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并没有像之前一样躺在自己家的床上。月光依旧幽然，但似乎洒错了地方。
“这里是……绫子的房间？”
时扭头看向那张写字桌，果然，相框原封不动地放在那个最显眼的地方。
但当时看清楚相框里面的照片之后，她却感到不寒而栗。
那张照片里，只有绫子一个人，原本时所站的地方，只有空空荡荡的地面。
“这到底……”
“早上好，池葵时。”
时甚至不用转过头去，她已经知道是谁在说话了。
“……现在说早上好是不是有点奇怪？那就中午好，晚上好，随便你喜欢那样都行，它们在这里都是一样的。”
“……你不妨先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
“你明明刚刚才从这里出来，现在就不记得了？如你所见，这里就是夕雨绫子的房间。”
“别开玩笑了！”
时一拳砸在面前的写字台上，怒不可遏地抬眼看着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存在。
“这里不是绫子的房间，这里只是你创造出的一个幻境，不是吗？！如果这真的是绫子的房间的话，我绝对不会从那张照片里面消失！那是她最珍视的东西啊！！你却……”
“别太激动，小姐。”
那个存在把食指贴到嘴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是呀，那可是夕雨绫子最珍视的东西，这是她亲口告诉你的，对吧？”
“可是，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池葵时？”
“假如你——池葵时这个少女从来没有在世界上存在过，或者说，她已经不存在于任何一条时间线当中的时候，夕雨绫子还会记得你吗？那张照片上，还会有你的存在吗？”
“你想说什么……我，不存在了？”
时感到双唇发干，目光呆滞，她不由得倒退了几步。
“我从来没有那么说过喔。”
那个存在意外地露出了诡魅的坏笑。
“至少，现在的池葵时，依旧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在不同的时间线之间不断跳跃，试图拯救她最喜欢的那个孩子……嗯哼，真是令人感动呢，不是吗？”
时暗暗攥紧了拳头。
“明明最开始，是你给我了回溯时间的力量，是你和我说，那样子就可以一直和绫子在一起。事到如今，你却反过来嘲讽我……我不懂，你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你到底为什么要以这样的方式帮助我？”
“我想明白了——如果你真的能够操控时间的话，那你也应该有应对你所说的那种灾难的办法的吧？假如你是真心想要帮助我，那么请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就算真的有那种办法，我也没必要告诉你。就像我一开始对你的承诺一样——现在你已经可以和夕雨绫子永远在一起了不是吗？”
“是啊，如果是这样的‘永远’的话。”
时鼓起勇气向前迈进了一步。
“一开始我是那样相信你的没错，但是我发现了......我这样子做是自私的。我自以为是在保护她，实际上不过是永远把她困在了这一天而已。我想要给绫子一个未来，而不是这样把她束缚在一个无限重复的‘现在’里面。”
那个存在令人意外地沉默了。她并没有立即做出回答，而是望向那个月光依旧皎洁的夜空。
“你所问的所有这些问题，”
她终于开口说道。
“我或许等一会才能告诉你，但是在那之前，我想你会有兴趣看看，在这个房间的外面，到底是什么地方。”
时顺着她的手势，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紧闭着的房门。
“在这个房间……外面？”
“是的，在这之外，就是你现在所处的，真正的所在。”
时屏住呼吸，缓缓靠近房门，把手搭在了冰冷的门把上。
门并没有锁。
她慢慢地转动门把，把门推了开来。
“这……是……”
天空中没有太阳，应该是夜间吧，然而这个世界却出人意外地明亮。抬头看去，时方才发觉，是天穹中无数的星光将它映亮的。然而它们却又不是普通的星辰，而是一条条围绕着某一点旋转的星轨，就像长曝光镜头所拍摄出来的那样，形成了一个无比奇幻的星空。
这样由星轨和夜空构成的天穹有两个，以无限远处的天际线为对称轴，彼此交相辉映。直到时仔细分辨才发现，并非有两个天空——而是这个世界的地面，如同一面无限大的镜子，不带一丝杂质地反射着这奇异的天空。
而在这块镜面的最远处——似乎遥远到永远也到不了的地方，天际线的尽头，是黑黢黢的缓缓起伏的群山，星空勾勒出了它们黑暗的边界线，以及它们岿然不动的，静默的庞大身躯。
“迈出一步试试看吧。”
那个存在在时的耳边低语。
在漫天旋转着的星光之下，时双眼闪烁着反射的天空，不自觉地踏出了一步。
“啪嗒”
绵延的镜面出现了波动,一轮轮纤细的涟漪自时的脚下慢慢扩散，脚底的星空也被短暂地扭曲了片刻，就像倒映在......水面上一样。
“水......？”
是水，这一片无穷无尽的，镜面般的大地，全部都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水面。
时弯下腰去，伸手试图捧上一掬水，然而无论她怎么尝试，那些水总是会从她的指缝当中漏走，甚至无法在手指之间留下一点点潮湿的痕迹。
“你看，你是带不走这些水的。”
时闻声抬头，依旧是那个存在，然而她此刻却换上了一件装饰华丽的和服，原本及腰的黑发也用华贵的发簪盘在了头顶，即使没有面向着天空，她的双眸当中也仍旧闪烁着难以置信的星光。
眼前的这个存在——明明与自己长得别无二致，但这样的装束，在这样的世界里，却美得令人窒息。
如果我也换上这样的衣服，我也能够和她一样美丽吗？
此时此刻，时竟然冒出了这样与现状毫不搭边的想法。
她就跪在距离时不远的前方，和刚才的时一样，用双手捧起一掬清水，但这次它并没有无声无息地溜走，而是近乎凝固了般，留存在了那个存在的双手当中。
“为什么，你可以做到？”
时忍不住开口问道。
那个存在只是以笑作答。
“至少，我得知道......这是哪？“
这次的问题得到了回答。
“如你所见，”那个存在张开手让水流重归大地，“这是一个由我构筑出来的空间，一个没有实在边界，没有时间概念，也没有任何其他生命的，无限的空间。”
“没有......时间概念？”
“你已经看到头顶的星轨了吧，它是不断运动着的星辰，在时间维度上叠加的产物，但在这里，你却能够在当下这个时间切片当中亲眼看到它的存在......换言之，你现在正处于一个比你原本存在的三维空间维度更高的领域当中。”
“等等，我还没有理解......一个维度更高的空间？”
“你曾经在高中的数学课上学过，一个三维的实体是由二维平面在某个方向上叠加所形成的，而这个方向，原本就不存在于那个二维空间当中，对吧？”
“这个方向，就是比二维更高一维的存在，也就是在二维基础上，形成了你所生活的三维世界的第三条轴。那么，现在，你眼前的星空在一个比三维还高一维的方向上产生了叠加，而这个方向，我们就叫做.......”
“......时间。” 时呆呆地看着这个她无法理解的世界，嘴中下意识地吐出了那个答案。
“是的，时间——这个比三维更高，存在于这个宇宙当中的第四条轴。”
“可是......”
时从方才的震慑当中回过神来，若有所思地看着遥远的天际线。
“如果按照你刚才的说法，时间应该是不存在于我们的三维空间当中的才对。但是为什么我们依旧能够看见时间的流逝......”
“因为你们所观测到的，从来都不是什么‘时间’。”
那个存在颇有些遗憾地摇着头。
“你们所看到的，所感受到的‘时间’，它们无非是宇宙中天体的规律运动，抑或是晶体分子层面的规则振动——这些东西只是你们所发现的，能够帮助你们产生所谓‘时间’这个概念的工具而已。而对于时间本身，任何处于三维空间当中的生物，都不可能观测到它本质上的存在，更遑论对它进行干涉，操控甚至利用，因为时间这一存在本身，就已经超脱出了你们所存在的三维空间。”
“正因如此，你们所能看到的时间，永远只是单向的。你们可以在所处的三个维度当中自由位移，却无法在时间维度上移动分毫，这是由维度的高低所决定的——而那些所谓的‘时光机’或是类似的企图在时间维上产生位移的设想，则永远只是你们的一个幻想而已。”
“而这里——这个由我所创造的，一个四维的空间。”
她似乎是说到了兴奋关头，不顾时还站在身旁，就张开双手，在原地悠然地旋转起来。
“在这里，时间是和你们的三个维度一样的存在。物质在时间层面的叠加在这里是以实质的形式存在的，而时间本身——我可以对它任意地扭曲和干涉，就像一个小玩具一样。”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你带不走这里的任何东西了吗？因为你不属于这里，你无法作为一个三维的存在带走这个高维时空的任何实体，至少现在不能。”
“那么，你......”
时紧张地咬了咬嘴唇，缓缓启齿。
“是啊，一个神。不是吗？”
那个存在站在星空之下，微侧着脑袋，露出了一个无比美丽，却又无比诡异的笑容。
“这里......我称它为‘避难所’。正如我第一次和你相见的时候所说的那样，你们这个宇宙的时间维，正在走向崩坏。对于你们来说这是注定迎来的结局，但是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个可以避开的断崖罢了。我只要在时间断层的一侧建立起避难所，空间就可以在这里永远地延续，哪怕物理意义上的宇宙在亿万年之后终会走向热寂，这里也丝毫不会受影响。”
“在这里......你可以体验到，真正意义上的‘永恒’。”
她用讨论今天吃什么晚餐那样的语气，完全不经意间便吐出了那个具有分量的词语。
永恒。
“你可以与她永远在一起......永远永远。”
如同山谷当中幽幽的回声，时的脑海当中突然响起了那个存在曾经说过的话。
“......就算我相信你所说的都是真的好了。”
时努力让自己摆脱掉那种如同胶水般粘滞着的震惊与麻木感，她还有很多的问题，很多很多的问题要问。
“那你带我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你先是给了我回溯时间的力量，现在又给我灌输这些东西......真的只是为了让我和她能够一直在一起？”
“......是的，但是不完全是。”
那个存在，或者说神用手指轻轻捻起些许脚底的清水，将它洒向空中。
水珠在空中划过的弧线，在星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就像悬浮在空中的荧光。
它并没有落下来，而是出人意料地停留在了半空中。慢慢地，弧线跟随着那个存在的指尖开始变形，拉直成了一条发光的直线。
“看到了吧，这是你们这个宇宙的时间轴原本的样子——一条恒定向前，匀速推进着的直线，它应该是绝对稳定的，因为就像我前面说的，三维宇宙中的任何生物都不可能撼动它。”
“然而在某个时间点，一个能够超越维度的力量出现了。这股力量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对时间维做出改变。然而，这股力量的使用者本身却并非高维的存在，因此，她尚不能在时间维度上自由地移动。”
“不过，利用这股力量，她却能够以另外一种方式在时间轴上移动。”
“那就是——”
指尖微微一颤，水线抖动了一下，在某一点被分成了两条。
“那就是——让原本唯一的时间维分裂成两个平行的时间轴，一旦其中一条走到了终点，她就可以跳跃到另外一条的起点重新开始，在她看来，这与在同一条时间轴上进行时间旅行，没有任何差别。”
“你是个聪明的存在，池葵时，你能够看出这两条新的时间轴和原来的有什么差别吗？”
“它们......更细了。”
“很明显，不是吗？”
那个存在发出了轻蔑的嗤笑声。
“无论她怎样改变时间维，整个宇宙的能量依旧是守恒的。将原本的时间线分裂成两条，也就意味着每一条新的时间线所处的宇宙，只能拥有原本二分之一的能量。”
“那个可怜的存在可不知道这一点，她只是不断地将时间线分割又分割。于是每个宇宙中的能量越来越少，直到，所剩无几的能量无法支撑起宇宙的运转。啪！无数个被她分开的宇宙，就此走到了尽头。”
“呐，现在你知道了吧，这就是所谓‘时间的崩坏’的真相。”
又是那个美丽而诡异的微笑，这次时从她的眼眸中看到的不是星光，而是无穷无尽的黑暗，就像能够吞噬一切的黑洞。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吧，池葵时，我说的那个强大而又可怜的存在，是谁呢？”
“什么......啊。”
如同宕机了般，时的大脑只剩下了一片空白。
任何人都能够看出，答案是如此的显而易见，显而易见到，在那个存在笑着把问题问出口之前，时就已经得出了答案。
“你所说的那个存在......是，我？”
眼前自称神明的少女踮起脚尖，悠然自得地在原地跳起了某种不知名的舞蹈。
“不，不对，不应该是这样......不应该是这样的......”
时抱着脑袋，双腿一软便跪倒在了地上。平静的水面被激烈地撼动，虚假的星空也开始不安地战栗着。
“是我......分类了时间线，毁灭了宇宙，杀死了......绫子？”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开什么玩笑啊，那种事情。
从一开始，眼前的那个神，明明就告诉过她这样就可以拯救绫子。
从一开始，她就相信着来自未知的这份奇迹，相信着这股无比神奇的力量。
从一开始，她爱着绫子，就想一直和绫子在一起啊！
这样的她，怎么会成为毁灭整个宇宙，杀死绫子的凶手？
眼前的这个神，是祂欺骗了她吗？是祂一直在利用她吗？是祂想借她之手，让宇宙走向终焉吗？
“明明一开始就不应该相信你......明明事情根本不会变成这样子！时间也不会走向终焉！！你在骗我？！”
时大吼着想要向祂冲去，却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壁，无论她如何大喊，如何捶打，如何冲撞，她都始终无法触及前方的所在。
“正如我所说过的那样，这里是我创造出的，只属于我一个人的世界。在这里，我自然可以像摆弄时间一样随意摆弄你。”
那个存在的目光一转冷冽，而其中却又透露出了某种难言的怜悯和悲哀。
“你说我骗了你，但是麻烦你仔细回想——我什么时候说过一句假话？我可以任意把玩你们的时间轴，自然也能看见在这条时间轴上发生的所有事件......你所走上的这条道路，你所做的一切决定我都能看见，看见它们是必然地发生，必然地引发之后的一切。因此，我也许可以这样来宽慰你吧——时间线的崩坏并不是你的错，而是一个无论如何都会发生的，必然的结局。”
“......你是觉得，”
时用手死死地扒着那个看不见的空气墙，咬牙切齿地面对着那个凛冽的眼神。
“在你告诉我这些东西之后，我还会相信你说的话吗？！不要拿你那套理论来糊弄我......你是任何人也好，你自称是神也罢，我只知道，是你在一开始就把我引上了这条道路！只要你一开始不出现，后面的任何事情都不会发生不是吗？”
“是啊，只要我一开始不出现......但，那种事情是可能的吗？”
不知为何，祂的声音此时显得如此轻柔而苦涩。
时在愤怒之余惊奇地发现，那个存在闪烁的眼眸当中，竟然浮现出了某种悲伤的神情。
那种悲伤，极其陌生却又无比熟悉，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在什么很远很远的地方见过它一样。
但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仅仅一秒钟之后，那种淡若云烟的神情也便随着眼眸的再度严峻而烟消云散。
“但至少，你现在应该知道了吧，就算是我，所能做的也只是在这里建立避难所而已。我无法阻止时间线崩坏的结局，因为从一开始被困在时间里的，不是那个名叫夕雨绫子的少女，而正是我们自己啊。”
“‘我们’？少在那里自以为是地把我们归为一类了。你可是能够操控时间的神明大人，而我不过是你手中的一个供你把玩的玩物罢了！”
“‘玩物’......你还是不明白吗，池葵时？”
“你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我们的样貌一模一样；你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我要为了救夕雨绫子而帮助你；你还是不明白，我虽然身为神明，但是在那之前，我所要做的一切，都不会有第二种选择......”
“因为我根本就不是凭空降世的什么神明大人......我就是你啊，池葵时。”
“你在说什么？你......就是我？”
时一时间被眼前这个胡言乱语的存在给搞糊涂了。
祂到底在说什么？祂为什么要说这种话？祂现在所说的话，会不会又是一个陷阱，把她引向另外一个更加糟糕的结局？
“是啊......就连我现在要和你说的一字一句，也都是注定好的......我只不过是在凭借着记忆将它们一字不漏地复述出来而已。正是因为，在并不久远的过去，我也曾站在和你一模一样的地方，聆听着另外一个自己，对我说出一模一样的话。只有那样，时间的闭环才能成立，你现在所目睹所听闻的任何事情才能够发生！不，就算我刻意不去那样做，伟大的时间之神也会有办法让它成立......”
“我们被困住了，困在这个衔尾蛇一般永无止境的时间闭环当中，逃无可逃，避无可避。这个闭环就好像原本的时间线本身，没有开头也没有结尾。无从知晓它的起始，那也便无从知道它的解法。在不久远的未来，你也将会成为我，站在我所站立的地方，面对着过去的自己，说出别无二致的话语。当那个时刻来临，你自然也会完全理解我所说的一切了。”
“池葵时，你知道‘命运’是什么意思吗？现在，你就在以最直观的方式，注视着命运。”
“这就是我所能给你的，最好的答案了。”
“那么现在，回去吧。与我们所经历的这个闭环相比，夕雨绫子所承受的根本不算什么。因为我就是你，我也爱着绫子，为了她，我甘愿做出这样的牺牲。”
“不，等一等！”
时感觉到脚底的地面不再坚实，像是踩在了一整块慢慢融化的巧克力一样，她开始逐渐下沉。水面开始相对地上升，从原本的脚底，到脚脖子，到小腿，再到腰际，它们正在将她淹没。
“你也想救绫子不是吗？为什么你不把她带来这里？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这里才是真正的永恒不是吗？”
“因为，她不属于这里。”
眼前的另一个自己背过身去面对着远处的群山，而在她转过头去的那一瞬，时清楚地看见了，那双眼眸中不再掩饰着的感情，是怎样地悲伤，无奈，而又绝望。
“她没有那个时间闭环赋予她的能量，她就像此刻的你——只是一个对线性的时间无能为力的普通少女。她无法长久地在这个空间当中生存，如果在这里待久了的话，她就会——死。”
那个“死”字并没有被刻意地咬得很重，但却如同铜钟的撞槌一般，狠狠地撞击在时的胸腔上。
“而对于和时间闭环有关的一切事情，我都无能为力，它已经远超了我所在的维度。只有另外一种方法，那就是，重新创造一个……
水面已经上升到了时的脖子，眼前的一切也开始逐渐模糊。景色，声音，另一个自己，都像被打上了一层马赛克，什么也看不清。
“等等！创造什么？你把话说......”
时此刻也无法将话语说出口了，因为她的整个身体此刻都已经被冰冷的水体彻底吞没了。她还想质问，她还想发声，言语却只是被几串慢慢上浮的泡泡所替代。满眼的星光也被黑暗所逐渐侵蚀殆尽，直到她的身体松弛下来，坠入永无止境的深渊当中。
“……池葵同学？你在和谁说话？”
这便是时失去意识之前，所听到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