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非我初次观战。

城已夺、计已施，白鹰设下陷阱，只待对手自投罗网。

是夜我们宿于城外，为免暴露行踪，全军禁燃火烛。

三月春寒，大漠倍之，人和马都披上厚重毛毡，才能勉强抵御冷风的侵袭。

强壮威武的将士们尚且如此，麻雀单薄如纸，又怎能抵御？

幕下荒原悄无声息，孤狼哀嚎远端，仿佛活物仅存。

只是我不怕。

飞雪，守着我。

当她将我小心拥着，我便再不担心受寒意侵袭。

白鹰羽翼宽大、双肩坚而有力，麻雀渺小，庇身其中。

蓬勃生气自那永不变冷的心跳中源源传来，穿越彼此相贴的肌肤渗入我心。

于是，我们靠得更近，再无片缕阻隔。

她轻吻我的唇，巧合灵动，似捉弄般掠过我的面颊，将我的耳垂诱入齿间，细细厮磨。

我不服输地报复，她则沉着应战。

她的芳香伴着暖意遍于周身。

我不住颤抖，因她指尖缓缓游移，正徘徊于花蕊边缘、人世之始。

飞雪不再是那个时常茫然的小孩儿了，她所知，远多于我。

所以我要做的，也只是同她配合。

我朝前迎向她，怀着忐忑，带着渴望。

她慢慢侵占着我的全部，直到这具身躯的每部分都从属于她，直到两份魂灵相融唯一。

痛楚只在最初一瞬，幸福才是我能体会的全部。

一如自我们相识起，飞雪给我的爱。

渐渐地，浪潮在我的心头扩张，波纹弥漫，此落彼起。

我竭力挣扎，不让自己像被波涛推上高峰的海螺那样，发出失败的呜咽。

四周的人太多，轻薄的幕帐藏不住快乐的鸟鸣，可我的喜悦只该属于飞雪。

她轻易识穿了我的不甘，以更炙热的亲吻袭来，仿佛就要剥夺我吐息的自由。

太多的欢愉，无尽的满足，我就这样任由自己被她的巨浪所吞噬，融化在梦境深处。

直到，白鹰冲向苍天，也将我带至云端穹顶。

我原以为这里就是终点，可喘息只在片刻。

飞雪牵起我的手，将它们贴近她的胸口。

当我第一次感受到由指缝间传来的温柔起伏，一切恍惚都在瞬间消散。

我因对她的冒犯而慌乱，她却将赐予我的深情化作笑容。

战士的手，携起我的手。

引导着笨拙的我，也将那汹涌的爱意传递于她。

在这个夜晚结束之前，我们都不曾放松献给彼此的拥抱，不曾中断灵与肉的连接。

我祈盼着时刻留在飞雪身边，可那样就会成为她的累赘。

我只会给飞雪她想要的，所以，我也必须听她的话。

“小麻雀，好好拿着弓箭，好好望着我。”

清晨分别时，她在马背上朝我高喊。

“要记住，我们约好的事！”

她驾着雷音向远处的旷野驰骋，声音停留在我的耳旁，久久不散。

我默默点头，无论飞雪是否看见。

由十余骑卫士簇拥着，我乘马立在山丘之上，见证白鹰前去取得属于她的胜利。

那片被飞雪选为战场的荒野距此不过一百步，小丘上稀疏的胡杨林也足够供我们隐匿。

我目不转睛地寻找着她、用视线追随着她，只求能每时每刻都与她共度。

我手持大弓，屏息凝神，唯恐错失解脱爱人的机会。

自那天以后，飞雪每一日都会教我练习射术。

我天资愚笨，控弦之技不及她分毫，但也能在百步之外射中靶子。

飞雪要我记得彼此的约定，我自然会。

因为我明白，她一定也会。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