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语,你去哪里?”
还没等江枫语迈出第二步,萧晴就拉住了她的手腕。
“我要去见见那永州刺史,去见见什么样的父亲能够教养出这样的儿子。”
江枫语只感觉萧晴握着自己手腕的力量加大了几分。
“你又要去做这种傻事,就算见了他又能怎样?”
“永州的现状会因此改变吗?而你的处境又会变成怎样?”
“就不能多为自己考虑考虑吗?”
萧晴没注意到,自己已经失去了平时的淡定。
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江枫语犯傻。
被萧晴紧紧握住的手微微颤抖,江枫语当然听得出对方话语中的关切之情,此刻她也稍微冷静了一些。
“枫语,方才你说要见那方刺史,可有名正言顺的理由?”
萧晴缓缓松开握着江枫语手腕的手,随后问道。
“貌似...没有...”
江枫语被问得一愣,她首先想到的理由就是兴师问罪,可着又如何能奈何得了那护犊子的官场老油条?
“你看,又想凭着一腔热血做事,可怎么能行得通?”
“我们伤了人家的儿子,没有正当理由是不可能见到对方的。”
“与其意气用事,不如先想想用什么理由去见他吧。”
......
江枫语站在那恢宏大气的方家大院之前,心中不禁一阵感慨。
“多少的民脂民膏,被搜刮进了这样的地方...”
摇着头叹出一口气,江枫语打起了精神。
“先说好,我们这次是来登门致歉的,不可擅自惹是生非,你可知晓?”
萧晴一脸严肃地叮嘱道,她十分担心江枫语意气用事。
“萧姑娘放心,我自有分寸。”
得到了江枫语的回答后,萧晴点点头,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了几分。
两人迈步向着方家的大门口走去,因为大门正敞开着,所以两人很自然地走了进来。
......
“叫你们方大人出来,我们有事找他。”
被包围着的江枫语不慌不忙,她认出了那些围在周围的人都是方才败给自己的那些手下败将。
而那些方治的手下看清来人后,也都面面相觑起来,除了把她们围起来以外不敢有所行动。
“都给我起开,发生什么事了?”
听到身后传来自家老爷的声音,那些人赶忙散开来,给方庭远让出一条路。
“父亲,就是这两个人!就是她们打伤了孩儿!”
方治跟在方庭远的身边,看清来人后,连忙指着站在门口的两人大喊道。
“父...父亲,您一定要为孩儿主持公道啊!”
方治见江枫语看向自己,心里不禁一阵发毛,连忙躲到方庭远身后,语气颤抖着说道。
“不知两位姑娘此番来访,是为...?”
方庭远一眼便看出面前这两位女子气质不凡,深知这两人不是一般人,客气地问道。
“久闻方大人大名,今日幸得一见。”
“今日,我与友人行于街上,撞见令郎光天化日之下欺辱一卖炭老翁,还要将其辛辛苦苦烧成的炭抢走。”
“我们出手阻止,不料伤了令郎,哦,还有哪些侍从。特此登门致歉,还望大人海涵。”
说罢,江枫语恭敬地拱了拱手,身旁的萧晴也跟着行礼。
“治儿,这是真的吗?”
“果真如这两位姑娘所说?”
方庭远转过身来冲着方治问道,语气中的愠色显而易见。
“这...这...”
“父亲,您不能被这两个外人骗了啊,您...您要相信孩儿啊!”
“您要是不信,就问问这些人!”
方治指着两侧的侍从,“心虚”两个大字,就差写在他的脸上了。
“哦?那我问问你们,治儿到底有没有在光天化日之下欺压百姓?”
“要是不说实话,我可要罚你们!”
一字一句,都透露着不可违抗的威严。
那些侍从面面相觑,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看到他们这样,方庭远的心中已经有了数,自己这儿子,多半又惹了祸。
“治儿,自己解释一下吧。要是有半句谎话,哼!”
此话一出,方治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之前可从没见过自己的父亲这般发过火。
实际上,方庭远也不太清楚自己今日是怎么了,只觉得心中一股无名火在熊熊燃烧。
“父...父亲!”
“孩儿知道错了,孩儿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方治知道,今天的父亲与往日不同,若不果断承认错误,多半要受些皮肉之苦。
于是,方治很干脆地在方庭远的面前跪了下来,乞求着他的原谅。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可把站在门口的两人给惊到了,她们没想到这嚣张跋扈的公子哥竟然就这样干脆了当地认了错。
江枫语还以为,总该有一番唇枪舌战的争论才对,为此她连说辞都准备好了。
“唉,今日为父心情不好,改日再教训你。”
“先起来吧。”
方庭远扶起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叹着气摇了摇头,不知是在感叹自己的儿子,还是在感叹今日所发生的事。
那张森,可真是把他给逼上了一条绝路。
“好了好了,你们都散开吧。”
方庭远大手一挥,那些侍从全都点点头,随后便散开去各做各的事了。
“两位姑娘,若是没什么要紧事的话,就请回吧。”
满面愁容的方庭远看着门口站着的两人,客气地说道。
不过江枫语可没有要走的想法。
“方大人,其实我们此次前来,还有一件事要与您商讨。”
“与盘踞在此地的强盗有关,不知方大人能否赏脸?”
......
江枫语端着茶碗,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萧晴品茗。
如玉的薄唇抵在杯口,微微仰脖,一口香茗入嘴,萧晴的脸上露出了些许享受的表情。
“枫语,你不尝尝吗?”
萧晴见江枫语手中那还未动过的茶碗,又见她呆呆地看着自己,好奇地问道。
“萧姑娘,我不太喝的来茶水。”
“比起茶,我更喜欢喝酒,嘿嘿...”
江枫语把茶碗放到一旁桌上的盘子里,不好意思地笑着说。
“是吗,那可真是太可惜了。这茶在我尝过的茶叶中,也称得上是上等了。”
江枫语自知无福消受这些人民血汗所凝结而成的奢侈品,摇了摇头。
“二位久等了。”
声音的主人走进大堂,正是那满脸歉意的方庭远。
且说方才,那方庭远正要坐下来与江枫语两人商讨,却被那看门的护卫叫了出去,原来不是别的,正是那张森又折返回来,叮嘱方庭远带人去黑风寨之时再顺便多运些物资。
方庭远哪敢在张森面前拒绝,只得拉下脸面答应下来。
方庭远坐到大堂另一侧,正对着江枫语两人,端起茶碗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
“真是欺人太甚!”
方庭远突然暴起,将手中茶碗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方大人,您这是何故?”
江枫语和萧晴都被方庭远突如其来的异常吓了一跳。
方庭远眉头紧锁,一拳锤在旁边的桌子上,便将自己的过往告知于两人。
“方大人,您为何要将这些事告诉我们呢?”
耐心地听完方庭远的讲述,两人一段时间都默不作声。良久,江枫语才开口问道。
“两位姑娘此番来找我,多半是要向我问些黑风寨土匪的底细吧?”
两人没有说话,表示默认。
“恕我冒昧,但如果让我猜测两位姑娘的目的,我想,应该是要去铲除那伙土匪!”
方庭远一拍桌子,激动地站起身来。
“您为什么会这样想?”
萧晴冷静地回答道,虽说方庭远确实对她们推心置腹,但对于他,还是不能彻底信任。
毕竟那黑风寨头目与永州刺史的关系,方才她已经知晓得一清二楚。
“方大人,您说的没错。”
“斩除奸邪,为民除害,我正有此意。”
萧晴有些吃惊地看着站起身来的江枫语,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感觉。
“好,太好了!几十年,总算让我遇到这么一个机会!”
方庭远声音中的激动越来越难以压抑。
就像他那被张森,被黑风寨握在手中的自由一般呼之欲出。
他等了太久,等这样一个可以除掉张森的机会,等一个愿意站在他这边的同伴,等一份与自己的过去诀别的勇气。
而今天,此刻,三者具齐。
方庭远将今日张森找到他的事告知两人,一字一句都包含着对张森的愤恨。
而江枫语和萧晴听到“人血炼丹”之后,脸上的表情不约而同地变得复杂起来。
江枫语将两人在徐州的经历大致讲给方庭远,对方的脸上也露出了诧异之色。
这两者之间,一定有什么关联。
但不管怎样,当务之急就是阻止张森以人血炼丹的计划。
可这又谈何容易?更何况江枫语的目标可是除掉黑风寨。
方庭远深知那黑风寨人数众多,地势险要,分散的小据点更是数不胜数,想要根除难如登天。
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现在还是商讨对策为先。
......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若不能一次性将黑风寨一网打尽,率先斩杀张森是最为明智之举。
方庭远已与张森约好,次日便带上五十人前往黑风寨——张森从那两名黑袍人口中得知,炼制一枚丹药需要五十个活人的鲜血。
不过碍于是第一次尝试,张森也答应方庭远只需带来五十人便可。
这也是为了防止打草惊蛇,毕竟一州刺史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去土匪的老巢“做客”,无论是谁都会感到怀疑。
方庭远自然不可能放心让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跟着他前往那凶险无比的龙潭虎穴,所以他特地从家中的侍从中精挑细选出了一些,伪装成百姓跟他上山。
这些人对方庭远的忠诚无需多言,论武功也可保护方庭远安然无恙,可谓是忠心耿耿的一群死士。
至于江枫语和萧晴,自然会混入这些人中间。到了出发的时候,她们和方庭远的死士都会身披黑袍,以掩人耳目。
......
“我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太任性了?”
“萧姑娘会不会怨我?”
江枫语所说,自然是潜入黑风寨一事。
再次拉着萧晴深入险境,让江枫语的心里非常过意不去。
“枫语,你我随相识不久,可我却已自认为了解你的为人。”
“胸怀大义,正气凛然,我又怎能否认这样的你呢?”
“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会与你站在同一边支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