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做完气胸的引流，基本只要等胸口创伤恢复就行，当然，这个过程持久而漫长，乌鸦等不了，新加入的团队也不会等，但是少爷还是给了乌鸦半个月的假期，她闲来无事，只能去靶场试射这把新武器，子弹管够，她就可以随便挥霍了。

而傅雅萍自然不会去那里给自己耳朵找罪受，乌鸦去靶场，她就在车上休息等她回来。

“哟，新家伙咋样。”

独眼鲨几乎是这里的常客，她的射击能力其实非常强悍，但是从来没有懈怠过自己。

“好用。”乌鸦放下武器，枪管已经发烫了，她今天打了300发，其中100发亚音速弹，200发常规超音速弹，武器素质和弹药带来的优势都很好，这种军规级的和市面上能弄到的还不太一样，她不知道少爷是从什么渠道进的军用步枪，但是既然是白送，她不会客气。

“过几天就要去和我们行动了。”

“杀谁？”

“有点麻烦的对手。”

“麻烦？”

“现在这里一共六个常驻杀手，三个中间人和一个联络人，杀手分别是灰背隼，猎鹰，山猫，鬣狗，老鼠和你，你解决了一个中间人，所以还有五个加上两个中间人，联络人你没有见过，他是直接负责组织命令的，我们叫他西装男。杀手里面最麻烦的是老鼠，她没有中间人，直接对接西装男，是类似于组织的王牌清道夫。”

“老鼠，我好像听过她。”

“是个很强的对手，目前还没有直接遇到过，不过我和她有过接触，是个标准的疯子，喜欢折磨对手，而且战术能力强悍，一个人杀穿一个黑帮不是问题。”

“你们啥打算？”

“先从普通的杀手解决，把这个地区的先清干净，然后再去把老鼠和联络人杀了。”

“机构很快就会派新的来。”

“不，机构人手没有那么多，他们所有杀手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被解决掉他们只会头疼很久，想要调其他人手过来需要时间，老鼠其实半年前就来了，就是为了适应这里的环境。”

“你是说？”

“从我们这开始，逐渐蚕食他们的势力。”

“行。”

独眼鲨笑了笑，拍了拍乌鸦的肩膀，然后掏出自己的手枪——STI 2011塔兰战术竞赛款，之前自己就是被这玩意干了一发，想想就胸口疼，乌鸦心说。

“你不去陪陪自己小女友？”

“她不是我女友。”

“傅雅萍是少爷的心头肉，你可别亏待人家。”

“她和少爷什么关系？”

“亲妹妹。”

“亲妹妹？”

“你不知道吗？”

“我又没问。”

乌鸦把枪收拾好，背着出了门，回到车上，傅雅萍还在修改论文，“怎么样，今天身上还疼吗？”

“习惯了，还有一点隐疼，不影响。”

乌鸦把武器收好，然后把座椅往后调了一点，“我问你，你选成员，都要跟我一样跟他住一块吗？”

“没有哦，你是特例。”

“为啥，我有什么值得你特殊的地方吗？”

“怎么说呢，我觉得你是个不容易被看穿的人，你内心有着别人看不出的抑郁和痛苦，我觉得像你这样的人，要了解你，就得深入到平常的生活中。”

“我不是那么特别，每个杀手都有不愿意被看穿的地方。”

“大概是我自己的任性。”

“你后悔吗，跟我在一起生活，是不是觉得我又暴躁又无聊。”

“没有，你确实也给我课题提供了不少帮助。”

“切。”

“乌鸦，你的人生，其实远比你想象的要长久。”

“杀手哪有什么长久的人生，能活到退休都算是老天保佑。”

“会有的，只要我们一起。”

“我们？”

“我们残机联盟。”

有同伴的感觉，乌鸦是第一次体验，她常年单打独斗，机构从来没有让她拥有过什么队友，但是这种安心感确实让她舒适了不少，胃疼和失眠也消失了，不用独自面对窘境，不用一个人面对敌人，有弹药有资金，甚至还可以去申请防弹背心这种她之前都不敢买的东西，机构可以提供，但是要贷款，防弹衣是消耗品，她可贷不动，反正都是杀一些臭鱼烂虾，也没啥防弹需求。

队友，朋友，孤单似乎离自己远了那么一点。

“回家吃饭。”

“难得听到你这么烟火气的词语，”傅雅萍系好安全带，“感觉你没有那么抑郁了。”

“我12岁进机构参加训练，现在22岁，我的人生到现在，没有团队合作，没有互相帮助，有的是互相算计，互相厮杀，是怎么从包围里单人突破，现在我感觉，有团队的感觉，挺不赖的。”

“你会喜欢的，”傅雅萍靠在了乌鸦身上，“你要不要试试上次的香水。”

“上次的？”

“上次逛商场买到的，一款很适合的你的味道。”

“我适合什么味道？”

傅雅萍从手包里掏出一瓶香水，朝乌鸦身上按了一下，一股淡淡的檀香木的味道便散了出来，“它叫檀道，稳定，中性，很适合你。”

“我可不稳定。”

“你可以很稳定，只是生活让你情绪化，我知道你之前的人生是把自己封闭起来生活，所以离开了那个环境你才希望寻找新的目标来能打破自己身上的枷锁，我能理解你的暴躁。”

“有时候，我感觉你真的很可怕，什么你都知道，明明我什么也没说，你就跟那些看相的道士一样，把我的前半生后半生都说了。”

“我可看不到你的后半生哈哈哈。”

傅雅萍把香水塞到乌鸦手里，“没有任务的时候，过过普通人的生活。”

回到家里，乌鸦去厨房备菜，她虽然不见得做的多精致，但是味道上面是得到了傅雅萍的认可，而大学生去准备今天的饮料，傅雅萍的乐趣之一就是调饮料调酒，乌鸦不喝酒，于是她备了很多浓缩果汁苏打水之类的去调饮料。

然而今天乌鸦则叫了傅雅萍，“我，呃，少爷，他给了我一瓶威士忌，他说你会喜欢这个。”

“嗯哼，确实，他什么时候给的？”

“前几天，他叫我去他家里，然后给了一瓶。”

“放着吧，你喝吗？”

“今天可以试试。”

“你会喜欢的，这个威士忌，很适合新手。”

乌鸦不会喝酒，酒精会放大她脑内的声音，让她失去控制，之前她尝试过一次，只觉得天旋地转，然后开始生气，她用酒瓶摔在一个同行头上，两人打了一架，她被暴揍了一顿，抬了出去，那是机构的一个酒会，就这样她再也没去。

她有点害怕，会不会发生同样的事情。

到了开饭的时候，乌鸦桌边摆着一杯放着冰块的杯子，里面倒了一点威士忌，“现在就喝吗？”

“我觉得挺适合做餐前酒，你先喝一杯，我等会给你调一杯有意思的鸡尾酒。”

乌鸦抿了一口，一股辣味涌上舌尖，接着就是浓烈的刺激，乌鸦有点想放弃，但是还是想试试，便一口饮尽，“咳咳咳，这，这味道真的有点……”

“别喝那么猛呀哈哈哈，威士忌也是烈酒了。”

“我感觉我这辈子习惯不了。”

两人吃完饭，乌鸦去洗碗，傅雅萍拿来两沙克杯，“你等会试试这个。”

等乌鸦忙活完，桌子上摆了一杯黄色的液体，她不知道这是什么，“这是，酒？”

“对的，它的名字叫做一杆进洞，不过我觉得对于你嘛，更适合叫一枪爆头。”

“别是我被一枪爆头就好。”乌鸦端起杯子，先尝试性抿了一口，这次先来的还是刺激性的辣味，但是还带着一丝香橙的甜味，还有一些麻和苦，如此复杂的味道接踵而至，让乌鸦甚是新奇，她还是第一次在舌头感受到如此多复杂的味道。

“什么东西都有。”

“鸡尾酒就是这么奇妙。”

乌鸦端着酒杯坐到沙发上细品，傅雅萍也端了一杯，坐到了她身旁，“当时我听说他们要招一个新人，我很奇怪，为什么要选你呢，于是我去奶茶店看你，我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黑头发的女孩子，皮肤惨白惨白的，身上的血丝都感觉能看到，但是不瘦弱，有一种精壮的感觉，就算你穿着卫衣身上披着围裙，我也感觉你身材肯定很好，然后我又发现你的眼睛好疲惫，每天搭拉着脸，眼袋都要挂出来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如此疲惫，我就多看了几天。”

“嗯，我那个时候还在失眠，虽然比起之前已经缓解了很多。”乌鸦又喝了一点。

“你知道吗，我们学心理学的，很容易被人一些独特的气质吸引，外貌或许不是最重要的，虽然你也很漂亮，但是你的气质给我一种独特的矛盾感，像是一块坚硬但是易碎的石头。”

“这也太矛盾了。”

“不，越是坚硬的物体，它就越可能易碎，就像是玻璃一般。”

“嗯哼。”乌鸦又喝了一口，她感觉这酒后劲似乎上来了，脑袋有点反应不过来，身体轻飘飘的，身边的人散发着一股青草与梅子的香气，还有一丝丝淡淡的麦芽香，想让人尝一口，真是可怕，酒精让她又开始发疯了。

“我看呀看呀，就觉得，或许试着接触你一下，或许能得到更多的体验。”

“你现在呢，怎么看我。”

“我想想，一个渴望相拥的人被困在一幅充满尖刺的铠甲里。”

乌鸦喝掉了最后一点酒，轻轻放在茶几上，“你总是，什么都猜对了，我却看不透你一点。”

“我有时候都看不清自己。”

“你真的情感缺失吗？”

“没有，当时是骗你的，但是我经历了一些事情，很多时候我知道，我必须冷静，我不能害怕，我必须思考，这就是我之前的失败告诉我的道理。”

“那我们有时候真的挺像的。”

乌鸦看向傅雅萍，身边人像一颗青涩的苹果，又脆又酸，让人忍不住想尝试一下。

“我问你，你喜欢我吗？”

“喜欢？”

“不是朋友的那种。”

傅雅萍愣了一下，她的下嘴唇微微发颤，不得用牙轻轻咬住，“你想知道吗？”

“有点想。”

“那你，要不要试试。”

两人摔在沙发上，乌鸦先轻轻嗅了嗅她发间的香气，然后嘴唇轻轻攀上对方柔软白皙的脸颊，最后游走到唇边，先是轻轻亲吻嘴角，接着双唇交叠在一起，傅雅萍搂住了乌鸦的脖颈，希望对方吻地更加彻底，更加热烈，直到舌头也不老实，乌鸦撬开傅雅萍的牙齿，试探性地想要接触一下，直接被傅雅萍用加倍的热情回应。

“乌鸦，我想你要我。”

“我可能会弄疼你。”

“没事，我现在就想。”

傅雅萍第一次躺在乌鸦的床上居然就是这样的场景，她看着恋人的身体，肌肉清晰可见，苍白的肌肤上到处是大大小小的伤口和枪伤，还有胸膛还贴着创伤贴，她抚摸着对方，“你有想过哪天，自己会死掉吗？”

“说实话，上次被独眼鲨打中，我就觉得自己必死了，当时已经准备好闭眼了，反而有种轻松的感觉。”

傅雅萍把对方反手压到自己身下，用身体贴着，用力抱紧乌鸦，“别死，求你了。”

两人的第一次都不太熟练，乌鸦磕磕绊绊，但是终究还是找到了诀窍，一直到后半夜，两个年轻人才结束了身体的接触，明明是一月份，晚上几乎到了0度，没有暖气，没有盖被子，却还是浑身是汗，心跳跳的好快，身体发烫，但是是温暖的感觉，不是那种令人不适的热量。

傅雅萍轻轻枕在乌鸦肩膀上，“为什么，突然跟我表白。”

“不知道，可能酒精上头了。”

“那你后悔吗？”

“不后悔，感觉，人生好像有点盼头了。”

“那你可得记好了，不准给我随便死掉了。”

乌鸦笑了笑，“你知道吗，杀手界有个传说，一旦动了情，杀手就离死不远了。”

“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