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奈——！」

「請加上老師！」

為什麼？

會什麼這裡會有這個人的聲音？

她的聲音跟其他學生混在了一起，儘管如此，還是很好辨認出來是她。

「理奈老師！」

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沒見過的笑顏，不是擔憂，而是極為平常的歡樂。

太過閃耀了。

臉上掛著笑容的她太耀眼了，根本沒辦法直視她。

——我跟她根本不是同一類人。

我們怎麼可能會有交集。

就在我轉身離去之時，那個聲音叫住了我。

「請問是……五井百花同學嗎？」

對上眼了。

她的表情上不意外的帶著驚訝。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沉默的看著她。

正常的對話，正常的語氣，不再有同情，只是單純的師生。

「是五井同學對吧？」

她沒有等到我的回答，於是又再問了一次。

我深呼一口氣，緩緩回答：

「是的。」

「請問老師找我有什麼事嗎？」

她臉上的詫異可說是非常精彩。

「你有個姊姊或是妹妹嗎？」

「……有喔。」

「……妳根本沒有吧！」

聲音從我的後方傳來，我轉過頭去看是哪個人壞了我的好事。

「高倉阿。」

我好討厭她臉上的表情，一臉就是看透我了一樣。

「所以是沒有，對嗎？」

「是的。」

又沉默下來了。

「中午有時間的話，可以聊聊嗎？」

「當然可以。」

我帶著「微笑」回答她。

——有時間的話。

這句話在我腦中反覆咀嚼著，意思是說沒有時間就不用了去了呢。

「小理奈！我會幫妳看著她的！」

「這人可奸詐了！」

妳這傢伙為什麼不能給我滾遠點阿！

中午，也就是十二點，過了四個小時又要跟她見上面了。

只是這次的身分不一樣。

「這是新來的老師嗎？」

我問著已經走到我身旁的高倉，她把手上其中一杯飲料給我，另一隻空出的手則在回訊息。

「綠老師退休了——噗……哈哈哈！」

這傢伙跟平常一樣，根本不會專心對待人。

算了，這才是她。

「是嗎。」

我也沒想多做些回答，敷衍過去就好了。

但是看到我這種的高倉卻不滿意了，嫌棄的對我說著：

「喂喂！看到妳這副模樣的後輩要傷心了。」

妳明明沒有抬起頭看我，又怎麼知道我是哪副模樣阿。

「哈哈，妳在開什麼玩笑呢，高倉同學？」

「好噁心，雞皮疙瘩出來了。」

「吵死了。」

想到我在別人眼中的形象是這種模範生，就有種想殺死自己的想法。

迎合別人的想法什麼的，真的好噁心。

「小理奈人很好，不去聊聊天嗎？」

「有必要嗎？」

「小理奈很搶手喔！跟妳在後輩中的地位差不多吧？」

「提到我幹嘛……那也不是我想要的阿。」

我們之間有什麼關係，兩年後我依然會畢業，到時候我們也就只是陌生人般的關係。

所以又有什麼畢業去聊沒意義的東西。

「妳怎麼問那麼多？」

「那——妳怎麼那麼討厭理奈？」

她挑了眉，臉上擺著的表情令我握緊了拳頭，看到我不耐煩的高倉也立馬退了十幾步。

「我跟她也不過是見過一面之緣罷了。」

「是嗎？總感覺有些內幕呢……」

「想太多了。」

我用食指抵著她的額頭，阻止她靠的越來越近。

「哼……好吧，暫且相信妳。」

她瞇著雙眼看著我。很明顯她根本不相信我說的話。

過多的解釋反而會讓她更起疑，我攤開雙手，對她說實話的話也沒差。

「……什麼？」

「等等等等……妳差點死在路邊？」

她的反應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大，聲量毫無遮掩，就連坐在前方的同學的誘惑的看向我們兩個。

「在聊遊戲啦！哈哈哈哈……」

他打消了疑問再次轉了過去。我跟高倉對視一眼，她立馬擠到我身旁，降低音量的再次詢問我。

「不是，不可能吧……」

她臉上的憤怒是我出乎意料的。

「那個人渣……！真的要宰了他……」

「我不想保妳出去，不要幹這種事。」

她恢復了冷靜，雖然眼神還是透露出了她心中的怒火。

我沒想過有一天我也會有在意自己的朋友了。

「謝謝。」

「什麼，幹嘛突然謝我？」

「幫我罵他啊。」

「……五井，妳知道妳剛剛笑了嗎？」

笑了？不自覺的笑了出來嗎？

原來我也會感到開心啊。

「天啊，會不會明天隕石就落下來了？」

「不會，只會有卡車撞進你家。」

「五井，妳以前朋友是不是都被妳詛咒完了啊？」

我用微笑回應她。

「唉，算了算了，去找妳的理奈。」

高倉一臉嫌棄的推開我，看到這反應內心也不禁愉悅起，果然這樣才符合她。

「阿阿——妳要吃什麼？我等等順便買。」

眼神稍微往上飄了點，這是我思考時習慣的動作，但不到幾秒我就看回高倉了，她挑著眉，等待著我的答案。

「老樣子。」

「ＯＫ——！」

她跟鐘聲同時響起，一回神面前的人早已跑不見了。內心不禁感嘆著，高倉做事都好果斷。

剛剛的鐘聲也提醒了我，時間到了，也不知道能不能逃避掉，心裡雖然這麼想，腳還是很誠實地往辦公室走，也不知道是無奈或是其他情緒，這次我又藏不住臉上的笑容了。

叩叩——只要是門，我都會習慣性的敲兩下。

「請進！」

是她的聲音，很有活力。僅僅隔個一扇門就感覺到裡頭那人開朗的情緒。

不知怎的，好像被傳染一樣。

「五井同學！」

她站了起來，走過來迎接了我。

有夠奇怪的老師。

「老師好。」

「嗯……坐這裡可以嗎？」

「妳這人……這不是妳的辦公室嗎？」

嫌棄的語氣一出來，理奈像是得逞般的笑了出來。

「這樣才是真正的妳吧？」

「……老師，什麼意思？」

我在裝傻。

「裝傻可沒用！」

「妳好煩。」

看我坐下來，她也跟著坐下來。沙發軟呼呼的觸感，挺舒服的，旁邊還放著幾隻玩偶，我順手撈了一隻過來。

「妳喜歡嗎？」

「還好，有點軟。」

我放下玩偶，直視了理奈。

「所以理奈老師，有什麼事嗎？」

她尷尬地笑了幾聲，飄忽的眼神令我更是無奈。

「是沒事……只是太震驚看見妳而已。」

「我明明那一天還是活著的。」

她站起來，打開一旁盛放馬克杯的櫃子。

「我知道啦！可是我起床就沒找不到妳了，我那時候連妳叫什麼都不知道……」

「那今天怎麼突然知道了？」

「從前輩口中聽說的，他們說的很多特點跟妳很像，但是又不太像。」

她轉向我，晃了晃手上的東西，一手是紅茶包，另一手是速融咖啡。

「咖啡，謝謝。」

「那時我就在猜是不是妳了。剛好的是！今天運氣很好！」

「運氣好個頭。」

她把馬克杯遞給我，上面很簡潔的圖案，就一隻黑貓而已，她的杯子是一隻白貓。

雖然是速融的，但有得喝就算了，不計較那麼多。

「那老師還有什麼事嗎？」

「妳又變回那樣子了！」

「不然呢……這才是我啊。」

「明明就不是……」

她氣勢一下子弱了很多，把玩自己手的她顯得有些沒自信，原來這種人也有沒信心的時刻。

「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我站起身。

「在等等一下嘛！」

被她拉住了，她抓住我的手腕，力道沒有很大，這種時候也很溫柔。

但是有點笨拙。

「要留人的話這種力道留不住。」

我用力一甩，她的手鬆開了。這令她失落起來，這反應讓我笑了出來。

「妳好歹把咖啡喝完再走……」

「不要，又燙又難喝。」

失落加上難過，她崛起嘴，眼神時不時飄過來。我嘆了聲氣，坐在原本的地方，眼神更加淡漠的看著她。

「妳都不想問嗎？」

她馬上意識到我在說什麼，那股懦弱的感覺全收了回去，又再次變回了老師的樣子。

「妳不想講的話也沒關係！」

「好，我不想講。」

氣氛瞬間結凍起來。我看著她那尷尬的神情，又忍不住笑出來了。

「老師，我們現在又不熟，也不方便讓你知道阿。」

「妳說的也是呢……」

她垂著腦袋，一副被欺負的樣子。我可能被她那奇怪的魅力吸引到了吧，手不自覺的摸上了理奈的腦袋。

「五井……？」

她疑惑的抬起頭。

「老師家裡只有一間臥室嗎？」

「是只有一間，怎麼了嗎？」

難怪那時候她在趴在我身邊睡著的。

「如果不介意的話，願意在讓我借住一晚嗎？」

「啊……」

她張著口，見半天也吐不出下個字，真的好蠢。我走上前，再一次詢問著。

「理奈，可以借我住一晚嗎？」

連老師這敬語都不說了，身為學生的我還真是無理。但是如果是理奈的話，她反而會更開心吧？

「好。可是我家只有一張床……」

她苦惱的看著我。

「我睡沙發就行了。」

「不行！不然……不然不然妳就勉強跟我擠一下，可以嗎？」

「……可以不要嗎？」

我臉上的表情僵住，我現在更不懂這傻子到底在想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