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头朝上,瘫在破旧的椅子上,睁着眼,张着嘴,仿佛格外震惊自己的死亡,他的额头有个小小的血洞,子弹没有从另一头破出,只是卡在了后脑,他的死状不算糟糕,比起很多人来说,都不算糟。
“这就是那个被干掉的中间人?”我转向旁边的黑西装,对方点点头。
“你要接替叛逃的杀手,顺便调查一下对方。”
“不用杀了他吗?”
“不,先不用。”
夏末的暑气没有消散,这个城市,在11月之前都不会变冷,短袖会一直穿到10月末,而现在不过是8月末。尸体不过几个小时就已经发出恶臭,男人身上的味道如同家里死了几天的老鼠,让人作呕,我皱着眉离开了这里,已经得到了相应的情报了。
.22口径,亚音速弹,对方应该和我同为女性,力量不强,喜欢隐蔽性的击杀,而得到情报,这个杀手的外号叫乌鸦,我对非同届的杀手了解不多,机构给的情报同样不多,大概没有登记在册吧。
我回到车上检查携带的装备,一把ACC公司的蜜獾突击步枪,XPS2小型全息瞄准镜和外挂一个激光指示器,马盖普的弹匣,里面是30发.300BLK亚音速弹,一共带了三个备用弹匣,两个马盖普和一个原厂弹匣,握把方面选择了一款既可以使用抓握式也可以使用垂直式的一体式握把,这套配置一共十万美元,贷款,每年要还机构三万美元加5厘利息。另外是一把熊头的战术折刀,这是我自己存钱买的,谢尔盖级的定制折刀,三层大马士革夹钢工艺,并且刀刃处做成了几乎镜面的状态,刀疤刻有谢尔盖的签名和我的名字——老鼠,同样价格感人,但是值得。
最后是凯夫拉的防弹背心和近期刚购入的GPNVG-18四目夜视仪,同样是贷款的,35万美元,贷了5年,每年还机构7万美元加5厘利息。
所谓债多不压身,我的生活几乎只剩下了替机构打工,我不是中间人制的杀手,我直接隶属机构,委派工作给我,好处是没有第二人分一杯羹,坏处是几乎全年无休,到处奔波,家乡我的母亲还在接受化疗,弟弟上大学,这笔钱同样也纳在我的工资里,每天除了40元的生活费,几乎没有任何个人收入可言。
毕业到现在近10年时间,我的个人资产只有一辆老旧的斯巴鲁小公主汽车和一把折刀,我的生命包括家人的性命和生活全部都归机构所有。
这就是命,我认了。
“老鼠,晚上去解决一个事情。”
西装男坐到了我的副驾。
“什么事?”
“本来要给乌鸦去做,这件事只能拜托你收烂摊子了,”对方掏出一叠照片和资料,“昨天她杀了当地黑帮的弟弟,现在他哥哥打算搞事情,雇主多花了一笔钱,让你去解决他们。”
“我能拿多少?”
“不重要,你去解决就是。”
我叹了口气,又是不赚钱的活,说实话,就算赚钱,估计也被机构全部抽走,填一部分我的贷款,剩下的自己收走,我基本就是打白工。
“我大概要在这里待多久?”
“大半年吧,你先看着办。”
我看了眼资料,这个黑帮在当地开了一个娱乐会所,在国道附近,偏僻的吓人,干的什么就不言而喻,三层建筑,1200多平的单层面积,说实话还是比较大,几乎是超标违规建筑了,但是所在地方偏僻加上内部关系,所以没有被查处吧。
从平面图来看,没什么需要特意侦查的地方,我心里大概有了个数,从资料来看,手里七八十个人驻守,具体人数到时候再应付,剩下的就是怎么干掉他们老大了,毕竟一旦开打,老大肯定要撤。
“有什么要求吗,比如不能惊动其他人之类的。”
“要求嘛,就是,不留活口。”
“明白了。”
我开车来到附近,看了眼时间,下午三点多,太阳正当照,夜场没有开门,我从后备箱掏出一个布包,背到身后,看了眼附近的摄像头,没有能看到我的。找了个消防管道,我直接爬到了顶楼,把布包放到一个角落,从里面取出三颗催泪弹,带有强烈催泪效果而且范围大,本来是用于驱赶人群的,不过作为让人失去反抗的道具也是很好的,有烟雾弹的效果,阻滞效果也比震撼弹大,我一直喜欢这个。
我戴上面罩,把夜视仪绑在头上,检查了一下效果,穿戴好防弹背心,腰封的左边挂着三幅弹匣,折刀则放在腰带扣上的快拔套里,手套用全指的战术手套,一切准备就绪,我把催泪弹以诡雷的形式分别在三层人员流动处准备好,最后在掏出三幅锁,预备在三处出口位置。
看了一下时间,离开业时间还有三个小时,天黑还有三个半小时,我打算就地休息一下。
夜晚逐渐占领天空,太阳的余晖彻底消散,街边灯光亮起,地下的音乐也开始逐渐奏响,我从布袋里拿出蜜獾,检查弹药,按亮激光和全息镜,把枪先背到身后,掏出折刀,从消防管滑下,将后门的守卫一刀抹喉,拖拽到旁边的垃圾堆里,放好垃圾袋,用准备好的锁扣上后门,再往左侧绕去,这是厕所的后门,同样关门锁好,最后就是走到大门,把刀收好,举枪一枪射死门口两个保安,进门,锁好。
看眼时间,三分钟,刚刚好。
电闸的位置就在大门进去的配电间,我先两枪打死前台,拖进配电室,一把拉断电源,扣上夜视仪,里面准备的催泪弹发出三声响声,我按下手表的倒计时——5分钟。
进门第一件事,一楼舞厅内肯定大量群众已经被催泪弹搞得疯狂咳嗽视力模糊,且因为慌乱暂时不敢动,一共35人,一个弹匣解决掉剩下的用刀处理。
我瞄准好每个人的头部,从前排挨个点名,昏暗中他们只能看到一个个模糊地身影突然倒下,但是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我已经点掉的大部分的人,剩下的我掏出折刀,跑进舞台中央,一刀一刀割喉。
“抱歉,你们命不好。”
剩下的就是楼上的黑帮同伙了吧。
催泪弹效果还没结束,我靠墙走上二楼,一间一间房间扫过去,找到人就扫死,控制在两个弹匣内就可以,楼上是KTV包厢,我贴着门边推进去,然后据枪闪进门扫射,就这样推进了十来个房间,看了眼还有一分多钟,我确认二楼没有活口,又来到三楼,没想到已经被对方集中到一个屋子内了。
真不专业。
我从身后掏出震撼弹,将办公室门推开一个小口,对方疯狂开枪反击,我贴着门沿边上,甩进一颗震撼弹,只听嘭的一声,里面只有正正惨叫,我快速换上新弹匣——也不管旧的还剩几颗子弹了,直接闪身进入,从左到右全部扫死,在全自动火力下,而且还是.300口径,纵使是亚音速弹,这些人也顶不住一枪,等房间内没有能站着的人之后,换上最后一个弹匣,走到尸体边,没有爆头的补上一发,从口袋里拿出照片,寻找目标人物。
——没有啊。
卫星电话响了,我接通了电话,“没有看到对面老大。”
“他收到风声提前跑回家了,他应该在准备买机票跑路,你还有十分钟时间。”
“来不及吧。”
“我给你争取一些。”
我从三楼窗户跳到后门,然后钻进巷子里一路奔袭到车子边,把面罩和夜视仪丢到副驾驶,一路狂飙到另一个地址,我看到西装男的车也停在这,而对方家内正在不断冒出白烟。
“你干了什么?”
“给他们送了点小礼物,你快点解决。”
我套上面罩和夜视仪,还有三十发,对付他们应该足够了。
他们住着三层独栋别墅,我翻进后院围墙,一路奔到一楼阳台,踩着阳台外沿扒到二楼,顺势在爬到三楼,拉开落地窗,他们一家几口人躲在客厅,楼下燃烧着熊熊大火,只有这里是能躲避的了。
黑帮老大加他的妻子加三个孩子一个老人,一个六个,12发子弹就够了。
对方还没注意到我已经来到他们身后了,我打算直接送他们一程,但是又觉得如此一来未免太过枯燥,我先一枪点死那个老人,把他们的注意瞬间转移到我这边,我看到他的妻子脸色都白了,三个孩子年龄都不大,平均八岁左右,但是也是知道恐惧为何物的时候了,他们知道,一个有着四只绿眼睛戴着面罩的非法入侵者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你,你的目标只有我吧!杀了我就好了!”
我的生活很枯燥,任务很无聊,生命中只有成为工具这件事本身和利用工具这件事,我杀人也是工具性的,从来没有个性可言,但是逐渐的,我发现了自己一个兴趣,那就是狩猎这件事,我喜欢杀死那些有心跳的生物,并且享受他们临死前的恐惧,这让我,倍感舒适,钱似乎已经不重要了,我开始不再去在意所谓的收入,购买这些武器,这些道具,都是为了,提高我的狩猎效率。
所以我没有回答他的话,举枪快速点死三个小孩,准确的说没有爆头,直接击穿了他们的胸口,他们会在强烈的疼痛和窒息中死亡,然后我可以享受两个父母的惨叫和怒吼,还有无力感下带来的强烈恐惧,这些无不让我甘之如饴。
是的,惨叫和恐惧都来了,他的妻子哭喊着想要捂住他们每一次呼吸所喷溅出的血液,但是子弹打穿了肺和脊椎,背后开了大洞,死亡不过是一分钟不到的事情,我戴着面罩,他们不知道我的表情,但是我知道——我正咧着嘴笑着。
目标抄起旁边的椅子冲向我,我先两枪干废他的膝盖,让他瘫倒在地,然后一枪打穿了他老婆的喉咙,最后掏出折刀,把他从地上拽起,一边抵着他的咽喉一边按着他的头,让他看着那四条生命逐渐枯竭。
男人颤抖,用力呼吸,他已经崩溃了。
“抱歉,是你们的命,不好。”
一刀抹断咽喉同时脑袋补上一枪,收工了。
我从阳台跳回后院,西装男已经在等我了。
“老鼠,你是变态吗?”
“为什么?”
“没什么,我问你一下。”
“我是,正常人,打工人。”
“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