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復仇之路
深夜，艾加爾斯城，憤怒公牛酒館。
貝雷絲一個人坐在把台前，靜靜地喝著手中的啤酒，同時看著委託書上的內容。
委託書後面還附有一張畫像，這是貝雷絲這次任務的目標。
貝雷絲仔細地端詳著那畫像上的模樣，指尖輕碰著，似乎又想到什麼，而停下了動作。
周遭的吵雜聲與樂器演奏的聲音，絲毫沒有動搖貝雷絲的專注力。
這間酒館只有在晚上的時候最為熱鬧，除了喝個爛醉的客人之外，白天幾乎看不到什麼客人。
當然，既然跟酒牽扯到關係，那麼突發事件也會變得平常。
哐啷！
玻璃摔落地面的聲音讓演奏瞬間停下。
眾人的視線一同落在地上的玻璃碎片，再緩緩移動到最靠近的座位。
「說好一人一半，你現在是反悔了嗎！」
一名身材肥胖的男子倏地起身，左手拎對面的男子的衣領，右手已經握緊拳頭，隨時都可能揍向對方。
「喂，你根本什麼事都沒做，憑什麼我還要跟你分一半？」
「臭小子，我會讓你後悔！」
正當他抬手準備動手時，一道黑影映入眼簾，將兩人硬生生丟到外面。
他們各自捂著腦袋，一副尚未搞清楚狀況的表情。
壯碩的男子直挺挺站在他們的面前，雙手抱胸，相當不悅的看著他們。
「要鬧事，就給我滾！」
鬧事的兩人非常不滿自己被這樣對待，正打算與身旁的同伴一同動手。
抬眸一看，便看到了眼前的男子，體型壯碩，肌肉發達，肌膚上似乎還有類似岩石般的突起物。
──不是人類。
他們瞬間明白，實力上的懸殊。
「呿！」
其中一名鬧事男子向旁吐了一口口水，跟著同伴狼狽地收拾散落在地上的東西，起身離開。
酒館裡的音樂再次響起，貝雷絲默默地放下喝完的酒杯，捲起手中的委託書，收回袋子裡，再掏出幾枚硬幣，放在了桌上。
她推開酒館大門的同時，也確認著自己的武器是否繫緊，隨後便往一個暗巷裡走去。
巷子旁，有幾名喝醉的男子倒在地上，嘴裡不斷喃喃自語。
貝雷絲的腳步並無停留，而是加快腳步來到特殊服務的區域。
幾名穿著單薄衣物的貌美女子，站在店門口。
當貝雷絲走過去時，女子們紛紛圍了上來。
一股香氣頓時撲鼻而來，但其中卻夾著一股詭異的氣味，讓貝雷絲一時之間有些暈眩。
「是獸人？還真是稀客啊。」
「妳的肌肉好結實呢。是傭兵，還是冒險者？」
「呵呵，毛髮保持的很好呢，有什麼秘訣嗎？」
「來我們店裡吧？我們也有對同性的服務唷。」
貝雷絲雖然被幾名女性抱的緊緊的，但她們卻無法推動貝雷絲。
其中一名女性伸手撫摸貝雷絲的腹部，上下遊移著，試圖挑逗她。
但貝雷絲臉上一點情慾也沒有，表情一如冷淡。
她們知道貝雷絲並不像其他客人一樣好處理，紛紛陷入了困擾。
這時，大門打開了，濃烈的魅惑氣味襲向了貝雷絲，迫使她漸漸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眼見抵抗削弱了，貝雷絲便被帶進了店內。
這並不是貝雷絲第一次來到這種店裡。
裡面的裝潢也都大同小異，但她的本能卻告訴她，這裡非常危險。
貝雷絲並沒有跟其他客人一樣，帶進普通的小房間，反而是不斷地被推著向長廊深處走去。
推開門，是一條向下的旋轉樓梯，來到下層，牆壁的顏色轉為鐵灰色，地板勉強還算乾淨。
兩側則是鐵製的牢籠，裡面關著各種種族的男女。
貝雷絲想起了自己年幼時，淪為獸奴時的日子。
但她的情緒依舊平靜如水。
坐在海平面上，望著一望無際的海洋。
這時，身旁的女子發出了笑聲。
「呵呵，真的是白癡。」
「我還以為身為冒險者的妳，會很難處理呢。」
「妳的身體無法控制吧？我們店裡充斥著肉眼無法見的氣體，一旦吸了，便會漸漸失去力氣，並促使身體發情。」
「妳就乖乖成為商品吧。」
一名女子拿出鑰匙打開了牢籠，其他幾名則是試圖卸下貝雷絲身上的裝備。
貝雷絲輕輕吐出一口長氣，冷不防地抽出腰間的長劍，劃開兩名女子的喉嚨。
她們臉上同時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痛苦地摀著不斷出血的脖子。
負責鑰匙的女子感覺到身體被不明的溫熱液體噴濺到，一時之間有些愣住了。
她緩緩地回頭，卻見自己的同伴已經倒臥在血泊中，一動也不動。
貝雷絲為了防止她發出尖叫，直接掐著她的喉嚨，一劍刺入了心臟。
確定對方沒有反應後，貝雷絲才將劍抽出，向旁邊一甩，簡單擦拭劍上的血跡。
貝雷絲取走鑰匙，將這層的鐵牢籠一個一個打開，同時在尋找著某個人。
這時，貝雷絲的耳朵豎了起來，本能催促著身體先找地方躲起來。
貝雷絲想也沒想，先躲在了堆滿雜物的角落裡。
一道黑色的傳送門劃開原本的空間，從中走出幾名身穿輕甲的男子，身後還跟著一名體型過於龐大的生物。
他們手持著武器，回顧著四周，似乎早已知道這裡已經發生了危險。
「哼，敢把我們的商品放走，好大的膽子啊！」
手拿大型雙手錘的壯碩男子，高舉武器，猛力砸向一旁的牢籠。
鐵製的欄杆就這樣硬生生地砸到扭曲變形。
但他似乎不滿足，還想破壞更多的東西。
「巨拳，別鬧了，還不快去把人給我找出來。」
帶頭的男子斜眼瞪了他一眼，冷靜地向身旁的部下下達命令。
由於傳送門並沒有關閉，因此敵人的人數不斷地增加。
貝雷絲看著傳送門的另一頭景色，愣了幾秒鍾。
但正是因為這短短的幾秒鍾，貝雷絲忽視了逐漸向自己靠近的危險。
轟！
名為巨拳的壯碩男子，揮舞著巨錘，直接砸毀了貝雷絲的掩蔽物。
「找、到、了。」
儘管巨拳的背部是駝背的，但他的背幾乎已經頂到了天花板，若能挺直身子，恐怕更加高大。
裸露的肌膚如同岩石般堅硬，同時也有著不符合生物的菱角。
元素和其他生物的混合體？
短暫的時間裡，貝雷絲只能簡單猜測。
貝雷絲握緊長劍，向他的右臂砍去──
鏘！
就像是利刃直接落在堅硬的石頭上，絲毫傷不了他。
「巨拳，殺了她。」
「嗚喔！」
得到殺人的允許，巨拳興奮地發出了低吼聲。
「其他人，跟我去追回那些商品，一個都不許逃。」
「如果他們膽敢抵抗……就打斷他們的手腳！」
貝雷絲看著那些惡徒們的身影，隱約中看到他們腳邊倒著無數的冰冷屍體。
有多少生命在他們的嬉笑中、慾望中，被無情踐踏？
一陣狂風打亂了平靜的海面，原本安分坐著的貝雷絲，微微抬起頭。
貝雷絲默默起身，同時，也呼喚了深海中的霸主。
巨大的身影遊蕩在貝雷絲的腳下，那無數閃爍寒光的目光，直盯著貝雷絲。
似乎是下定了決心，貝雷絲突然逆風而去，深海中的霸主也因此突破了水面，張嘴露出了牠的利牙，發出了詭異扭曲的聲音。
貝雷絲的藍色雙眸閃爍著亮光。她用少量魔力讓風捲起雜物箱裡的不名粉狀物，並吹向巨拳。
巨拳本能性地抬起手來擋，卻因此失去了貝雷絲的蹤影。
正當他重新尋找時，貝雷絲已經來到他的後方，在他轉頭的那一刻，用長劍劃傷了巨拳的雙眼。
巨拳疼痛地摀著自己的眼，這讓貝雷絲有了施放魔力的時間。
惡徒的四周浮出了大量的青色 魔法陣。
「退──！」
還來不及說出口，魔法形成的青色利刃，將眼前的惡徒切成了碎塊。
巨拳失去了視力，開始發瘋似的四處亂砸。
雖然解決了追兵問題，但眼前的巨拳才是麻煩的地方。
貝雷絲悄悄拉開與巨拳的距離，伸出左手，做出握著什麼的姿勢。
一把若隱若現的弓憑空出現在貝雷絲的手中，她右手勾著弓弦，緊緊拉住。
魔力在弦上凝聚成一支半透明晶狀的青色箭矢。
貝雷絲屏氣凝神，對準不斷嘶吼的那張嘴。
右手一松，箭矢直直刺進了巨拳的嘴中。
巨拳此時知道不妙，伸出手，試圖將手中的那支箭矢取出。
但為時已晚，箭矢蘊含的魔力瞬間炸裂開來，從嘴裡沿著食道下向，長出了大量的半透明晶狀體，並將他結實的軀體活生生刺成了蜂窩。
巨拳痛苦地掙扎著，但終究持續不了多久，很快，整個人就這樣硬生生地倒下了。
確認目標死亡後，半透明的晶狀體開始碎裂，漸漸化為光點消失在空中。
貝雷絲望向那道傳送門。
照理來說，應該要在成功傳送後，就要主動把傳送門關閉。
但現在卻敞開大門，像是歡迎敵人來訪一樣。
陷阱？
貝雷絲猶豫了一會後，還是決定直入敵人營地。
才剛進入傳送門，身後的傳送門便關閉了。
貝雷絲以為會有埋伏或是大量的敵人等待著自己，沒想到這裡看起來只是一座廢墟。
這時，地面傳來震動，四周的石牆不斷發出聲音。
一聲沉悶的吼聲傳來，貝雷絲本能性地躲到了石柱後面，並豎起耳朵，試圖找出聲音的來源。
「不用找了，出來吧。」
熟悉的聲線傳入耳中，迫使貝雷絲默默放下了武器。
陰影之中，一雙紫羅蘭色的龍眼閃爍著。
他朝貝雷絲的方向緩緩走來。
尼德霍格露出了苦笑，雙手敞開，迎接著貝雷絲的到來。
「怎麼樣？這裡曾經是我的家。」
貝雷絲仔細地看著這座被稱為『家』的廢墟，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尼德霍格彎下腰，隨手撿起了一塊小石頭。
他靜靜地注視著小石頭，眼神中似乎閃過一道淚光。
「我曾有過地位、家族、孩子……」
「沒想到……所有的一切……全都在一夕之間消失了。」
「妳應該聽說過『災厄之刻』吧？」
「那是一場天族與魔族的戰爭。」
「那時的天族處於弱勢的一方，向我們龍族請求協助。」
「當然，其他龍族首領並不想插手這件事，紛紛離開了會議。」
「我身為黑龍一族的首領，本來也不打算插手這件事。」
「但天族派來的使者，卻試圖威脅黑龍一族的性命。」
「『既然這場戰爭你們不願合作，那麼這個世界也將會淪為魔族的世界。我們也將會派出天族最強的秘密武器，直接毀掉整個世界。』……我本來以為他只是想欺騙我，直到我親自去看了他們所說的武器……」
「那是這個世界的核心。倘若摧毀了它，那麼這個世界的生命將會枯萎。漸漸地，這個世界將會走向滅亡。」
「由於天族跟魔族所存在的世界不同，所以對他們來說，這個世界只是個可有可無的戰場。」
「在脅迫之下，我答應協助天族。」
「我知道這麼做的下場，所以我讓出了黑龍首領的位子，為的就是不要讓其他子民跟著我受苦。」
「當其他龍族知道我擅自協助天族之後，我也成為了背叛者。」
「魔族所帶來的毒氣瀰漫在這個戰場中，沒有任何生物能夠存活下去。」
「我則是被天族轉化成能夠吸收與釋放毒氣的怪物。」
「毒氣凝聚在我的體內，並試圖將我永久囚禁在『死亡峽谷』。」
「當然，如果只是這樣，我還能夠忍受。」
「但天族卻派來了炎帝，殘忍地屠殺了私底下跟隨我的黑龍！」
尼德霍格一氣之下，用魔力凝聚在手中的小石子，右手一揮，將小石子射向了一旁的石牆。
轟──！
石牆瞬間碎裂成無數碎塊，同時也影響了一旁的山壁，一塊巨大的落石掉到了地面，產生了劇烈震動。
「我知道『炎帝』也只是他們的一顆棋子，但我無法眼睜睜的看著族人們冤死！」
「希特莉啊……」
尼德霍格仰頭，喉間發出了沙啞的聲音。
「這孩子真的跟妳好像啊……」
貝雷絲本能性地握住希忒亞之劍，但在尼德霍格說出母親的名字時，猶豫卻讓她鬆開了手。
自從尼德霍格給了她『吞噬者』之劍後，她便明白尼德霍格想藉由她的手殺害艾黛爾賈特。
當初在熔岩裂谷……艾妮諾斯戰敗之時，一頭如影般的黑龍，悄悄地拾取『吞噬者』之劍，試圖殺害艾黛爾賈特。
能夠使用這把劍的……只有尼德霍格允許之人，或是他本人。
貝雷絲立即明白，那頭黑龍是尼德霍格召喚出來的生物。
如今，貝雷絲成了艾黛爾賈特的愛人，相對也成了尼德霍格的敵人。
貝雷絲心想著，這次尼德霍格刻意裝成委託人，在聖托斯小鎮發布了指名任務，間接把她引誘到這座廢墟之中──為的就是清除復仇的阻礙。
這時，尼德霍格一個箭步來到貝雷絲的面前，伸出右手，狠狠的掐住貝雷絲的脖子，將她整個人往石柱上撞。
劇烈的疼痛傳遍全身，貝雷絲本想抽出腰間的希忒亞之劍，卻不料先行被尼德霍格抓住手。
「如果能夠殺了妳，想必會重創炎帝的心靈吧。」
「呃……」
尼德霍格的力道過猛，貝雷絲幾乎無法呼吸空氣。
「……為什麼？」
「妳剛剛明明有機會先攻擊我的，為什麼放棄了？」
「從以前……妳面對敵人，從不手下留情。」
「眼中也從未有過憐憫……」
「妳有搞清楚狀況嗎……我現在可是妳的敵人喔？」
「如果妳就這樣放棄掙扎，下一個就輪到炎帝了。」
一提到艾黛爾賈特，貝雷絲的眼中燃起了怒火，雙臂上的火紋發出了光芒。
尼德霍格微微一笑，因為這就是他想要的進展。
以貝雷絲為中心，一股壓縮過後的火焰爆發開來，再利用風的特性，形成了火龍捲。
龍鱗無論是對物理防禦，還是魔法防禦，都擁有一定程度上的抗性，因此無法對他造成任何傷害。
但尼德霍格終究是呼吸空氣的生物，稀薄的空氣中卻因高溫而導致吸入者容易灼傷內部。
沒過多久，尼德霍格便鬆開了手，向後跳開，遠離了火龍捲。
貝雷絲沒有放過這個機會，趁尼德霍格的注意力還在火龍捲上時，貝雷絲蹬上石柱，跳到了空中，抽出希忒亞之劍，從上方攻擊。
黑色的火焰附著在劍的表面，尼德霍格看著那把希忒亞之劍，微微愣住了。
直到劍鋒來到了面前，尼德霍格才回過神來，再次拉開距離。
尼德霍格嘴邊飄散著濃濃煙霧，接著噴出了大量的龍焰。
傳言中，龍的吐息能夠輕易將一座小鎮化為烏有。
貝雷絲首次看見威力如此強大的龍焰，本能的警鐘不斷敲響，身體微微顫抖著，她立刻用狂風強行將自己移動到旁邊，但卻因為過於緊急，導致貝雷絲的身體撞到了牆壁。
龍焰將尼德霍格眼前的石柱、地板全部融成火紅的景色，牆壁也因此被貫穿，山壁上被迫開了一個極大的洞。
儘管貝雷絲躲到了一旁，依舊能夠感覺到皮膚的表面溫度像是快被火灼燒一樣。
貝雷絲看著尼德霍格的傑作，頰邊流下汗水。
「看來妳慢慢適應這把劍了嘛。」
看著眼前的貝雷絲，不禁讓他想到希特莉的身影，尼德霍格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究竟過了多久呢……
尼德霍格自從失去了自己的深愛之人，早已對時間感到了麻痺。
他曾想過了結自己的生命，但若就這樣死去，那麼封印在身體裡的大量毒氣將會奪走這世界大部分的生命。
為了不讓自己的同胞和愛人白白犧牲，尼德霍格獨自忍受著時間的折磨。
「那就讓我看看妳進步了多少吧！」
尼德霍格高舉爪子，衝向了貝雷絲。
一道又一道沉重的爪擊，貝雷絲都盡可能地擋了下來。
這時，貝雷絲看準尼德霍格的攻擊空檔，試圖用希忒亞之劍進行反擊。
尼德霍格絲毫沒有躲開的想法，直接用左臂上的烏黑龍鱗擋了下來。
希忒亞之劍碰觸到敵人時，燃起了強烈的黑色火焰，但依舊無法傷到眼前的邪龍。
尼德霍格咧嘴一笑，伸出右爪，直接抓住了希忒亞之劍。
「這點程度，是沒辦法保護妳心愛的女人的！」
由於尼德霍格的蠻力過於強大，貝雷絲完全無法將希忒亞之劍收回身邊。
貝雷絲果斷鬆手，拔出腰間上的長劍──
兩人之間閃爍數道青色劍光，尼德霍格默默地向後退了兩步。
貝雷絲原本以為攻擊奏效，抬眸一看，卻見尼德霍格腹部上一點傷痕也沒有。
見到如此絕望的結果，貝雷絲眼中的戰意並沒有因此消失，反而燃燒的更加猛烈。
貝雷絲很清楚，世界上絕對沒有無敵的生物，就算是神……也是一樣。
尤其是當他看到尼德霍格臉上的爪疤，便更加確信。
眼前看似無敵的敵人，是有弱點的。
「真是有趣……」
「正常人看到自己的攻擊無效，臉上都會寫滿絕望。」
尼德霍格看著手上的希忒亞之劍，腦中似乎在想著什麼。
接著，他雙手握住兩端，使出全身力氣試圖將希忒亞之劍折成兩半。
神奇的是，希忒亞之劍絲毫沒有任何彎曲或是斷裂的情況。
尼德霍格則是無奈地聳了聳肩，似乎早已知道結果會是如此。
「真不愧是希特莉臨終之前所鍛造出來的武器……」
「這熟悉的魔力……希特莉真的把生命精華奉獻給了這把劍。」
這時，希忒亞之劍散發出強烈的光芒。
劍身化為無數光點，從尼德霍格手中掙脫，回到貝雷絲的身邊。
光點漸漸凝聚成一把又一把的黑劍，圍繞在貝雷絲的四周，劍鋒直直對著尼德霍格。
僅短暫的喘息時間，黑劍全數朝尼德霍格攻擊。
這次，尼德霍格不再是用身體去擋下攻擊，而是盡可能地閃躲，並緩慢地拉近與貝雷絲的距離。
貝雷絲察覺到對方用意，試圖向後退開。
就在右腳向後一退的同時，眼角餘光映入一抹黑影──
漆黑如影的黑龍，悄悄來到貝雷絲的身後，用他健壯的龍腿狠狠地踢向了貝雷絲的側腹。
來不及反應的貝雷絲，瞬間陷入了一旁的牆壁，黑劍也因此停下了攻擊。
牆壁上爬滿了龜裂，碎片一點一點地剝落，最終坍塌成石堆。
黑龍的攻擊奏效後，並沒有繼續追擊，而是在原地等待下一道指令。
尼德霍格邁出步伐，打算查看貝雷絲的生死。
這時，一旁待命的黑龍，突然無聲地張開了嘴。
「嗯？」
尼德霍格察覺到異樣，回頭一看──
黑龍的身首當場分家，而黑龍的力量，全被漂浮在附近的黑劍給吸收殆盡，絲毫不讓任何魔力回到尼德霍格的身體裡。
尼德霍格愣了一下，猛然回頭看向石堆。
一股強勁的力道重擊在他的下巴，迫使他的視線看向天花板。
與此同時，黑劍全數刺向了尼德霍格的身體──
「呃啊！」
黑劍確實刺穿了他的鱗片，但噴濺出來的鮮血不如預期。
貝雷絲用魔力凝聚成一根炸裂尖刺，試圖刺入尼德霍格的體內，但卻提前被尼德霍格用爪子緊緊抓住。
接著，尾巴重重甩在了貝雷絲的手肘上，骨頭斷裂的聲音頓時讓貝雷絲睜大了雙眼，她咬牙忍著手部傳來的劇痛。
「無論你們這些生物再怎麼頑強，在我們龍族的眼前……都只是脆弱的存在。」
尼德霍格伸手抓住了貝雷絲的腦袋，高高的舉起她，仔細地看著狼狽的對手。
為什麼……
明知這是一場無法打贏的戰鬥，卻還要如此堅持下去？
尼德霍格的眼中閃過無數個戰鬥的回憶。
他們身上沾滿了鮮血與髒汙，身體也已經傷痕累累，倘若能乖乖躺在屍體堆中，尼德霍格甚至不會刻意去壓死一隻蟲子。
然而，他們依舊站了起來。
從那些眼睛中，尼德霍格看到了他們有著想守護的東西。
那種永遠也無法擊碎的決心。
那一瞬間，尼德霍格表面上贏了戰鬥，內心卻感覺到自己……不如他們。
這時，眼前一道青色的光芒閃爍，尼德霍格頓時才回過神來，本能性地鬆開『狂暴化』的貝雷絲。
但青色之焰已經順著尼德霍格的手臂，蔓延到全身。
火焰的溫度對尼德霍格來說，還在足以忍受的範圍內，但他卻感覺到自己的魔力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流失。
尼德霍格雙手往腰間位置一甩，身上爆出了大量的暗紫色龍焰，吞噬了貝雷絲所產生的青焰。
「哈哈哈哈──！」
尼德霍格突然面露狂喜。
同時，身形逐漸變大，從龍人形態轉為原本的黑龍型態。
前爪重重落在地面，迫使地板劇烈震動。
敞開足以遮住光芒的翅膀，四周颳起強風，附近的石柱一個個碎裂倒下。
接著，尼德霍格抬起龍頭，朝著勉強能看到夜空發出龍吼。
咆哮聲迴盪在廢棄的城堡中，陸地上與隱藏在洞穴深處的生物紛紛發出害怕的叫聲，一同往遠處逃竄。
獸人的感官本來就比人類更要發達，貝雷絲在尼德霍格張嘴的瞬間，就提前摀住了雙耳。
否則，這麼近距離聽到龍吼，耳朵十之八九會受到傷害，甚至會嚴重到耳聾。
就在聲音結束的同時，貝雷絲注意到尼德霍格的胸口與喉間，散發著暗紫色的光芒。
貝雷絲猛然抬頭，正好看到尼德霍格張著嘴，對著貝雷絲的所在位置醞釀龍焰。
「！」
剛剛龍人形態的龍焰就有如此強大的威力，此時若是正面接下黑龍型態的全力龍焰，恐怕會屍骨無存，直接蒸發。
但此刻貝雷絲沒有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這座廢墟也將會在這發龍焰之下消失。
貝雷絲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死期將至……
──砰轟！
──────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