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时，爱丽儿正在偷我的衣服。

“你在干嘛？”

“没……没干嘛啊？”

我走过去，把她推到一边。果不其然，我的柜子里已经只剩下一条裤子了。

“你拿我衣服干什么？”我感觉脑袋不舒服，不知道是因为睡眠，还是因为爱丽儿又在做奇怪事。

这会儿还是白天，我应该安安心心睡觉才对。

“因为诺亚总是穿黑乎乎的衣服嘛，我想给诺亚穿更好看的衣服。”

“可是我喜欢黑衣服。”

“那也不能一直穿黑衣服啊！”

“可是你分明一件也没有留下。”

“这不是还有一件裤子嘛……”

我抓住她藏在背后的衣服，凶她说：“衣服还我。”

其实我也不是想凶她，但是只要我对她态度软化一点点，她就一定会得寸进尺。

我明明还没有成为她的恋人，她却擅自认定我已经同意，这总是让我觉得生气。

“不……”

“还，给，我！”

她看起来简直要哭了。

我该怎么说？她总是会这样，装可爱或者装可怜。我明知如此，也总会被她的伪装打动。

“至少留给我两件。不然晚上出去很容易被别人看到。”

她立马喜笑颜开。

“一件！剩下的已经被我烧掉了！”

气人的时候也是真的气人。

“以后不准动我的东西！”我呵斥她。

“好，但是诺亚要穿上这个！”

这个“好”的回答肯定最后也不算数吧。我想。

她跑到桌子边，从一个陌生的包里拿出来一件睡衣。大概不是什么正经睡衣，因为黑色的衣服兜帽长了猫耳朵，裤子中间也有莫名其妙的猫尾巴。

像是给小孩穿的衣服。

“不穿。”

“欸！？穿嘛！我特地找人帮你做的，定制款哦？”她抱着衣服贴过来，被我推开了。

“不要吵我，我要睡觉了。”我一边把自己抢回来的衣服放回衣柜，一边警告她：“如果我醒来发现我的衣服又被你拿走，你以后就别想进房间了。”

她不满地看着我，好像又要进行什么诡辩。但是我没有给她机会，迅速躲进被子闭上了眼睛。

她果然没有再说什么。

我悄咪咪睁眼偷看她的动向，结果发现她趴在床头看我的脸。

如果我睡觉的话，她一个人呆在这里应该会无聊吧？

自从和我变得要好，她也过上了日夜颠倒的生活。

是说她没有其他的朋友吗？还是说为了我都放弃了呢？

有点难受，又有点开心。

“困不困？要不要上来睡觉？”我问。

“嗯。”

正常地回答，正常的语气。没有再装可爱，没有再装委屈。

如果真的相恋的话，会不会就像这样越来越平淡，越来越没有新鲜感？

忽然感觉有点害怕。

恋爱故事总不会去书写情人们平淡的日常，当她们确定相爱的那一刻，故事就会迎来终结。比起生活的平平淡淡，大家都更喜欢热恋时的拉扯与挣扎。

如果我不拒绝爱丽儿，爱丽儿会不会也类似地，很快对我失去兴趣？

她爬到床里面，钻进被子里躺下，眼睛紧紧盯着我。

她肯定又想做不好的事。

“不能做。”我说。

“为什么？”

“反正，就是不能做。”

“那就不做。”

虽然她嘴上那么说，手上却一点也没有不做的意思。她在被子里摸索，抓到我的手之后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爱丽儿为什么总要做这种事？”

她没有回答，只是像小狗狗吮吸母奶一样轻咬我的指头。

“爱丽儿，我总觉得你会把我煮熟吃掉。”

她停下了动作，含糊地问：

“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啦。

我没有回答她，只是抽出了手指，在她的衣服上擦干净，然后闭上了眼睛。

我和她的故事，还能有多长？

真不想结束。

我又睁开了眼睛，发现她依然在看我。

“怎么了？”她问。

“没什么。爱丽儿记得自己还欠我一个要求吗？”

“咦？不是已经用掉了吗？诺亚明明让我扶住锅。”

她的眼里是真挚的茫然，一时间我都以为自己真的有用掉这个要求。

“不能耍赖皮哦。我是说，现在我要用掉这个要求了。”

“诺亚的要求，多少个我都会听的。”

“如果真的是那样就好了。要求就是，爱丽儿现在什么也不要做。”

说完后，我靠近她，手穿过她的腋下，围到她的身后抱住她的腰，然后把自己和她贴在一起。

脑袋，胸膛，肚子，腿脚。

果不其然，她又把嘴巴靠过来了。

“不准亲。”

她停下了。

“睡觉。”我继续发出指令。

“可是这样我睡不着。”

“为什么？”

“诺亚在诱惑我，”她从背后拉住我的手，然后摁在她的心脏处，“听我的心跳，诺亚，我一点也冷静不下来。”

我瞪着她，她却一点也没有畏缩。

“让我做吧，诺亚。”她一边说，一边指挥她的手去往不该去的地方。

明明刚才还说，我的要求都会听。

这完完全全就是个骗子嘛。

我把她的手抓住，然后再一边抱住她一边把她的手别在她的后腰。

她的心跳真的很快，呼吸也很快。我觉得她应该确实是在拼命按耐自己的冲动。

也许我应该变成一个魅魔，而不是作为一个吸血鬼。

我一边觉得好笑，一边闭上眼睛。

“睡觉。”我命令道。

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劣。但是书上不是经常说吗？吃不到的东西才是最好吃的。所以这样的行为会让我在爱丽儿眼里变得越来越好吃。

这样就不会担心我对她来说变得平淡无奇。

“诺亚太卑鄙了。”

“爱丽儿会喜欢我多久？”我问。

“永远永远。”

虽然是让人安心的词句，但是从爱丽儿嘴里说出来就一点也不让人安心了。

大概是因为说谎和失约已经烙进了她的灵魂。

“如果爱丽儿没有喜欢那么久呢？”我问她。

也许我能得到一个后果，一个惩罚。如果她哪一天不喜欢我，就不得不承受这种惩罚。

但，即使是这样，也没办法让我安心。

“不，我永远都会喜欢诺亚。”

结果不管是后果还是惩罚都没得到。

“那，如果那天爱丽儿不喜欢我了，我就把爱丽儿绑在这个房间，让你哪里也去不了。”

我的心躁动起来，但是我深呼吸几口气抑制住了。

因为是爱丽儿的错，所以这不算过分的要求。我这样想。

“好。”她答应了，并用嘴巴吻了我的额头。

感受着额头上的清凉，意识就同世界一起飘远，最后被风吹走，飞向未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