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ncore

♪（承蒙各位关照临时返场的安可环节，不算进番外中。）

下午从教员室出来的时候，妹妹在门口等着我。

虽然她脸上的表情五味陈杂，但的的确确还挂着笑容。如此便让我感到安心。

「姊姊还真是…相当大胆啊。自修课跑到教室和妹妹表白什么的。果然被处分了吧？」

「倒也没有。只是被班导和训导主任骂了一顿…说都是成年人了，这种恶作剧以后就不要再做了，这样。」

「怎么这样！我都做好和姊姊一起被退学的准备了。」

「果然这种准备还是算了吧？」

不出所料地，因为是亲姊妹，这件事仅仅是被当作扰乱教学秩序的恶作剧，而且因为是自修课所以老师根本没有在意…好受伤。

我拐身向走廊尽头的楼梯口走去，妹妹也紧随其后和我并肩而行。我顺便牵起妹妹的手。

「不过这样子应该就算有好好告白了呢。」

听到妹妹如此感叹，我摇摇头。

「毕竟今天是上学日，所以我只能以自己想到的最大胆的方式来做了。但是正式的表白我一定会补上的。」

说完之后，我转向妹妹，另一只手像是变魔法一样从袖口抽出一小束花，摆在妹妹面前。

「这个送給妳。」

妹妹接过花仔细瞧了瞧。

「姊姊，这个是康乃馨啊。」

「因为只剩康乃馨了。都说以后再补了所以稍微忍耐一下吧。」

「…虽然很不甘心但是也只好收下了。不过，姊姊应该不知道绿色康乃馨也是同性恋的象征吧。」

「真的？完全不知道。不过这束只是普通的黄色而已。」

「红色是为了纪念健在的母亲，白色是纪念死去的母亲。这样一来这个配色什么都不是呢。等等喔，我查一下——如果送女友的话，花语就是「拒绝，抛弃和失望」…」

「完全没有这个意思！？」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花店会剩黄色康乃馨了。

「算啦，反正是姊姊送的就没问题。」妹妹像是怀抱着重要的宝物般，将黄色的康乃馨握在手上，「对了…今晚姊姊再陪我玩一阵吧？」

我稍微回想了上周六的约会。

「可以是可以，不过出去玩还是到周末再说吧？姊姊高三也是很忙的啊。」

「不对。」

妹妹用康乃馨戳了戳的下腹。诶…不对，不对，我的身子顫了一下。感觉妹妹微笑看我的眼神…相当下流。

「姊姊，今晚就请做好觉悟吧♡」

XXXII 于记忆之中闪耀的烟火

在眼睛的轮廓上勾勒眼线。

在细嫩的粉唇上涂抹唇釉。

我沈醉于为眼前女生布置妆容的过程之中。

跨年夜。作为我们初中跨年活动的一部分，话剧社的跨年展演即将开始了。礼堂后台到处是奔忙的人群，而作为话剧社唯一的小妆娘的我，则是在协助化妆老师为演员们准备妆容。

自己并非热衷于表演的类型。

因此，能帮助同伴们在舞台上闪闪发光对我而言便是最开心的事。

边感受着闭上眼睛的同伴们对我充满信赖的姿态边为她们施以脂粉，今晚我大概也能带着幸福和成就感，同话剧社一起跨个好年吧。

作为即将毕业的国三生，为自己的国中生涯划下完美的句号。

本来今晚理应如此。

所以，我才对此刻远离学校，和妹妹两人独处的情境感到困惑。

在昏黑的巷陌里，妹妹保持着紧紧依偎的姿势，一言不发地抱住我。

不远处就是向高雄跨年晚会方向移动的人群。

人群的喧闹声和妹妹的心跳声一同传导过来。

每年，高雄也会同其他县市一样，举办跨年活动，零点准时在亚湾燃放烟火。但是妹妹应该对这类活动不感兴趣才对。

说实话，我们学校离这很远，刚刚在捷运上也差点被人群挤成沙丁鱼了。所以我才不晓得妹妹何苦带我过来。

「撒娇够了没？」

「…够了。」

妹妹缓缓离开我的身体。

明明之前把我拽出礼堂的模样还怪激动的，此刻的她倒是变得很温顺，让我不禁摸了摸她的头。呃…接下来要怎么办？环視四周，周围尽是陌生的街道。妹妹带我来前镇这边真的有规划吗？

毕竟一下捷运就把我拉到角落抱抱了。

「所以呢？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

「…不知道。」

「果然没有规划吧！？」

「因为学校的活动很无聊唉。」

「你真是…但是话剧社的演出我要看啊。那是大家一起辛辛苦苦排练了好久的，也是我最后一次参与演出了。以后不要拉着姊姊耍性子好不好？」

当然不好对着妹妹生气，我只好持着无奈的语调对妹妹说完这些话。头顶上突然传来烟花爆炸的声响，大概是附近有游人在燃放烟花。我顺势扬起头，看着炸开颜色的天空思索接下来的行程。来都来了，要不要顺便去看跨年晚会？那个需要门票吗？如果挨到零点看烟火还能不能赶回家？要不要给父母打电话告诉他们我们在梦时代这边？不行，他们听到一定会马上赶过来的。两个国中女生跨年夜瞎跑实在是太乱来了。

滑起手机开始蒐集跨年晚会情报。

「明明不是小时候了。再瞎跑也要有个限度。」

我随口提道，随后感觉到妹妹拉了拉我的袖子。我看向妹妹。

妹妹缩起肩膀，眼角似乎闪着泪光。

「可是，我只是想要姊姊陪我。」

看到妹妹的那一瞬间，我方寸大乱。我手忙脚乱地把手机塞到裙子口袋里，接着用手使劲去摸妹妹柔软的脸。

「对不起？对不起？姊姊没有责备你的意思，真的！过来就过来了嘛！姊姊带你去玩就好了嘛！这一带有很多能逛的！」

虽然我是不知道我的钱包能支撑多久就是了。

「姊姊最近总是在忙社团的事情，总是不理我…」

「我就说对不起了嘛对不起！今晚就好好补偿你！」

看来刚上国中三个月，我的妹妹还是任性的小孩子。

有朝一日应该会长大，学会同姊姊保持距离的吧。

这样的日子要是快点到来就好了，简直被她弄得身心俱疲。

后来，我们还是去看了跨年晚会。

也在热闹的美食摊位里逛了好久。

不远处的高雄之眼咕噜噜转动着。上面是否也有热恋的情侣在接吻？

「现在唱歌的好像是那部剧里很火的偶像喔。」虽然我试图和妹妹讨论舞台上表演的人，但是妹妹并没有多感兴趣。

这样就好了。

场所也无所谓，跨年与否也无所谓，我想她的确是只是想独占我的时间而已。

学校那边，话剧社的跨年展演早就结束了吧。我懒得看LINE上的未读讯息。

在众声呐喊的倒计时下，新年的钟声敲响。

随着人群的欢呼，第一发烟火被送上天空。接着是第二发，第三发。头顶的天空被五颜六色的色彩所填满，漆黑如墨的画布演变为各种各样的形状。

身畔的妹妹也应景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很快就掩藏在烟火的爆炸声里。

「看完就回去吧。不过，总感觉人挤人不太回得去啊。」

「哈唔…」

妹妹看起来真的就要睡着了。

所以今晚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啊。

和妹妹在一起当然是一点浪漫的成分都没有了。

深夜的亚湾，海风凉飕飕的。

为了不让妹妹被举起手机录影的人群挤到，我只好将妹妹顺到自己怀里。然后妹妹开始顺势用头揉起我的胸。这也是撒娇的一部分吗？

胸部被妹妹弄得痒痒的。

随着随后一发烟火的余烬消失在夜色中，人群开始四下散开。

「新年快乐。」妹妹说。

「新年快乐啊。」我抱着她回答道，「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