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中，博丽灵梦是她最喜欢的东西。”
幻想历241年，12月4日，小雪。
天气在逐渐变冷，往日晴空显得并不是那么暖和，丝丝寒意透过衣物让雾雨魔理沙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也许是昨日连夜收集魔药材料不小心感冒了，她这样想到。稍微闭目休息了一小会，从帽子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清单摊在桌上开始勾画采集进度。这次的采集显然有些太过仓促，有些超了量，有的却毫不沾边。
放下笔揉了揉干涩的双眼，魔理沙推开椅子跨过地上堆放着的魔法书走到衣柜前，忍住困意把哈欠憋了回去。随后打开衣柜，从折叠好的巫女服中抽出自己那条熟悉的围巾。
果然衣服还是要按颜色来分类比较好找。
抖开围巾胡乱绕上脖颈，虽然现在还是冰冰凉凉的，很快就会暖和起来了，心情也变得稍微好了一些。
灵梦的衣服好像有点太多了，晃眼的红色看着几乎占了一半空间的巫女服，摇了摇头。说起来灵梦也该换件新衣服了吧？轻轻将柜门关好，戴上帽子蹲下抱起那堆不属于自己的魔导书，转身出门。
阿嚏……
“不得不说这个季节魔法森林的气温真是够低啊。”她跳上扫帚，把书用小型法阵固定住升空，这次的目的地是巴瓦鲁图书馆。
不出所料，那个门卫小姐依旧在睡觉。不过最危险的方法就是最安全的。所以这次就光明正大的走进去吧
咲夜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身后，魔理沙只好从书后面探出脑袋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大小姐，她可信吗？”
“无妨。”
“这次就由她去吧”
“是。”
蕾米莉亚闭上了赤红的双瞳。
而图书馆的主人被她吓了一跳，没想到雾雨魔理沙也会有走正门进来的一天。帕秋莉看着眼前那些已经大半年没见过的魔导书有些疑惑。
今天的魔理沙实在是太奇怪了。
“现在就还回来，难道是寿命已经走到尽头了吗？”放下手中尚有余温的茶杯，她瞥了一眼还在放书的雾雨魔理沙。
书柜后的那人似乎心情很不错的样子，探出半个脑袋眨眨眼说：“那倒没有，只是来换一批新的ze。”
算了，就知道这家伙没安好心。不过借过去的魔导书并没有什么损坏，这倒是她松了口气。这些换回来书她本人自然是搬不动的，所以由小恶魔代劳。
“破坏类，高威力，蘑菇全书，魔药精炼.......还真是好懂啊。”
小恶魔嘀嘀咕咕扇动着翅膀把书籍进行清点分类，抱起一部分书送去古老的木架上。往返三次后总算是全部处理完毕，抖了抖翅膀看着整齐的书架，满意于自己的成果。
果然满满当当的感觉才是图书馆呢，有多久没见过这样整齐的书架了来着？
“确认无误，再把其他区域的书也一起整理一下就可以休息了……”
“那个，帕秋莉大人。”
“怎么了？”
“那个黑白这次，这次居然……”
“结果还是借了比上次还多的书吗……咳。”
帕秋莉合上手中的魔导书，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是不是有些太纵容那个人类了？
“不，不对，她居然，一本破坏类魔导书都没借。”
“是吗，没想到雾雨魔理沙还有不借书的一天，不过这样也好。”
“今天就暂时休息一下，把这本书也放回去吧。”
帕秋莉起身将元素书籍放入一旁的空缺中，询着传来的声音焯一旁看去。看着附近的治愈魔法区巨大的空缺她也愣住了。
这家伙难道转行了吗？
幻想历242年，1月3日，阴。
雾雨魔法店今日有访客到来，屋主很少见的邀请了客人进入她的实验区域。
雾雨魔理沙从床上撑起身体跳下来，披上外套看向门口的人偶师：“还真是帮大忙了ze，因为感冒完全没法继续研究，魔药的配置完成就靠你了爱丽丝——”
那边传来的重鼻音带着合十的手势让爱丽丝禁不住挑眉，低头看向手中的信纸漫不经心说到：“你看起来完全不像感冒的样子，不会是打算借机偷懒吧。”
“只是暂时没办法使用魔力，拜托了！”
“是吗，叫我来就是为了这个？”
爱丽丝拿起放在桌上的试剂瓶仔细打量了一番，顺便对照清单和桌上的材料。
动用魔法使最简单的魔力感知，现在仍然在屋内徘徊走动的雾雨魔理沙甚至不如一根枯槁的小型魔力树枝。这种时候还想着研究魔药，爱丽丝觉得这人确实是有病。
这种固执劲说不上让她厌恶，但也绝不是什么好品格。
“之前采集到的材料还放在地下室吧？配制还要些其他的材料。”
“不......材料什么的我换地方了，就在那边的箱子里。”雾雨魔理沙停下脚步，靠在地下室的门边抬手指了指一旁的木箱。
虽然箱子中的材料零零散散，不过也够配置这瓶药剂。
“嗯，我知道了。”
走之前，爱丽丝问了一句：“那个地下室，就这么空缺着？”
“怎么可能。”
半吊子魔法使忍不住笑了笑。
“不过也就是一些珍惜魔药和蝴蝶的标本罢了。”
雾雨魔理沙摆手与她告别，目送对方慢慢消失在视野尽头后才将门重重关上，终于算是放松下来。
下雨是麻烦的天气，不过至少在魔法森林中不显得那样令人闷烦。对于魔法使来说也是很好的生存环境。瘴气使得脆弱的普通植物在这里无法生存，所以采集魔药也倒是很方便的事。
“可是连花都见不到的地方又怎会有蝴蝶？”
爱丽丝偏头看向撑着伞的人偶，没有得到应答。
幻想历242年，5月16日，中雨。
研究有了新的进展。雾雨魔理沙在清单上这样写到。
“你能想象吗？那家伙居然会研究那种魔法.....”
“什么样的？”
她开始研究与破坏完全相反的魔法。
“治愈魔法啊，真不知道她来研究这个会做出一些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来。”
“光与热的破坏系魔法使在研究治疗魔法”的传闻在其他魔法使那成了闲聊的乐趣。
博丽巫女敲了敲门，到底是什么人才会在这里开店。
没有回应。
这次她是来解决异变的，可没有什么空闲可以偷懒。得到的情报是：有人类使用禁忌的复活魔法。地上到处是书籍，捡起一本却全是空白。
“都写的什么啊.....”
虚掩着的木门后，便是那强大力量的源头，巫女攥紧御币用灵符控住门口的魔法阵，踏入房间。在她的印象中，地下室都应该是比较暗的，可这里的灯却亮的刺眼。
还未迈出下一步，一瞬间极强的魔力便袭至身前。魔法使漆黑的身影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那个人比起眼前错综复杂的法阵更加刺眼。
“你是......巫女小姐？”
片刻的迟疑过后，雾雨魔理沙很快解除了攻击姿态，轻声吐出有些生涩的字节。移动的魔法阵也停了下来，可魔力却不断从她的身上涌入法阵，地上瘆人的咒印散发出强光笼罩了整个房间。
博丽灵梦下意识展开防御阵法护住自己，失控的魔力已如暴乱的野兽在房间内肆意宣泄冲撞，却丝毫没有想要接近她的样子。好机会，既然如此，必须要先封印住这股力量才行。
她举起灵符小心翼翼的靠近痛苦不堪的人类，对方却像认错般乖乖将头低了下来。
“啊啊……成功了？”
成功了？雾雨魔理沙在心里问自己。
不，她早就死了。不，不对，她还活着。她现在就好好的站在我眼前，那个强大的博丽巫女她……
对，比起无法相见的苦楚，只是这种程度的话，还能够再忍耐一会。
“好久不见，灵……梦。”
有多久没有再说起这个名字了？雾雨魔理沙有点记不清，艰难的念完记忆中的音节后，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视线更加模糊了，是泪水刺激了伤口还是别的什么吗？说真的，她讨厌流泪。
博丽灵梦感到有些奇怪。她从未见过这个人类，可对方又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但她不敢懈怠，挥舞御币全力封住了所有的魔法阵。魔法使则是因为过于虚弱暂时没了动静。
“好，收工！这个人类之后带去永远亭看看吧……嗯，这个是？”
博丽灵梦的视线落在了魔法使身后巨大的容器上。
那是一个满是裂痕的器皿。
那只是一个被魔法强行重新拼凑起来的玻璃容器。
难以理解，这个人类居然只是为了将一个没有生命的容器复原。巫女叹了口气，推开门走出地下室。
幻想历241年，12月3日，晴。
巫女于今日自然死亡，由八云蓝代处理后事。
隙间内过于昏暗，红白少女看不太清狐狸式神的表情。名为八云蓝的式神正一边注视着她一边自顾自的说着什么：“过来吧，你也会是“博丽巫女”，但没有记忆。只是没想到这一代巫女的死亡比前几任都要快，作为结界的维护者不能出错。”
“在此基础上紫大人已经提前准备了足够的“素体”。只能代理执行了，毕竟她还在休眠期。”
少女不喜欢这样黑暗的地方，只得轻轻抓住式神的一条大尾巴往那边靠过去。
神社内，雾雨魔理沙低垂眼眸，她静静看着挚友的身体。
巫女就躺在白布下，显得是如此平静祥和。魔法使将食指探到巫女的鼻前，的确是没有呼吸了。
伸出的手变得颤抖不安起来，她开始不自觉的抚摸起那人的脸庞，滚烫的液体止不住的从眼角滑落，她急忙擦去眼泪并稍微后退，看着不慎留在巫女服上的泪痕，魔理沙只觉是一种可恶的玷污。
稍微平稳下来后脱下帽子，魔理沙试着再一次去触碰灵梦，俯身放缓呼吸，温热的鼻息经过对方的脸颊。彼此鼻尖相碰却只能感受到那一点冰冷。再往下，再往下一些？她已没有勇气继续向下。只是亲吻指尖再将其覆在巫女的唇上。
很冷吧？很孤独吧？
“我独一无二的……灵梦。”
幻想历241年，12月6日，晴。
“天气不错。”博丽灵梦望着远处的阳光笑了笑，靠在船边眯起眼。
“是啊，天气不错。”
“不过你现在也感受不到什么温度吧，灵梦。”小町同样靠在船的另一侧看向彼岸，今天的确是个好天气，不论哪边都一样，确实难得。
“人类的生命还真是脆弱啊。不知道大家怎么样了。”
或者说，魔理沙怎样了。博丽灵梦心里默默念叨着。
“要试试吗？看向水面的话，就能看到另一边的画面哦”
死神打了个哈欠闭上眼，进入了悠闲模式。
“就别开玩笑了，这种情况下看到的除了黑暗还有什么，腥泥土吗？”
作为巫女，她并不是很在意之后的归宿，对先代为数不多的记忆让灵梦隐约察觉到了一些东西。为数不多的寿命让博丽巫女能留下的东西实在是少之又少，不如悠闲度日呢。说是这么说，博丽灵梦还是低下头试图从水中瞧出些什么。
“我就说吧，没什么.....”
不出所料，的确是一片黑暗。可话音未落，又变成了耀眼的白光。
“嗯？你看到什么了”
“不，没什么。”
“放心吧，投映出来的画面是只有亡灵自己能看见的。”
说到底什么强大博丽巫女也只是没见过死后世界的普通人，想当然的死神继续放空自我，享受没有唠叨的自由时间。
“嗯。”
短暂的黑暗过后，便是刺眼的白炽灯光。曾经的挚友出现在眼前，和往常一样和她打了个招呼：“我回来了，灵梦。”
她的确是永眠了，在巨大的玻璃容器中。雾雨魔理沙仍旧穿着那副黑白装束，却以一种生前从未有过的眼神注视着“她”。
博丽灵梦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这是......雾雨魔理沙？那眼神不是魔理沙弹幕战胜利后的自信，更不是观测流星时的惊喜。硬要说的话，灵梦认为这个和自己生病初愈时的那个眼神更像。
是温柔吗？她想。
她看着雾雨魔理沙打开玻璃罩将种种药液洒在自己身下，又迅速合上，随着物体破碎的声音传来，那眼神也跟着消失了。水面再次变得漆黑一片。趁着巫女的躯体还未开始腐烂，她将试图将虚伪的心脏与其一同封存进容器。
“时间到了。被生前的念头所困，转世可是会很累的，走吧。”
“嗯，走吧。”
船已靠岸，该去下一个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