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会的邀请函随着周一的猫头鹰群一起飞进来,烫银的花体拼出了鼻涕虫的单词,于此同时,一摞药学杂志掉到忍旁边,还有一份邮戳盖邮戳的信件,看着那火漆印上的桃木标志,信件的主人已然揭晓。
用裁纸刀拆开信封,果不其然地,朴素白信封下的华丽包装纸才是挚友会采用的风格,塞在一处的还有一则短短的留言。
“我最最亲爱的忍
请原谅我害你不得不拆信两次,你知道的,我绝不接受他们把那么没有品味的邮戳盖在我对你饱含感情的信件上。
思念着你的桃木野姬子”。
忍感慨着友人一如既往地说话方式,考虑着对方是否真把两个母亲怀孕时的口头婚约当了真,毕竟某些未婚妻都写不出这么粘腻的称呼,忍又秀气地一笑,高高兴兴地把它收回内袋准备晚间看过以后再回信。
至于这个,忍捻起那封邀请函,简单地顺着结构拆开,预定时间是周六五点。
香奈乎大概也得到了同样的信息吧?
周一晚七点,炼狱杏寿郎的个人指导时间。
香奈乎提着自己的魔杖,轻轻抖了抖杖尖。
“里面是一只博格特,我在你三年级的时候就教过你怎么对付它了,那对你小菜一碟”。
炼狱杏寿郎太阳一般的发色在这处旧衣柜旁边显得格外耀眼,说实话,香奈乎都有些担心博格特会不会不敢出来了。
“但是今天,我们是要开始对守护神咒进行实践,请你尽力想象摄魂怪的模样,尽管这对你会有点难,尽力而为,我绝不会让它伤害到我的学生”。
炼狱杏寿郎闪到了一侧,魔杖轻挥,一道火星打在球心把手上,衣柜砰砰砰地作响几下,一只腐烂的,闪着白骨冷光的手从黑洞洞的衣柜内部伸出,扒住了一侧柜门。
它伴随着长久又令人恶心的呼噜呼噜声从中出现,香奈乎眯紧眼,在它刚刚回收自己本该缩回黑袍子下的手。
香奈乎回想着忍温暖的笑颜,挥动魔杖。
“呼神唤卫!”
一团巨大的银光从杖尖涌出,在香奈乎身前幻化成型,因为遍布细小鳞片的缘故,翅膀的前端闪着幽幽白光,后翅外沿成齿状,有细小的月牙状斑点分隔,它向那只已经停止靠近的博格特-摄魂怪飞去,顿时将它逼迫回衣柜中。
炼狱杏寿郎看起来既赞许又遗憾,他锁上柜门,拍了拍香奈乎的肩膀。
没有亲历过霍格沃茨保卫战争的人不会知道投靠黑魔头的摄魂怪到底给当时的战争带来了多大的恐惧,炼狱杏寿郎那时就作为一个霍格沃茨的学生,格兰芬多院的级长,一个人守住了一条本可以用来入侵霍格沃茨的通道。
他选择了家族世世代代相传的炎之呼吸法,进行白刃战阻击,以一人之力抵挡千军万马,是当年也少有的梅林一级勋章获得者。
为此重伤的右手手臂让他无法实现成为一名傲罗的理想,几番游历辗转过后,在麦格教授邀请下炼狱杏寿郎回到了霍格沃茨担任黑魔法防御教授一职。
炼狱杏寿郎询问对方是否愿意以亲身体验来加深对于摄魂怪的恐惧,香奈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就被炼狱老师要求去担任关开柜门一职。
香奈乎仿着对方的动作再次开启柜门,一个摄魂怪又从柜子里冒了出来。
闪着寒光,生着疥癣的手抓着斗篷,教室里的灯闪了几闪,悄没声息地向站在教室正中央的男人移动,一股渗透脊髓的寒意伴着低沉的呼噜声由脚底向上攀爬。
香奈乎把魔杖攥得紧,与它相比,香奈乎变出的那只最多算是襁褓中的婴儿。
只见男人分毫不乱,挥杖动作行云流水,边沿如火焰燃烧般的披风为这强大的气场飞扬。
“呼神唤卫!”。
杖尖涌出火红色的无定型光芒,再一细看幻化成的守护神,一只气势高昂的成年老虎,开始追着摄魂怪作势要撕咬,轻易地将它驱逐回衣柜中。
这个男人很强,香奈乎由衷地向他投去敬佩的视线。
“今天不早了,来吃点这个,就赶紧回去睡觉吧!”。
炼狱杏寿郎拿着一板蜂蜜公爵的夹心巧克力递给香奈乎,然后拆开另一板自己闷头吃起来,也许甜食真的可以驱散寒冷与坏心情,这味道很让她感到温馨。
“对了,能拜托你把我桌上那瓶玫瑰露带给你姐姐吗?”。
这个总是温和欢笑着的男人,嘴角粘住了一块巧克力碎屑,自己却浑然不觉,只顾着交代想说的事。
“您为什么要突然间赠送这样的礼物呢?”。
香奈乎当然可以看出那瓶小东西价值不菲,就算是关系很好,这么突然的赠礼,还是让她有些怀疑。
“这个嘛,是斯拉格霍恩教授在教室公用休息室里提到的,忍最近睡眠都不太好,那个有助眠效果的提升,一次一小勺用温水化开,睡前服下就好了”。
眼见男人压根没有抓住问题的重点,香奈乎本想再委婉地暗示几句,炼狱杏寿郎又仔细嚼了嚼口中的巧克力补充道。
“而且之前忍也帮我包扎了伤口,好像真的有治愈魔法一样神奇,连心里的不适都可以缓解,让人感觉暖呼呼的,香奈乎真是有一个好姐姐啊”。
香奈乎扬起了笑容,比自己得了夸奖还要高兴,当然,当然,忍姐姐一直都温柔而善良,温柔的话语可以为大家缝补受伤的内心,但又有坚强的意志,勇敢追寻心之所向。
忍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最善良高尚的女孩。
猪头少年爬在赫奇帕奇休息室的天花板上,任是下面人怎样提醒,他自始至终只有一句话,他要栗花落香奈乎出来见他。
“嘴平同学,请你立刻下来!在天花板上停留是非常危险的事,更何况贸然进入其他学院的休息室是一件极其没有礼貌的事!如果你仍旧不听劝阻我会对格兰芬多学院进行扣分处理”。
乔恩在正中间维持着秩序,通往遍布神奇植株观察室的通道已经封死,他连施了三个咒立停,但伊之助只是仍旧同蜘蛛一般死死粘在天花板上。
“本大爷才不管!只要待在这里,香奈乎就绝对会和俺碰见…”。
“你可以不要这么吵吵嚷嚷的吗?伊之助”。
一个侧高马尾的少女拨开人群,慵懒地微微仰头,她正是刚刚才结束补习,回到休息室的主角。
“跟本大爷出来!”。
伊之助气势汹汹地嚷道。
“决斗什么的我不去,我才不会违背和姐姐的约定呢”。
香奈乎没有在话语里掺入几分笑意,但起码没有张嘴便是一串文雅的讽刺,伊之助从天花板上翻下,稳稳落在了松软的沙发上。
“俺也不会违反和忍的约定!但是这件事本大爷绝对会胜过你,跟俺出来!”。
香奈乎向乔恩做了一个抱歉的口型,真的和猪头少年离开了休息室。
再度回到休息室外,香奈乎被从廊道灌进来的寒风狠狠刺了一下,对面的伊之助却连件开衫毛衣都没穿,在口袋里翻找一阵,一瓶冰凉的玻璃瓶装汽水被递了过来。
“既然你和俺分享了甜品,俺也应该分享自己的东西给你,在这件事上,本大爷照样不会输给你!”。
好吧,看来伊之助并不完全理解忍的意思,他只把这件事当做往常一样的竞争,一定要和香奈乎分个高下而已。
香奈乎伸手去接,随后向猪头少年抛去了一小条巧克力。
“好好想想下次应该拿什么回敬我吧?伊之助”。
香奈乎笑了笑,补充道。
“现在还是我领先一局”。
不顾伊之助从头套中喷出的实体化怒气,香奈乎愉快地思考着要不要再去忍的宿舍送一趟东西。
把那一小瓶玫瑰露拿起对在光下,一些细小的气泡粘附在瓶壁,随着她转动手指而隐约有向上冒出的趋势。
她现在都有些不习惯自己的床,倒不是因为Omega的宿舍待遇比Alpha的好的多,她也住单人间,再加上赫奇帕奇的Alpha本来就少,宽敞和私密程度比独栋的Omega宿舍也差不到哪去。
她只是不习惯和忍分床睡而已,毕竟她从小就黏姐姐,就算把以前在孤儿院的日子算上,和忍同床共枕的时间也多得多,倒不如说从自己来霍格沃茨上学之后才是真正在习惯没有忍的床铺。
因为分化后的不稳定,忍时时需要香奈乎在身边,她们有理由黏在一起,香奈乎找回了从前不得不改变的习惯,显得自在。
回到自己的房间,找出扫帚,香奈乎给自己施用了幻身咒以后骑上它飞出了窗户,来到忍的窗户旁边屈指敲响对方的玻璃窗。
忍刚开始有点疑惑,捏着的羽毛笔一顿,似乎在质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直到香奈乎自己破除了咒语,忍才不着痕迹地轻叹一声,将玻璃窗完全打开。
香奈乎本想送到东西就回自己的房间,可忍这么自如打开玻璃窗的动作让香奈乎感觉受到了邀请,一份她绝对无法拒绝的邀请。
懂事地帮忙关上窗,香奈乎坐到了忍旁边,把那只精致的小瓶子放在桌面一角,忍没有抬头,只是在继续自己的记录,桌面上还有几只盛着药品的试管。
待到这一切完成,忍把药品悉数收回药箱,再慢慢伸展肢体,打着哈欠靠在香奈乎的肩膀上,问她带来了什么。
香奈乎去捏忍的小臂,回答说是炼狱老师的赠礼,再把对方的原话背了一遍,忍笑说他可真是个热心的好老师,也差不多应该去拜访他一下才是。
“香奈乎洗浴过了吗?要是还没有,你可以先去”。
忍慵懒地眯着眼问她。
“那个,我想帮姐姐洗后背”。
“才不要啦,香奈乎肯定进去浴室又要开始害羞逃跑…”。
明白忍话语里的揶揄,香奈乎放下忍的手臂反驳。
“那个时候是不习惯!我和姐姐太久没有一起洗了而已”。
忍靠在香奈乎身上沉吟了一阵,还是拒绝了这个请求,香奈乎也应该要独立一点诸如此类的话云云。
“今晚换我抱着你睡,快去吧”。
忍在香奈乎的额头上轻啄了一下,推着她进浴室,香奈乎倒没有太大的意见,能来姐姐的房间休息本来就很不错,要是难得可以一起洗浴的话,只会更加高兴而已。
把自己彻底泡进浴缸里的时候,香奈乎感慨着,真希望可以和姐姐更加亲近啊,要是可以像对方一样的话,姐姐的心情自己肯定就能更加理解了。
忍上床的时候香奈乎立刻贴了上去,她把头贴在了忍的胸口,听着那特殊的心跳声。
看着胸前鼓出一团的蚕丝被,忍没办法地在香奈乎的头顶拍了拍,提醒香奈乎赶快出来。
“这样会缺氧的吧,不难受吗?”。
“我喜欢这样抱着姐姐睡”。
感受着少女的脸颊紧靠着胸口,忍安心地叹了口气,香奈乎还是和以前一样,她们的关系也是。
“忍姐姐”。
“怎么了吗?”。
忍将自己的下巴搁在了香奈乎的头顶,无意识下轻轻磨蹭着。
“只是想喊你的名字”。
香奈乎用闷在被子里的声音回应,忍把手伸进被子,往她脸颊上捏了捏,手感不错,像是年糕,毕竟还是个连婴儿肥都还没褪干净的小孩呢。
“是吗?”。
想到自己先前过分别扭的表现,忍有些耳根发热,被年下者如此呵护和照顾,姐姐的面子有些挂不住。
香奈乎,香奈乎,香奈乎。
忍只在心里喊着对方的名字,顺着这种频率梳理着对方鬓角的碎发,直到香奈乎终于磨蹭着想从被窝里冒出头。
忍的脸也正窝在被窝里,一张小巧又莫名有肉感的脸,香奈乎盯了一阵,朝忍的嘴唇凑了过去,它看起来软兮兮的,像是再用舌头卷一下就会化掉的半固体奶冻。
忍的手及时捂住了这个预备偷袭者的嘴唇,对方竟然开始顶着一双湿兮兮的粉紫色眼睛,一副委屈模样。
“你突然间做什么?”
“不可以和姐姐亲亲吗?”
听出话语后的理所应当,忍有一瞬间毛骨悚然,她绝没有要将香奈乎带上歧路的意思,她从未想让那些在她们背后当做饭后八卦的事情发生,她真心实意地希望和香奈乎只当一对姐妹,感情深厚地人人慕艳。
“姐姐?”。
香奈乎这么来呼唤她,这个称呼和着先前的复杂情绪让忍感觉胃部一阵痉挛,捂着对方嘴唇的指尖也有些发麻,也许她是感到恶心,第一次这么想从香奈乎身边逃开。
香奈乎的手还搭在忍的侧腰,她以前也总是这样,不过那个时候的小豆丁可没能力轻易搂住忍的腰。
她关切地盯着忍的脸,为其中流露出来的情绪震惊。
如果要将如今的香奈乎比做水彩画,那些代表着情感的缤纷色彩十之八九是从忍那处取的材,可这样混乱不堪的情绪,无疑非常危险。
“姐姐…”
忍看得出香奈乎想为她分忧,可这些话,她要怎么说出口?
将对方的头抱在胸前,忍深深地默叹一次。
“等到了…合适的时机,我会告诉你的”。
合适的时机,是啊,比起忍干脆利落的处理方式,这倒更像是长姐乐观主义的发言。
“用不着担心,只要有一个契机,香奈乎的心灵总是会开花的啊”。
面对她的抱怨,香奈惠总是如此的温和回应她,但在那时的她听来,这简直就是太过理想和诗意化的期待。
要是她可以学上几分姐姐的淡然平和,也许就不会像如今一般的慌张了吧?
忍收拾好表情,让香奈乎把头放在柔软的枕头上,但香奈乎却更想将头靠在她的颈窝里,鼻尖剐蹭着柔软的颈部,生出几分陌生的燥热。
佛手柑的味道在主人的无意下从后颈处开始弥散,香奈乎深深浅浅地吐着气,好像欲望终于得到满足,信息素充斥着鼻腔,本能让Alpha的牙根无法抑制地发痒。
她尝试着依靠尖牙自己的咬合与摩擦缓解,下巴却被挑起。
“是不是吃太多甜食蛀牙了?”
忍这么说着,查看她的牙齿,香奈乎却咬紧牙关。
“香奈乎要乖乖张开嘴,要不然我可看不到啊”
忍没太在意地提醒了一句,香奈乎才艰难地从嘴里吐出一句模糊不清的拒绝。
“刚刚明明是在磨牙,难道是婴儿的口欲期还没过?”
忍慵懒地眯起眼,手顺着脸颊滑到肩膀。
“算了,赶紧睡觉吧,来”。
香奈乎立刻会意地又缩回忍的肩窝里,像小孩占据着自己最喜欢的一块领地。
姐姐最喜欢的人是她,姐姐唯一的妹妹也是她,倚仗这个独一无二的身份,她可以安享这份心照不宣的偏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