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奈乎将肘支在桌面,小臂内侧向桌面下压,同时流畅地挥动魔杖,吟诵咒语,金怀表应声变成了一只小巧的跳鼠,它扭过奶油大福般的团子身体,用那双乌黑的眼直盯着香奈乎看,香奈乎用手指点点它的头,它立刻会意瞬间弹起落在了前排一个满脸是痘的女孩身上。
“蜘蛛,有蜘蛛!”她尖叫着“不,不,是只小老鼠”她的同伴伸手想将它驱赶,“天哪!老鼠”她看起来快要晕过去了,一只小小的跳鼠造成的灾难完全不亚于康沃尔郡小精灵。
“栗花落小姐,你在玩什么把戏!”麦格教授声音里带着愤怒,跳鼠已经藏进了自己的兜帽里,“我变出了一只小动物,但是它逃跑了”香奈乎摊开手,“希望你下次能变出在自己控制内的动物,因为这件事赫奇帕奇要扣去五分,此外…”“我愿意接受禁闭处罚”她的脸上有十分的真挚,嘴角却稍显欢快的扬起。
下课后,跳鼠从兜帽中爬了出来,待在香奈乎的肩上,正当香奈乎俯身去摸一把刚刚落下的新雪时,一个雪球砸在了自己的手上,混合在其中的泥土在手上留下污渍。
“你这家伙,被大爷打败了吧!”伊之助得意的声音从左侧传来,香奈乎张开手掌贴近地面,雪不断地向手心聚集,随性地捏了两下准确地将它甩在伊之助的腹部。
“这是什么呢?”乔恩看着待在餐盘边的小团子。
“我用怀表变出来的小动物,我想用水果喂它”。
“我可以摸摸看吗?”乔恩小心地伸出一根手指。
“可以啊,它很可爱对吧?”香奈乎示范性的用指腹抚过它的后背,看着少女专注又怜爱的眼神,明媚又温和的笑容。
他说道“确实好可爱呢”。
“刚刚说的水果,苹果可以吗?”乔恩在同小山的果盘中挑出了一颗红艳的果实。
“应该是可以的吧?”她是第一次饲养这种动物,自然不太明白它的喜好,乔恩把苹果切快,将保留的果皮切成了兔耳形状,放在自己的盘子里推过去。
“谢谢,学长不吃吗?”跳鼠也附和似的吱吱两声。
“我就不用了”他看着一人一鼠如出一辙的动作,连可爱的地方都一模一样啊。
“打扰了”香奈乎拧开门把,偏橘调的灯光从开出的缝隙泄露,驱赶了些太阳西沉后雪夜的寒,她压抑着忐忑的心情,慢慢把门推到足以让一人通过的大小,视线落在那个端坐于桌前之人时,她停滞了一切动作。
暗紫色的发梢依旧散发着所独有的神秘,那双轻易令人陷入爱河的眼眸,此刻低垂着,散发着淡如月光的悲伤,而那个忍又何尝不是如此,暖调无法沾染她半分,神秘,犹如月光美好而又易碎,她只得驻步,就连木门的微小吱呀声都会影响这易碎之景,即将迈出的脚步无疑会使它分崩离析,她等着那人的回神,却得到了冰冷的一瞥。
足以让她感到如坠冰窟的刺骨寒冷,心脏的节拍可察的停滞,刚刚所怀的复杂情绪被清扫一空,她反应过来时,已经在忍的对桌落座。
麦格教授不知何时从校长室归来,用审视的眼神看着这对美女姐妹,“不知你们是否已经得到了教训”香奈乎根本没有余力去理会说教,脑中只萦绕着忍给自己的那个夹杂着失望与点点愤怒的复杂表情,“实在抱歉,我不会再做出那种莽撞的事情”。
关禁闭的理由,她已经打听清楚,决斗的对象她也大概能猜到,甚至已经有了一个模模糊糊的答案,可想到忍之前的表情,她又有些不知所措,也只能在离开时说了一句“我送姐姐回去”。
“不用了”
香奈乎这次却非常执着地跟在她身后,而就在半途用手抓住了她的袍袖。
“您生气了”忍依旧不予回应,“为什么?”。
“想知道为什么的话,就自己去找答案吧”忍的语调平静,“不过我可不会给你旁敲侧击的机会”
“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吗?”香奈乎吞了吞口水,话里带着些试探的意味,显得有些模棱两可。
“无可奉告”忍抽手迅速,一闪而过的表情却已经让香奈乎确认了猜想。
“是因为我没有主动告诉您,我和威尔逊起冲突,所以您生气了”
“我为什么要生气?既然你不想让我知道,甚至要求别人对我隐瞒”忍顿了顿,补充道“那我就干脆不知道好了”
骗人,香奈乎在心里想到,盯着那张勾着欺骗性微笑的脸,这种表情她早已见过无数次,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明媚,一但忽略就造成难以预测的后果。
她轻轻抓住了忍的小臂,几乎只是虚环着没有施上一分力,“我想向您解释原因,您愿意听吗?”
忍率先进入药室,钥匙串被扔在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浸满月光的月圆仪在房间中极为显眼,她就在这种情况下坦诚地交代了一切情况,不过略去了那句关于她身世的讨论,“少了些什么吧?”忍无可避免地指出了这一点。
“我并不在意,我现在有爱我的家人,已经过去的那些事,早就已经无所谓了”她的语气轻松,还带着些对忍的抚慰。
“可我在意,香奈乎应该知道禁闭原因吧?”
“他想怎么说,就让他说去吧,姐姐用不着因为这种事而和他决斗的…”她当然相信自家姐姐的魔咒实力,只是很难保证那个奸诈的家伙会不会用什么卑鄙的手段。
“我是在捍卫家族的荣誉,”忍坚定的开口,“你是我的家人,是我重视,在意的人,没人可以用那种话侮辱你,所以,我认为很有必要”
原来是这样啊,原来忍也深爱着自己啊,那些片刻前的忐忑不安显得有些愚笨。
“我以为姐姐不知道这件事会安心一些,我很抱歉”
“如果是从别人口中得知这种消息,我反而会更担心啊”忍抚着对方的脸,略带嗔意地说了声“笨蛋”。
“既然不想被我知道的话,倒是掩藏地更好一些啊”。
香奈乎认真地听着,心里清楚不可以再有下次了,到时候,忍可不只是为这事冷言几句而已。
香奈乎向她伸出小指,是想要用起誓的方式吗?并没有拒绝,而她们就用这种方式慢步走着,尽管已经入夜但暗处总不乏有些在追求刺激的爱侣,香奈乎适时拉了拉自己的小指。
“刚刚的那些话,可以再对我说一次吗?”
“为什么?”她不急着拒绝,反而饶有兴趣地反问。
“因为姐姐很少会对我说‘爱’之类的”
“有些话,也许此生只有听到一次的机会”想再从她口中听到这种爱的宣言,可是没那么容易的。
“不过嘛”她拉了拉对方的领带,在脸颊上留下一片湿意,随后挡住了香奈乎想要拥抱自己的手臂,“还是要好好反省自己的问题,等到让我满意的时候,才考虑和香奈乎亲密接触哦”
她轻松地摆摆手和对方告别,香奈乎在原地嘟囔着什么,从口型上看是“忍”“爱”“姐姐”“喜欢”之类的字眼。
“没关系吗?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哦”香奈乎的眼下难得会有黑眼圈,但对于忍的关切她只是摇摇头,转而将手里捏着的一封信送出去。
“这是?”“检讨书”,香奈乎又补充道“您昨天让我反思自己,所以写了这个”牛皮纸封下被信纸塞得满满当当,当忍抓住另一边时,香奈乎又将头偏了过去,耳尖有点泛红,“还有一些关于我一直以来想说的话,所以有点多”她嘟囔着,没将视线落在忍身上。
“我会好好看的”她轻笑着,拉了拉信封,而香奈乎才慢悠悠地松开手,向后撤了一步。
“啊啦啊啦,香奈乎的脸红的好厉害”她迈出轻快的两步。
“是在发烧吗?”
“姐姐!”香奈乎终是把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
“今天禁闭之前,能不能陪我去散会步?”
“我的检讨书,你还没看呢”香奈乎把手背在身后,给了她一个出乎意料的回答。
“抱歉嘛,我不知道你会那么在意”香奈乎轻哼了一声,显得不接受这耗费了她近乎半个夜晚的理由,忍双手合十把它侧放在脸颊旁,示好式地眨着自己的眸子。
香奈乎俯身用自己的额头抵住对方的,暗自庆幸自己把忍拉进了三楼的走廊,而不是在早餐时的片刻闲暇,“我会很在意,您说的话”她捧着对方的脸颊,语气诚挚,“哪怕是那些忍姐姐认为的玩笑话”。
“这样的话,香奈乎的脑中岂不是要被塞满了?”她顺着对方的话头,“注意力不应该放在重要的话上吗?”
“比如?”
“今天晚饭后和我去散步”她不甘示弱地碰上对方的鼻尖,“那封信,我会认真看的,答复的话,是我已经原谅香奈乎了哦”。
“所以差不多应该放开我了吧”她握上那双手。
“费尔奇到底是怎么当这个管理员的”香奈乎轻轻拍着忍背后的灰尘,抱怨道。
“我们可以用魔法,可费尔奇是个哑炮不是?”
“他抓人的时候,可一点都不像个老哑炮”
忍隔着手套,蹭着没有漆印信封的一角,另一只手拉住香奈乎的袖子。
“和我过来”
香奈乎捧起清水拍在自己的脸上,待到水珠滑落,便闭上眼睛,忍的杖尖散发着柔和的淡金色光芒,停留在下眼睑极近的位置,仿佛被羽毛轻轻抚过。
“香奈乎的领带松了哦,要我帮你重新系上吗?”
“可以吗?”
颈部的束缚逐渐减弱,黄黑交错的领带搭在自己肩上,忍用手调整着位置。
“想要什么样的系法?”
“姐姐帮我决定就好”
“那我就系个蝴蝶结好了”忍含着笑道。
忍将领带反面朝上,把衬衫的领口翻起,将长端围绕着短端打结,随后再慢慢拉上去,整理着领口周围的褶皱。
“香奈乎的身高倒是很方便呢”
“是和母亲一样的系法”香奈乎对着半身镜,整理着开襟毛衣,“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