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Kyoto by the Sea 京都的海边 

久美子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搞砸了 – 甚至说都不需要丽奈来点明这个事实。好吧，倒也不是说丽奈真说了啥就是了。 

但在那里躲躲藏藏的明显是丽奈啊 – 起码久美子对此深信不疑。自从三天前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自家公寓之后，这位杰出的小号手就再没给她打过电话了。直到上低音号手因为盂兰盆节放了假，丽奈也没有来找过她。 

不仅如此，所有给丽奈的电话也全部进了语音信箱里，发出去的短信也总是已读不回。 

虽然久美子也不是没有想过，她的挚友说不定只是太过想念那长期缺席的家庭生活，所以想尽可能多花点时间和家人呆在一起罢了。但与此同时，她也清楚地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 毕竟她们做朋友的时间已经够长了。原因其实很明显——在那个关键问题上，久美子假装不知道丽奈真正想问什么。要激怒丽奈，这就已经绰绰有余了。 

抓狂地哀嚎了一声，久美子攥着这辆二手本田N-One方向盘的指节微微发白。 

就如同自己所料，丽奈先发制人提起了那件事儿。毕竟，以这位小号手的作风，她是不会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的。那不是她们俩会做的事——亲吻，即使挚友之间也不应该这样做的。她们早过了青春期，才不需要在挚友身上练习、做实验什么的。 

就久美子的反应而言，丽奈大概认为这个吻对她来说毫无意义… 

…那怎么可能啊？！能够亲吻丽奈对上低音号手来说意义非凡 – 要说自己没有享受着那时的每一分每一秒，那简直是在自欺欺人。 

但或许，让丽奈就这样误会下去才是最好的。她已经成为久美子生活中不可替代的一部分了。如果事情因为自己一时的判断失误而发生改变，久美子绝对会悔恨致死的。 

与丽奈成为朋友是自己人生里最棒的事，如果仅仅因为一时贪婪而失去小号手，那对久美子而言，这绝对是致命的打击。 

况且，她甚至无法百分百确定，自己真的想要更多吗... 

长出了一口气，上低音号手望向车窗外那扇高大的铁门。门之后就是小号手那富丽堂皇的家。夏纪说的没错，她真的很怕别人生自己的气，而如果这个人刚好是丽奈的话，那就更受不了了。于是乎，久美子开着车，就这么来到了小号手的家门口。 

但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不提到那个吻？ 

再次哀嚎一声，久美子不住地把头撞向方向盘。她根本不知道该向挚友说些什么，这个问题无从准备。总不能让丽奈忘了那事吧？那简直把不负责任写在了脸上，只会徒增尴尬。 

正因如此，久美子当时慌了。当丽奈试图提起在纽约发生的那件事时，她只能装作一无所知。 

还没等和方向盘较完劲，车窗外便响起来敲击的声音。迅速地抬起头，久美子发现那双熟悉的紫色瞳孔正注视着她，脸色唰地变得像纸一样苍白。有些畏缩地笑了一下，久美子不情愿地把车窗摇了下来，“H-hey，丽奈。” 

“我在阳台上看到了你的车……你是不是撞方向盘上了？”丽奈问道，嘴角轻微地抿了一下。 

“没有没有，”久美子急切地否认着，有些窘迫地挠了挠脸颊，随后便下了车。 

丽奈挑了下眉，没再说什么。然后，她径直走到那扇铁门前，示意久美子跟上。但紧接着她发现久美子只是站在那儿，就回头问她：“你不进来吗？” 

“呃，不了，”话音刚落，久美子便在挚友的眼角瞥见了一丝受伤的神色，让她不由得迟疑了起来。丽奈摇了摇头，然后转过了身去。看着丽奈投向自己的眼神，久美子心里一沉。但她很快又鼓起了勇气，“我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开车去兜兜风？” 

小号手停住了脚步，缓慢地转向了上低音号手。出乎久美子的意料，丽奈的耳尖微微有些发红。但她还在瞪着久美子，仿佛她刚刚说了什么冒犯的话似的 – 不过隐藏在炯炯目光之下的，确是嘴角那若有若无的一丝微笑。 

久违的亲切瞬间击中了久美子，自己的这位挚友在高中时就经常如此。她明明对久美子说的或做的什么事感到高兴，却总在尽力掩饰。 

“如果你坚持的话，”小号手装作若无其事地说着.满脸痴笑的久美子随后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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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人都不了解京都。他们对京都的印象基本就止于古装剧里看到的那些罢了，除了古老的寺庙，就是些庄严的神社。他们不知道京都也有着非常壮丽的海滩，它甚至有世界上其它很多海滩所没有的东西：鸣沙。 

自从大三跟着乐队在京丹后市参加过一次训练营后，久美子就一直渴望和挚友一起重温京都这最隐秘的美好之地。她知道丽奈一定会喜欢这令人叹为观止的海滨风景的。 

京丹后市离开宇治只有两小时的车程。不过拜丽奈的好奇心所赐，她们花了3个多小时才到达了目的地。一路上，从昭和时代的传统餐馆到路边的野花，每当看见感兴趣的东西，她都会让久美子停车。 

久美子一点也没觉得麻烦。虽然那件事已经过去三天了，不过能看到心情好转起来的挚友，久美子同样感到十分高兴。而且，太阳已经在接近地平线了，很快她们就能一睹日本海上壮观的日落美景了。 

把车停在附近的停车场后，她们就直奔海滩而去。虽然已经有点晚了，但仍有些人在四周闲逛，享受着大海。也许是节假日的原因，三五成群的人们都在享受这难得的闲暇，与他们爱着的人共度这美好的夏日。 

避开了人群，久美子和丽奈沿着海滩一路走着。等她们终于找到一个更为幽静的地方时，太阳已经开始落海了。面朝着夕阳，两人席地而坐在了白色的细沙上。虽然身下吱吱作响的沙子把丽奈给吓了一跳，但惊讶之余她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这是什么？” 

“这是京丹后市有名的鸣沙，”久美子笑着，随后双手捧起一些沙粒，用力地搓着，沙子发出了类似科幻电影中激光枪发射时的声音。 

丽奈模仿着久美子的动作，每次沙子在她手里“唱歌”时，她就开怀大笑起来。“你觉得我们能用这个演奏一首像样的曲子吗？”丽奈顽皮地笑着。夕阳在她光滑的皮肤上洒下梦幻般的光芒，令人着迷。久美子突然渴望用手指捋过挚友那正在轻柔的海风中摇曳的发丝。 

慌忙控制住自己，久美子把目光移向别处。上一次她这样痴迷地盯着丽奈的时候，就干了件蠢事。 

“不太行。而且，旅游部门警告游客不要滥用沙子，”一边说着，久美子一边把手在牛仔短裤上蹭了蹭，好把指缝间残留的沙子给抹掉。 

“这样吗？” 

“嗯，我们也不能把它们带回家。” 

丽奈只是翻了个白眼，她当然不会做这种事。 

两个人没再说话，就只是静静地听着海浪轻拍岸边的声音，以及远方传来的孩子们玩耍的欢笑声。丽奈的手撑在了背后，久美子盯着那修剪得非常完美的指甲和因常年吹奏小号而骨感有力的手指，看得出神。 

把手放在挚友的手边，上低音号手用小指勾住了丽奈，小号手迅速地把目光转了过来，眼神中若有期待。 

“所以…你最近在忙些什么呢？”久美子微微笑了起来，希望这样一来，丽奈就不会注意到自己的紧张了。天呐，自己怎么就开始不安了啊？ 

“没做什么，”丽奈说，“就是和家人在一起，得空的时候练习一下小号。哦，泷老师有天过来和我们一起吃了晚饭。” 

目光从挚友上扬的嘴角上移走，久美子将视线转向了丽奈那乌黑的长发。在微风的吹拂下，小号手那被发丝所遮住的侧脸若隐若现。“啊，难怪他当时说要提前回家换衣服…” 

丽奈突然伸出手，指尖触碰在了上低音号手的脸颊上 – 久美子的心都差点要跳出来了。随后，小号手把她那任性的头发重新拨回了耳后。 

“我都看不到你的脸了，”面对久美子疑惑的眼神，丽奈扬起一抹温暖的笑意。 

久美子唔了一声，以掩盖自己那怦然作响的心跳，“没事，又没什么好看的。” 

“我敢打赌喜欢看的人肯定不少，”丽奈咕哝道，爱意与不满在她的声音里交织在了一起，，“比如说，塚本。” 

久美子嘲弄地一笑，“直到他失去兴趣为止。” 

丽奈轻笑了一声，“说句公道话，你也对他失去了兴趣。” 

“好吧，这其实应该是意料之中的。当人走向更宽广的世界，遇到了一些新的朋友，曾经的朋友或爱人就慢慢地变得疏远了。”久美子的语调饱含讽刺。她的挚友终于愿意跳过那个她逃避的事情了。这样，两人又能够正常聊天了 – 久美子开心地想着。虽然她们可以换个更好的话题就是了，没必要提到她的前男友，或者说童年玩伴。 

大二的时候她和秀一分手了。虽然这段恋情的开始阶段两人都非常开心愉快，但很快他们就逐渐失去了对彼此的兴趣。约会变成了例行公事，久美子发现，两人之间的交集仅限于他们在同一个乐队，除此之外就不再有其它共同语言了，这让和秀一呆在一起变成了一件苦差事。 

就好像和他在一起完全是出于义务。 

“你总是离我很远，”在秀一多次发现久美子约会时走神后，他这么说了一句。虽然他当时是在开玩笑，但久美子知道这句话至少说对了一半。 

后来，长号手遇到了另一个人，他提议分手的时候久美子只觉得如释重负。自那之后她就再没听到过关于秀一的消息了，虽然两人是好聚好散的，但久美子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感觉——秀一对她结束这段关系的方式有些怨怼。 

终于分手所以不再需要维持那些虚假的表象，这让上低音号手着实松了口气。但她毕竟失去了一个生命中很重要的人，因此还是有些难过。 

和这样的人分别从来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的世界更大了，但我仍然和你在一起，”丽奈的喃喃低语把久美子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久美子看向挚友，发现丽奈正带着某种捉摸不透的神情盯着自己。“那是因为你是丽奈嘛。” 

“这怎么说？”小号手突然笑了起来。 

“你是我认识的人中最忠诚的人，就像鹰一样，一生只有一个伴侣！” 

“哦。” 

发现刚才那句话中潜藏的暗示，久美子立刻补充了一下，“我是说，当你选定了一个人，你会和那个人一直在一起，不会很快就失去兴趣。” 

有些若有所思，“这取决于具体的人，久美子，”短暂的沉默过后，丽奈说，“只有少数人值得我永恒不变的忠诚。” 

“比如说泷老师，对吧？”上低音号手试图轻松地付之一笑，来掩盖这个名字从她口中说出时带来的苦涩。可是她很快便想起来，两年前泷老师是如何拒绝了她的挚友，但丽奈仍然决定继续追求他，这让她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 

然而丽奈只是看着她，什么也没说。终于，当她移开目光的时候，小号手露出了一抹神秘的笑容，就好像她知道着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面对这个笑容，久美子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害怕还是可以就这么沉醉其中。 

也许两者都有吧。 

“看，太阳快消失了，”丽奈看向了大海，于是久美子也转过头去。果然，地平线上只剩一条明亮的直线了，仿佛就像有人用刀刺穿了天空，鲜红的血流便随着海波起伏。 

小号手从十开始倒数，当她数到零的时候，太阳便完全消失了。 

海滩上的大多数人都已经走了，只剩下最后一小撮人了。在久美子和丽奈的不远处，一群年轻人——大概是高中生吧——正燃放着手持式的烟火和烟花棒。 

“噢，我想起来了，”上低音号手盯着远处多彩的火花，有些心不在焉，“今天本来会有宇治川烟花大会。” 

丽奈也正看着烟花，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 

“现在没了，好可惜，”久美接着说，有些怀念，“不然我又可以和你一起穿着浴衣大吃大喝了。” 

她的挚友听了静静地笑了。 

继续默默地看着那些孩子，两个人都沉浸了在自己的思绪中。然后，丽奈毫无征兆地站了起来朝他们走过去，久美子根本来不及询问，等她反应过来时丽奈已经走出几米开外了。 

有些宠溺地摇了摇头，上低音号手看着丽奈的背影，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她的挚友还真是随心所欲呢。而且，她走得也好快。 

后一个念头让久美子不禁笑出了声来。 

丽奈走近其中一个孩子，接着有人递给她什么东西。天色已经暗下来，上低音号手看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 

过了几分钟，她的挚友回来了，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手里拿着几个烟花和一次性打火机。 

“我本来想从他们那里买点烟花的，但他们已经玩够了，就直接给我了。”看着有些疑惑的久美子，丽奈解释着。然后她看见那群小孩正要离开，于是感激地朝他们挥了挥手。 

当挚友牵起她的手，将其中一个烟花放在她手上时，久美子的呼吸为之一滞。 

“这些是你最喜欢的，对吧？”小号手会心一笑。 

忍住笑，久美子从丽奈手里接过了打火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也挺喜欢的，”她说着，点燃了挚友手中的烟花，然后又点燃了自己手里的，两人就这样微笑地看着迸溅而出的火花。 

瞥了一眼挚友现在的姿势，久美子感到胸腔里涌起一阵迷离的暖意。小号手偶尔会有些喜怒无常，这让上低音号手无法确切地知道她在想什么。然而时不时地，她的挚友却又出乎意料的体贴，久美子经常会感谢上天让丽奈成为她生活的一部分。 

她的目光再次游向了挚友的嘴唇，想要一亲芳泽的冲动又强烈起来，以至于久美子不得不用力吞咽了一下。 

小小的烟花走向了短暂生命的尽头，火光熄灭了。然而，久美子并没有在意，她琥珀色的眼睛还一直黏在丽奈的嘴唇上。 

“噢，这就没了，”她的挚友有些遗憾地说着，她噘起来的嘴唇真的很可爱，“烟花真的太短暂了。” 

“是啊…” 

注意到久美子凝神的目光，丽奈好奇地歪着头，“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她笑起来，“话说，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天已经黑了，沙滩上只剩我们了……久美子？你在听吗？” 

她知道丽奈的嘴唇在动，她在组词，在说话，但她已经听不见了，也无法理解她在说什么。然后，仿佛被一种不知名的力量驱使着，上低音号手身体前倾，吻上了丽奈，极尽轻柔地吻。把挚友惊讶的喘息吞了下去，她温柔地托起了丽奈的下巴，把她拉得更近，以便尽情地品尝这甜美的嘴唇。 

当丽奈开始回应她时，久美子满足地叹了口气。丽奈的手指捋过她的卷发，轻轻地拉扯着。久美子感到全身都在激动地颤抖，她轻轻地咬了咬丽奈的下唇，在听到丽奈的低声呻吟时，笑意轻巧地融进了她们的亲吻。 

亲吻小号手就像在一趟长途旅行后回到家——温暖熟悉，使人再次充满活力。久美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用热巧克力来复刻这种体验的，还坚持了五个月，明明二者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她想一直这样下去，沉浸在丽奈的气息中，享受着这样的亲密，全身心地感受着来自她嘴唇和身体的温度。可惜，最终还是抵不过对氧气的需求。喘着粗气，久美子恋恋不舍地抽开了身，随后便发现自己目光的正前方，是一双深紫色的眼睛。 

“久美子，”丽奈温柔地低语，她的呼吸打在久美子的嘴唇上，指尖抚摸着上低音号手的下巴。 

她的大脑一片混沌，除了挚友那闪闪发光的眼睛，久美子什么也看不清。 

但就像生活中所有发生的事一样，一切都有结束的时候，这当然也包括久美子对挚友嘴唇倾注的全部注意力。 

花了足足一分钟的时间，她的大脑才重新启动，意识到她们——不，是她——刚刚做了什么。 

被极度的恐慌驱使，久美子迅速站起来，开始连声道歉，“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我不应该这样做的！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怎么能如此愚蠢？本来就已经如履薄冰，她竟然还做了同样的事？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丽奈是她最珍贵的朋友，无论从哪个角度上看，亲吻她都是一个错误。她是久美子生命中不可替代的一部分，久美子不敢摧毁她们之间的友谊，也并不想利用她的挚友来填补上一段失败的恋情造成的空洞。 

然而，一切都为时已晚。 

小号手看过来的眼神里饱含哀怨，她站起来，一言不发地从她身侧擦过。即使久美子不停地呼唤她，也没能让她停下脚步。 

沮丧地扯了扯着自己的卷发，久美子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喉咙里剧烈翻腾的呜咽。 

现在，她真的完蛋了。她跨过了那条界线，而且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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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车回宇治的这段时间大概是久美子一生中最尴尬的两个小时，而久美子就是这尴尬活生生的证明，更别提在她年轻的时候经历过的尴尬时刻了。就算现在的她分明应该有所成长，应该更聪明一些，但有时她觉得自己还是那个笨手笨脚的少女。 

在回程的路上，丽奈一言不发，甚至看都没看她一眼。要是她的挚友会开车的话，久美子大概会直接把车钥匙交给她，然后自己留在京丹后市，用余生为这过错赎罪。然而，和许多纽约人一样，丽奈并不觉得有学习开车的必要，所以现在她们就不幸地陷入了这种极度困窘的境地。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久美子把车停在丽奈家门口。她的挚友甚至没有说一声再见，就直接下了车，砰地一声摔上车门，然后粗暴地拉开了那扇铁门，走了进去。久美子紧紧地闭上眼睛，沮丧不已地往后撞向座位上的头枕。 

她真的很想一逃了之。但久美子清楚地知道，逃跑是最懦弱、最不负责的做法。如果她真的逃走了，丽奈会永远记恨在心，而她们的友谊也将宣告终结。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久美子连引擎都没关就下了车。为了追上丽奈，她加快了步子。得益于自己的身高，久美子成功地在挚友跨进家门前一刻抓住了她的手，而不是被那扇门呼在脸上。 

“别管我！”丽奈怒吼着，她紫色的眼睛里充斥着全然的愤怒，并试图挣开久美子的手。 

“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那么做的！”上低音号手恳求着，紧紧地攥住挚友的手，“拜托了，我真的很抱歉。” 

出乎久美子意料的是，她的道歉非但没有平息丽奈的怒气，反而是在火上浇油。小号手眯起了双眼，拼尽全力想挣脱久美子的手，她几乎就要挣开了，但上低音号手还是设法牢牢地抓紧了。 

她是如此地顽固，对久美子所说的话完全置之不理，久美子感到她的耐心正在逐渐流失。她知道占挚友的便宜不对，但小号手真就那么讨厌被她亲吻吗？ 

“放手！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终于，久美子生气了。 

“你到底怎么了？我真的做错了，你为什么听都不听！”  

“是我的错！” 

久美子惊呆了，她的呼吸都停滞了，感觉像被泼了一盆冷水。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她开口，丽奈把上低音号拽到她面前，绝望地覆上她的唇。 

丽奈的吻非常粗暴，如惩罚般严厉，她甚至磕到了久美子的牙齿，久美子不由得瑟缩了一下。然而这并没能制止丽奈，她继续无情地压制着上低音号手，短暂地让呼吸恢复一下便又深深地探了进去，这让久美子慌了手脚，却又难以置信地兴奋起来。她的手指穿过挚友乌黑顺滑的发丝，轻轻地挠着小号手的头皮，希望她能慢一点。 

好在，她的挚友似乎听见了这个无声的恳求。 

“请不要道歉，”过了一会她停下来，微弱的声音里饱含痛楚。蹭了蹭上低音号的下巴，丽奈接着说，“我不想听到你道歉。” 

久美子温柔地捧起挚友的脸颊，希望她能看向自己。丽奈明亮的眼眶里噙满了泪水，上低音号手的胸腔被她的痛苦攫住。“我知道了，”她喃喃低语着，倾身吻上了丽奈，不夹杂其它欲望的沉浸在这个吻里，然后用力地把小号手抱进怀里，“我不会再道歉了。” 

丽奈点了点头，双手也紧紧地搂住久美子的腰，把脸埋进她的颈窝。久美子深情地用手抚过丽奈的头发，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现在真的有大麻烦了… 

作者注：京丹后市的鸣沙是真的，可以Google到 

译注：京丹后市是位于日本京都府最北部的一个市。 

在日本京都府京丹后市有座沙滩，在天气晴朗时走在沙滩上，你会听到“啾啾~啾啾”很可爱的声音，宛如沙滩正在啍唱，当地人认为就像是拉琴的声音，因此把这沙滩命名“琴引滨”。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