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低估了皇敏的强大,甚至于皇敏自己都是。
确实跟金素雅比,他的战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勇者小队中他作用仍不可或缺。
应该讲初始的四人,每一个都失有必要的。
没错,就连看似吉祥物般的丽萨也不例外。
用金女士自己的话讲,之所以选他们当队友,实在是无更好的选择。
皇敏、丽萨还有黑骑士,唯有这三人在计划里是不可替代的。
未来的世界里,金素雅刚与丽萨相遇就收到了时之主的召见,这绝非一时的巧合。
而当得到阿比斯之主的力量后,金女士立马便意识到了,那位女神爱人的真实意图。
白银这家伙,还真是教出了个恐怖的女儿啊。
打从自己接受邀请开始,旁支的时间线就已收束为死局。
问题只在于女神的梦,最终会坍缩出怎样的蓝图。
其中影响最深远的,便是自己这三位队友了。
而当前,便是皇敏决断的时刻。
他可以假戏做真,以暴君入侵为契机彻底与勇者方划清界限。
毕竟同步好圣女们转生能力的他,已经是差不多半永生的状态了。
只需抱着求死的心态去战,暴君肯定会顺手实现他的愿望。
随后只需静待金女士死去,于未来重生的他毫无疑问将成为当世的最强。
但皇敏并没有选择这么做。
强?真是个不知所谓的概念。
相比起庸人间的欺名盗世,他更在意的,是与那些真正的天才相比,自己到底相差几何。
所以眼前的战斗是不可避免。
与同琳交手时不同,面对金素雅,皇敏根本没有半点保存实力的余裕。
所以开始即火力全开,爆气的瞬间黑发立马染为了白色——【神智】进入量子级算力时的标志。
名刀【漆蛊】如蛇般缠绕在其右手,不停向外散发着红雾般的毒气,毒害的目标却是皇敏本人。
毕竟以人脑为载体,是承受不了【神智】满载时的算力。
所以战斗也需速战速决。
就在暴君解放完真正的天赋,拔刀的刹那,皇敏就已模拟好未来30分钟内那人毫秒单位内所可能采取的所有进攻模型了。
而后针对其中的每一个可能,身体都将适配好了胜率最高的行动。
外人眼中,他可能只是全身被黑麟红边的龙形辉光所覆盖,随后后退蓄力,漆蛊的剑光如螺旋的彗星般对空斩去。
金素雅的视角,却能看见无数个平行时空的他身影如万花筒般于不同的未来相互交叠,最终汇集成数股超维度的攻击矢量,从全方向袭来。
此式暂命名为,双天类星流·量子斩。
皇敏针对时空间使所开发的,范围可覆盖全时间轴无死角斩击。
于常人而言几乎可说是无可躲避的杀招了,毕竟已毫秒级的限制死了对手【未来】的所有行动。
但假如自己的行动,是发生在【以前】呢?
同时间使的战斗便是如此充满变数。
解构完那朴实无华一击的本质后,暴君突然如闪电般一挥,面前的多面体的万花筒镜象立马破碎。
被选中的皇敏虚影,甚至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胸膛被砍为两半。
血随之喷涌而出,但溅不到金女士一点,因为此时的他只是未来的虚影。
随后只需等到【当下】的【未来】,成为【未来】的【以前】了。
——我可以在【当下】杀死【未来】的你的【过去】,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问题数亿的可能性中,暴君何以能挑中那唯一的正解呢?
答案是根本不存在挑选。
而是她砍中哪个,哪个就会成为唯一的现实。
几乎刀刃斩断胸骨的瞬间,皇敏才意识到那人【解构】之力的可怕。
因为如果时间祛魅掉了意识所臆想出的【因果】之类的概念,它就是几串用来描述【存在(being)】的数轴坐标的符号而已。
挑选的说辞对那些形而上的概念过于傲慢了,我们唯一能选择的,其实就对只有它们的表达。
虽说表达,就已包括我们所认知的全部。
而讲到叙事角度,没人比能俯视时轴的金素雅更得天独厚的了。
几乎是确定了想描述的未来瞬间,如幻象一般叠扭曲于各平行时间点的皇敏身旁,都一并出现了金女士那狂乱而暴虐的虚影。
随后发生的场面,实在是过分的血腥。
数亿的分身,数亿种死法。
他们有的被碎颅,有的被斩首。
有的肝脾尽碎,有的断身残手。
上亿的可能,硬是找不出一个全尸。
所谓跨越时空的斩击,硬是被整成了一个笑话。
但那其实也在神智的计算之内。
毕竟打从挑选【未来】作为两人交手的战场开始,皇敏就已做好被压制的准备了。
而他唯一的胜机,也正寄存于此。
——【过去】的我当然可以死,但前提是,你得留下具体的干涉行为才行。
而当死亡的事实确定,那人原本可随意变换的坐标,便是可被锚定。
皇敏准备多时的真正杀招,总算真正问世。
——双天类星流·时陨。
名字取得花里胡哨,实际只是把自身的天赋组合在了一起而已。
皇敏的天赋一共有三,其一【神智】,超级计算机,之前已经提过很多次了,他所有能力的核心。
至于后两种,其生前展露的倒不多,因为多数情况基本只用神智就够。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本人对其比较抗拒的。
之前也提到过了,所谓的天赋,其实也是宿主性格的某种表现。
如果说神智代表了皇敏的聪明的话,后两种就比较负面了——一个象征着他的自以为是,一个点明了他的嫉妒。
【蛇足】——术者可对某式某物进行代码层次的添加,但改造后的整体能力值必需小于改造前。
【下位者的虚荣】——术者可同步一次发动条件远超自身能力的天赋。
不能说满满恶意,反正嘲讽值是拉满了。
但想赢金素雅,自己就必须正视这些耻辱才行。
于是不仅同步了【时之摄理】,还通过【蛇足】的修改,将选定的时间点限制在了特定的区域里。
如此一前一后,金素雅同皇敏先后标记了两枚坐标,时与时在此彻底循环成了死结。
表现在当事人身上,所有漂浮于未来世界的幻影突然于一瞬间开始坍缩,固定的可能性如极光一般开始在拥有未来视的金女士眼中固定循环着。
尸体是杀了又杀,人也死了又死。
但不管怎样的死法,杀戮的行为全都没有尽头。
未来循环起来了。
所以第三次挥刀时,主宇宙的金女士只是捅穿了皇敏的心脏,并没有真要他命。
“了不起啊,我还以为你只是狗急跳墙,没想到还真想了点事。”
“我也就这点东西了。”
被人用刀钉在墙上的皇敏瞥了眼周围停滞下来的猩红色空气,气息微弱地笑道。
“你的能力实在是太夸张了,全世界所有之物的时间都可以自由操控,我可承担不起这种代价。
所以我用【蛇足】的效果,增加了条限定领域的能力。
如此循环的时间就只局限在这个房间里了。”
“就是光只这个房间你也受不起【理】的修正吧,别把我的能力想太简单了。
以你的魔力量,最多只能坚持20分钟左右的循环。
以生命为代价,就只为了拖我20分钟时间,这样真的值吗?
劝你最好早点解除当前循环,如此我还可以顺带负担你的代价。
不然等到灯枯油尽,就算是我也没有补救的办法了。”
循环的节点已到,漫天的碎石开始由地面飘起,重新组合成大家最初的模样。
但皇敏的身体,还是被金女士的剑给钉的死死的。
虽然屈辱,皇敏的心里却满怀笑意。
“救不了就别救了吧,反正是我咎由自取。
你就安心地在这里呆上20分钟好了,就是不知道这边的20分钟,外面会过上多久。”
——切,这家伙果然是故意的吗?
别人点破了当前的窘境,金素雅直接给气笑了。
“我是真服了你了,感情你所谓的想打一架,就是只为了这时候恶心下我啊,那我还是真没看出来。
但你是不是想错什么了?
明知道我是时空间能力者的情况下,还敢以有限的时间来威胁我。
此处的循环就算以30秒来算,20分钟最多也就重复个40次。
每次循环就算时间差值翻上一辈,最多也就2的40次方倍,约41838340年。
多是多了点,但也没到我纠正不了的程度。
而你却要为此切实地付出一条性命,这真的值得吗?”
“值得,怎么就不值了?”
听到对方竟然使出死亡威胁,皇敏的笑意总算彻底止不住了。
“竟然能让金素雅大人感到麻烦,我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再有比这更高光的时刻了。”
嚣张的过分,着实叫暴君哭笑不得,甚至难得选择了妥协。
“行,就算你赢了吧,只要你满意就行。”
说完直接将白剑拔出,获胜者狠狠摔落至地面。
被人钦点胜利,赢家脸上却不见丝毫喜悦。
只见皇敏满是失落,脸上写满了不爽问道。
“喂,你这是做什么,糊弄我吗?
我确实无比想赢妳一次,但前提是建立在大家都已使出全力的基础上的。
当前的情况,妳还远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吧。
至少【神智】算出来的终局,可不是当前的样子。”
“懂了,铺垫了那么多,原来你是想和我站到同等的高度。”
“也没那么不自量力啦,毕竟与受到未来女神宠爱的你不同,我可是毫无借力。
但多少有点好奇,如果我也有机会直面至理的话,是不是就有可能赢你了。”
“明白了,之所以设计锁死局部循环,就是在等我耐心耗尽掀桌之时啊。
确实对此悖论循环,我只需重置全世界的时轴就可以了,届时你便可通过天赋的同步直面到【至理】。
想的挺美,实际却忽略了一点。
那就是你对我而言,根本就没有掀桌子的价值。
皇敏啊,与纠结所谓成败的你不同,我对眼下的打斗根本就没半毛钱兴趣。
说直白点,我确实只在敷衍而已。
毕竟打一架的请求,最多也只需做到如此。
如果目标是面对真理,你该开始就跟我说清楚的。”
“说了有什么用吗,难不成妳就突然会答应了?”
明白莅临至理之境无望以后,皇敏突然就变得释怀了起来,毕竟无功而返也在他的预期之内。
当事者都已放弃,暴君那边却着实给了他个大大的惊喜。
“谁说不会呢?都讲了作为经营这边的奖励,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
只不过是接触【至理】而已,这可跟逼我掀桌差得远了。
你太高估那些神明在我心中的分量了。”
说完黑色迷雾再次于循环的结界内弥漫,暴君的左手上凭空出现了一个纯黑的球形物体。
“虽然结果是徒劳的,但我不介意向你剧透下尔等未来的命运,如果你觉知晓了那些就有可能赢我的话。”
话音刚落,整个房间已被极夜的黑所笼盖,虽然坐标未曾改变,但这里确实已不是两人刚才所在之处。
皇敏踉跄地从地上爬起,只感觉周身所处的空间无比的深邃。
虚无之境,这便是高纬度空间坍缩之时所产的边际间隙吗?
恍惚之际,一道红移的幻影直朝自己大脑袭来,恍惚间【神智】已完成了高进制的编码。
视觉再度恢复以后,才发现自己已坐在某堆满各众人物建筑模型的长桌旁。
桌的正对面,金素雅一边丢掷着骰子,一边对初踏时之殿的贵客贺喜道。
“欢迎来到抉择之间,有人将它命名为真理,有的人喜欢叫它宿命,其实都是差不多的玩意。
高维存在投影前的原始合集。
你喜欢比个输赢嘛,我就把它编码成了战棋的模样。
之后的规则,拥有神智的你应该理解了吧?”
“命运”,“抉择”,还有下面那一堆一看就是“琳”、“小黑”、、“米迦尔”等人的棋子,暴君的意思已经相当明了了。
于是男人跨步入座,拾起了下方代表自己的弈子笑道。
“这样啊,原来我们这群人在你眼里真就是棋子,怪不得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所以当前这局,也在你的命运沙盘中演算过吗?”
略带犹豫的质问,暴君那边却回的一如其往常的狂放,顺手把代表自身的棋子丢向了桌子的正中,也就是当前所在,圣女塔的最高处。
瞬间暴君边的棋子,全都泛起了红光,悬浮于半空中。
“看不起谁呢,你还远没有复杂到值得我用心的程度。
不过作为激将法,确实多少有点生效了。
小心点落子哦,在这边死了,就算是我也都回天乏术。”
“承蒙提醒,那我可得加倍用心,争取让你彻底地乏术在这里了。”
半认真的玩笑,彻底燃起了皇敏的斗志,随着代表自身棋子入场,蓝方的所有棋子也都实时就位。
仿若神明般命运决战游戏,就此华丽的开始了。
场下,刚解除神缠状态的琳第一个意识到命运线的跳动——那感觉,就像勇者大人突然间注视着自己一样。
而后察觉到异变的,是本被炸断半截身子的,狂死之刃纳达尔。
——怎么回事?自己本来已都半只脚踏进棺材了,怎么现在又突然清醒了。
在回过头,被炸碎的身子不知不觉间竟已悉数复原。
原先的记忆也得到了修改——是这样啊,爆炸袭来之时,自己弯了下身子,刚好被落石保护住了。
莫名其妙的记忆,总觉得没有实感。
但不管了,反正自己还活得好好的就行。
活着,便可展开接下来的报复了。
神缠开启,黑色的黏胶如藤蔓一般爬满男人全身,弓被侵蚀为了一管粗狂的枪口。
底座如圆盘般凝结定格,深深地扎入了王城下的灵脉里。
神缠“狂死炮手”填充完毕。
而后发射出的一炮,直接轰掉了半天星辰的颜色。
察觉到异样之时,狂死之气已逼至自己的半脸。
琳本想持刀相抗,却被股无形的意志给劝退,变为了侧身躲避。
结果是刚逃过那团不详的狂气,就迎来了扑面的第二发。
定睛细看,下方已被不同时间段射出的光点整个塞满,未留一点可供躲藏的余地。
时之殿内,正手操纳达尔的皇敏得意地解说道:“狂气弹999连发,括号,每微秒一轮。
我老早就觉得纳达尔这家伙的能力挺有可塑性的。
如果他能不靠别人,自己就连入灵脉的话。”
解说的同时,别的棋子也一并出动。
于城西旁观幻象中群众自相残杀的艾玛·杨森突然从阴影中走出,对着迷雾的源头千鹤无意义地寒暄着。
城南处,黑骑士与圣兽使希塔·恩肖早已开打起来。
城北,米伽尔正通过圣女的结界极力压缩着索尔的扩张。
战局陷入了一时的僵持,但也就僵住了那一时而已。
“没用的,就算是你让他们学会了神缠,凡人终只是凡人。”
暴君只是将黑骑士的棋子向前一堆,下方的黑骑士本人立马便明白了自己那远在天际的伙伴本意。
“金素雅那家伙,又骇到时之殿里去了啊,这回还把皇敏给带进去了。”
随后内心被种莫名的不安给替代——不行,没工夫在这边嬉戏玩闹了,得趁他们彻底搅乱时空的秩序前,修复好旧的时轴偏差才行。
于是一剑横劈,漫天雷鸣涌动。
狂电如散开的游龙般在空中交叉肆虐,随之如雨点般倾落,直灌全城而去。
霎时间,琳的心里也燃起了一股异样的感动。
——勇者大人正在看着我呢,我得好好表现才行。
于是在落雷炮火双重的闪光之下,全城的“影”宛若被赋予了生命一般,直朝半空中少女的体内流动。
再度睁眼的刹那,那对瞳红得叫人心怕。
——神缠·释迦·恶法如来。
“果然啊,根本就不需要我,琳她们就能控管全局了。”
目睹着黑色风暴在两道火光之间瞬间席卷整个战场,暴君略感乏味地坐了下来。
“破局的方法也不是没有,毕竟我特地把她带来,就是想让你过两眼的。
但你有本事能干涉进她吗?
跟这边土生土长的猴子们不同,她可是与我们一样,被女神所选中的异世界人。”
——四代目勇者,竹见唯子。
早在意识连入“命运游戏”的刹那,皇敏就已通过掌棋者的特权彻底过滤了遍那人的信息了。
得出来的结论,她是一个对金素雅很重要,对自己却无关紧要的人。
素银的棋子泛着黑光在圣女塔下方的王殿里蠢蠢欲动,明明棋子身份,却自发隔绝了红蓝两边魔力的联动。
“否定的能力就是这般棘手,只需要意识到命运的存在,即可无差别地无效化所有影响其自由意志的举动。
虽说透过旁物的影响还是可以间接支配她的选择的,毕竟所谓的‘自由’纯属人文主义者发明出来的笑话。
但那种计算量,已经远超我的能力范围。
唯一有可能做到这点的,就只剩你了。
怎样?超越我的机会就这样摆在你眼前。
问题是,你接得住吗?”
刻意的嘲讽很自然地起了效果,毕竟皇敏的计算,最终也是导向如此。
但很明显,自己被小瞧了啊。
周身被耀眼白光围裹的某人少见地从容笑起。
“别看不起人了,我该怎么做,什么时候需要你来教了。”
而后五指向前,棋盘上除了暴君方的所有棋子,全都闪起了蓝色荧光来。
刻意的显摆,只为表示自己早已接管整个棋局。
“交互是确定的话,如何控制到足够多的棋子便是这游戏赢的关键。
只能说单论游戏,我还怕过谁呢。”
下界,异样的宿命感突然在全城人的内心里涌动,仿佛每个人的人生都设计好了不得不去做的事。
黑火劈下的刹那,圣光骑士团全员都如不要命了般解放着自身的天赋,纷纷施展着自身所能习到的魔法向上冲去。
蝼蚁就是蝼蚁,丝毫抵御不了从天而降的,夹杂着雷霆的天火。
但不晓得为什么,看着下方齐聚为一体的人群,琳突然感觉到了股不安。
随后才想起,那个也会神缠的炮手,能力好像是赐予人狂化来着。
火光击中众人的刹那,逆袭而上的人墙突然爆发出惊天的魔力。
但没用的,在现如今自己的神缠面前,再强的防御也都只是徒劳。
事实明明合该如此,但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心就是静不下来呢?
——将军了,金素雅,你的玩具已经同化到我这边。
须臾的幻听,立马叫琳意识到了真相。
回头的刹那,猩红的空气已于皇宫为中心,光速越过自己面前。
【否定之力,至高的虚无】。
王殿上,四代目勇者看着威廉王捅进自己左下腹的匕首,一脸的不可思议。
而其正对面,行凶之人的脸上则是淡定的不得了。
“抱歉了啊大人,沙姆斯(皇敏)君已教会了我操控恶魔之血的方法,您对我而言已经没用了。”
说完踉跄地拔出匕首,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
再然后,面部的皮肤皲裂,从火焰的缝隙中生出了对暗红色的犄角。
人类的皮囊如同被撑破的衣服一般尽数被其血液燃尽。
暴食的魔王,红羊巴尔科已有数百年未露出过本来的样貌。
突如其来的愚蠢,直接把受害人四代目勇者给气笑了。
只见猩红的结界一闪而过,左下腹的伤立马恢复如旧。
“我说威廉,你是怎么敢的啊?竟然觉得掌握区区魔王之力,就敢跟身为那位大人使者的我叫板了?”
随后左手一伸,当即就把才变身的某人否定回了原样。
再一握拳,威廉王只觉得自身的性命,都在被那人给抹除掉了。
黑暗从左下角不停向整个视野蔓延,明明死亡如此确切,自己心里却感觉不到一丁点怕。
理由嘛,大概是自己的结局,早就被上天给决定好了。
四代目也是在死刑执行时,才察觉到身边的异样。
来殿中避难的全是出生豪门的贵族,那也就是说,所有人的身上,都流有魔族的血咯?
想明白这点的时候,众贵妇千金小姐们已面露异象,如丧尸般张牙舞爪地扑向某人身体了。
防御的结界无意识启动,这才造成了琳所见到的,方圆数百里内无差别否定的光景。
所有技能天赋,超出四代目勇者竹见唯潜意识理解的异象全都得到了无差别的最高否定。
表现到具体的战场,那便是所有的战斗都还原成普通人间的拳脚相搏了。
人数优势从未如此的具体过。
从空中摔落至地面的琳,面对着眼前乌压压的人群,从未如当前般想笑过。
“愚蠢,真当白刃战我就怕你们了?别小看我在勇者大人身边的修行。”
说完拔出腰间的利刃,直朝尸堆下数千位敌军砍去。
原本一边倒的局势,瞬间攻守逆转。
而王殿内,回过神来的四代目面对偷袭不成反倒下的众人,也算是真正动怒。
“死吧。”
左手一挥,我否定尔等首颅健在的现状,于是瞬间地上落满了滚滚人头。
以防万一,追加否定尔等一切存活下来的希望,浓郁的死气顿时如海一般在寂静的大厅内伸延。
对此情景,盘外的棋手慢条斯理地评论道:“还是唯子过分保守了,以魔神使者的名义出在人族的王面前,结果使得猴子有了或许自己可以取而代之的想法。
如果老早表明勇者身份,即便有你暗示,他们也不会生起丁点反叛的念头。”
对此论断,此刻已占据上风的某人明显嗤之以鼻。
“太想当然了,即便表明勇者的身份,我也有别的方法能勾起众人贪欲。
毕竟相较于魔神,勇者的份量还是有点不够看。”
“只考虑你们的话确实如此,不然小唯也不至于沦落到为魔族办事。”
“她那个还是自己的责任大些。
约莫40年前,四代目勇者竹见唯子被召唤至此世,结果刚转生即与女神莉莉丝产生了间隙。”
“那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拥有否定之力的她,能轻易看破那位‘莉莉丝’大人的伪装。
而一旦身份被揭穿,我们女神的所谓魔神拯救计划,完全就只是个笑话了。”
“所以她才会受到莉莉丝的追杀吧,并且在魔神的帮助下,最终还活了下来。”
“遗憾的是,明明都已掌握关键机密,当事人对此却一无所知,她还只当女神是看她不顺眼才决定杀她的。”
“好在魔神不蠢——值得女神花费如此气力谋害之人,身上必然背负有特殊的秘密。
起码她所认识的莉莉丝,绝不是会做无用功的人。”
“然后根据四代目描述,了解到了初代目死后,发生在人之国的变化。
结果终于意识到了,100年前初代目抢夺魔族地盘的真实用意。”
“【血月事件】,那也是她唯一一次主动出击吧,同初代目对决时的伤还没好,就率领魔族大军,直奔人之国而来。”
“结果却遭到了新穿越至此的,五代目勇者的抵抗。”
“虽以绝对优势赢下了正面战场的胜利,但五代目勇者,却是封印型的,死亡只会加强她封印的效力。”
“讲白了就是女神临时叫来的消耗品而已,为防魔神接触到某些她不愿暴露的真相。”
“但也侧面坐实了,她的确对众人隐瞒了什么东西。”
“之后叫来的勇者,包括你在内都是偏编码类型的,说明女神是想在五代目封印失效以前彻底编辑掉那些多余的内容吧。”
“结果却遇上了你这个骗子,还以为能亲自出马,彻底遮掩住那整场骗局。”
“她本来也快成功了,如果不是小唯还活着,并被我找到了的话。”
“但结果反正得功亏一篑,毕竟你从最开始,就对那位魔神不抱有任何兴趣。”
“哦?你现在连我命运都可以看得清了吗?果真是有操作【理】的天赋啊。
那么请问大师啊,你觉得我做这么多事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呢?”
话音刚落,整个沙盘已处于皇敏方密密麻麻、无数条命运纹网的交织中。
群蓝笼罩之下,象征着金素雅方的【王】在圣女塔前红得格外孤单闪亮。
离胜利只差一步了。
于是皇敏果断给出了他的答案。
“你是想要神明背约之时,那足以改写所有世界树底层代码的【悖理之力】吧。
也唯有此等大逆不道之物,才填的满你贪得无厌的胃。”
“聪明,在我所有合作过的人中,你是第二个能与我达成此等默契的,我真是越来越欣赏你了。
所以,就这么算了吧,游戏就当是你赢了,时之殿也可以当奖品送给你。
如果你愿意接受我投降的话。”
诚挚的劝诫,换来的却只有对方的愤怒。
“我到底做了什么,才让你如此瞧不起我啊?
都说了我要赢你全盛状态,你必须给我使出全力才行!”
“那就是没有妥协的余地了啊,亏我觉得大家还挺合得来的。”
遗憾地叹了两声,随后换上的,是金素雅穿越来首次显露的完全敌意。
棋桌上的蓝,顿时变得暗淡。
甚至整个房间都失去了颜色,开始于半空中不停地旋转。
转变得过于突然,以至于【神智】都处理不来此等的变量。
直到想起游戏最开始前,金素雅所施放的那个天赋。
“【无妄之残解】,其能力远没有你想的那般复杂。
其实就是个辅助我将已有的概念裂解为数个子集单元的能力而已。
不同背景下这能力也有不同的表现形式。
具体在本局游戏中,它所裂解的便是由无数选择所构成的,所谓【命运】的主体了。
实在难以理解你就当成【命运】被降维成了复数个具体的选择就行。
不同的选择,分别代表着不同的可能性。
而主刀的我,则可从无限的可能性中挑选出数个被固定死的结局。
你的能力如果说是算出所有未知的未来的话,我的能力便是将那未知裂解为具体的数个。
而就在刚才,你已完成了触发结局的最终选择。
未来已被确立,所有【皇敏】此人的结局都已在无限的轮回中被钉死。
原本我很少会把事情做到连自己都修改的余地都不给的。
但你要求的使出全力,我也只好如实照办。
后悔药已经卖完,现在只能由你亲自体验一下,那注定失败的人生了。
而首场的失利,便是从这局游戏开始。”
火光萦绕的棋子,开始烟雾的笼盖下摇摆失控,最后逐渐染刺眼的黑。
所有基于多种可能所设计的网络全在一时坍塌。
皇敏下意识地瞟了一眼场下,就连自己的棋子的运行轨迹都被定格成了固定模式。
数据反馈至主脑的刹那,他已彻底被那海量的未来预言给惊吓到。
——不对啊,棋子也没变成红色,预言的未来里,圣女们也保住了才是,怎么金素雅那边还一副我输了的语气?
直到看见丽萨死前的场景,理性立马崩溃。
“你不可以这样子!我俩之间的问题,怎么牵扯到旁人?!!!”
得到的,却只有简单一句话回应。
“这可不是我牵扯上的,都说了,一切全是你自己的决定。”
表面上的话仅仅如此,暗地里的逻辑皇敏却听得真切。
——拼上【命运】和我赌的人是你,擅自将【丽萨】视作自身【命中注定之人】的还是你。
——怎么自己赌输了,还能怪起我来了?
道理虽是这样,皇敏那边却怎么都不能接受。
过度的愤怒,以至于眼都冒出了血来。
“我命令你现在就把时间拨回,立刻,马上!”
长桌的正对面,金素雅只回以简单的笑。
“都说后悔药已经卖完了,你是一点都没听进去我的话...”
——或者说听进去了,但不愿意相信?
后半句还没说出来,闪耀着白光的某人当即挥舞两米长的巨刃,斩裂整条长桌,直向暴君砍来。
——已经彻底失心疯了吗。
几乎做出判断的刹那,内部的时间就已被停住。
望着皇敏那张愤怒而扭曲的脸,金女士少见的感到惋惜。
——所以说我才建议要不然不赌了啊,如果是白银,他就一定听懂我潜台词。
而后做出了选择,属于她的【限定未来】也被确定好了。
随后便是时轴自发的,对于所有被残解掉的未来线的修正,整个时之间开始如裂开的玻璃般开始肉眼可见成片的崩碎。
场景再度回归到圣女厅时,皇敏只感觉到股灵魂被搅碎般的恶心。
只见他痛苦地蜷缩在地面,无力地哀嚎着,只觉得心脏都快要被呕了出来。
正前方,胜者金素雅的脸上一如她来时那般从容且得意。
无暇多顾及败犬一眼,女人直接推开了直通祭祀之殿的大门,圣女们对她已等候多时。
有别于小圣女的害怕、惶恐,大圣女见到金素雅时明显欢快自然许多。
“勇者大人,别来无恙啊,我老早就盼着与你再见了,姐姐却骗我说你这次是来杀我的。
对了,琳没和你一起来吗?”
对此送上门的玩具,金女士完全没有不玩的道理。
只见其快步上前,一把抱起说大圣女说道。
“我确实是来杀你们的哦,杀去尔等的圣名,让你们重新做回可拥有七情六欲的真正女性。
至于琳嘛...她马上就会过来的。”
下界,王都的东城已成血海,唯见一名少女手持利刃,孤独地站在尸山之巅。
倒下的纳达尔,直至意识丧失都还在后悔。
——我是怎么想的啊,竟然觉得纯白刃战就有机会赢她。
——可惜了几千位白白陪自己送死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