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六章第五节

作者:坑爹的地理卷
更新时间:2023-06-25 17: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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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网络上盛传陈悦音被警察暴力带走的消息,社交媒体上民愤频频,却直到观众入场也没有听到演唱会取消的消息。森悠人和高桥昌彦落坐二楼关系者席位最前排的位置,他们在这里可以纵览会场的前十五排以及舞台,视野很开阔。

会场开到了最大,共可以容纳三千人,四场活动下来正好将武道馆所有观众吸收。但临时租借场馆的费用让主办方觉得亏了,于是干脆卖起直播票,又利用空余的关系者席卖出高价,两位警察的位置最终还是由自己先垫了钱。

两人见面后,相互留了联系方式便各自调查去了,直到现在才第一次正式交流。会场很吵闹,他们并不怕被别人听去了话。

“你是负责列昂诺夫游击队的?”高桥昌彦环视四周,一边如此问道。

“是。”

森悠人没有回问高桥昌彦,他们虽然都是警部,警龄却相差五年以上,况且警备部与公安部一向水火不容,这是从警察厅改组前就沿袭下来的“老传统”,纵使他没有起冲突的心思,对方也不一定老老实实将一切全盘托出。

“在这件事上,苏联人意外地安静呢。”

高桥昌彦也是一样的想法,如此试探性地问了森悠人。来前他询问了负责人事的警务部成员了解了对方的基本情况。

“我也纳闷呢,他们在美国不是闹得挺凶的?”森悠人感受到了老刑警犀利的目光,不禁有些紧张。

“你知道的不少啊。”高桥昌彦感觉自己的语气有些硬,忙又添了一句:“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

“我们跟了他们三年,不论是在日本国内还是国际上,列昂诺夫游击队的动向瞒不过我们的眼睛。”

“就是说,你们在游击队内部有眼线?”

“嗯。”

出乎高桥昌彦的意料,森悠人似乎很坦诚。

“能从你的角度分析一下这件事吗?”

森悠人侧过头认真地看着高桥昌彦,对方是大他十多岁的老刑警,没有外置义体,因此能看见他经受沧桑的面孔。他吃不准对方此问是不是有深意,斟酌后答道:“我可不敢擅自议论警备部的工作。”

高桥昌彦听了,放松后背靠在座位上翘起二郎腿,双手放在身前,摆出一副易于近人的模样向森悠人侧了侧身子。

“森君,你曾是自卫队的吧?像你这样的警察会首先以日本国民的安全为重,否则你不会在退役后又来当警察。所以我相信你,我也希望你能相信我。”

说完,高桥昌彦侧头看进森悠人的眼中。

高桥昌彦说这话时眼神真挚,森悠人沉默地与他对视,终于叹了口气。

“姑且确认一条信息吧。伊森·斯皮克曼,前响公司科学家,手上有不少机密文件,这是你们和苏联人找他的原因。”

“我不否认。”

森悠人确认了对方的诚意,点头又道:“既然前提正确,我就说说我的看法。游击队这两年被我们抓了不少人,他们不敢在日本再有大动作。可伊森也是苏联方面给他们下的死命令,所以我想,他们正蛰伏着暗中观察其他势力的动作,伺机而动。”

“也就是说,他们很有可能跟在我们身后,潜伏在这会场的某个角落。”

“或许是响公司身后。”森悠人抬头望向一楼场边站立着的“保安”们,他们个个身材魁梧,义体也都是军用级别的。高桥昌彦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若有所思。

“不仅如此,”森悠人收回目光:“场面越混乱,对他们来说越有利,昨晚在浅草有一起杀害响公司职员的案子,上面让搜查一课放手丢给地方,这事儿您知道的吧?”

“你觉得是苏联人干的?”高桥昌彦眯了眯眼。

“不排除这个可能。响公司今天早上不是去哈林帮闹了事嘛,美国人不得不缩起脖子。而鹬蚌相争自然是渔翁得利。当然,单纯只看这件事的话我们也是受益者。但麻烦的是各地的暴力团也嗅到了味道一个个都蠢蠢欲动,听三课的人说,暴力团的有不少联系上了美国人,还有的给哈林帮提供了庇护。”森悠人移开了眼,望向下层的观众席。高桥昌彦也跟着望去。

“情况比昨天更加复杂,但你似乎确定游击队会在这里。森君,你或许有什么消息是我不知道的。”

“……游击队的一个干部。”森悠人的目光投向会场中央:“看到吗,12排右边第三个,那个女人。”

高桥昌彦望过去,那是一个梳着单马尾的女性,由于背对着,并看不见脸。

“她叫公良昕雨,曾经是我实习期的前辈,一次事件后被他们挖走了。”

“公良……中国的姓?我好像听说过这件事。是整顿哈林帮的那起事件吧?”

“没想到您还记得。”

高桥昌彦再次侧头打量起森悠人,他想起对方的资料上显示有勋章在身,但没来得及细看,于是高桥昌彦又问:“是你跟她干的?”

“是。”

那起案子震撼了整个警视厅乃至全日本的警察。两个地方警署的普通巡警居然联合雇佣兵重创外籍邪教组织解救了十几个孩子,此事在警察内部引起了巨大的争议,警视厅高层把这当成是精英的耻辱,给那两人安上“精英警察预备人员”的名头强行挽回名誉,但地方警署却将这事当成普通民警的英雄事迹大加宣传,为此还闹过不少事。

高桥昌彦虽然是警视厅的所谓“精英”的一员,却仍赞许地点点头:“你们要是不闹那一下,内阁是不会那么快重下禁枪令的,干得可真不错。但她怎么就不干警察了?”

“当时日本的列昂诺夫游击队不过是个七八人的雇佣兵小队,我潜入时就发现了他们的踪迹。自卫队期间,我曾经在战场上跟他们并肩作战过,那天是我请求他们出手的,可结果是他们带走了前辈……高桥桑,其实我至今不明白前辈为什么选择了游击队。”

这是实话。三年前森悠人的确受到陈悦音的委托引荐游击队给公良昕雨,但他从不觉得前辈会同意加入,所以得知消息后的他与警署里其他人一样震惊。

“……所以你才选择了公安部啊。”高桥昌彦如此回答,一旁的森悠人又叹了口气:“都是我的错。”

“我读过那起事件的简报,当时你也没有别的选择。她被打了针,神智不清,据说为了保持理智还在自己手上开了个口子。那种情况下如果干等特殊部队的救援恐怕早就死了。”

“或许吧。”森悠人很快扯开了话题:“不说这个了,您有什么发现吗?”

“现在还没看到伊森出现,但那些公司的士兵,人数又增加了。”

森悠人望向高桥昌彦视线的尽头,又有七名穿上了西装的士兵正沿着墙根走入会场。

“他们倒是光明正大。”森悠人嘟囔着收回目光,瞧了高桥昌彦的侧脸:“高桥桑,事到如今再问或许有些晚了,不过您为什么确定伊森一定会来找陈悦音?他们好像没有什么联系。”

“你相信那个歌手说的话?”高桥昌彦没有回看他,而是望向观众席中一位四处张望的客人。那人的动作幅度很大,高桥昌彦很快挪开了视线。

“因为工作的原因我跟他们打过不少交道。他们的确是把一碗水端平,不倾向于任何一派。”

“别忘了,地球未来也是一个‘中立’的组织。你知道,‘中立’本身也是一种态度。”

森悠人又瞧了他一会儿,这才看向观众席。

三十分钟后,会场内响起女性报幕的声音,这里忽然变得安静起来。

“各位,欢迎来到陈悦音世界巡回演唱会日本站……”

报幕的正是陈悦音,她是这个年代少数会多种语言的年轻人,每次演唱会报幕时,观众都会当成表演的一部分凝神倾听。她的日语发音基本正确,但多少带了一些口音,即使如此,能分清所有汉字的读音,流利地读完所有注意事项也是很不容易的事。

“……会场内严禁使用录像、录音设备,为了不影响他人的体验,请将系统调整至演唱会模式。本次活动设有直播摄像机,各位观众的面孔可能会被拍摄到,请留意……”

森悠人放眼整个会场,大部分已经落座的客人都面向着舞台的方向,或是与同伴交头接耳,或是浏览着网络,还有一些晚到的客人在寻找座位,除此之外的,都被森悠人列为重点关注对象。

一旁的高桥昌彦也用同样的目光扫视着会场。森悠人余光瞧见了,发现他正看着那些响公司的士兵,他们始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周围的观众本有些紧张,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他们的存在,更有甚者还特意走到他们身旁合影。

12排的女性看似是一个人来的,她一直低着头,像是在与什么人联系。

“……演出马上就要开始了,尽请期待。”

响公司的人仍未坐下,除了他们,现在站着的只有工作人员。森悠人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晚上18:25,还有五分钟正式开演。

“会场门会关掉吧?”高桥昌彦问。

“一般是开场后十五分钟关闭,关系者倒一直能进场。”

高桥昌彦回头看了看,关系者席还有不少空位。

演唱会准点开演,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两位警察一言不发地起身望向人群。

乐队成员在掌声中先上了台,而主角陈悦音是在伴奏中露的面。她的演出服并不算太过华丽,但颜色鲜艳。那是一套赤色的西装,鲜血的颜色吸引了众人的眼球。高桥昌彦也不自觉瞥了一眼,并不作感叹,又将目光投向台下。

如果有可疑分子,现在应该是最容易发现的时刻。所有歌迷的目光都在台上,有问题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高桥昌彦很快就锁定了六七个目标,其中有四名都是外国人。

“有你认识的人吗?”见森悠人也留意到了,高桥昌彦如此开口问。

“没有,他们不是游击队的人,兴许是哈林帮……他们居然还敢露面。”

“美国人可不会罢手。看,他们都带了背包或手提袋,搞不好带了武器。他们最喜欢用一些安检查不出的小玩意,兴许还有骇客呢。”

“不太妙啊。”森悠人叹了一句:“高桥桑有同事在场子里吗?”

“只有两人,都在一楼后排盯着我们脚下的观众,他们距离有些远。”

会场的二楼是看不到十五排以后的座位的,高桥昌彦与他们联系后得知后排也有几名可疑分子。

“相当不妙。”

歌声在此刻响起:

云吞噬了太阳,战士占领了海岸,漂浮在卡布奇诺上的泡沫,抚平了温润的唇瓣。

烟蒙胧了月亮,子弹燃烧了大海,依靠在风蚀岩壁上的青年,擦拭着温热的枪管。

走上拥嚷的街道,买下昂贵的衬衫,遥望着时代广场上的屏幕,庆贺着英勇的胜利。

面向莫测的海面,套上穿旧的军装,紧盯着湍急浪涛中的漩涡,祈祷着覆灭的失败。

回到无人的房间,取出罐装的啤酒,幻想着贴满勋章的蓝军装,继续着反复的作业。

前往紧张的军营,端起手中的钢枪,冷看着诧异恐惧的压迫者,倾泻着无眼的子弹。

告知的短信闪烁,香烟还剩下一半,烟食了太阳却未笼了月亮,讣告淹没在人海。

一曲过后,高桥昌彦不得不诧异地望向在台上的红影。后朋克音乐在如今很常见,但更多使用了电子合成器使得音乐更具有现代感,而陈悦音这首《陈词滥调》仅仅使用了最“原始”的架子鼓、电贝斯以及电吉他,创作出了一曲极具感染力的故事音乐。

一旁的森悠人见高桥昌彦发着愣,笑着挠了挠脑袋说:“我也算是她的歌迷来着,要集中心思在工作上还有些困难。”

“歌的确不错。”高桥昌彦如此评价后,继续盯着场下。

如此三曲后,陈悦音喝了些水,拿下话筒道:“大家也可以先坐下。首先很感谢各位仍然愿意来参加这次演唱会。关于昨天武道馆取消的事情,我再次向大家表示道歉。”

陈悦音鞠了一躬。很明显,她熟知日本的文化,这一躬几乎成直角。

陈悦音在台上说着话,两名警察也没有放松,他们盯着的人暂时没有什么动静,而四周的响公司成员却动了起来。

两人同时站起身,身旁的人吃惊地瞧着他们,森悠人立刻说了句抱歉。

“等等森君,我们不用一起下去。你在楼上盯着,关系者席还没坐满呢。”

“我明白了。”

森悠人又坐下了,待高桥昌彦离开后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

响公司的保安们自然也发现了可疑者,他们渐渐分散开来,站在那些人身后。一名外国人回头看了一眼,与保安对视着,一边张合着唇瓣说了些什么。

陈悦音在台上看着台下的一切,趁着喝水的空档压下话筒对乐队成员道:“待会儿发生什么都不要觉得意外。”

贝斯手和吉他手都看见了台下的动静,紧张地点了头。后排的鼓手则觉得困惑。

细心的观众可以发现,今天的乐队伴奏出错很多,对音乐一向严谨的陈悦音却不太在意。森悠人是老歌迷了,他是在战场上有幸结识了当时只是小有名气的新人歌手,几乎是从出道就关注她。他对陈悦音的演出状态一清二楚,今天这场演出可以说是近年来最糟糕的一次了。

不过今天的他知道演出差强人意的原因,反倒钦佩起陈悦音的淡定来。

第五首歌的间隙,观众席二楼的门被打开了。他回过头,看见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森悠人仔细打量了她一番,来人是个中短发,穿着长牛仔裤裹着外套,在这个季节显得极为反常。她坐在了关系者席的一个被隔开的空位上,刚落座便将目光投来。

森悠人慌忙转回脑袋。他觉得这女人的身形有些眼熟,忽地想起什么,打开了三浦源发给他的监控录像。

是伊森身边那个女人!

森悠人不敢再回头,他直觉自己已经被发现,而那个女人坐在他身后让他觉得很被动。犹豫片刻,他转身走去了后排。

“厕所的话出门右拐。”走道旁的工作人员警惕地走上前,手搭在通讯装置上,做好了随时联系安保的准备。

“不……”森悠人用背挡住自己的动作,向工作人员出示了自己的警察手册,低声说:“我正在查案,站在门旁的角落可以吗?”

“啊……可以,您请。”工作人员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不要做声。”

“明白。”

森悠人的位置能够纵览整个二层观众席,舞台也清清楚楚,但只能看见一楼前排的观众。那个后到的女人则靠在座位上显得很放松,与其他热情挥舞着荧光棒的观众截然不同。

就在这时,陈悦音的歌声停了,台下传来人们吃惊的叫喊声。

“有情况。”几乎同时,高桥昌彦的通讯打来。

“我换了位置,楼下怎么了?”森悠人紧张地向前走去。

“有人掏枪,被响公司的人抓了。”


台上的陈悦音拿开了话筒,冷眼觑着发生骚动的会场,乐队也停下了伴奏,留下电吉他尾音的回响。

两名保安押着一个人退场,而在其他位置,那些士兵们也已经在暗中控制住了不少可疑分子。

“现在的我倒像个真正的摇滚歌手了。”良久过后,陈悦音轻笑着的声音传来,台下僵硬的气氛也随之被打破。

“诸位,虽然很抱歉,但我希望以大家的安全为重。演出暂停十五分钟,如果觉得自己的安全受到威胁,请不要犹豫,离开……”

陈悦音的话音未落,前排突然有一人抬起胳膊,她霎时沉下脸,眼疾手快丢出话筒。只听“砰”的一声,话筒传来刺耳的声响,会场中立刻充斥着人们的尖叫声。

枪声没有因为骚乱而停下,枪手连开了四枪,都奇迹般地没有击中陈悦音,而后者却已经抄起立麦的三脚架跳下舞台,她用力一挥,袭击者的枪被打掉在地上。

“都趴下!”陈悦音的嗓音传遍整个会场,曾经唱歌剧的功底让她不需要麦克风也能将声音传达给每一个观众。

人头陆陆续续矮下来,唯留枪手身手矫健地躲开了陈悦音的攻击,他从怀间掏出一柄军刀来,一手抓住三脚架将陈悦音拉到身前,刀尖对准了她的喉咙。

陈悦音来不及躲闪,条件反射式地抬起手,她抓住刀刃向旁一偏,抬起脚向袭击者的下身踢去。

保安们陆续赶来,袭击者终于被制服了。

陈悦音丢下染血的刀,警惕的目光向全会场扫去,忽然,她眉头一皱,立刻蹲下身去。

枪声从更远处响起,所有人都回过了头,望向冉起青烟的二楼。

森悠人的大脑一片空白,楼下的异变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二楼竟也有一名枪手,那人快速飞奔至二楼围栏前,抬起自制的长枪瞄准了陈悦音。

来不及了!

森悠人的脑海中只剩下这句话,他的腿条件反射式地动起来。而余光却见一个身影比他的速度更快,当他意识到时枪声已经响起,而枪口却对上了天花板的照明灯。

会场瞬间暗了不少,预想中的疼痛没有来临,陈悦音抬起头,望向二楼还未散去的烟雾。

突然,她看见一张脸。

十年以来,她第一次露出惊恐的表情,她不可置信地放大了视野,盯着那个救了她的女人的脸。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陈悦音在内心咆哮。


二十分钟后,演出继续。陈悦音的右手裹上了纱布,台下除了袭击者与保安没有少一个观众,所有人都在向她鼓掌欢呼,她抬起头,盯着刚才看见那张脸的方向。很显然,那人已经不在了。

她恢复了冷静,在掌声中鞠躬示意,随后左手拿起了话筒。这是备用话筒,刚才那个已经被摔坏了。

“让各位观众陷入刚才那样的危险,完全是我们的失误,请允许我代表现场所有工作人员向大家致以最诚挚的歉意。”

与此同时,“陈悦音亲自制服歹徒”的话题已经被顶上世界热度第一。转播画面没有被第一时间掐掉,甚至有一台摄像机跟拍记录了一切,一些好事者截出录像,现在全网都陷入了疯狂。

在后台,响公司娱乐部门的管理人西村实被陈悦音的经纪人扣在墙上,一群穿着西装的人围上来试图扒开他,却被各种工作人员阻挠。

“富田,你个混蛋!钱是我们出的,叫你停下就给我停下!”面红耳赤的西村实嘶吼着。

“不可能!西村,用你的脑袋瓜好好想想!事情已经发生了,主办方的骂名已经背上了,现在取消演唱会的话,你们连门票钱都得全赔出去!”

“你懂个屁!在全世界面前丢响公司安保的脸,你让我在公司怎么混下去!”

“西村,”

忽然,一个声音在他耳中响起,西村实的身子一滞,失去了抵抗力道。这是他的直属上司藤野俊一打来的通讯。

“确保演唱会继续办下去,最好再多拖上半小时,赤字兴许能从直播票补回来。”

“……明,明白!”


二楼,森悠人与名为吴又菡的女人一起坐回了座位。真正的关系者们都涌去了后台,这会儿还没来得及返回。他们两人刚刚将犯人移送警方,森悠人假借继续盯梢的由头又返回了现场。

他望向12排的女性,那人狂热地挥舞着荧光棒,与他熟悉的前辈千差万别。

“你是她的歌迷?”吴又菡突然开口。她是见义勇为的歌迷,场馆外的警察没有人知道她曾协助过伊森·斯皮克曼,赶去从响公司手中截下犯人的高桥昌彦甚至没有看她一眼。

“算是吧。”森悠人虽然佯装淡然回答着,但内心早已混乱不堪。

该告诉高桥昌彦吗,还是瞒下这件事,不让好友被牵扯进麻烦之中?

“她唱得好听吗?”身旁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很好听。”

吴又菡笑了,望向陈悦音。


台上的陈悦音突然终止了发言,她感受到了目光,却没有看回去。

沉默让全场寂静,片刻过后,她如此对工作人员说:“能把我的吉他拿来吗?”

台下的工作人员指了指她受伤的右手,对她摆出一个叉,摇了摇头。

“没事,不至于连吉他都弹不了。”

工作人员们拗不过她,转头看向幕后赶来的松田久美,她用胳膊打了个叉,又摊开了双手,她在问:你在干什么?

原本的预演中,这里并没有陈悦音弹吉他的安排。

陈悦音只能无奈耸了耸肩,又回头看向身侧的吉他手。

陈悦音半抢似地挂上了吉他,她从未如此强硬过,相熟的乐队成员们也吃了一惊。

“让乐队老师们都休息一下吧。”陈悦音说完,忽然弹了一串琶音,三千人屏住呼吸。

一串沉稳安静的前奏响起,台下响起惊讶的吸气音。

这是《蛟龙》的前奏。

这首歌一直是陈悦音演唱会的压轴歌曲,从她出道至今从未变过。


吴又菡虎躯一震,双眼死死盯住陈悦音的动作。


等到观众们的惊讶声消去,电吉他的声音也被突然掐住,一瞬间的肃静之后,她的指腹砸在琴身上,三下打出节奏,紧跟着一段扫弦。如此重复两次后,所有观众们立刻意识到,这将会是他们从未听过的《蛟龙》。

她用琴身制造出来的压迫感宛若行进的军队,而快节奏的分解和弦更是将原本的悲伤的曲调化作了暗潮涌动,随着音乐的进行渐渐激起波澜。最先感到震撼的是鼓手,陈悦音砸响琴身的手愈发有力,他立刻在下一段落加入了底鼓,代替她将弱小人类的脚步声化作了脚踏着大地的巨人;贝斯手应声而起,在巨人脚下铺砌道路,就连原本的吉他手也跟着节奏跺起脚……

突然,坚实的和弦响起,一时间,场馆内只留方才的回响。

微不可查的弦声响起,听似简单的指弹恍惚间带人回到了微风拂过的海岸旁,陈悦音缓缓抬起头,用这温和的风声一句句质问着。

而被质问的对象浑身颤抖,不知何时留下两行泪来。

如电般的尾音嘶吼着,为了最后的戛然而止。


因为想要贴近故事发生地,所有人物的语言习惯都是尽量还原的。这一章中陈悦音使用日语说话,所以用的不是中文的表达习惯,如果不熟悉日本文化的朋友大概会觉得非常奇怪。

另外随着故事的深入,小说即将牵扯到大量与日本警察系统有关的内容,有些在正文中不便说明的会加到简介/作者的话中。
故事地发生在日本东京,东京都的警察总部名为“警视厅”,其它地区基本上是“xx县/府警察”,如大阪是“大阪府警察”。统辖所有都道县府警察的单位名为“警察厅”,概括地来说,东京的“警视厅”是日本内阁国家公安委员会的下属机构“警察厅”的一部分,两者经常会被搞混。

下周谈谈警视厅内部的公安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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