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比较早熟。
相较于其他人，我很早就对周身的事物有清楚的判断，很小开始记事，我人生早期得到的评价也大多是早熟，懂事之类。
可能是被其影响了，我年幼时稍显沉默，也经常没什么表情，更没什么欲求。
之所以说这些，是因为我的双胞胎妹妹，虽是同岁，她却和我相反，天真烂漫，如始终沐浴在春日中。
正因如此，她如温室下的花朵一般脆弱，所幸，亦有春日中的生机，虽然常会跌倒，但总能再站起来。
这样强调这些似乎有些怪，毕竟小孩子就是这样的存在。
大概也是因为早熟，我在长大后，比他人更快进入到下一个阶段。
大概是在意识到外界并非完全不可信任后，我比以前变得更加开朗，随性，简单来说，有些向年幼的妹妹那样靠拢，不过像她那么有活力还是远远做不到的......
而她也随着年龄增长，性格发生了很大变化，嗯.....可以说完全在向年幼的我靠拢，是开始觉得外界不能像以往那般信任？或是想要模仿我？亦或是单纯的心性的改变？懂事，成熟的评价开始转移到了她的身上，对于这些评价，她又有何想法呢？
如今的她全然一副认真懂事的优等生的模样，不再像以往那般天真烂漫，这是她想要的转变吗？
唯一没变的只有还是很粘我这点，我们的行动总是不自觉在一起的，哪怕是本人，也不一定能完全理解自己的想法吧，青春期的少女是很复杂的嘛。
而我只是毫无烦恼，没心没肺，没有目标散漫地过着自己的日子，大概就是在尽情享受青春吧。拜“早熟”所赐，实际上我的人生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什么真正的困难，没有什么值得烦恼的事情，愉快地享受着一成不变的日常。
说到这里大概也能隐隐猜到了，将这份日常打破的，就是我的妹妹，所谓青春，大概是不能没有烦恼这些东西的吧。
我经常受姐姐照顾。
姐姐她很早熟，而我则相反，和大多数小孩子一样好动，但又容易摔倒，姐姐就是那个把我扶起来的人。在我的印象中，小时候的姐姐总是比较安静，懂事，是在其他大人口中的好孩子，同时是一位好姐姐，总是很温柔细致地照顾我。
所以，从小我就很憧憬，羡慕这样的姐姐，想要成为姐姐那样成熟优秀又温柔的人。
随着年龄增长，我能理解和学习的事物也逐渐变多，所以我开始模仿姐姐，小到姐姐的发型，发饰，化妆习惯，服装偏好（这方面似乎很难学），大到良好的成绩，沉稳的性格，在父母，同学，老师面前表现得更加听话，更加认真，更加优秀。
出乎意料的，随着年龄增长，姐姐变得更加开朗，话也稍微多了起来，学习考试方面虽然依旧很优秀，但远不像以前那样的一丝不苟，也不再表现得那么懂事，而是更加随性的和他人相处，总是心不在焉，一副散漫的样子，不知何时，好孩子的称号开始转移到了我身上。
为此，我曾烦恼了一段时间，但所幸我也因此意识到，对姐姐的模仿，成为姐姐，并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虽然不再执着于这件事，但是模仿期间的习惯却已根深蒂固，周边的人对我一贯的看法也成为了一种束缚，再者我也并不讨厌成为像姐姐那样的人，所以我至今仍保持着好孩子的形象。
而我的任性，也仅会对姐姐面前稍微流露，因为她性格的转变，所以我能鼓起勇气够不动声色地对她撒娇。或许在她潜意识中，我仍然是当年那个总是跌倒的妹妹，所以面对我和她独处时的怪异态度，她也从来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又或者将其当成了姐妹之间当然的事情。
但我并不满足于此。
我对姐姐的感情，并不止于姐妹之间，还有爱慕之情.....就是喜欢她。
或许是她书架里其中一本姐妹yuri文的影响，或许是我作为妹妹始终不愿摆脱对她的依赖，又或许是单纯被她吸引了，以及......我无法接受和姐姐的分别。
所以，即便这或许是她不愿意面对的场景，我也要将自己的心意传达，毕竟在这一方面还是她教我的。
“恋爱方面的事吗？我个人不太懂啦，不过比起什么都不做，有想法的话还是好好传达给对方比较好吧。”
虽然其实只是她随口一说，但当自己陷入这方面的烦恼时，便不由得想起这句话。
如果是她本人，在陷入这种苦恼时，又会如何做呢？
不论如何，只要我把自己心意传达过去，总会得到某种形式的答案，是这样吧，姐姐？
“好困.....”
虽然说已有充足的睡眠作为支持，但开学的早晨仍让我严重地感到困乏，哪怕睡得很晚，在节假日也能自如早起，到了开学则是怎么样都觉得不够睡，人的主观意识还真是神奇阿。
“镜呢？大概早就起了吧？”我半眯着眼打了个哈欠，揉了揉僵硬的脸，又看了看旁边，被褥已经空空如也。
“音，该吃早饭了。”不知何时镜已经穿好了校服，站在门口叫我。
“知道啦，呼——阿，开学第一天真有干劲阿妹妹。”我伸着懒腰回应道，镜也没接话，见我已经起床便直接离开了。
父母上班时间很早，有时候还会不回家几天，所以我的早饭一般是镜负责，有个这么懂事的妹妹真是幸福。
一边有气无力地整理着床铺，我一边想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今天是高二开学的日子，作为一名全新未开封的高二生，这个学年也要懒懒散散地度过。
洗漱过后，我摇摇晃晃地来到客厅，早餐是普通的蒸蛋，蒸馒头，牛奶，不是说她的厨艺不好，只是她平时的口味也太健康清淡了点......所幸鸡蛋还是按我的的口味煮成了大半熟的状态，对我而言相对容易入口。
“音。”她早就吃完了，端坐在椅子上直直地看着我。
“嗯？”，嘴里的食物还没吃完，我稍微歪头，含糊不清地回话。
“放学之后去咖啡店吗？”
“嗯。”我简单地回应，她见我答应了，也没有任何表示，只是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平时在同学父母面前倒还好，我们的交流很自然流畅。但偏偏在我们两个人独处时，她对我的态度就会变得有些微妙。
嘛，我很清楚这并不是关系不好的表现，在平时，如果她有什么特别对我要求的事，她也会有意无意地表现出这种态度，可能是小时候留下来的习惯？根本不搭吧ww。
上下学都是搭乘地铁，座位很空，我们并排坐在一起，我实在是太困了，摇摇摆摆中不自觉地靠到了她肩膀上，然后闭上了眼睛。
她僵了一下，然后又放松了下来，大概是默许了。
闻着她身上不同于我的柑橘味香气，我很快进入了梦乡中。
可惜梦还未结束，我就被她轻轻摇醒了，醒来时，柑橘味更加浓烈，自己的脸正靠在她的肩膀上，虽然只是小睡了一会，但感觉相当好。
车还未到站，我看向她的侧脸，她依旧是没什么表情，一副端端正正的样子，我又看向漆黑的车玻璃，倒映出的自己明显没睡醒，虽然也称得上面无表情，但更多的是一脸朦胧的样子。
同是姐妹区别还真大啊......
说是这样说，在我不是那么散漫的时候，我和她经常让人分辨不出来谁是姐或妹，而且不知什么时候起她的打扮变得和我一模一样，直到现在也是如此，唯一的区别就是发夹的位置，我的发夹通常别在右侧，而她的在左侧。
硬要说的话......还有一点，就是我的胸部更大一点。
题外话......
毕竟是南方，所以九月份依旧和夏季一般炎热，等我们到达教室的时候，我已经被高温蒸煮的神志不清了，和我相反，教室里的同学们则是吵吵嚷嚷的，显然是沉浸在开学和重新分班的兴奋当中，仍和我们在同一个班级的同学则是积极地和我们打招呼，妹妹以优等生的方式礼貌认真地回应她们，我则是含糊不清地简短地打着招呼，真是精神啊年轻人们。
“音同学？下午和我们去卡拉ok如何？很多人都打算一起去哦，顺便和新同学认识下。”开学第一天就这么高兴致，抱歉我真是低估你们了啊。
“好.......啊下午有约了抱歉抱歉，”好险，如果不是某处传来的强烈视线，差点就忘了和妹妹下午有约。
嗯.......那家伙应该来了吧？分班名单是提前就公布了的，所以我们在开学前就知道会和谁分到了一个班，我们运气不错，和不少关系较好的同学又分到了一起，不过有个单独和我关系比较好的家伙大概是不会过来打招呼的，所以我打算亲自去找她。
我环顾四周，透过包围我们（主要是妹妹）的人堆，刚好瞄到那抹标志性的黑色特长发，于是起身走到了她旁边。
她僵硬地坐在座位上，双手端正地搭在桌面，低着头盯着什么，即使我靠近了也没有什么反应，嘛偶尔会是这样子就是了，我弯下腰，把脸贴到了自闭小姐耳边，轻轻说到：“镜流同学——”
“欸！？”她猛地抖了下，一下子抬起头来，我早预料到了这点，及时起身躲过了她的无意识头槌。
“音？不要吓我啊。”她慌乱地摸着被我吹气的耳朵，向我抱怨。
“好好~，谁让你不主动来找我嘛。”我打着哈哈蒙混过去。
“就算你这么说...”呜哇，她忽然就陷入消沉了，捉弄就适可而止吧。
“抱歉抱歉，和你打个新学期的招呼而已啦。不要太在意。”我简单道了歉，转身准备离开。
“等下！”她忽然叫住了我。
“嗯？”
“音同学你...放学后有时间吗？我想约你去商场转转。”真难得啊，不过她没听见刚才我说有约了吗，嘛再说明一次就好了。
“镜流同学主动约我啊，好难得，不过今天下午有约了，换个时间如何，今天以外后面几天都没有预定。”
“那明天下午怎么样！”她忽然间站起身抓住了我的手，很有气势地向我提议，哇，吓了一跳。
“好...好啊，不用那么激动嘛，都说了有时间。”
她的脸明显红了起来，瞳孔变得有些湿润，颤颤巍巍地环视周围，小声说了句“抱歉”，放开我的手，沉默地坐回位置上继续低头盯着桌面了。
嘛，真是个可爱的孩子。我也不多作打扰，回到位置上准备上课。
放学后，咖啡厅中。
我和妹妹面对面坐着，一言不发，我偶尔搭话也只是“嗯”，“啊”这样的回应，让人怀疑平时在父母和同学面前和我流畅交流的优等生妹妹是不是假的。
就连咖啡也跟着和我点了份一模一样的，如果是别人的话大概尴尬得早就坐立难安了吧，不过我也算是习惯了二人独处时的微妙氛围，还算是坐得住，不如说与其这样沉默地相处，和她谈笑风生反而让我难以想象。
唔，甜过头了，因为没有什么喝咖啡的经验，所以我选了店家不推荐的全糖，越喝越难以入口。
“姐姐。”
“唔哎？”好久没听过她用这个称呼这么叫我，有些反应过度。
“你有喜欢的人吗？”
我差点把口中的咖啡吐出来，眼前木讷版本的妹妹突然讲出这种话，冲击力实在是有些大。
“没，没有啊，怎么忽然问起这个？”嘴里的咖啡已经腻的不能在腻，好不容易咽下去，我有些结巴地回答她。
“好奇而已，咖啡，很难喝吗？”
“要了全糖，甜过头了。”
这样啊，她喝了口咖啡，又陷入了沉默。
啊......就这样结束话题了吗，本来想多问两句，她又立刻进入了勿扰模式。
回家的路上，她也是一直沉默，真是越发地弄不懂她在想什么了。
到家后，又立刻变成了优等生妹妹的状态，这孩子，不会是有人格分裂吧......
晚饭后，我和她基本都在房间里做各自的事情，啊顺便一提我们一直是同住一间房的，因为家里没有空余的地方，加上我们两人相处的也很和谐。
“姐姐。”
“哎？”
我被吓了一跳，她不知何时来到正在床上看漫画的我的身后，以有些陌生的称谓呼唤我。
我“啪”地合上漫画，爬起身正对着她，她刚洗完澡，正抓着浴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是没好好擦干身体吗，身上仿佛蒙着一层水汽。
“帮我吹头发。”
“哈？哦好。”只是要吹头发吗？虽然说已经很久没做过了？
“上次给你吹，头发，是在初中的时候了吧。”
“嗯。”
在吹风机几乎要掩盖掉对话的噪音中，我试着和她搭话，然后理所当然地又立刻陷入沉默。虽然说习惯了...但是，这个姿势实在有些不习惯啊。
本来想让她坐在椅子上来帮忙，但她不由分说地把我按到床上坐好，利落地接好电吹风后直接坐到了我怀里。
不等我从混乱中反应过来，她抬起头用无辜的眼神问我，还不开始吗？
搭话也没有什么反应，我也不好多问，便继续沉默地帮她吹头发，柑橘味的香气很清爽，她头发的触感也很不赖，而且久违的能和她做一些更像姐妹的事，我也不讨厌帮这个忙就是了。
“姐姐。”
“欸？”
在我心情擅自变好的时候，她微微抬头，大概是看向了我这边，忽然向我搭话了。
“我喜欢你”
“欸？”
即便是有噪音的干扰，这句话也相当清楚地传到了我耳里。我仿佛被报纸卷从头劈下，大脑宕机了一瞬，又立刻又陷入了长时间的短路中...喜欢...是姐妹之间的不是那种那种的吧.......誒......？
时间被短暂地凝固了，如各色的颜料桶被打翻在地，各种想法杂乱地交织在一起，我微微张嘴，却难以发出声音，愣了不知多久后却只能作出最无趣的回应。
“我也很喜欢妹妹哦。”
是这样吗，她虽然没有回话，也不知道透过杂音是否有好好传达到她的耳朵里，但我却似乎从她的沉默中读出这个意思，过了一会，她抬起的头又低了下去。
“嗯。”
凝滞的空间重新变得明晰，像是重新得到呼吸的机会一样，我稍微喘过气来，同时仍感到持续的混乱，如同风机持续的底噪。
“吹好了吧，谢谢。”
未等我恢复过来，她主动离开了我身边，我下意识想要起身，却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卡在了原地。
“......嗯。”
之后完成功课，洗漱，同睡一张床，和往常一样，她也没有再用“姐姐”称呼我，只有我一个人在混乱中不知所措地做事，最终我放弃思考了，船...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第二天也是和往常一般，即便我再怎么疑神疑鬼，她也没有任何不一样的反应，于是到了放学后和镜流同学一起去商场的时间。
“镜流同学想买什么吗？”
“嗯？为什么这么说？”
“诶？不是想要买什么才来商场的吗，还是说只是单纯的来逛逛？”
“不是不是，那个......是想请你喝这家商场的咖啡。”
刚说完这句话，她又露出懊恼的神色，大概是在后悔自己表达不准确，相比起那个妹妹，真是好懂的令人感动阿。
嘛，其实也不是那么好懂，我也经常搞不清楚她具体的想法，但在情绪方面，还是远比我妹妹要容易解读的。
又想到妹妹了，虽然表面上没什么问题，但一想到昨天的事情我胸口就有些发闷。
我实在是喝不大来咖啡，比起苦涩有深度的饮料，我更喜欢直白的能让人感到清爽甜味的果茶。
不过一般口味的甜咖啡我也是能觉得不错就是。
综上，虽然不大感兴趣，不过中意的人能主动邀请的话，喝咖啡应该也能成为不错的体验。
不要点太甜腻和太硬核的就是了。
镜流同学倒是明显地表现出自己的期待，表情的明朗程度大概能让认识的同学怀疑不是一个人吧，步伐也不由自主地变得稍微短促了些，修长的黑发一摆一摆的，单是能看到这么新鲜的她也是很值得了。
我的情绪也稍微高涨了起来，将烦恼的事情抛在了脑后，和她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咖啡时间。
放学时间，打过招呼后，姐姐和镜流同学一起出去了，有说有笑的。
班里的同学想要约我一起去咖啡店，被我以帮生病的值日生打扫卫生为由拒绝了，回过神来自己却已经无所事事地在教室里面发呆了一段时间。不好，得赶紧开始。
虽然有刻意表现得不在意二人的背影，但那时不只是镜流同学的，姐姐的笑容也很刺眼。胸口仿佛有什么漆黑沉重的液体在不断渗入。
我昨天向姐姐告白了。但被糊弄过去了。
我清楚其实那本身也代表了答复，没有那方面感情的她一定在那时感到了严重的困惑了吧，今天也是，能稍微感受到观察的视线，好不容易稍微变得坦率的妹妹忽然间说喜欢，当然会这样子吧。
即使我一次又一次说服自己，自己其实已经等于被拒绝，镜流同学是个好人，自己的单相思已经有了结果，但看到那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时，我还是难以压抑自己的感情。
自己都无法分辨的情绪在不断放大，又被强行压下，我装模做样地持续着打扫班里的卫生，等到夕阳昏黄色的光芒已经充斥了大半个教室，我才完成这份工作。
“像个笨蛋一样......”教室里已经没人了，我靠着拧干的拖把，在昏暗的空间中低着头喃喃道。
理所当然地引起了家人的担心，我看着手机里姐姐的未接来电记录和发来的短信，又莫名的感到不满，好在距离她消息发出的时间没有过多久，我用短信简明地回复自己帮忙搞完卫生之后又去喝了咖啡这一谎言后，无趣地把手机随手塞入背包里。
妹妹到家时，太阳几乎完全落下了，虽然我很担心，但因为父母今晚不在家，所以只能面对着一贯板着脸的她，几乎读不出她的情绪。
心情......很一般吗，好吧还是板着脸的时候更好懂些。
回到家时发现她不在时实在是吓了我一跳，虽然电话没接，所幸她勉强在我向学校的人问话之前回了消息。
因为她回来比我晚不少，我久违地做了一次饭，因为经验不足和生疏味道大概很一般，对于这顿粗糙的饭菜，如果是平常的她，至少会说出“不好吃”，“盐放多了”，“番茄太酸”这样的评论，但这次只是面无表情的摄取食物，然后收拾碗筷进房。
越是这样子，我就越容易把昨天的告白和今天和镜流去商场的事联想起来，虽然带着诸多自己也搞不明白的不安，最终还是到了睡觉的时间。
无事发生...吗，不如说这样才是合理的。
我和她并排躺在床上，今晚的月光非常明亮，不过比较尴尬的是只照到靠窗的我这一边，而她则在阴影里，很难观察到表情和动作。
罢了，想太多那也没用，而且我没过多久便开始犯困，很快就要......
“和镜流同学玩的开心吗？”
睡意全无。
“还行吧，去喝了商场的咖啡，”我没胆回答玩的挺开心这样的话，含糊地回应。
“这样啊。”
她同样含糊地回答，然后我听到被子摩擦的声音，当我注意到异状时，妹妹已经从阴影中来到我正上方，双手支撑在我肩膀两侧，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床咚吗....
因为背对光线我只能勉强看清她半边的脸，似乎仍是与我相处时毫不动摇的表情。我有些紧张，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哪个更开心。”
“诶？”
“和我去喝咖啡，和镜流同学去喝咖啡，哪个更开心？”
“那个...”
“不准说一样。”
呜......
我无法回答，无法衡量长短沉默在二人间蔓延开来，焦虑也随之扩散。
这是对我昨天没有老实回应的惩罚吗......
不知什么时候我下意识转移了视线，所以也无法观察她的表情。
出生以来大概没遇到过几次在心理上这么难熬的事情。
可能是等的不耐烦了，她微微动了下，我抱着侥幸心理，以为她要放过我，身体不由得放松下来，脸和视线也回正——
一片阴影挡住了月光，视野变得漆黑，柑橘味被无限放大，紧接着，嘴唇传来了柔软的触感。
她强吻了我。
我仿佛被人在大街上无故泼了桶水一般，没有任何及时的反应。
很快我缓过神，慌乱地抽出手想要推开她，她却纹丝不动，相反嘴唇贴的更紧了。
身体仿佛被逐渐煮至沸腾的水壶，变得滚烫，我乱抓的手也被她逐一捕捉，死死按在床上，我都快忘了，这家伙体育成绩远比我好来着！
大脑也因为热度几乎无法思考，在失去理智前，我终于找到反击的方法，将原本乱踢的脚准确地抵住她的腹部，把她一下子踹开来，然后猛地缩到床头，警戒着对方。
我剧烈地呼吸着，尝试着冷静下来，身体仿佛比之前在桑拿房的时候还要烫。汗水已经浸湿了一部分衣服。
还好床的面积够大，没有发生跌落的惨剧，她在被我踹开后，只是坐在床上低着头，一言不发。月光很明亮，但她的脸仍在阴影里。
“抱歉。”沉默了不知多久，我刚想出声说点什么，她就丢下这一句话，下床逃出了房间。
紧接着又听到她打开家门出去的声音，给姐姐添麻烦也要有个限度啊。
从电梯的上下来看，她是去了天台而不是出公寓，这样倒是方便我找，这家伙应该不会做傻事吧。
“唔...味道好怪”
天台常年有一股淡淡的油烟味，和墙灰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刺激着我的鼻腔。因为是三栋楼连接在一起，所以这里的面积并不算小，再加上曲折的设计和住户私人设置的各种东西，实际上不是那么容易发现她。
不过只要一个角落不落地搜寻的话，也不用花费多少时间，很快，我就找到了她。
她也没有特意藏起来，而是呆在了介于好找和不好找的位置，扶着栏杆眺望着什么。
“镜？”她应该早察觉到我在身后了，但并没有转过身来，我只好出声叫她。
“姐姐你真是宽容呢，”她还是没有动作。
“或许吧，冷静下来了吗。”
“嗯。”回答是这么回答，但她依旧没有看向我这边的意思，我只好向前抓住她的一只手的手腕，强迫她转过身来。
她低着头，依旧没有看向我，看起来不大情愿，但也没有抵抗。
我想说什么，又觉得在这地方讲不大合适，于是径直把她带回了家。
到家后，她也没什么反应，木讷地站在原地，我只好把她领到客厅沙发上坐下，端来两杯水坐到她旁边。
她低着头，盯着握在双手中的杯子，还是一言不发，唔......这么老实的样子，看不出来会对自己的姐姐做那种事阿。
“我很在意今天发生的事情，但既然已经发生了...啊算了。”我讲了一半又泄气地停下，听起来和说教一样，我不打算那样做。
“算了...吗，”木头人开口说话了。
“姐姐没有办法和你成为恋人，”她话音刚落，我突兀，直白地表明了我的态度。
“这次的事，我不打算计较，也不打算当没发生过，未经允许，不可以再这样子，”结果上说我感觉我还是在说教。
“好的。”她捧着杯子喝了一口，似乎是在注视杯中的倒影，干脆，又有些落寞地回话。
客厅没有开空调，我感觉自己又开始出汗了，“出了好多汗，我去洗个澡，你不用的话就先休息吧。”
“嗯。”
我回到房间去取衣服，再次经过客厅时，她仍坐在那里捧着水杯，我暗自叹了一口气，走进了浴室。
第二天。
我打算以往常的态度和妹妹相处，她大概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我，居然擅自做好了早餐提前出门。
“这算什么嘛，”我无趣地吃着熟度恰好的鸡蛋，一个人抱怨道。
学校里，则用优等生模式面对我，因为她被同学围绕的原因我也不好找机会抱怨，而且她居然擅自给我编了一个我忘拿东西回去取这样的理由，要不是我及时反应过来就直接露馅了。
“音同学，和镜同学...怎么了吗？”
“没怎么。”我干脆地回答。
我和镜流在食堂吃午饭时，忽然被问了这个问题。完全没胃口，所幸点的分量不多，能勉强吃完。
“这样啊，是我想多了，”她似乎觉得问了不该问的话题，立马打住了，真是...好孩子啊。
看来我有些太过在意了，算了，回家也能好好问，而且也不可能总是拿那种拙略的借口逃跑。
唔，逼的太紧也不大好，那家伙大概也需要时间缓过来吧。
虽然以正论说服自己，这个事件已经告一段落，但心中的烦躁却怎么也无法完全消除。
我把注意力转移到镜流同学身上，她是我目前相处得最轻松自然的人，我很喜欢她，当然没有恋爱感情存在。
妹妹，是怎么喜欢上我的呢......
又想那家伙的事了。
好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