”
“不是。”泰齐用着愉悦的声音很快地回答了我,“如果是真物就麻烦了。不过就算如此,那只也不是等闲之辈。夏目,能战胜它是很厉害的事情。”
“我,我只是侥幸罢了,而且多亏了同学们……”我不好意思,连忙含糊着转开了话题,“叔叔,我们出现在这里的意思是,要进行水的祓禊吗?”
“一如既往的灵敏啊。”
泰齐慈爱地看了我一眼,信步走向神社前。
“贵船神社建立之初,被写作‘气生根’,寓意是产生气的根源之地。而神社供奉的高龙神,又被称为水神。”泰齐手持着柄杓,“在这里清除诅咒是再好不过了。”
他这么说着,忽然想起来了什么,态度拘谨了些。我好奇地看着他,他没办法地挠了挠头,缓和着语气对我解释。
“本来泰旬是说自己要来处理的,但是内务省突然来了命令,急匆匆地要他过去,他没办法拒绝,所以就由我来……如果不是突发事件,你父亲也想要自己来的。”
“我知道的,父亲大人他很忙的。没关系的,叔叔,不用解释的。我这里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只是,只是祓禊而已,还是内务省那边的事情重要……只是需要麻烦您了……”
泰齐默不作声地看着我,在我说出最后一句话时露出苦笑。他伸出手揉着我的头发。
“你不需要那么懂事。”
“叔叔?”
“没什么,你对我太客气啦。好了,言归正传吧。”泰齐忽然一拍巴掌,吓了我一跳,“今晚就请求高龙神的帮助,祛除纠缠着你的污秽吧。”
我在泰齐的指示下跪坐在水池前,泰齐洗净自己的手后,舀着水站在了我的斜后方,低声吟起了咒语。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泰齐围着我信步而行,水尽数被洒在了我的周围,随着泰齐的咒语而显出微弱的白色光芒。
“……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凉水自后颈处流下,带着森然寒意,接触到我的身体后便升腾起类似牛奶一般萤白的雾气,逐渐渗入我的灵气。流动着黑色血液的地方却渐渐发热,皮肤此起彼伏地鼓动着,像是某种东西将要苏醒。
“……丹朱口神。吐秽除氛。舌神正伦。通命养神……”
咒语持续不断,水也接连不断。随着泰齐吟诵速度的加快,越来越多的水浇至我的身上。
我的身体成为了冰与火的战场,黑气挣扎着要苏醒,白气却束缚着不让它如愿。我既觉得如坠冰窟,却又炙热难耐。两相对抗下,每一寸骨头都像被蚂蚁啃噬,每一寸皮肤都像是被尖针扎刺。我咬着牙忍着不喊出声,双手紧紧地攥住衣服,但呼吸都在颤抖,每一次颤抖都会暴露我疼痛的呻吟。
“……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
时间的概念变得模糊,眼前的世界也是一样。朦胧地看过去,面前的水池一层层地荡起涟漪,仿佛也在承受某种疼痛似的。
终于,泰齐的声音停下了。我麻木地跪在原地,直到泰齐来扶我才意识到结束了。
“已经,完成了吗?”
“嗯,已经结束了。”泰齐将准备好的羽织披在我身上,“早点回去吧,免得感冒了。”
“嗯。”
泰齐率先撑着懒腰向外走去,踩着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安定声音。
我回头看了一眼水池。除了刚刚祓禊留下的痕迹,一切如常。细碎的雪花接连落在平静的水面上。我又抬手看了眼胳膊。额发上的水珠正巧滴过手臂,水珠滑过的地方皆是一片洁白。
是真的结束了啊。
“那可未必。”
熟悉的声音,截然不同的语气。
走在前方的泰齐骤然转身,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夏目,你刚刚在说什么?”
我脸色苍白,颤抖着声音否定。
“不对,不是我——是本大爷啊!”
我惊恐地按住自己的嘴,但是,违背我的个人意识,嘴巴不由自主地用着陌生的语调说着话。
“哈哈哈哈哈哈哈,就凭这样的仪式就想消灭本大爷,小子,你愚蠢到本大爷都要怜悯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土蜘蛛!”
“没错没错,正是本大爷。”
泰齐眼神一紧,立刻双手结印。他的动作不可谓不快,然而下一秒,他的身体就被气流掀飞,一连在雪地上翻滚数圈。
“叔叔!”
我惊慌失措,来回看着泰齐和我的手臂——就是它在刚刚自顾自地使用咒术,直接击退了泰齐。
不,甚至不是咒术,只是单纯的灵力外放。
“土蜘蛛,你,是你在操纵我的身体!”
“怎么?现在才发现,喋喋不休地向本大爷抱怨吗?愚蠢啊小子,不对,还是该叫你,小姑娘呢?”
心脏瞬间缩紧,我下意识地和趴在雪地上的泰齐眼神相对,泰齐挣扎着跳起来,吐了一口血,迅速结印。
“土蜘蛛,今天就在这里,绝对要让你魂飞魄散!”
身体不听使唤地行动起来,灵力倾泻而出,撕裂泰齐的咒术。
“哈哈哈哈,怎么?这个秘密如此重要吗?所有的缘由本大爷全都知道了,哈哈,来试着杀死本大爷吧。让本大爷看看你们的本事!”
糟了!
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土蜘蛛毫无顾忌地用我的身体胡来,横冲直撞的灵力在我体内肆意横行,狂暴地蹂躏五脏六腑。
而在外界,狂暴的灵力不分对象地摧残着、破坏着。绘马架被吹得乒乓作响,神像乱成一团,外围的雪松枝条纷纷坠落,落下的雪全部被卷上天空。
雪夜之中,神社境内,我成为了唯一的风暴。
泰齐本不擅长咒术,又顾及我的安全,此时竟被土蜘蛛完全压制。他一边躲闪一边向我大喊。
“夏目,冬!快呼唤冬的力量!”
狂风之中,我用尽全力地大声呼喊。
“冬!冬!冬!”
“没用没用,那家伙已经听不到了。”
我倏忽想起了昨夜的梦。
“……叔叔,错了,我们弄错了……”
皮肤此起彼伏地鼓动着,毛孔渗出深沉的血液,整个手臂像是一齐流着红色的泪。
“……被诅咒的,不是我,是,是……冬啊……”
“恭喜你,终于猜对了。本大爷正是借用那只蠢龙骗过了你们的眼睛,愚蠢的阴阳师啊,再过一会你就会连意识都不会存在了,你的身体归本大爷了。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不过这副饱受诅咒与束缚的身体,本大爷中意极了!”土蜘蛛狂笑不止,“作为回报,本大爷就让你们看看吧,本大爷现在的最强力量!”
高山之上,狂风卷集着黑云,如兵临城下,遮蔽贵船山的天空。云层深处,白色亮光时隐时现,雷鸣如山崩之音,响彻夜空。
“看吧看吧!这就是本大爷的力量!借用阴阳师的身体,本大爷将成为全新的狩猎者!带领百鬼重新君临天下!”
“绝不!”我拼命地去控制我的身体,竭力与它斗争,“我绝不会让你伤害叔叔!”
“愚蠢!愚蠢!竟然妄想夺回控制!好啊,就让本大爷再与你比拼一次吧!”
身体在我和土蜘蛛的意志比拼下频频做出诡异动作,骨头甚至因此断裂。灵力肆虐,我的身体也早已千疮百孔。不过就算是死,我也绝不会让土蜘蛛的落雷完成!
“……叔叔!”
“南无萨怛他苏伽多耶阿罗诃帝三藐三三菩陀写、萨怛他佛陀俱知瑟尼钐……”泰齐飞速念完楞严咒,“久等了!夏目,做得好!”
“可恶!你们算计本大爷!”
咒术将我牢牢按在地上,深沉的压力包裹住全身,乱窜的灵力被强行压回体内。
限制了身体后,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驱除冬的诅咒了。
泰齐再次变换手印,眼看就要完成新的咒术,我却听见土蜘蛛忽然冷笑一声。我心中暗叫不好,立刻出言警告。
“危——叔叔!”
只是眨眼的功夫,刚刚还在身边的泰齐就像被人扔出去一样,后背狠狠地撞上雪松,一时昏死过去。
“敢算计本大爷,这就是代价。”
泰齐已经失去行动力,我当机立断,立刻翻身摸起一块尖锐的石头,双手紧握,用尽全力向喉咙捅去。
“你疯了!你想自杀!”
土蜘蛛拼命阻拦着,我的动作一时僵持着原地。
“绝对不会让你如愿的!”
“人类有什么好的?看看你前十五年的人生,有任何值得你留恋的事吗?亲生父亲给你种下诅咒,至亲的母亲不认识你,而躺在那边的那个叔叔就是一切的根源。小孩嘲笑你、霸凌你,他们的大人也是一样的德行。人类才是最恶最坏的存在。既然没有人在意你,你又为什么要维护他们!被束缚那么久,你还想做奴隶吗?!”
“你,你根本不懂!”
“本大爷当然懂!本大爷什么都看到了!喂,安倍夏目,这是本大爷唯一的邀约。和本大爷一起,向人类举起复仇的……”
“我不要!绝对不要!”
狠狠地拒绝它,石头在喉咙处划出血迹。再深入一点,就可以结束这一切了。
“为什么拒绝!你没有拒绝的理由!”
“你既然什么都看到了……你就不会不知道……”
做出预言是因为好心,种下诅咒是为了保护我,不认识我不是她的错。
父亲的铃铛。母亲的插花。叔叔的花环。
被欺负时站在我面前的有修,难过时陪在身边的有佳。
久远的过去的歌声,以及新许下的未来的承诺。
“说好了哦?”
“嗯,说好了。”
我闭上眼睛笑了,泪水从眼角滑落。
“就为了这么一点东西,就为了这种东西……”
嗯,这么一点东西,就足够了。
“没必要了,夏目。”
抓住石头的双手被人握住了。我诧异地睁开眼,看见了意想不到的脸。
一向慵懒的白发少年单膝跪在我的面前,风雪划伤了他的面庞,他无动于衷,用着与其稚嫩面庞不符的认真表情看着我。
“夏目。”他喊我名字,“给我取个名字吧。”
“你在想什么?!你要用那招对付本大爷!可笑!岚山的虎崽子,你知道那个代价是什么吗?你要为了这个人放弃自由成为家畜吗?!荒谬!荒谬!”
少年没有理会土蜘蛛。他掰开我僵硬的手指,用一枚橘子替换了石头,握着我的双手重新合拢。
毫无知觉的手上传来他的温度,鼻尖似乎嗅到了微弱的酸甜气息。
“……八云。”我挣扎着靠近他,“你的名字是,八云。”
“嗯,从今天起,我就是八云了。”
他闭上眼,我们额头相抵。
八云应答的那一刻,从他的身上传来清爽的灵力,顺着我们相碰的地方涌向我的全身,洗涤污秽的阴霾,安抚身体的疼痛。灵力涌动成风,我们的额发交织在一起。
紧闭的双眼中,我好像看到了他的过去。
降生于山林之间的灵虎,天生地养,不受任何约束,也不知忧愁为何物。赏过百次花开、百次雪落后,对人类产生了好奇,却又因未知而裹足不前。
人类究竟是怎样的呢?
人类之中,不乏友善者、忠义者、大公无私者,也不乏欺瞒者、虚伪者、恶欲熏心者。有伙伴对人类念念不忘,也有伙伴对人类嗤之以鼻。
人类究竟是怎样的呢?
“今天有一群孩子进山采药,好奇的话,就用你自己的眼睛去看看吧。”
用自己的眼睛究竟能看到怎样的故事呢?
怀着好奇,怀着疑惑,终于迈出步伐,向山下行去。
我睁开眼,他亦看着我。
原来这就是我和他,缘的开始。
已经听不见土蜘蛛的声音,身体也不再有疼痛,灵力安稳的运转着。
在我们的周围,不再有风,雪花温顺地落着。
“如果,”我轻声地说,“如果你想要离开,想要和以前一样自由自在,你随时……”
“夏目。”他打断我,“我困了,回去吧。”
我一愣,他已经打着哈欠站起来了,走了几步后又回头看我。我赶紧起身,小跑几步追上了他。
“八云。”
“嗯?”
“一起回家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