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歌辛歌，你是不是觉得我们班上的其他女生都很讨厌啊？注意啊，我说的是其他女生，肯定不包括你。”李娅的目的很明确，试图从这个唯一的“信赖者”那里获得一份明确的道义支持，即便只是口头上和态度上的。

“不觉得啊，大部分人都挺好的。就算个别人确实不算太……好，也都还过得去吧，没到你说的那种程度呢。”

“你……你真的这么想？你该不会是不好意思说别人的坏话吧？又没有当她们的面说，就只是我们两个悄悄说一下……”她从她温和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脸上一览无余的委屈。

“没啥不好意思啊，我真的就是这么认为的，像彭慧游佳于小琪她们几个都是挺不错的人……”她似乎注意到了她的不安，但并不打算中途改口，“还有安云也是，她只是嘴上好像不饶人了一点点，实际上她真的非常……”

类似这样的谈话早已在两人之间发生过许多次了，但听到对方又一次重复说出这些一成不变的“结论”之后，李娅还是牙疼般地深吸了口气，又使劲吞了口唾沫，这才勉强忍住当着辛歌的面飙脏话的冲动……当然，辱骂对象肯定不是对方，给她一百个胆子也是不可能的……

哎，也不知道辛歌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明明在其他方面都是一副天下万事均属无可无不可的如水姿态，却偏偏在这一点上显得无比坚硬，从来不肯迁就自己分毫，这也实在是太奇怪了，她就这么不想对我说一句好听话么……

李娅并不傻，她从一开始就非常明白，除了辛歌之外，与班上的其他任何一个人讨论这个话题都是极其危险而愚蠢的，所以再怎么感到憋屈失望，再怎么在对方那里吃瘪，她还是只能一次次地重复着这种犹如西绪弗斯般的无用功……但今天她实在有些忍不下去了，于是突然临时起意，又问了一个新的问题。

“那……那你觉得我们班上哪个女生最漂亮？先说好，跟刚才一样哈，除了你之外……”

“……李娅，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前面那个话题把我排除在外还说得过去，为什么这次又要特意强调除了我？是不是觉得我没有资格跟别人比啊……呵，我逗你的，我本来就不算漂亮，肯定不跟她们比啊，”辛歌的眼中悄然闪过一丝了然和体谅，以及不算明显的狡黠，“啊，我知道了，你想在班上找个女朋友，刚刚其实是想让我帮你参谋一下的意思对吧？然后你还不好意思直说……”

“当……当然不是，我没说你不漂亮！我没想过找女朋友！”李娅只觉得脸和心口都突然烫得厉害，以至于舌头出现了烧焦打结的幻觉，“也……不是不想，我的意思其实是……就是……”

上课铃突兀地响了起来，辛歌立刻摆了摆手：“好了好了，赶紧回座位去吧，老师马上就要来了。”

李娅只好悻悻地朝自己的座位走去。当时的她并没有马上意识到，这是她和辛歌在小学时期的最后一次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