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今天的你真是好美丽。」

梳妆台的镜子映出我的消瘦的身影与我背后母亲的样子。镜中的她一脸幸福宠溺的样子摆弄着我的头发。

「谢谢你的夸奖，母亲。」

「真是想不到，我的枫一转眼就到了身着婚纱的年纪了呢。这副样子，孩子他爸也一定会很欣慰吧。」

没人提醒过你这样说话的你的模样十分的恶心吗？还是有提醒你也不在意呢？

「可能会是吧。」

「这样冷淡可不好呢，这样要怎么迎接明天的婚礼呢。」

「反正只是个仪式，无所谓的吧。」

「但是如果你不能幸福的迎接婚礼，玲她也不会高兴的吧。」

这个女人清楚的知道我的软肋在哪里，只要搬出那个名字。我基本上就不会再反抗她什么。

「我知道的，我会很幸福的。」

「这样才是我的枫嘛~」

铃铃铃~铃铃铃~

「抱歉，我接个电话。」

拿起手机，看到荧幕上的号码。我由衷地舒了口气。跟这个女人在一起总是让我喘不过气。

「快去快回哦！」

得到应允后，我站起身。稍微整理了下因为久坐而有些褶皱的裙摆。这间房子是有阳台的，可以眺望到很远地方，景色很不错。透过落地窗看到的远方总能让我心情宁静下来。

「喂？芸，我是枫。」

「枫，枫，你快回来。玲……玲她」

电话另一边传出抽噎的声音让我的心脏加速跳动。这种语气中冒出玲的名字让我的不安更加放大。

「玲？玲她怎么了？芸？是出了什么事？」

「玲…玲她…」

啪嗒…

听筒中传来的声音让我的身体产生了无法抵抗的脱力感。手机从手中滑落掉落在地上我也没有力气再去捡起来。双腿止不住的发软，我就像是一滩烂泥一样摊在地板上。失神的看向窗外，眼中映射不出任何景色。

「枫？电话还没打完吗？」

女人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喂？枫，你还在听吗？快回来好不好，求求你了！」

手机传来的微弱声音告诉我这是现实中正在发生的事情，并不是一场梦。

我强撑自己站起身来，跌跌撞撞的走向门外。

「喂！枫，你要去哪？」

我没有回答她，也不想回答她。只是向门口走去。

「喂，站住！」

女人抓住了我的手腕，阻止我的前进。

「放手。」

这样嘶哑的声音从我口中传出应该不是第一次了吧。

「你要去哪？回答我！」

啪！

「好痛，你干嘛！」

女人捂着被我打的吃痛的手腕，愤然的看着我。普通家庭的母女也会产生这种眼神交集吗？

我并没有因此停留哪怕一秒，我还有要去的地方。失神的走出房门，这间公寓的客厅挤满了要为明天庆祝的宾客。他们或是在聊天或是品尝美食美酒。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欢乐的表情，身边充斥着幸福的氛围。与我身上散发出的阴沉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我走过的地方，宾客们自发的为我闪出一条道路，虽然他们不清楚原因。但他们应该也不想与我这个扫大家兴的人扯上什么关系吧。虽然有些人知道我是明天的主角，但大部分人并不清楚。

「枫，你要去哪？」

女人不死心的想要跟上来，质问我的去处。

「枫？出什么事了吗？」

在我想要回答女人的时候，一个温柔的男声传了过来。这个声音我很熟悉，那是在不远的明日要与我结为连理的人。但本应该想要依靠他此刻的我，听到这个声音。心脏却被狠狠的刺痛着。我不想同时回答他们两个的问题，因为那太浪费时间。现在我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去到她的身边。去到玲的身边。

我低沉的脚步在走出公寓后，开始狂奔起来。高跟鞋影响行动，我也穿不惯这种鞋子。狠狠的向地面上踹了一脚，将这双如同宝物般珍贵的鞋子的鞋跟踹断。

「姐姐，你的脚穿这双鞋一定很美丽。」

玲在拿起店里一双酒红色的高跟鞋，蹲在我的脚边比划着。

「欸？？不行不行啦，我不适合穿这种鞋子啦。」

我一向讨厌穿高跟鞋，比起这种。我更喜欢方便行动又轻便的运动鞋呢。

「一定很好看啦~我要买下来！」

「别浪费钱！」

「给姐姐买再多的东西都不是浪费！我就要买！」

玲这个孩子，只要是关于我的事情。就会变得失去理性。真拿她没办法。虽然我不喜欢穿高跟鞋，但是看着玲喜悦的样子。嘛~就随她去吧。

在马路边上拦下一辆出租车，上车。

向司机报出那个地址，那个我与她一起选的小家。

「姐姐，我们真的要住在一起了呀！」

玲的声音总是这么清脆，明明是个怕生怕的要死的小姑娘。在别人面前半天都很难说出一句完整话的她，在我面前却象是个一刻也消停不下来的小黄鹂。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是是是，这句话你已经说了不下二十遍了。」

我扶着被她吵闹的有些扎疼的额头，无奈的吐出这句话。

「嘻嘻嘻，人家这不是很兴奋嘛。经过咱们姐妹俩不懈的努力，终于从那个地方逃出来了。在这里，没人可以打扰我们了！」

玲说着说着，像个色迷迷的大叔一样。抓着双手向我接近。

嘭！

我轻轻的敲了一下她的额头。

「家里的东西还没收拾好呢，看这些大包小裹的。整理先啦！」

「欸！！！怎么这样。」

玲捂着并不吃痛的额头，向我抱怨着。

「抱怨也没用哦！」

我叉着腰教训着这个一天不训斥就会变得得寸进尺的小丫头。

「好啦好啦，人家知道啦。」

车窗外的风景不断的变化着，阴沉的天气滴滴答答的下着小雨。为这座城市添加了一份悲伤的气氛。它像是天使的哭泣，像是上苍的眼泪。它也在为何处的某人在哀悼吗？

那个地方离市区比较远，但因为不在高峰期。所以路上畅通无阻，加上这些司机们都是来讨生活的。多给些钱能使车子的性能再番上一番。我很快就到了那个许久未来过的地方。

公寓的楼下停着许多闪着灯光，响着刺耳笛声的警车、救护车。看到这幅景象，我知道电话那头传来的噩耗时真是存在的。在这之前，我一直心存侥幸。以为是芸开的一个很恶劣的玩笑，尽管我知道她不可能拿这件事开玩笑。但我还是不愿意相信这是真实的。

打开车门的我，身上止不住的传来阵阵的脱力感。脚下一个踩空，狠狠的摔在了水泥地面上。母亲为我化的精致妆容也因此整个破了相。这时的我看起来一定时又滑稽又可笑吧。

我一直是个很怕痛的人。

「没事的哦，姐姐，有我在。不怕不怕，痛痛飞走~」

「你们姐妹感情真好，呵呵。」

护士小姐看着因为检查身体要抽血的我和身边安慰我的玲。不由得笑出声来。

「玲！」

我羞愤的向她呵斥，但因为玲的声音与话语，和握着的另一只手。真的让我感到安心。手臂上的疼痛在减轻。

我一直是个很怕痛的人。但此刻在地面上摔出伤痕的我却没有任何感觉。我想奔跑，想要尽最快的速度跑去她的身边。但身体无力的拖累让我无法那么做。我只能悲哀的向前缓步走着。

「听说那间出租屋的女孩..」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不然这些警车你以为是干嘛的。」

「可惜了，那么漂亮一个小女孩。哎，还想找她和我家儿子谈谈亲呢。」

「别吧，人家真不一定能看得上你家儿子。哈哈哈。」

「什么嘛，这话应该我来说才对。虽然长得很有姿色，但那种阴沉性格的女孩…」

耳边传来的议论声是那么刺耳，明明她们就不了解玲的任何事，她们就能做出如此评价。明明发生了这种事，她们为何还能笑出声来？

走进公寓楼，按下电梯。这座公寓处处充斥着我与玲的回忆。

「等等，玲你要干嘛！还在电梯里呢。」

「欸…这里可是有监控哦，姐姐乱动的话，看起来会很奇怪哦。」

「奇怪的是你才对吧！别这样啦！」

如果是从监控视角来看，我们应该只是一对贴的很近很要好的姐妹吧。但实际上这个小恶魔的手在监控的死角从我的腰间穿过，滑进我最困扰的地方。这要是给别人看到可怎么办啊。

「欸…姐姐怎么又穿这种毫无风情的内衣啊。」

「因…因为运动内衣穿着很舒服啊…」

「真是个小孩子呢，枫~」

「呀！！！不要在我耳边吹气！」

叮~~~

电梯那熟悉又清脆的声音将我从回忆中扯出来。电梯门缓缓打开，那间熟悉到刻进我记忆深处的房门，在本应该关闭的时间。毫无遮拦的敞开着。门口还站着几个办案的警察，房间内还能看到走来走去的白大褂与警察们。也能直接看到客厅，芸坐在沙发上，低头哭泣着。对面的警察似乎在盘问着什么，但是这样的芸应该是没办法答出什么像样的问题。

「你是谁？这里正在办案。无关的人禁止过来。如果你住在隔壁也请晚上再来。」

「我…」

我想说我是这家主人的亲人。但是话在嘴边却很难发出声音。原本还能嘶哑说出完整话语的我，此刻却出说一个字都很难做到。

「嗯？你说什么？还有你这身伤是不是去医院比较好。」

「不…不是的，我…」

「枫！你终于来了。」

虽然很微弱，但还是被房间内的芸捕捉到了。她抬起头看到房门外的我，跌跌撞撞的跑过来。还在门框哪里绊倒了一下，跌入我的怀中。芸没有起身，反而哭的更凶了。

「枫…玲她，玲她…」

警察见此也知道我与这间房的人有关系，也就没再阻拦。让我们进去。

我扶着芸，或者说我借由芸支撑着我随时会昏倒的身体走进房间内。

虽然开着窗户，但是房间内还是散发着一种异味。那股刺鼻的异味强烈到几乎淹没了玲的气息。

「您就是枫吧？」

有个看起来是做记录的警察走过来，对我做出询问。

「是…」

芸放开了我，也许她知道我接下里要做什么。

「这位小姐一直拜托我们保持原样，虽然我们办案也要维持原状一段时间。但该调查的地方已经调查的差不多了。您…要去看看吗？」

「嗯…」

虽然只是轻轻的一个字但没人能理解我的这个字是多么的沉重。这个字几乎抽走了我全部的体力。身体传来强烈的无力感，对我想要走动的双腿发出抗议。尽管如此，但我还是强行拖动着这双在关键时刻不能如我所愿地双腿跟着警察一起走进浴室。

我们选这间房子时，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这个浴室。

「哇！！！姐姐，你看你看，这里有陶瓷浴盆欸！！」

「真的是，好大的浴室。」

我也很中意这间房子，尤其是这间浴室。可以舒舒服服的泡澡来缓解疲劳。在这个泡澡文化不是很流行的地区，房间附带浴缸租金又合适的地方真的不多见呢。

「嘿嘿，这么大的浴缸，可以和姐姐一起泡澡呢…」

「喂喂喂，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你又在想什么不正经的东西了吧！！！」

「啊哈哈，怎么会呢，怎么会呢。这么可爱的妹妹，怎么会想什么不正经的呢。」

「少来，你的样子我都看了十几年了，我能不清楚你在想什么嘛！」

「我陪您进去吧。」

警察小姐好心的向我建议，一脸担忧的看着我。

「不…不用了。」

我推开浴室的门，眼前的光景再也不能和记忆中联系起一丝一毫。浴室中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尽管排风扇在嗡嗡作响的已经尽全力的排除这间狭小浴室的气味。但残留的味道仍然很强烈。地板上还残留着丝丝红色斑迹，清晰的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

「玲！」

看到浴盆中那个人，那个令我魂牵梦绕的人，那个让我不惜出卖自己也要保全的人，那个作为我活着最大意义的人。

「玲！」

我扑倒在浴缸边缘，我捧起她无力垂在浴缸边上的脸颊。我的泪腺再也控制不住，从中涌出的泉水模糊了我的双眼，让我无法看清眼前的景色。但只有她，只有玲的容颜在我眼中是如此的清晰，泪水也无法模糊她的样貌。我还是无法发出什么像样的声音，只能在她的身边无声的哽咽。

玲身上披着轻薄的睡衣，泡在水中的她看起来有些浮肿。但尽管浮肿，仍然不能掩盖她娇美的身躯，绝美的容颜。她身处于浴缸中血红的颜色之中，像是被玫瑰簇拥的公主那般凄美。但我这种美丽是我一辈子都不愿见到的。

「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为什么啊。我明明都那么努力了，我只想要你幸福，只想要你好好的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你明明是那么坚强。是那么耀眼的存在。

啪！

「都怪你，你这女人，生的俩全是女儿。让我在老家抬不起头。」

男人对着女人狠狠的甩了一巴掌。这种事在这个家里发生了不止一次两次。这个男人每次出去喝酒回来都会这样。

「对…对不起。」

女人捂着被打的红肿的脸颊，低声下气的对着男人道歉。

「不，不许欺负妈妈！」

我站在女人面前，张开双手想要保护妈妈。保护这个柔弱不堪的女人。

「小兔崽子，反了你了？」

男人没有因此停下，反而是变本加厉的殴打起来。我抱住妈妈稍显娇小的身体。任由男人的拳打脚踢发泄在我的背上。

「好好好，连你也跟我作对是吧。」

男人因为常年喝酒缺乏锻炼，打了几下之后就累的气喘吁吁。但他并不会因此停手。

啪！啪！啪！

这种感觉并不陌生，是他皮带的感觉。皮带抽在我的身上，那种火辣辣的疼痛令我痛不欲生。我本身就是个很怕痛的人，但我不想因此就放开手。我不想让她再受到更多的伤害。我想要保护她。

疼痛令时间过得异常缓慢，不知道过去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几小时。男人连用皮带抽打的力气都没有了。

「哼，这次就先放过你。你最好不要再犯什么错误。不然有你好看的。」

男人穿着粗气，整理着自己的服装，重新系了自己的领带。使他看起来像是个君子一样的整洁干练。这个男人就是这样，尽管他本人是如此的污秽不堪，但在外面总是装作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像是成功人士一样的潇洒。他走出房门，这个男人在外面也有情人，平时很少回家。只有在喝酒后回来发泄他令人作呕的暴力欲。

「对…对不起，枫。我连累了你。」

女人趴在我的怀里，向我道歉。我很痛，但我不能流下眼泪，不能哭泣。我不能让她身体受折磨的同时再让心灵上受到伤害。

「没…没关系的妈妈，我一点都不痛。我经常有在锻炼身体哦。我身体很好的。」

不，我很痛，非常痛。痛的想要在地上打滚，痛的想要放声大哭。痛的我想要立刻与这个地狱断绝关系远走高飞。但我不能，如果我那么走了。那个恶毒的男人一定会狠狠报复这个女人，连带玲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我只能强行忍着，我会好好的忍着的。

吱呀~~~

门打开了。这个时间是玲回来了。

「姐姐！」

玲看到我的样子跑到我的身边来。

「他…那个人，那个男人，又…」

「我没事的啦，玲。你看~」

我想要摆出一副让她放心的笑容，但被疼痛扭曲的我不仅无法摆出安心的笑容，反而是一副扭曲怪异的表情。不仅是表情的怪异，背后被皮带撕裂的一副露出被打的冒出血丝的背后也无法令她安心吧。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放心吧，姐姐，我会保护你的。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玲很反常，平时一定会很细心的为我做医护，哭天抹泪的向我表示关系。但今天的她只是一脸冷漠的走向房内，冷漠的让我感到有些害怕，害怕着这个我不再熟悉的身影。我居然有害怕玲的一天。但这样背影的她，在我眼中是那么可靠，让我不禁想要依赖她。

几天后，父亲的死讯由警察传达给我们。听说是酒精中毒。在厕所发现后，送去医院抢救时已经晚了。

母亲哭的很伤心，我不理解。那种人有什么值得她哭泣的。

「姐姐，我会保护你的。」

玲的牵起我的手，将她的掌心盖在我的手背上。宽慰着我。

「难…难道说，玲，是你？」

我震惊的看着这个我熟悉到无以复加的妹妹。但此刻的她却蒙上了一层我看不透的阴影。

「嘘~~~谁知道呢？」

出奇的，我对于这样的事情，并不感到恐惧。反而很是安心。我不懂是为什么，可能我本身也是个性恶的魔鬼吧。

那时的玲，是那么坚强。那么可靠。相反我这个做姐姐的却表现得如此不堪。

浴缸中的她再也没有了往日的从容，因为缺乏血色的脸颊只剩下苍白。我从没想过会看到这种面貌的她。我很后悔，为什么我没发现。不，这都是我咎由自取的吧。我没资格去发现，也没资格像这样在她身边。对的，都怪我。

「玲，听我说，我要离开了。我要结婚了。」

「姐…枫，你在说什么？你在开玩笑的吧，一定是玩笑吧，别逗我了。这种玩笑一点也…」

我沉默的表情让玲知道这不是玩笑。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在我脸颊上响起，她很柔弱，我想躲开是完全能做到的。但我不会躲开，这是我应得的。

「为…为什么？为什么！」

玲揪起我的衣领，拉近我与她的距离。脸上挂满了眼泪，鼻涕。玲的面容是极好的，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一样。比我这种女人不知美丽多少倍。尽管有泪水与鼻涕等污秽存在，但也无法夺取哪怕一丝一毫的光耀。这就是她，玲。我的妹妹，也是我发誓一辈子要保护好的人，也是我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唔…

玲吻了上来，不同以往的温柔。这次的她吻的是那么粗暴又野蛮。强行闯入我的口中的舌头也是疯狂的寻找她的目标。但我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任由她的亲吻。这样的态度似乎令她很生气，牙齿咬向我的嘴唇。只是短短瞬间，鲜血就充斥着我的口中，不仅有我的也有她的。血液的充斥令我们的呼吸有些困难，但她并没有放开，而且加倍的吮吸我口中的唾液。像是沙漠困顿之人遇见救命水洼一样的疯狂。不顾一切的吸取着我口中的一切。像是吸血鬼一样吞咽着我的血液，是要牢牢地记住我的味道。我也想要记住她的味道，我不想放开她。我想要拥有她。我抱住玲的后脑，舌头伸入她的口中，舔舐着她的唾液。吸着她的血液，记者她的味道。眼泪从我的脸上滑落，滴落在我们双方的口中。铁锈的血味，眼泪的咸味，唾液的甘甜交杂在一起。让我们分不清彼此，让我们在这短暂的时刻将彼此相连。如果，如果…时间能暂停在这一刻的话，那该有多好。

那时的味道，直到现在仍存留在我的口中。似乎只要伸出舌头舔舐自己的口腔就能回味起当时味道。但我真的还有资格这样回味嘛？

「枫小姐，时间差不多了。您看是否？」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概念了。警察小姐的声音终于将我拉回现实。

我茫然的转头看向她，但是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能隐隐约约的看清她的身形。我不知做回应，也忘记了应该如何发音。只是呆呆地瘫软在原地，只是呆呆地抱着玲的脑袋。

最后，警察小姐还是将我架出浴室。虽然我不想就这么离开玲，但我也没有力气反抗她，只能任由她将我架离。

「枫…」

芸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为我披上一张毯子。似乎是担心我被血水打湿会感冒嘛？事到如今，我会在乎这些嘛？

芸，是我们从小的玩伴。

「不许欺负玲！」

我呵斥着这个同年级的小女生，这个小女生总是欺负玲。又是喜欢揪她辫子，又是喜欢掀她裙子，还趁我不在的时候泼过水。上体育课的时候还会联合其他人一起来嘲笑玲。只是因为玲在班级上没什么朋友，在男生中人气又最高。这群小女生们就这样。

「哼！就欺负！」

「你想挨揍是吗？」

我揉着拳头，愤然的看着她。

「姐…姐姐…」

玲不安的拽着我的衣角，一脸担忧的看着我。

「没事的，玲。看我把她打个落花流水！」

平时我就经常锻炼，比我高年级的孩子打架都不是我的个，更别说这么个小孩子了。

很快，她就被我打的稀里哗啦鼻青脸肿的。

然后我们就被老师叫过去了……

「不可以打架哦。」

这位老师很温柔，知道我家的情况。没有通知双方家长。如果被我家里人知道了，一顿暴打是免不了的，不开玩笑的说，骨折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对不起」*2

我们班级上，无论是谁都很喜欢这位温柔的老师。无论是什么时候，他总是站在我们学生这边。作业完不成也从不体罚我们，只是要我们按要求再学校做完。而他放学后也会陪着我们。

「可以问问你们打架的原因吗？」

尽管发生了学生互殴的恶性事件，他还是温柔的询问我们。而不是强硬的要求我们道出原委。

「是因为以她为首的小团体一直在欺负玲！」

「小…小团体，现在的小学生还真是早熟啊…」

「对不起…」

她没有反驳，我们班级的人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无论是谁都不可以欺负这位老师，也不可以对他撒谎。如果违反了这个规定，就会被全班同学耻笑孤立。

「小芸，可以告诉我你欺负小玲的原因吗？」

但是太过温柔也是这个老师问题，对这种问题儿童这么温柔。怎么可能老老实实的交代嘛！

「因…因为我喜欢小玲！」

「哈…？等…等等，你说你欺负玲的原因是喜欢她？」

开什么玩笑，喜欢一个人用心呵护还来不及，怎么会欺负她呢？

「我知道了，因为喜欢她，所以想要引起她的注意对吧？」

老师笑眯眯的看着她，轻轻的摸着她的脑袋。

「是…是的。」

「我可不认同！！！欺负玲然后说喜欢她什么的，凭什么？！为什么？！」

「小枫，你先别说话，老老实实站在旁边，交给老师来解决好吗？」

「好…好吧。」

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我很信任他。

「因为喜欢，所以想要引起注意，但又不知道怎么做，所以欺负她，我说的对吗？」

「是…是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这句道歉不应该对我说哦。」

「对…对不起，小枫同学。」

老师真的好厉害，几句话就让这个小女生道歉。

「不止是小枫哦。」

「我…我会向小玲同学也道歉的。」

「还有呢？」

「我…我也会跟我朋友说以后禁止欺负小玲同学！」

「喜欢一个人没错，想要引起她注意也是没问题的。但是这样欺负她，只会让她感到伤害，而不会拉近你们的距离哦！」

「我…我也没办法。谁让小玲同学只会黏在小枫同学身边…我以前想找她聊天都一点机会没有…」

「哈…？所以你是怪我咯？」

「不…不是的…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知道怎么做。」

「嘛嘛~~误会解除了就好，来做那个吧！」

「啊？？？不会吧…都不是小孩子了啦。」

我抱怨着，这位老师最大问题就是解决同学之间矛盾之后一定会要求双方做那个，当然男女是会区分的。

「欸…老…老师不用了吧。」

小芸她也不愿意。你看，我们双方都不愿意，就算了吧，老师！

老师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的看着我们。

没…没办法。

我红着脸伸出双臂。小芸也是红着脸。双方都不好意思看着对方的脸。分别把脑袋扭向一边。

「不看着彼此的眼睛是不行的哦！」

老师把我们的脑袋强行扭到正对着对方。

「干…干嘛啦！！！！」*2

「姐…姐姐…你们在干嘛！」

「不…不是那样的啦，小玲你听我解释。」

「真是精神呢，啊哈哈。」

（在小玲视角，小枫和小芸看起来是接吻的动作，但其实嘴唇并没有碰到哦！）

「芸…对不起。」

我将头深深的低了下去，干涸的泪腺也不再能产出更多的泪水。低沉嘶哑的声音也不知道能否传达给她。

「不要说了。」

芸将我抱在怀里。轻轻的抚慰着我的后背。

「对不起，都是我害的。如果…如果当时我没有那么做的话…也许…也许…」

「我知道的哦，小枫最爱小玲了。你当时会那么做，一定是有特别的原因吧。」

「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