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尔视角）
为了付诸我的“让别人成为零的初恋”计划，我压抑住自己矛盾的心情——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想成为零的初恋啊什么的——在办公桌前正襟危坐，检查班级的学生资料。
至于为什么要做这个，那当然是要寻找成为零的初恋的合适人选了。这么说来，一直太关注零了，我甚至都没有仔细注意过身边的人，真是失策。
在翻阅那些学生基本资料的过程中，我突然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名字。
“片野……诗子？”
怎么说，总感觉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弗朗索瓦老师，今天我们班的片野同学生病了，请问有什么需要带给她的资料之类的吗？我会拜托我们班的学生为她送过去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站在我边上的是零的男班主任，这时，我终于想起来了——
片野诗子，那个在零的初恋故事中喜欢她的女孩子！
“嗯，这么说确实是有呢。我刚刚正在看你们班的资料，知道谁最适合来做这件事，不如让我去找人把资料送给片野同学吧。”
“真的吗？那就拜托你了，弗朗索瓦老师真是年轻又可靠啊。”
来去匆匆的班主任，似乎解决了一件麻烦事一样轻松的笑了一下后，迅速地离开了。这个人是怎么当上班主任的啊？我不禁这么想着。
片野同学，你能理解零的美好之处，我很欣慰，所以零的初恋就拜托你了啊。在心中像看女儿出嫁的老父亲一样流着泪，我突然又想起件重要的事情。
如果我没记错，零的初恋故事之中还有两个人，那两个人会把零的初恋毁掉……！有点恐慌地再次翻阅资料，却发现我们班里面根本没有那两个人，于是我又询问了一下别的老师，发现那两个人在别的班级里，这样的话零和片野同学应该就会顺利一些了吧。
不过就算发生什么，我也会尽力让其回归正轨的。
***
“大桥同学，请问你能帮我把这些资料送给你们班的片野同学吗？”
英语课下课后，正因为突然被克莱尔老师搭话而心跳加速的我，听到这话后，热情稍微损失了一些。
但是我是不会拒绝克莱尔老师的请求的，于是我满口答应了，不过我有些小小的困惑。
“为什么是我呢，老师？”
“嗯—因为大桥同学的家离片野同学的家非常近啊。”说着，克莱尔老师递给我一张纸条，上面有片野同学的住址以及电话号码，这么一看确实很久……不对，是特别近啊，这简直就在我家的斜对面了。
“还有……”
“还有？”
克莱尔老师露出了一个纯洁无暇的笑容，好想把这一幕永远刻在脑袋里，接着她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已经第二次被摸头了，我还是没办法一下子接受，心脏以蹬地起跑的运动员一般的速度猛烈地跳动了起来。
“因为老师相信你一定能做好的，对吧？”
听了这话，我感觉快要瘫倒在地了。
“好的……”
克莱尔老师，太狡猾了。
***
（克莱尔视角）
“为什么是我呢，老师？”
我看着对我脸庞泛红、但也有些许困惑的零。为什么是她？虽然就居住远近以及我自己的计划的原因，首选必定是她，但是她的这番小小的疑问，却让我陷入了对往事的回想。
我最初被蕾以惊人之势缠上的时候，我也有过这样的困惑。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一定要是我呢？她一直在说着我拯救了她、她最喜欢我了这种莫名其妙的话，我那时候也理所当然地不会相信她。
现在回想起来，我最初的不信任一定让她有些失落吧，虽然她为了我无时无刻都能露出笑容这点令我十分自满，但我明白蕾也是女孩子，也是会受伤的。
“我会努力让您相信我的，克莱尔大小姐。”
“……随便你。”
刚开始成为我的女仆的那天晚上，她这么说了，她也确实做到了。
现在，我也想让你相信我。所以就由我先来信任你吧。
“因为老师相信你一定能做好的，对吧。”
提前给你奖励哦。这么想着，我摸了摸她的头，零的反应十分青涩可爱，真是新奇，这就是年长者的权利吗？明明在那边对我总是一副坏心眼的模样。
“好的……”
目送着她摇摇晃晃地走开，原本还沉浸在可爱的零的余韵之中，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把这样的零拱手让人，随后便陷入了难以抑制的后悔当中，但我决不能就此退缩。
一切都是为了拯救零的恋慕之心，也是为了我本来的生活。
***
把书包放到家中后，我到了片野同学的家门口。
片野同学吗，我和她不是很熟悉，不如说，我和班里的同学都不太熟悉，在我的印象中，她是一个自然卷的内向女孩，在班里总是埋头写写画画着些什么，难道她也是阿宅吗。
按响门铃后，很快片野妈妈便热情地迎接了我，但是她似乎正忙于料理腾不出手，于是拜托我把资料送到片野同学的房间里。虽然有点麻烦，但是想到克莱尔老师对我说的话，我便又有了动力。
来到位于二楼的片野同学的房间，我咚咚地敲了敲门，却没有任何回应，是睡着了吗？我一边轻声说着“打扰了”一边推开房门。
映入眼帘的是相当硬核的阿宅房间，在那些带着装饰灯的玻璃展示柜内，放置着众多周边，书架上的书都是整套整套的漫画和小说，而且仔细一看……
这不都是我看过的百合作品吗？而且除了百合之外几乎都没有别的类型的书啊，喂喂，片野同学也是百合女子吗？
我瞟了一眼似乎在熟睡的片野同学，来到她的桌前，把资料放在她的桌上，但却一不小心碰到了鼠标，唤醒了本处于休眠的电脑。
偏大的显示屏上出现的是一个看起来比较朴素的女孩和一个金发碧眼，看起来稍显年长的女性，两人赤身裸体深情注视彼此的画像，话说这画的真的很不错啊，感觉快可以和职业画师媲美了。
“那是以零同学和弗朗索瓦老师为原型的画喔。”
不知何时已经起身的片野同学正看着我，一瞬间我有种窥探他人隐私被逮了个现行的罪恶感，但在听到了她的话之后，我不禁僵住了。
“片野同学……也是百合女子。”
“用‘也’就说明你也是咯？虽然知道你大概喜欢同性但是没想到你居然也是百合女子啊。”
“你书柜上的书我大体上都看过呢……”一时想要和难得一见的同好深刻交流的心情涌了上来，但是现在关键的不是这个，“你刚说的是什么意思，这幅画……”
“就是字面意思哟。”她伸手拿起了眼镜戴上，“零同学，我对于你对弗朗索瓦老师的想法，很感兴趣。”
***
“……总之就是这样。”
大概把我和克莱尔老师的事情说了一下，因为她是百合女子，而且我一开始还干了当众表白克莱尔老师这种事，所以我也没什么顾虑地向她坦白了我对克莱尔老师的恋慕之心。
但是片野同学不知为什么一副要哭出来了的模样，我听见她小声念叨着“好尊”什么的，不禁有些后背发麻，这个人有没有问题啊。
“不过说实话……现在想要追求她的心已经没有那么强烈了。”
前一段时间，我还想着绝对要把克莱尔老师追到手这样的事情，但仔细思考后，我逐渐放弃了这样的想法。
她恢复了普通的模样，她略略思慎了一下后，认真地问我道：
“为什么？零同学，真的不打算再和克莱尔老师更进一步吗？”
“嗯……因为老师和我的喜欢不是一种喜欢啊。”
“真的只是这种原因吗？”片野同学的眼神锐利了起来，我有些心虚，“说不定你再努力一下，她的喜欢就会变成你那种喜欢呢？”
“那种事情……”
我当然打从心底有着这样的期望，但是我的心中还是有一些阻隔。
“零同学，你在害怕些什么吧。”
想不到片野同学居然这么锐利，我有些头痛，但是从来没有进行过恋爱商谈、积压了众多烦恼的我，却忍不住对她开口了，也许我一直想要有人听我的倾诉吧。
“我，并不像片野同学你那么乐观，或许你和我都是百合女子早早就能接受同性之爱，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所有人都能接受啊。”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这是赌局，比起坦白了之后被讨厌，我宁愿压抑自己的心情。”
“零同学呀……”片野同学有些微妙地露出失落的表情，随后她苦笑了一下，“我还是觉得想说出的感情趁早说出口比较好，而且是认真地，你现在这样打马虎眼，以后也会不得不打一辈子马虎眼。”
片野同学一下子发现了我的弱点，是的，我是一个不打马虎眼连重要的话都说不出来的人，我害怕喜欢的人会厌恶我所露出的真实的那一面，那样我还不如浅薄一点。虽然她说的是实话，但被戳到痛处的我忍不住有些不快的回道：
“你凭什么能这样断定呢。”
“因为我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在我困惑的注视之中，片野同学好似怀念一般笑了一下后，开始对我诉说她的故事：
她有一个名为美咲的青梅竹马，但是美咲是属于那种校园上层阶级的女生。在国中之前两人关系都很好，随着片野同学百合女子属性的觉醒以及成为阿宅后，她发觉了自己对美咲的恋慕。
“在我察觉到对她的恋心后，她也刚好开始疏远了我。”
觉醒百合属性后，片野同学才察觉自己原来一直喜欢美咲，但是美咲正因为片野同学成为了宅而不动声色地远离她，可能是觉得和宅在一起丢脸吧。片野同学虽然很悲伤，但还是默默喜欢着美咲。
“我害怕被她进一步讨厌，所以我选择了沉默，我本想就这样一直下去，但是有一天——”
她在回来拿遗落的书时，注意到了正在教室里深情注视彼此的美咲以及同班的另一名同学小咲——两人都是女生。没有打扰她们，而是默默目睹了她们在夕阳铺满的教室中接吻的场景后，片野同学绝望地离开了学校回到了家中。
“我一直在后悔，既然美咲不反感这种事，那么我就不能代替小咲同学吗？如果我大胆说出我的心声，那天在教室里和她接吻的会不会是我呢？”
我沉默着，无法回答她的问题。她的语气虽然平稳，但却隐藏着深深的悲伤和懊悔。我突然想到，在新学期的分班中，美咲同学和小咲同学都被分到了别的班级，虽然仍在同一个学校里，但班级不同确实会对同学间的关系产生一定隔阂，更别说已经和片野同学快撇清关系的美咲同学了，也就是说，片野同学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
“你不用露出那么沉重的表情了，我已经差不多走出阴影了，并且以她们为原型创作了百合漫画，好评还蛮多的呢。”
“把我的同情还给我啊！”
她把手机上的漫画展示给我看，总感觉她发布在网络上的这个漫画我还看过，这个人真的没问题吗，我又一次这么想到。
“不过，那段时间还是很痛苦，所以我才想和你说这些，我不希望同好的你经历这些事情啊。”她以一种过来人的口气说道，让我有些动摇。
“谢谢你的关心，片野同学……”
“叫我诗子吧，只有我叫你零不觉得太生疏了吗？”片野同学——不，诗子同学微笑着说，“所以现在你改观了吗？想象一下克莱尔老师被别人夺走的模样？”
“绝对不要！”一想到这样的场景我就心中一阵恐慌。诗子同学露出了狐狸般的笑容，一股被抓到了把柄的感觉在我心中油然而生，“唔唔……好吧，我会认真考虑一下的。”
这段难忘的恋爱商谈经历，在诗子同学的“加油啊，零同学”的道别中结束了。
出了片野家的门外，天空依旧被夕阳的橙红色浸染，清爽的晚风拂过我的脸颊，我的心中却阴云密布。
我当然还是害怕被克莱尔老师讨厌，虽然我知道老师是一个广博宽容的人，但是她真的能接受我一个17岁、普通的没有任何长处的女高中生突如其来的告白吗？我深深地苦恼着，没有立刻回家，而是漫无目的地开始在附近散步。
但是，我又很不想让克莱尔老师离开——爱上别人，如果放任不管，总有一天她会喜欢上别人吧，我虽然没有管束别人恋爱的资格，但是一想到这些心里就像是被蚂蚁啃食一样发痒发痛。现在我的心还没有强大到保持“喜欢的人幸福就好”这样的心态，这明明是我的初恋，为什么一定要以这样的方式结尾……？
在离诗子同学家不远的公园，我心中充满着矛盾，精疲力竭地趴在栏杆上。沙坑上，两个幼小的女孩正在快乐的玩耍，把视线移到秋千上，那里正有一个人注视着她们，而那个人是……
“……克莱尔老师？”
***
（克莱尔视角）
担忧事情进展的我跟随零一路来到了片野同学家附近，当然我是不可能进去的，所以我一直焦虑地在片野同学家边上打转。
最后我在边上的公园里停下，最开始公园里还有不少小孩在玩耍，到了现在，已经只剩下两个可爱的小女孩在沙坑里玩耍了，我注视着她们，又陷入了难以自拔的乡愁。
是的，在那个世界里我也有两个可爱的女儿。虽然我们和她们是领养关系，但不知为何，两个女儿和我们的长相都有些相似，而且她们听话又聪明，我们深深爱着她们。
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们呢，梅、阿瑞尔还有蕾。这个世界的生活固然新奇有趣，但是我还是想回去啊，我抬头望着在被楼房阻挡的地平线位置，那里已经被一丝夜晚的紫色所侵袭，是时候该回去了、回到哪里去呢，我有些悲伤地想着。
“……克莱尔老师？”
那个令人怀念的声音响起，我不禁吓得一抖，转过头去，我的恋人——现在还不是，并且有可能马上要成为别人的恋人——大桥零正有些惊喜地看着我。
“啊……蕾、啊不对，大桥同学。”我恢复了平静，这是在片野同学家附近，也是零家的附近，因此遇见她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情，“你已经把资料送去了吗？”
“是的……”
“这样啊，辛苦你了。”我对她投以一个慰藉的笑容，“原本只是想散步，不知不觉到了这里，早知道这样的话不如我自己来送呢。
“没有的事，老师，这种苦差事交给我就好。”
零在我边上的那个秋千上坐下，若有所思地，和我一同望着玩沙的女孩子们。过了一会儿，一个看起来似乎是妈妈的人来到了这里，把两个小女孩带走了，公园里只剩下我们两个，夜幕也正逐渐降临。
“……克莱尔老师。”
零唐突地开口了。
“怎么了，大桥同学？”
“虽然可能有些突然……老师您，对同性恋是什么看法？”
——来了吗！我这么想着，可能是和片野同学发生了什么，现在来征求我的意见了吗？我惊喜又苦闷地想着，但是不得不继续推动这段萌芽的恋情。
“我觉得……性别和恋爱是无关的，不如说能够不在乎世俗的眼光在一起，是一件很有勇气的事情，这样的恋情反而更深挚吧。”
这是在我和蕾在一起的过程中，我的所感所悟。我带着有些感慨道语气说完，微微抬头看向了零，零睁大了双眼，眼睛似乎有些湿润，她脸上充斥着喜悦和感动，而我心中的痛楚则更加强烈。
放心大胆地去和片野同学恋爱吧，成就一个美丽却又悲伤的初恋吧。
但是我突然想到，初恋一定会失败，这是真的吗？
无论是在我的还是零的世界里，从初恋开始幸福美满一生的人，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蕾当初的这句话，大概只是一句无奈的调侃吧。
所以，假如零和片野同学的初恋，真的能被我顺水推舟，就这样持续下去，那难道我得从中作梗再将她们拆散吗？
我忍心看到零悲伤的失恋模样，再趁虚而入吗？
这样的事情也太卑劣了。
正当我陷入困境之中时，零的声音突然响起。
“克莱尔老师……”
“怎、怎么了？”
突然被叫到而有些惊慌的我，再次看向她的脸，她露出坚决的表情，难道说，是要告诉我有关她和片野同学的事情吗？
事到如今，我已经开始后悔了，但是我没有退路了。
“克莱尔老师，我喜欢你。”
“诶……？”
是我吗？！
惊喜、困惑和苦闷五味杂程地充斥着我的心，事情的走向应该是这样的吗？难道说去片野同学的家不仅不能为她们竖起恋爱flag反而还会推进零对我的恋爱吗？
我真是个大傻瓜……！我在心中大喊着。
“老师、听我说。”不知何时已经起身来到我面前的零，抓住了我的肩膀直视着我。
“虽然我……和老师同为同性，而且我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根本配不上老师这样优秀的人，但是我对您的爱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人！”她的视线笔直而深切，想躲都躲不开，“我对老师您一见钟情了，从第一天在电玩店遇见您我就一直喜欢着您……”
是这样吗，零原来那么早开始就喜欢上我了啊……所以我注定要成为零的初恋吗？我和她，必须要以师生的身份相恋吗？胡乱想着这些事情，我的心脏也狂跳不止，面对这样的场景怎么可能不会心动啊。
随后，零似乎打算吻上来而把脸靠近，我挣扎着用手挡住了她的嘴唇。
“别这样……大桥同学。”
“为什么……老师，您无法接受我是吗……？”
“不是的，我、我这样的人根本没办法带给你幸福啊……”
想到上一回跪坐在地上痛哭流涕的零，我的心就揪在了一起，我也想和你在一起啊，但是，到底为什么我是老师，我是成年人，我和你的年龄相差了这么多，我们将面对的世俗眼光也更沉重，如果我和你同龄的话，事情是否会顺畅得多呢？
苦恼过头我忍不住哭了出来，同样泪流满面的零把我的手拿开，不由分说地吻了上来。
一开始我还想推开她，但是这熟悉的触感让我难以拒绝，只好把这个吻、这份爱接受下来。
我们又开始了师生恋情——虽然对零来说或许是第一次，这次我显得更为谨慎，不在学校里张扬，我也这样告诫了零，但是零完全是一副不太听劝的模样，总是忍不住在学校里和我待在一起，不过她是个聪明的孩子，在听了我的话之后，没有做些什么特别露骨的行为。
我和零一直约定着等到其它同学差不多都离开后再一起回家，那天我一如往常，在稍迟一点的时刻来到零的教室门前，但我突然察觉到教室里好像不止一个人。
“我说大桥同学啊—你和老师在谈恋爱的事情是真的吗—？”
一个听起来明显不是在认真问而是在戏弄的女声。
“我说过了没有这种事情了吧……”
零微弱且无奈地回答道。
“居然把老师追到手了，真了不起啊—”
那个声音继续说着，甚至鼓起了掌，还有其它几个声音附和着嗤笑着，有男有女。
“大桥同学啊，你和老师做过了吗？女同是怎么做的啊—”
“你要学吗？好恶心，你不会也是吧！”
“啊哈哈哈！”
我已经快要被怒火淹没了，但是现在进去的话，我和零的事情真是就百口莫辩了。
“别说了……”
“啊—你说什么？”
“我说你别再说了！”
随着零的怒吼，一声清脆的声响想起，那是耳光的声音，零是不会动手的，男生动手也太过分了，大概是哪个女生打的吧。我的指尖因愤怒而冰凉，我再也忍不下去了，推开了教室的门。
那几个学生立刻注意到了我，还有被他们围在中心的零。
“糟糕了—英雄来救美了啊—”
“快跑啦—”
他们哄笑着跑走了，似乎根本不惧怕我的样子，我明白的，虽然他们大概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只要我真的在和零谈恋爱，我肯定不敢仔细追究这件事，就算我们坚持否认，我们也会因为带来了不好的流言和风气而被一起责备。他们大概正是有着这样的考虑，才敢毫无顾忌地欺负零，即使看见了我也不害怕。
听到他们跑远后，我走近了零，她正努力擦去脸上的泪水，一侧的脸庞也有一些发肿发红，但她还是对我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我的心快要被撕裂了，如果是在那个世界，我一定要让火焰席卷这里，把那些肮脏的人和事燃烧殆尽。
但这个世界并没有魔法。
我只能无力地流下泪水。
“老、老师？没必要哭的啦……这种程度的欺凌没什么的！我哭其实只是在装可怜而已喔！”零慌乱地说着，声音有些颤抖，“而且他们欺负我其实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刚才那群人里面有个男生喜欢老师你啦，只是嫉妒了而已，真是小孩子气啊。”
我捂着脸摇头。
“不行……他们会变本加厉的，因为他们知道我不敢追究这个事情……”
“没事的啦，有克莱尔老师的爱，这种程度我完全受的住，再增加十倍我都受的住。”半开玩笑地说着，零似乎是想让我打起精神。
但我已经受不了了，这样的事情，我不想让零因为我而受到欺负，这怎么可能算是拯救，我又搞砸了，我又把零的初恋毁掉了。
“算了吧……零，不，大桥同学，我们分开吧。”
我绝望地说出这些，甚至不敢抬起头看她的脸。
零没有很过激的反应，她只是沉默了许久，最后开口道：
“我还以为老师会和我一起共渡难关，坚持到最后的呢。”
她用一种从美梦中醒来的飘然语气说道。
来不及抬起头看看她最后的表情，我的世界就已经被无情的白色填满了。
我已经不想再醒来了，我想回去，我想回到我的那个世界。
但是白天终究要来临，醒来之后，我绝望地把自己埋在被子里。
这个世界的我实在是太无力了，我什么都做不到，我连带给一个女孩幸福都做不到，我只能一次又一次地让她对初恋的一切美好幻想破灭，但她的初恋还偏偏一定会是我。
我已经一蹶不振了，就这样死在这里算了。
“克莱尔小姐，您应该起床去工作了哦？”
房门外传来了家中女佣的声音，前面也说过，这个世界里我的家中十分富裕，父母又都是大忙人，所以在家中请了女佣。
但是，不对劲——
我一开始在这个世界醒来明明是休息日，而不是工作日。
我猛然起身，伸手唤醒了手机，这个便利的异世界器具，上面显示着今天的日期。
“这是……”
在这个世界发生的事情，也像游戏中一样，大概会顺着时间发生，所以我有把重大事件的日期记下的习惯，比如我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日期，我和零相遇的日期。
而此刻手机上显示的，并非最开始那个日期，而是——
片野同学病倒的日期。
这样啊，是这样啊，这是这个世界给予我的提示和鼓励吗？
我飞快起身，脚不着地地准备着出门工作。
“等着我啊，片野同学……”
低声地自言自语着，我冲出了家门
***
（克莱尔视角）
现在我正位于片野同学的家门口，并不是因为担心零跟随而来，而是一开始我就没有拜托零。
是的，在现实世界自由的无数个选项之中，我选择了“亲自给片野同学送资料”这一项。
因为我相信，在这一天醒来必定有着自己的理由。
我深吸一口气，摁响了片野家的门铃。
片野妈妈热情地接待了我，随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拜托我把资料送上去，因为她正忙于料理。
闻着充斥着房间的料理香味，我也有些想念蕾的料理了。
所以，这次一定要成功。
我以仿佛面对着最后一场战斗的战士的沉重坚决的心情，踩上了片野家的楼梯。
最后我来到了片野同学的门口，敲门之后却没有反应，我在轻声说了“打扰了”之后推门而入。
一进门我便被吓了一跳，虽然以前就听蕾说过片野同学是个御宅，但是这样壮观的房间我是第一次见到，尽是些我不认识的作品周边和没看过的书。
我来到片野同学的桌前，看了眼正在熟睡状态的她，把资料放在她桌上，却不小心碰到了鼠标唤醒了电脑。
屏幕上显现了两个赤裸的女性注视彼此的模样，一个显得有些朴素但很可爱，另一个则是有些年长的金发碧眼形象。
但是这种画面突然出现还是有些冲击，我忍不住小声惊叫了一下退后了两步，但我很快捂上了嘴巴，心虚地望向了床上的片野同学。
不知何时她已经起身，苦笑地看着我，说道：
“欢迎来访，弗朗索瓦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