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特定车辆里，我很容易晕。

比如说旅游大巴。

封闭的空间，皮革和空调冷气的味道混杂在一起，以及无法很好向后靠的座椅，这一切都让我脑袋发晕。

妹妹一本正经地坐在我旁边，完全没有不适的感觉。

还好事先说过我容易晕车，所以没有人来打扰我们。

我闭上眼睛，靠在窗户上。

同班同学喧闹的声音不断地充斥于于耳边。

身体在发晕和清醒之间摇摆。

我隐隐约约感觉到她转过头来看我。

“怎么了吗？”我依然闭着眼睛，用两人刚好听得见的声音询问。

没有回答。

过了一会，她碰了碰我的右手。

我没有反应。

手被轻轻盖住了。

好暖。

手心通常比手背要热不少，我很早就知道这点。

但心里的动摇依旧比想象中要大，肌肤相接触的部位，像被放了点燃的碳一样，明明触碰的是手背，心脏却好像也在被灼烧着。

可心里除了动摇之外却还感到了安定。

我可能是已经晕了，才会这么觉得。

当我醒来时，妹妹的手不知何时已经移开了。

真遗憾。

出游....研学目的地是......

什么文化小镇。

在大多数学生眼里，研学旅行恐怕都只有旅行没有研学吧。

我也记不清往年到底有学到什么就是了，连报告内容都忘得一干二净。

大巴的速度已经慢了下来，车窗外的各种小巧的旧式建筑也逐一映入眼帘，大概是快到达目的地了，车里变得越来越喧闹。

“身体还好吗？”

“好很多了。”

醒来时的疲倦感还附着在身体内侧，我挪都不想挪，保持着靠窗的姿势和她对话。

“嗯，快到了。”

“看得出来。”

大巴开了没多远，就转入了一个停车场开始排队停车，同学们吵吵嚷嚷的，兴奋的不能再兴奋了。

等到班主任 ，导游在车上讲完，下车排队，到目的地，再讲解相关事宜，解散，过了快大半个钟。

我感觉又困了...

我们小组是六人，好吧原来是七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加了一位。

小组任务有需要集体行动的，也有可以分开来完成的，嗯，单独完成也行，小组总分数达标就算完成这次的研学任务。

明明连去年干了什么都不记得了，真的能学到什么吗。

我们简单安排了行程，上午先做完必做的集体任务，下午则各自去感兴趣的项目。

来都来了，那我也稍微提起一点干劲好了，趁早完成，大概能在最后悠闲一段时间。

上午的任务完成后，简单吃了一餐，下午我和镜流一起。

妹妹则是和另外两位同学组队，好像平时关系挺好的。

“那么，快点把事情做完吧。”

“音真是没干劲啊。”

她无奈地对着我笑笑。

“之前的研学学了些什么你还有印象吗？”

“有的,你是说你不记得了吗？”

“几乎不记得了。”

这也太随便了吧，她这么说着，和我前往各个任务点。

“音同学！镜流同学！”

任务完成了一半左右时，我们偶遇了妹妹的三人组。其中最活跃的白木同学用很有活力的嗓门和我们打招呼。

“下午好三位，你们项目做的怎么样了？”

“做了一大半了，你们呢？”

“好快，我们才做了一半。”

我随意地和她们交谈着，镜流老老实实地蔫在后边，看来是不打算交流。

我和妹妹对上视线，她神色平常，看不出在想什么。

我最近有点分不清她是不是在其他人面前也开始用独处时的态度对待我。

以往来说，她一般是能笑出来，能像一个普通妹妹一样和我相处，但我好像对那样的她印象越发淡薄了。

就好像恐暴龙会吃掉自己断掉的尾巴的传说一样，让我怀疑其实根本没有那样的妹妹。

搞不懂。

“那任务做完了就在那棵古树集合吧，拜拜两位~”

我们简单地交流完，再次分开了。

“那个...镜同学还是不喜欢我吗？”

“呃，怎么又这么说。”

现在我已经理解了两人合不来的原因，但我还是想让两人成为好朋友。

“上次出去玩，还有今天，我感觉她在面对我的时候都心情不太好。”

“那你呢？”

“我？”

“你讨厌她吗？”

“没，没有！就是......”

“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不让她讨厌。”

镜流同学沮丧地说。

“不是你的责任哦，所以平常地和她交流就好，要是她欺负你我就揍她。”

“...我觉得那样是不对的。”

等我们来到集合地点时，妹妹她们似乎已经等了好一阵子了。

距离结束还有段时间，我们小组在贩卖小吃和纪念品的街道中随意逛着。

我对这些地方的东西都没有什么兴趣，镜流看起来也是，妹妹她们则是颇有兴致地挑选讨论着。

我也分不清她到底是在迎合别人，还是说真的有兴趣。

按理来说姐妹应该挺像的，我和她是同卵，但除了外貌之外差别实在是有些大。

罢了，没差。

逛了一阵子，另外的两人组说有想去的地方单独离开了，我和妹妹负责去买饮料，镜流同学她们则去买自己想要的特产，好吧我没想到她其实有兴趣。趁这个机会，我问妹妹。

“今天玩的开心吗？”

“你怎么和老妈一样，不好不坏吧。”

“那就是坏？”

“都说了不好不坏。”

她从小贩那里接过甘蔗汁，不耐烦地回答我。

但我有些抑制不住好奇心。

“如果下午是和我一起，你会开心一些吗？”

她露出了明显嫌麻烦的表情看着我。

好吧，回去也能问。

“好啦别绷着个脸，回去吧。”

我从她手里接过两瓶甘蔗汁，和镜流同学她们会合。

回程路上。

班里的人依旧吵吵嚷嚷的，我状态比上午的时候好一点，没有明显的感觉到不适。

可能是夕阳很温暖的原因，让我感觉很舒适。

阳光时不时被各种东西遮挡，变得斑驳或着短暂的消失，有时干脆到了另一边，我感觉有些可惜，闭上了眼睛开始休息。

妹妹注意到我的状态，问了一句你没问题吗。

“没有哦，”我简单地回答。

意识逐渐变得稀薄，我陷入了沉睡。

我不知道我是被阳光晒醒的还是被吵醒的。

醒来时，阳光直直地照在了我身上，似乎已经有一段时间，身体暖洋洋的，甚至有些发热。

班里人吵闹的声音比我想象中要大。

“到了？”

“不是，是车子出了点问题。”

“真倒霉啊。”

“嗯。”

妹妹一直看着我僵硬的脸，我感觉我现在应该是面无表情的，而她也一样。

“呃，怎么了？”

“没什么。”

班里的人还是很吵，班主任开始让她们安静下来。

是因为没睡醒吗，我感觉我和她好像被从这个世界中剥离了出来，外界的一切都是杂音，他物。

我捏了捏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一些。

“总之慢慢等吧，我猜不会太久。”

“为什么是猜...”

回去的路上，车子出了点问题。

姐姐也被吵醒了，她微微动了一下，慢慢睁开了眼睛。

她睡醒时的脸不像大多数小说或者漫画那样所描绘的，可以用松懈，天真，柔弱那样好听的词汇去形容，而是面无表情，像人偶，玉石一样无机质。

也可以单纯说成面部僵硬就是了，我记得父母这么吐槽过。

她本人状态还是迷迷糊糊的，明明在和我简单地交谈，却好像还在另一个世界里。

很快，她清醒了过来，面部变得稍微柔和起来。

她睡觉时还好，有一种平静的氛围，睡醒时就相当糟糕。

这种状态，让我想到幼年的她。

她对这个世界最开始，最原本的态度，仿佛就是如此。

幸好像她无端猜测的那样，没过多久，司机解决了车辆的问题，重新上路了 。

她无所事事地望着周围，看起来睡饱了，但因为刚睡醒似乎也没有说话的欲望。

夕阳刚才为止还一直照在她身上，我莫名的觉得现在的她身上应该很温暖。

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像早上那样把手心覆盖在她手背上了。

她没有什么反应，大概是默许了。

是夕阳的原因吗，她的身体确实比上午要温暖不少。

我想要进一步的触碰，但又害怕被她逃掉。在提出新的交换之后，作为追加约定的要求在再三犹豫下被我用拥抱这样简单的命令浪费掉了，但不满足的我依然在试着继续和她接触，她也容许了我，不止今天前段时间我也试着碰过她，比如握手，枕膝，坐在她怀里看书，但我不清楚自己被她允许接触到哪种地步。

搞不好她自己都不清楚。

虽然说比起感情更有优先去追求身体方面的关系相当不好，但说到底，她很不负责任地给了我希望，又自顾自地把我晾到一边，实在是很过分。

但问要不要这份希望的话，我肯定还是要的。

就像她今天问我的，是不是和她一起更开心。

简直就是废话。

我带着报复的心态，以及自己的私心，试着轻轻地抚摸她的手背。

如果被她逃掉，我就放弃，但她只是惊讶地转头看向了我，又立刻转了回去，没有把手抽走。

她的手背很柔软，很滑，手指纤细修长，手感很好。

我看向她的侧脸，还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我有些不爽，将两人的手指交叉握在一起。

她抖了一下，身体微微绷了起来，可惜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我保持着这个姿势，不负责任地感受着她的温暖与柔软，直到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