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永州与徐州仅一水之隔,百姓的生活就差了这么多。”
江枫语和萧晴两人在轻功加持下跋涉几日,渡过两州之间的河流,来到了永州地界。
只是此地与江枫语先前所想大有差距。
在徐州时,每每见到那繁华的都会景象,江枫语还只觉司空见惯。可到了这永州,途经过几个城镇之后,破败萧条,民不聊生之景象烙印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满目疮痍的土地,面黄肌瘦的百姓,真可谓民不聊生。
这一路上,她们见到了不知多少背井离乡,向远方逃难的人们;见到了不知多少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悲惨。
江枫语当然想过,慷慨解囊帮帮这些可怜的人们,但是都被萧晴阻止了。
这样做能救得了一人,可又怎能救得了这永州的百姓?怎能救的了这饿殍遍地,九死一生?
据当地百姓所说,造成现如今这般惨状的原因是边关战事连年吃紧,所以当朝圣上颁布圣旨,从临近玉州的永州直接征粮。
这本来无可厚非,不过近年来愈加繁重的赋税已经远远超过了人民所能承担的范围。
无需多想,定是有奸人从中作梗,利用职务之便捞取油水。
可为何,这么长的时间,皇帝都没有发觉永州的情势不妙呢?莫非那些贪官污吏,连皇帝直属的监察官员也给收买了?
江枫语推理出上述假设后,不禁脊背发凉。
“究竟要多么手眼通天,才能做到这般瞒天过海之事...”
这世上有些事,单凭一腔热血是办不到的。
......
“这就是福阳,永州首府。”
曾经的江北三州之一的永州,早已不复当年的辉煌。而如今福阳城楼上牌匾所写着的烫金大字,似乎也早已暗淡下去。
江枫语看着面前高耸的城楼,心中五味杂陈。
她想要为永州百姓做些什么,但凭她一己之力,实在是太过天真。
“枫语,咱们进城吧。”
萧晴自然了解江枫语心事,深知这样不是办法。
没有回答,江枫语只是点点头,随后便迈步向城中走去。
果不其然,城中景象与江枫语所想相差不大,都是一片荒凉。
不要说像源安街道那样的繁华,就连出来摆摊的店家也都屈指可数。
街上行人更是寥寥无几。身形单薄,目光呆滞,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走过江枫语两人的身边。
没有一丝生气。
仿佛被剥离了所有的生存意志一般。
......
“老东西,给我放开手!”
一个衣着华丽的年轻人一脚狠狠地踢在紧紧抓着他衣角的老人身上。
“少爷!官爷!你们可不能这样啊!”
那老人十指黢黑,衣衫褴褛,十分瘦弱,但他却紧紧抓着那年轻人的衣角不放。
“死老头...你们几个,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把这死老头拉开!”
年轻人见挣不开这老人,便朝着旁边几个穿着官服的人发号施令道。
“是!”
紧接着,那几个人就把老人团团围住,十分粗暴地把老人和那年轻人拉开,并把他甩到一旁。
老人失去平衡,狠狠地摔倒在地上,一时之间爬不起来。
“还有没有天理啊!哎呀!”
无助的老人只能坐在地上,大喊着。
“吵死了!你们,赶紧给我把车拉走,带到我家府上。”
年轻人看着坐在地上哭天喊地的老人,露出满脸的嫌弃。
“我看谁敢!”
一道锐利的喝声随风而来,使得那些人不由得停下动作,齐刷刷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是一个红衣的高马尾女子,她身旁站着的那位生着满头白发,更是奇特。
“你是何人,敢来管我的闲事?”
年轻人拍拍自己的衣服,不耐烦地说道。刚才被老人弄脏衣服,已经让他很不爽了。
“看不惯你欺压他人的过路人而已。”
红衣女子一边说着,一边走向年轻人一伙。
“你...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你可惹不起我!”
年轻人看着缓缓向自己走来的女子,心中莫名生出一股寒意,赶忙伸手摸向自己腰间的佩剑,威胁道。
那几个看起来像是保镖一样的人见状,也纷纷抽出刀来。
“既然拿出了武器,就要做好赴死的觉悟,”
“你们,准备好了吗?”
......
江枫语释放出些许杀意,对面的那些人立刻如临大敌。
孤鸿出鞘,在空中挽出一个剑花,继续迈着平稳的步子缓缓走向那跋扈的年轻人一伙。
“愣着干什么,都给我上,给她点颜色看看!”
年轻人大喝一声,那几个护卫就都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冲向江枫语。
那伙人将江枫语团团围住,刀剑相碰的声音不绝于耳。
可即便是这样的围攻,也伤不到江枫语分毫。她宛如风中起舞的落叶一般,迈着奇异的步法,在人群中闪转腾挪。
江枫语一一挡下那些人毫无章法的攻击,随后趁其身形不稳的间隙,用拳脚攻向他们。
不一会,那些人就全部横七竖八地躺在了地上。
很显然,江枫语并不打算真的取了他们的性命,只要给他们一点教训就好。
“给我别动!”
解决完那伙保镖的江枫语应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发现那年轻人竟把剑架在了萧晴的脖子上。
“你要是想让她活命,就给我把剑放下。然后,给我跪下道歉!”
“看在你们颇有几分姿色的份上...嘿嘿...”
那年轻人毫不掩饰自己猥琐的笑容,仿佛已经抓住了两人的命脉般得意地说道。
“这位公子,您应该不会用剑吧?”
“看您的手如此细致,想必是被家中长辈娇生惯养,故而生出这般性格。”
“看来,需要替他们管教一下了。”
萧晴先前端放在身前的双手突然分开,右手化掌,以迅雷之势转过身去,一掌打在了那年轻人的胸前。
“噗啊!”
那年轻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口吐鲜血,倒飞出去。
这一掌收了八分力,不过正好可以打伤没有练过武的壮年男子而不至死。至于那年轻人能不能抗下这一掌,就要看他的身体素质如何了。
那年轻人捂着胸口,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江枫语见他想要挣扎着爬起身来,一脚踹在旁边躺在地上的保镖身上。
“还不快去帮帮那位少爷?”
那些被打倒在地的保镖听到这番话,连忙连滚带爬地冲到年轻人身边,把他给扶了起来。
“咳...咳...你们...你们给我等着...”
被搀扶着的年轻人面如死灰,嘴角还不断的有鲜血渗出,却依旧恶狠狠地盯着让他变得如此狼狈的两人。
不过他身旁的那些保镖,眼神中就只剩下些许恐惧,有的还流下了几滴冷汗。
他们知道,能捡回一条命全都是因为那两个女子不想痛下杀手罢了。
......
目送着那些保镖搀着那不省人事的年轻人离开,江枫语把孤鸿收入鞘中,叹出一口气。
当今的世道,真是越来越不太平了。
“老人家,您没事吧?”
江枫语扶起坐在地上的老人,关切地问道。
“真是多谢了两位姑娘啊,不然我这一把老骨头就该交代在这了。”
老人拍拍身上的土,满是补丁的衣服已经褶皱褪色。
“老人家,您这车上装的是什么东西,那伙人又为什么会缠上你呢?”
萧晴也走到了老人身边,看着那辆停在路边的推车问道。
“我家住在城外,平日就靠伐木烧炭卖钱过活。这不已经入秋,天气转凉,我就烧了一车炭拉到城中来卖。”
“可谁想到,竟碰上了那方家的少爷,二话不说就要抢走我的车。我不肯,然后就是刚才的那回事了。”
老人讲到这里,无力地闭上眼睛,长叹一口气。
“如今,我虽保住了小命,可这炭也是卖不出去了。”
“你们两位也是,不分青红皂白地招惹上了方家,可如何是好...”
老人扶住额头,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很是担忧的样子。
“老人家,那方家究竟是何方神圣,连家中子弟欺压百姓都可以熟视无睹?”
江枫语见老人十分为难的样子,不禁心生疑惑。
从没见过光天化日之下如此作恶之人。
“你们初来乍到有所不知,刚才那人正是永州刺史方庭远的独子方治啊!”
说出这段话的时候,老人的语气有些颤抖,脸上的担忧之色更甚。
确实,对于他这种平民百姓,得罪了这样的人物就与被判决了死刑无异。
“因为是高官权贵之子,就可以为非作歹吗?还有没有王法了!”
江枫语的话中字字透着愤愤不平之气,紧皱着的眉头将脸上的愠色衬托的更为明显。
“那方家在永州,说是只手遮天也不为过。他们说的话,怕是比皇帝的圣旨还要管用。”
“这永州还有一伙势力强大的土匪盘踞。他们趁着近些年来兵荒马乱,开始兴风作浪。山高皇帝远,这些土匪在永州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朝廷却不知怎的,毫无作为。”
“这日子啊,可是越来越不好过喽。”
老人边说边收拾自己的推车,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随后回头看向两人,叹了口气。
“两位姑娘,听我老人家一句劝,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吧,这也是为了你们好。”
江枫语很想说些什么,但只是抿了抿嘴唇,没有言语。
两人与老人告了别,目送着老人单薄的身影拉着沉重的运炭车离开。
“呼...”
江枫语双目紧闭,沉重地呼出一口气,心中的思绪真可谓五味杂陈。
纵然自己有一身武功又能怎样?能帮得了这一人,又如何能帮得了像这老人一样饱受疾苦的天下苍生呢?
令人痛苦地无力感爬满江枫语的全身,纵使她紧握双拳,也完全无法抵抗这种感觉。
若是能改变这一切就好了。
“枫语,别难过了。”
萧晴又怎么看不出身边人的心思?
总是把别人看得比自己还重,看她现在的神情,一定是把让百姓们痛苦地罪责都要揽到自己身上了吧。
“这样的世道,凭你,凭我们,是无法改变的。”
萧晴缓缓地握住江枫语的手,冰凉的触感让江枫语的思维稍微冷静了些。
可那种无力,那种不甘,依旧没有消失,而是久久萦绕在她的脑海中。
“最起码,让我为永州的百姓们做些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