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空该要提醒一下真,她家的门锁该请专人来修一下,或者干脆换一个就好了。
葵看着我把钥匙卡在锁眼里,把松动的把手掰出“咔咔”声,不时地朝后面看一眼。最后终于忍不住,问道:“邻居不会报警吧?”
“没事没事,这附近的邻居都认识我。”此话刚说,我就立刻后悔、意识到说错话了。
“哦~挺熟的嘛。”葵的话语浸透着危险的气息。
谢天谢地,钥匙在这关键时刻把锁芯顶到了正确的位置,门应声而开。
和香站在楼梯上,透过栏杆的缝隙窥视玄关的情况。见来者是我,它马上就从栏杆缝中跳下,径直朝我走来。
“和香。”我照惯例,先把手指给它闻了闻,再动手撸它。
“这猫挺漂亮的嘛……作为非品种猫而言。”葵也想摸摸和香,但她一靠近,和香就开始弓背了。
“你要先把手指给它闻,让它熟悉你的气味。”我把手合成三角状,箍住和香的脸。
“算了吧,弄得一身猫毛。”葵就是这种性格的人,她主动朝某事物走去得不到接受,就会反向出走。
待我把和香的肚皮也顺过三遍后,我从玄关脱鞋走入室内。我检查了一下宠物饮水机和自动出粮器,发现真给的量完全够和香撑到她回来。可能是性格使然,她总是不完全放心。
我把猫砂换了盆新的,再用逗猫棒消耗了一下和香的体力,这样一来照顾和香的任务就结束了。
“好了,该陪陪你了。”我也像摸和香那样摸摸葵的脑袋。
“别乱摸啊。就算是短发,打理起来也挺费劲的。”葵嘴上抗拒着,手却没来阻挡我,任凭我把她几根秀发摩挲出静电来。
“说吧尖爪子小猫,你想去哪里。”
“和我指甲这档子事过不去了是吧。”葵被我的话语刺激到了。她的脸飞镀上一层红霞,又以闪电般的动作擒拿住了我的手腕。
“疼疼疼……”我强忍关节传来的痛楚。
“就喜欢拿我开玩笑。”葵大发慈悲地松开了我的手,转而把她自己的手伸了出来。“嗯。”
“什么啊?”我迷惑地看着她的手。
“让我揽着。很冷。”葵蛮不讲理地把手缠了上来。“不懂事的家伙。”
葵和我互相通过单薄的运动服感受对方的体温,走到了一个我曾经很熟悉的地方。
“童心未泯是不,还来游乐场。”我听到场内云霄飞车和大摆锤设施的方向传来尖叫。
“呐,这可要说某人欠的债了。”葵向我竖了根食指说道。
“‘葵要是能拿一次国际赛事的优胜,就带葵来游乐场玩一整天’。”我把当年的约定背诵出来。
葵把我揽得更紧了一些——非常紧,我能感觉我的胳膊在挤压她的胸腔。正当第六感警告我,她可能因此受伤时,葵兴奋地开口说道:“对了,就是这件事。你还记得啊!?”
“医嘱里有没有写你不能受惊吓?”
“现在这样问就读不懂空气了啊。”葵朝我的上臂位置结结实实地来了一拳。
导游小姐穿着橘黄色的工作服,笑容可掬地把我们朝售票处领。幸亏我们来早了一步,上午临近正午这段时间刚好是人流量渐大之时。我和葵站在队末,没过几分钟,后来的人就把我们所处的位置变成了队首。
葵游玩的项目确实都挺挑战医嘱的。从海盗船上下来时我差点给晃吐了。我感受不到恐惧,但这种特质加剧了生理失衡的反胃。
在我的劝阻下,葵没有执意去排长队坐过山车,转头选择湖面泛舟。脚踏动力式小船在我的努力下不断向前,葵负责掌舵。相信我,千万别尝试这个游玩项目,你会发现就算在隆冬时节,踩这个船也能踩出一身汗来。
鬼屋,我不知道值不值得一提。我反正对那些突然跳出来惊吓游客的工作人员没有任何感觉,倒是葵两次直接被吓进我怀里,最后是我把她抱出去的。
葵在游乐园里表现得越来越放开,她那种生人勿进的气场消退了,脸上挂着比艳阳天还灿烂热烈的笑容。出于某种原因,我的耳边时不时地会响起《Devil woman》的旋律。
“She's just a devil woman.”
“嗯……拿不定主意啊,友香。”葵把不需要排队的项目游玩一圈后,现在正一手托颐一手撑腰,站在棉花糖摊前犹豫不决。“蓝莓味很好吃的样子,但是原味也是经典,难以割舍……”
“With evil on her mind.”
“麻烦来两个大份的棉花糖,一份原味一份蓝莓味。”我把硬币递给摊主,随着机器轰鸣,两份比我们脸还大的棉花糖就出炉了。
“Beware the devil woman.”
“喏,先给你咬一口。”我把原味的棉花糖给葵先尝尝。
葵把脸埋进棉花糖里,撕了一小块下来。她等待糖丝在嘴里融化干净,又尝了尝自己手头蓝莓味的棉花糖。
我看着葵这副天真烂漫的模样,忘记了她已经长大成人、同我一样,一脚踏在而立之年的门槛上;仿佛我们被时光回溯到了高中的那年,正扮演着高中生的角色。
“She's gonna get you.”
“唔……果然还是原味更好吃一点?”葵捻动棉花糖的木签子,让云朵般的糖身旋转起来。“友香觉得呢?”
“让我尝尝蓝莓味的。”我说。
“稍等。”葵咬下一大口青蓝色的棉花糖,用巨大的糖身遮住我们两人的脸,将我的头一把拉近,亲吻上来。
她的舌头叩开我的门牙,送来暖甜的糖液。
我的身体因为这件事发生了激烈的意见分歧,我的脚指向了游园的出口,我的手按兵不动,而我的舌头却迎合了葵的把戏,贪婪地把更多糖液刮下来。
“呼……”临窒息前,葵退缩了回去,用手擦去勾连带出的一根细亮银丝。“怎么样,裁判裁判。”
我第一反应不是回答葵的问题,而是专注地听自己的心音,心脏跳动的声音近在耳膜边,肋骨下方有针砭般的刺痛。我不是因为情爱感情而亢奋——这是我出现战逃反应了。
“不得不说,蓝莓味更胜一筹。”我确认自己还能勉强撑住,回答了葵的问题。
“是吧。”葵按住了她的胸口,她易激的心脏似乎此时此刻正与我同甘共苦着体验同一痛楚。“友香……我……我有点难受,等我一下好吗?”
“葵?”
“没事……等一下就没事了。”葵把分药盒从兜里拿出来,只看了一眼就又放回去了。“抓住我的手,和我一起数数。”
“这时候不吃药不要紧?”我握住葵的手。
“这种情况药不管用。”葵表情中的痛苦逐渐被一种从所未见的舒缓替代。
“数什么数,质数?”
“2、3、5、7。”
“11、13、17、19。”
“23、29、31、37。”
“呃……4……41……”我从这里开始不能迅速检算出之后的质数。毕竟我不需要数质数让自己冷静。
“够了。笨蛋。”葵说,“但是手先别放开。”
我安静地捂热葵的手。
“吃棉花糖吧。”葵说,“凉了就变难吃了。”
我和葵从游乐园出来时,已经是下午了。葵之前说她还有一个想去的地方,可她还没有要把谜底揭晓的意思。
“葵,你是不是还有想去的地方?”我问道。
“嗯……保密。”葵向我抛了个闪。“今天玩得很尽兴了,休息也是很重要的,毕竟晚上可还要喝‘第二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