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你知道，再过一两年也是可以的，对吧。”

看到久美子脸上担忧的表情，丽奈只是翻了个白眼。笑着，她两步走到了挚友的跟前，双手扯着她的脸。

“没事的。再说了，这几年一直给我提供内部消息不就是你么，我觉得自己我还是有那么一点机会的。”小号手的语气里信心满满。抽回手，他随后捋了捋自己的头发。

尽管心里依旧隐隐的有些不安，但久美子的眼神却仍然克制不住地被小号手那自然而又飘逸的动作给吸引住了。发现了挚友那看向自己的目光，丽奈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就算是内部消息也不一定可靠啊，毕竟也没人去证实过，”久美子坦言道 – 不得不说，自己刚刚的痴态被发现这件事，着实有些令人尴尬呢。“虽然泷老师现在是没和谁在约会，但并不表示他有这个打算，说不定他还爱着他的妻子呢？”

好吧，这其实并不只是一个假设而已。久美子十分确信泷老师还爱着他的亡妻，他自己也是这么说的。虽然并不是以广而告之的架势——毕竟，泷老师是一个十分注重隐私的人——但任何一个眼睛不瞎的人都看得出来，这位社团顾问、久美子现今的同事在近期内并没有打算让谁取代千寻。

或者说，压根就没有这种想法。

“你为什么要和我唱反调？”丽奈有些生气了。看到她眉宇间出现了那标志性的皱纹，久美子就知道，她的挚友正在一点点地失去耐心，“你不是说了会一直支持我吗？”

“是这样没错，但我也说了，不会对你说谎，”她平静地说，“多年前因为我没有和你说泷老师妻子的事，你发了好大的火呢。那之后我就不会再对你保留什么秘密了。”

这话成功驱散了丽奈的不满。嘴角微微上扬，她满意地笑了起来。

“我只是不希望你草率作出决定，”久美子继续说，“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说的话而受伤。”

叹了口气，丽奈缩短了两人的距离，双手搂住久美子，“这就是我爱你的原因之一，”把脸埋在挚友的颈窝处，她接着说道，“你总是为我着想。”

几乎要融化在挚友温暖的怀抱里一般，久美子回抱住了小号手，手指也在她的衣角摩挲着，“嗯，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嘛，这是应该的，”久美子有些难为情地继续咕哝着，“我只是不希望你太冒失了。今天可是个特别的日子，可不能被毁了。”

虽然这几年里，小号手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国外度过的。但她最近回到了宇治，准备开始休个短假。在回来前，丽奈刚刚获得了伦敦《留声机》古典音乐奖授予的年度青年艺术家奖，她的父母坚持要为她庆祝一下。

但丽奈毕竟是丽奈，她强烈反对这个提议。然而，她的父母态度也同样地坚决。毕竟，那可是个被视为古典音乐界奥斯卡的奖项，即便是丽奈这般才华横溢的人，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捧回家的。为了说服小号手，丽奈的母亲说她们会邀请泷老师到场。

效果立竿见影，在那之后，小号手没有再反对了。

惬意地哼着，丽奈朝久美子的怀里挤了挤。“这事儿我做定了。毕竟和他在一起是我毕生的梦想，”她轻声说着。然后，丽奈抬起头迎向久美子的目光，紫色的瞳孔深深地看着挚友琥珀色的眼睛，“而且，你也有恋人了，我也想谈恋爱。”

深深地叹了口气，对于挚友的坚韧和无畏，久美子不知道是该感到悲伤、失望还是骄傲。她是如此地固执，上低音号手知道无论如何也无法改变她的想法了。“好吧，”她终于默认了，“只是…小心点，好吗？”

被逗笑了，丽奈一把搂住了上低音号手，“久美子，我只是去跟泷老师告白而已，不是去深海潜水或者做什么危险的事，”松开怀抱，她温柔地笑了，“不过我真的很感谢你的关心，我相信你会一直在我身边的，如果…”

看到挚友脸上一闪而过的怀疑和犹豫，上低音号手笑了，然后捧起她的脸。就像过去丽奈不敢去问泷老师是否在和新山老师约会的时候一样，这回又轮到她来捏丽奈的脸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看着丽奈被捏脸后那颇为滑稽的嘴角，久美子忍不住轻轻地笑了出来。

虽说有些窘迫，但丽奈却始终都没有把久美子的手给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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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在不知道叹了多少次气后，久美子颤抖着再次把酒杯端到了唇边，缓慢地让酒液顺着喉咙绵延而下。丽奈和泷老师正在高坂家的私人工作室里，而她…正在门外偷听着他们的对话。

当然，这并非久美子的本意。出于挚友的请求——不，是要求——她必须站在门外放风。倒不是小号手担心有人闯入，她只是希望万一计划不遂，可以有个能够依靠的肩膀。

说实话，上低音号手真的宁可自己身在别处。她不想亲耳听到泷老师拒绝丽奈，也不想她的挚友因此而受伤，更不想此刻只能眼睁睁地站在这里看着这一切发生，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知晓泷老师有多么珍爱亡妻这件事，让久美子早就清楚丽奈这场告白的结局。

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上低音号手发现自己视野已经有些模糊了，双膝也在微微地颤抖着。说起来，久美子如今还算是挺能喝酒的（多亏了夏纪前辈每次探索本地酒吧的时候都会把她给一起叫上）。但自从丽奈在早些时候就和她透露了今晚要向泷老师告白的计划后，久美子手中的杯子就没停下过。正因如此，她很确定等不到今晚结束，自己大概就会彻底烂醉了。

天啊，我希望明天起来宿醉不会太严重。

把意识集中到工作室微开的门里 – 这是丽奈特意为她留的。小号手希望久美子能够听到自己是如何对泷老师告白的。但是，不知道该说是庆幸还是不幸，工作室的隔音效果非常好，她什么都听不到。

再次叹了口气，久美子用手拨弄着自己的卷发，盘算着自己是应该继续呆在这儿，还是去外面续上一杯，或者是悄悄地跑掉。再要不然，就续上一杯然后跑掉。但是，脑海里有一个很响亮的声音反复地说着自己应该待在这儿，丽奈可能需要她。

“丽奈需要她”的这个想法让久美子哂笑了一下。

一旦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或者更确切地说，得到了她想要的人之后，她的挚友就不会再需要她了。即使目前的情况相当不妙，但丽奈仍然有一线成功的希望。毕竟，这位小号手可是以顽固和坚韧著称的啊。

丽奈渴望成为泷老师妻子的决心是如此强烈，以至于久美子毫不怀疑，即使泷老师拒绝了她，她也会想尽办法说服他改变心意的。

再加上，谁也无法否认她的挚友是一个魅力十足的女人这一事实，恐怕只有圣人或出家人才能拒绝她吧。

更不用说，泷老师既不是圣人也不是出家人。

这俩绝对会是引人称羡的一对夫妻，久美子完全可以想象他们的孩子才华和容貌会有多么出众。他们的家庭会是很多人羡慕的对象。

至于久美子，她将独守残生，成为丽奈的局外人，目视着这个她最珍视和敬佩的人被另一个人圈在怀中。

“不！”

久美子急忙用双手捂住嘴，想要把话吞回去。但不管她如何竭力，这种渴望还是从指缝间钻了出来。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她的身体已经自发往前，用力推开了工作室沉重的门。

求你了，不要把丽奈从我身边带走。

久美子的脑海里不停地盘旋这句话。双手冰冷而颤抖，久美子紧紧地抓着门把手，准备直面泷老师。然而，工作室内的场景却止住了她的脚步。

丽奈正在拼命忍住自己的眼泪，身侧的拳头握得紧紧的，而泷老师则是安慰地拍着她的肩。

“我很抱歉，高坂さん，”他的声音很低，“能够得到你的青睐我很感谢，这是我的荣幸。很抱歉没有早点注意到这一点。请允许我拒绝这个请求，你确实是一个非常有魅力、令人叹服的女人，但是…我一直把你当作学生来看的。”

听到他的回答，小号手立刻抬头看向泷老师。久美子赶紧移走了视线，她根本无法忍受自己目睹挚友如此崩溃和心碎的时刻。

“我依旧爱着我的妻子，她是我的灵魂伴侣，”泷老师的语气依旧很温和，虽然这样的话对丽奈来说无异于更进一步的残忍，“即使她已经离开很久了，但我从没想过除了她之外的人。你还年轻，高坂さん，你会遇到一个更好的人，一个真正爱你的人，我已经老了。”

“但你才是我想要的人！”丽奈固执地坚持着，泪水流过她的脸颊，她立刻伸手擦掉，“求你了，老师…就不能重新考虑一下吗？为了能配得上你，我已经竭尽全力了。请给我一个机会。”

久美子咬住下唇，听到挚友如此绝望的声音让她的胸口窒息般地作疼。认识丽奈这么久，她从未听到她如此卑微地乞求什么。一想到她如此深情爱着的这位挚友就这么轻易地放弃了自己的骄傲和尊严 – 只为了求一个和泷老师在一起的幸福结局。一时间，悲伤与愤怒混合在一起涌了上来。她想保护丽奈免遭所有的痛苦和不幸，却什么都做不了，前所未有的无力感裹挟了久美子。

因为她不能那样做，她没有资格阻止丽奈追求自己的梦想。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忍住即将吞噬掉她的愤怒和悲伤，久美子小心地、安静地、匆忙地从工作室逃走了，任凭她游离的意识带着她走向不知终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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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一会儿，久美子才意识到自己正坐在高坂家那大得出奇的花园里。她本想回去看看丽奈是否还好。然而，她那灌了铅的腿却拒绝合作。在亲眼所见刚才那一切之后，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挚友。

不管她说什么，丽奈也不会好受一点的。

“找到你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久美子倏地转过头去，这动作是如此迅疾以至于她觉得颈椎快错位了，“丽奈。”

轻声笑了笑，丽奈走过来坐在了她的身边。“我到处在找你，”她轻声说，然后把头靠在久美子的肩上，“你怎么走了？”

“对不起，”她低声说道，声音里满是羞愧与懊悔 – 明明是丽奈最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却一声不吭地离开了她。

丽奈笑了一下，她的笑声在久美子听起来是如此空洞。此刻的她显然很受伤，但仍摆出一副坚强的模样。再一次想起自己的无用之处，久美子的心口泛起一阵疼痛。

“没事，幸好你不在，我不想让你看到我那个样子，”小号手颤抖着吸了口气，自嘲地笑了一下，“我真的很可怜吧…那个样子去求泷老师，太尴尬了，羞死我算了。”

久美子殷切地握住了挚友放在腿上的手。而丽奈则把她的手翻了过来，随后十指相扣。“你不可怜，你很勇敢，”久美子颤抖着小声说道，“你在尽全力追求你的梦想，这种事情并不尴尬。”

“是啊，”丽奈伤心地喃喃着说，“但我的努力还不够，还不够…”

咬了咬牙，上低音号手转过身，捧起挚友的脸颊，“你不需要泷老师。总会有一个人真正地爱你、真正地欣赏你，你不需要向他们证明就能得到——”越说越气，她的声音在最后一个音节上突然破碎了。

直到丽奈的手轻轻地在挚友的眼角划过，久美子才发现自己居然已经流泪了，“久美子……”

吸了吸鼻子，上低音号手随后松开了双手。明明丽奈才是那个被伤透了心的人，而她却是哭得这么厉害的那个人，这太尴尬了。她只是，一想到泷老师居然把丽奈伤得这么深，拒绝看到挚友的付出，她就很生气。为了赢得他的感情，丽奈付出了很多，尽管到最后一无所获。

虽然久美子早已料到结果注定如此，但丽奈没有得偿所愿的结果依然让她感到止不住的悲伤和愤怒。

她的胸腔里还压着沉重的愧疚，她并没有告诉丽奈，泷老师对于亡妻的感情究竟有多么厚重…

…但想到挚友并不会属于这个她一直渴求着的男人，也松了一口气。

“你已经尽力了，只是……”久美子没能说完，维持她理智的大坝已经全面崩塌。松开丽奈，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泪水继续从脸颊上滚落。

把久美子搂进怀里，丽奈轻声地在她耳边安慰她，温柔地拍打着上低音号手的后背。

“我、我看到…你在求他，但他没有听进去。”

“啊，久美子，”紧紧地抱住她，丽奈有些后悔地低声说，“很抱歉让你看到这些，我不该让你站在那儿的—”

上低音号手摇了摇头，“没事，那是我的错，对不起，没能帮上什么忙。”

“这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我做得还不够。”

“请不要这么说，”她痛苦地说，喉咙哽咽，“你做得很好了。”

久美子的声音里饱含着愤怒，丽奈深深地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紧紧地抱着久美子，直到她的眼泪逐渐平息，然后捧起她的脸颊，“你想离开这儿吗？”

小小地笑了一下，久美子抓住丽奈的手，“宴会怎么办，客人们都还在呢。”

然而丽奈只是无所谓地耸耸望，“没事，他们基本上都是爸爸的客人。”

听丽奈这么说，久美子点了点头，“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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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时，久美子头痛得厉害，嘴唇则干得像砂纸一样。哼了一声，她小心地推开了丽奈——只穿着一件超大号衬衫和内裤的她正趴在上低音号身上——然后慢慢坐起来。床头柜上的小闹钟告诉她现在是下午两点三十五了，久美子突然感到一阵恶心想吐。

昨晚离开丽奈家之后，她们就这样穿着晚会礼服在平等院街区上闲逛，一直逛到双腿酸痛为止。然后她们发现了一台有酒精饮料的自动贩卖机，在买了尽可能多的啤酒之后，登上了开往久美子公寓的列车。

在剩下的时间，她们畅饮畅谈，除了丽奈和泷老师的事之外什么都聊。尽管宿醉不已，久美子仍然很开心能够挽救挚友最重要的一天，而不是让它以痛苦的音符告终。

“久美子……？”

向后看到小号手现在的光景，上低音号强忍住喉咙里冒出来的笑声。丽奈简直是一团糟，她的妆容，或者说残妆还留在脸上，她通常齐整和妥帖的头发已经炸开了。

“你看起来……超漂亮，”久美子勉强忍住自己的笑。

“谢谢，”她的挚友毫不犹豫地回答道，随后顽皮地笑了起来。

“除此之外，你还穿着我的衬衫呢。”

“我喜欢你衬衫上的味道。”简单地回了一句，丽奈就拽着久美子的胳膊，把她拖回身边，然后在她边上蜷缩起来。

“同时，还在我身上睡着了。”她咧开嘴笑起来，侧身看向丽奈。

“因为床全被你给霸占了！床本来就小！我能怎么办，睡地板吗？”

翻了个白眼，久美子捏了捏丽奈的脸，看到小号手噘起了嘴，笑得更开心了，“你爸妈知道你在我这儿吗？”

“知道，我睡觉前给妈妈发了短信……应该发了吧，”她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检查短信app，然后松了口气。看来她确实发了那条短信 – 消息里明确申明了自己是在久美子家而不是躺在某个下水道里过的夜。“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她把手机放回床头柜上。

久美子拼命地回想着在昨晚那件事之前，自己今天都安排了啥，“我和堇约了今天见面，她说她今天早上会过来，但我猜她改主意了…？哦，对了，”她伸手梳理着丽奈的发丝，把她散落的头发拢到耳后，神情变得有些严肃，“我知道这么问很蠢，但是…”

“我很好，真的，”小号手说着，温柔地笑了起来，握着久美子的手和她手指缠绕，“只要你还在，我就很好……不过我刚刚才意识到，我不能指望你永远都在我身边，对吧？”

久美子轻轻地皱起眉，“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我的意思，久美子。”

“我和你说过了，什么都不会改变的。”有些疲惫地出了口气，久美子坚持着之前的看法。

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丽奈只是笑了一下，“所以…你今天打算做些什么？”

一想到外出要面对着明亮的灯光和震耳的嘈杂，久美子就皱了皱鼻子，“说实话，昨晚喝太多了，我什么都不想做，不如接着睡一会。”

“虽然才刚醒，我也想再睡会儿。”丽奈有些失笑，又往久美子靠近了些。

久美子回抱住她，丽奈把脸埋进久美子的颈窝。当久美子在丽奈后背安慰地画着圈，俩人的腿缠在一起时，她听见了丽奈的叹气声。

快要睡着的当口上，上低音号手听见丽奈喃喃说了句什么。

“你说什么？”稍微拉开些距离，她问。

“我说，”小号手睡意朦胧地笑着，低声说，“真不敢相信你哭成这样是因为泷老师拒绝了我。”

有些羞赧，久美子很是气恼，“能不能别再提这个了。”

窃笑着，丽奈戳了戳久美子的脸颊，“行吧。”

“很好。”

“…久美子？”过了一会，丽奈低声喊着挚友的名字，她的语气听起来非常犹豫。

“嗯？”

“我觉得我应该再试一次。”

久美子呆住了，她的心在下沉，她不是在说……？

“我应该再试一次，”丽奈重复了一遍，抬头看着她，她紫色的眼睛闪闪发光，深深地刻进久美子的眼里，“我是说，再向泷老师告白，事情做三次更容易成功*，对吧？也许下次就成功了。”

上低音号手叹了口气，已经无力再去掩饰她的烦闷和失望。她的挚友真是不知道该在什么时候选择放弃，“丽奈……”

“不用担心，下次我不会再让你守在边上了，不敢想象我再被拒绝的话你会变成什么样。”

久美子知道这是挚友的玩笑，但说真的，这一点也不好笑。忽略胸口传来的刺痛，她把丽奈拉进自己的怀抱。

“我早就猜到了，你是不会轻言放弃的，”疲惫地说着，手指拨弄着挚友的黑发，“也许你再拿个格莱美奖，泷老师就会改变主意了，你觉得呢？”

久美子听见丽奈轻轻地笑了。然而，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抓紧了久美子的衬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事后看来，她早该料到丽奈的坚韧。如果没有成功，她就会再试一次。但在昨晚之后，久美子真心希望她的挚友能够看清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无论她付出多少努力，都无法取代泷老师的亡妻。

希望真是件很危险的事，对吧？

在丽奈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干净的吻，久美子闭了眼睛，试图忽略胸口的窒息感重新入眠。但良久，她都无法甩掉碾压在胸口，彷佛要刺破心脏的孤独感。

注：我希望这个倒叙的章节没有那么困惑。请放心，一切都会在适当的时候大白于天下。

*事情做三次更容易成功：西谚，The third time's the charm。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