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很痛，真难受。

我觉得自己大概是脑袋不灵光，所以才会做出那样愚蠢的推断，才会做出那样情绪化的事情。

爱丽儿肯定会觉得我莫名其妙吧？毕竟我只是自顾自地说她生气，然后逼迫她，最后又自顾自地赶走她。

脑子里一团乱。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越来越觉得自己的思虑禁不起推敲。可爱丽儿变得冷淡是事实，这又让我不知如何是好。

不，暂且不论爱丽儿是不是真的如我想的那样，我都不该乱发脾气。

爱丽儿今天还会过来吗？

我真是有够卑鄙，明明是我自己做错了事情，却还希望爱丽儿先来找自己。

这是不对的。就算爱丽儿愿意纵容我，我也不能这么做。

主动去道歉吧。

我打开盖板，爬出这个洞穴，结果发现太阳还没落山，我又不得不回洞穴等着。

…还得先把脸洗干净。

我盯着镜子里眼眶浮肿的自己，觉得自己很不争气。明明以前一个人生活了那么多年都没怎么样，现在却仅仅因为可能被一个人厌烦而要死要活。

又渴又饿，我还得吃点东西，在赶走爱丽儿以后已经过了将近一天，我几乎什么也没吃。

……面包，好干。

我就着水勉强塞了几片面包下肚，看了看时间，觉得差不多要落山了，于是我再次爬出盖板…但是当我即将到达那个柴房时，我听见了交谈声，于是我又不得不缩了回去。

……听起来是凯恩斯叔叔和蒙娜小姐。

他们已经快两年没有回来过了。

我当然是认识她们的，凯恩斯叔叔虽然严厉，但是其实也对我有所照顾，至于蒙娜小姐，她不知道我的存在，我也不了解她，我只知道她和爱丽儿很要好。

难道说……

不，我把脑子里的想法赶出去，不能再妄加猜测，我不能重蹈上午的覆辙。

我再次折返，决定从另一条路，也就是那条比较远的路往爱丽儿家赶，如果蒙娜小姐回来了，以后就不能从柴房那条路走，因为那样太容易被发现了。

快一点，再快一点。

如果爱丽儿小姐今天会来找我，我再慢一些可能会跟她错过…我不想那样。

我不知道爱丽儿小姐会不会对蒙娜说我的事情，说蒙娜小姐的家下面住了一个奇怪的人。我觉得爱丽儿应该会为我保密，至少会先征求我的同意然后才会说出我的位置。但是我也不能确定，毕竟无论怎么看蒙娜小姐和爱丽儿的交情都更深。

其实我并不在意蒙娜小姐认不认识我，只是凯恩斯叔叔大概不会想见到蒙娜小姐和我呆在一起的景象。

好远啊。虽然走这条路也不少次了，但是我还是觉得远。我恨不得飞过去，那样就能更快见到爱丽儿小姐。

但是当爱丽儿小姐的面容在我脑海中浮起的时候，我又有些迷茫了。见到爱丽儿小姐时，我该说些什么呢？

说对不起，说希望你不要讨厌我，说虽然我是吸血鬼但也希望你能喜欢我…我真的能好好说出口吗？

离爱丽儿家越近，我的心就越惶恐不安。

也许我应该听菲雅女士的话，早点告诉爱丽儿真相，那样就不至于落入今天这样两难的境地。

现在说的话，还来得及吗？

终于到了爱丽儿家附近…啊！

我不得不蹲下来，躲在草丛中，因为我看见了一个穿着正式，面容可爱的女孩向这边走了过来。

蒙娜小姐…为什么在这里？

不，蒙娜小姐如果是今天回来的，那来找爱丽儿也很正常。

可是这样我就不能再去找爱丽儿了，我不能被蒙娜小姐看见。

怎么办？回去吗？

我盯着蒙娜小姐，祈祷她今晚就会离开。我不介意多等一会儿，不如说，为了见到爱丽儿，要我等多久都可以。

我看见蒙娜小姐正准备敲门，但门被提前打开了。是爱丽儿。好吧，看来我没必要那么着急赶过来，因为爱丽儿要陪蒙娜小姐待在一起，所以根本不存在什么和我错过的可能。

爱丽儿和蒙娜小姐亲密地抱在了一起，真的就好像是全世界最亲密的姐妹。她们抱了一会儿后，爱丽儿又开始捏蒙娜小姐的脸。

爱丽儿没有那样热情地抱过我，也没有那样捏过我的脸。

我并不是强求她做这样的事，但是我就是觉得很难受。

…我在妒忌，这种糟糕的情绪像是漆黑的颜料一样瞬间就染黑了我。

我清楚地明白，爱丽儿和蒙娜小姐已经认识好多年好多年了，几乎有我的几十倍那么长。我不可能以这么短短的时光，去交换和蒙娜小姐相同，甚至是更胜一筹的待遇。如果我真的能这样，那对蒙娜小姐太不公平了。

可是我就是有这么贪婪，如果可以，我甚至不愿意把爱丽儿分哪怕一点点给别人。我就要爱丽儿是我的，只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可是我不可以，并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我根本做不到。

她们拥抱了一会儿，就走进了屋子，我再也看不见她们。但是我知道爱丽儿的房间有一扇窗户，于是我又绕到了那边的窗户附近。

我知道我行径卑劣，可是，拜托，再纵容我一点，再给我一点时间。

我看见她们很开心地在聊着什么，可是我没办法听见。因为我不能靠窗户太近，那样会被她们发现。

好累，还有点冷。

我坐在地上，靠着爱丽儿家的墙壁休息。我开始设想，如果我是爱丽儿，我会更喜欢冷冰冰的诺亚，还是喜欢热情可爱温柔的蒙娜呢？

我觉得甚至都没有什么可比性。

我不禁开始责备过去的自己，为什么我没有对爱丽儿更热情一点，更好一点？

我总是在生爱丽儿的气，明明根本就是些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爱丽儿比什么都重要，为什么我还要斤斤计较？

我又开始不争气地流眼泪，风吹过来后有泪痕的地方像是被针扎。我不想擦，我咎由自取。

再次抬起头，她们已经不见了。

在哪里？在哪里？

我绕着屋子，最后透过厨房的窗子，看见她们正坐在餐桌边吃饭。

我也没有跟她们一起在那张桌子上坐过。

肚子又开始叫起来，出发前实在应该多吃点面包的。虽然现在我也可以回去吃，但是我又不甘心。因为我觉得也许一起吃完了饭，蒙娜小姐就会回家。那样我就能在今晚见到爱丽儿，为了这个可能性，我愿意一直等着。

我想见爱丽儿。

可是见了又能怎么样呢？我不知道。

…

我的想法落空了。蒙娜小姐今天会和爱丽儿小姐一起过夜。她们一起坐上了爱丽儿的床。

她们靠的太近了！我很想这么说，姐妹真的会这么近距离地靠在一起吗？

……啊。啊？

我不愿意相信我自己的眼睛。因为蒙娜小姐摸了爱丽儿的胸。

为什么？为什么蒙娜小姐要这样做？为什么爱丽儿会允许这样的事？

我的身体瘫软了下来，心也一瞬间破了个大洞，里面的血四处喷涌，溅到的地方好像要烧起来了一样。

真是热的要命。

爱丽儿…也会和蒙娜小姐亲吻吗？

也会和蒙娜小姐十指相握吗？

也会和蒙娜小姐做和我一样的事情吗？

也许她们不仅仅是姐妹，爱丽儿与她的关系和与我的关系是一样的…不，根本不是，我根本只是蒙娜小姐的替代品。

我从来没有拥有过爱丽儿，我只是暂时陪伴了她一阵，我只是作为一个影子，替代了一下蒙娜小姐。

我真的不愿意再看下去，我必须得离开了。

爱丽儿从背后抱住了蒙娜小姐，似乎在挽留她。

挽留的人不是我，所以我可以自在地离开。

快走吧，诺亚。

不准哭，不准哭。

我不禁觉得自己滑稽又可笑…可是我…

我什么也不愿意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