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赵蓝蓝的生日会就要低调多了,只邀请了李娅和葛继军。三人先是简单对付了一顿晚饭,然后便一头扎进滨江路上疯狂唱K。
结束的时候已是午夜。李娅和葛继军都不死心地各自跑回家瞅了一眼,结果发现没有任何侥幸可言,那种老式的国有单位职工宿舍大院不可能在这个时间点还大门敞开任由出入,于是他们只好不约而同地再次来到赵蓝蓝家——如以往很多次一样。
谁也睡不着,三人窝在赵蓝蓝家储存杂物的小阁楼里,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起了一些游走在彼此的隐私与笑料边缘的禁忌话题——当然,他们自己只会觉得彼此之间特真诚特坦率,并且越发显得有些无病呻吟。
一片绝对的漆黑当中,只有三支烟头在闪烁着幽微的暗红。
“哎,其实我一直都不明白,娅娅你他妈为什么一定要一直喜欢辛歌呢?漂亮的女生又不是只有她一个。”赵蓝蓝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憋着一股气一般。
“蓝蓝你他妈啥意思,什么叫一定要?说得我好像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一样……还是说,你觉得我配不上她或者她配不上我?还有,一直喜欢又怎么了,保持专一难道还错了不成?”李娅也觉得,自己的肺里好像有什么高热值的东西在燃烧。
“不是谁配得上谁的问题,也不关专一不专一的事儿,我的意思是说,人家辛大小姐从来都不拿正眼瞅你,你觉得你们真的有可能嘛?姐姐,咱几个都不小了,就别再像小学时那样天真了好不好?”
“嘿,这你就不懂了吧小蓝哥?说实话,像你这种只会看脸找对象的小朋友,搞不明白娅娅的口味重点也很正常,我给你点提示,你得朝脖子下面看——喏,辛歌最起码比娅娅大两个号对不对?从小学开始,我就不信班上有哪个男生没多瞅过两眼……”
葛继军笑得像一只正处于交配期的斑鸠,接着他猛吸了一大口烟,语气变得愈加猥琐:“娅娅你老实交代,摸过没有?是不是很想摸?要不要我们帮你——”
烟灰缸呼啸着飞了过去,随即砰地一声撞在墙上,又弹落到一堆不明的柔性杂物里,在午夜的万籁俱静之中,这一声碰撞显得特别令人心惊肉跳。好在整个缸体都是金属材质,否则的话就凭这一下投掷的力道,妥妥会散碎成沙。
下一刻,李娅和葛继军已经撕扯成了一团。
赵蓝蓝没有起身,只是按照平时的动作习惯又点了一支烟——事实很清楚,早在几年之前,那两人之间就已经深深地埋下了导致今天这场冲突发生的最初由头;眼下的情形与上一次的摩擦极为相似,几乎可以视为某种历史循环,只不过两名当事人在两次事件中的角色刚好发生了对调……
想到这里,赵蓝蓝刻意摆出一副冷淡的口吻,有些轻佻地开口“提醒”两位正在忘我搏斗的勇者:“第一,千万小心周围,我都不知道堆了些啥,碰着磕着可别来讹我们家,要是打坏了我爸的古董花瓶啥的,那就活该你两个倒霉,看赔不死你们……第二,军军你给我自觉一点,别他妈趁机占娅娅便宜,不该碰的地方管住你的爪子……对了,女生的脸也属于不能碰的部分——”
“我去你大爷的你不早说!我——啊呀——”葛继军的怒吼突然变成了惨叫。
“娅娅你下手也他妈有点儿轻重行不?是不是把军军的卵蛋儿给踢爆了?”
“放你妈的屁,老娘才不会——啊——狗日的葛继军!你他妈死定了——”
“没踢?还是没踢爆?不管了,来,继续踢,再用点劲儿,连我这份一起,我他妈也早就想揍这龟孙一顿了,哈哈哈……”
……
一切都平静下来之后,李娅一边揉捏着肿胀的腮帮,一边用一种极为疲倦空洞的声调咕咕哝哝地抱怨个不停,但她并不是在特意针对谁。
“……你们居然以为我只是喜欢她的外表……我操,奶子而已,说得好像谁没有似的,摸不到她的难道我还不会自摸啊……再说了,大点小点又能怎么的,我又不是那些一天到晚都处于发情状态的傻逼男生……算了,就这么着吧,随你们怎么想,我也管不着,只要以后别当我面说就行……”
葛继军顿时有些忿忿不平,觉得自己有必要把话说清楚:“娅娅你少他妈在这儿装委屈,想在小蓝哥那里搏取同情是不可能的。首先,你根本就没吃亏,我一直收着,而你则是拼命下死手,来来来,瞅瞅我的鼻子,你刚才把我当人看了嘛?其次,小学时你不也当我面说了很多杜萍的坏话么,还说什么漂亮女生到处都是何必单恋狗尾巴花,有这回事吧?我那时有像你这样子说翻脸就翻脸吗?”
“呿,说得好像你一直对萍儿忠贞不二一样,也只能骗骗那些不明真相的外人,别的不说,上次在我家打牌的时候,我可是亲眼看见你跟那谁在牌桌底下——”
“好了好了,这都几点了,还不赶紧睡觉?我可不想陪你们两个傻叉又熬一整宿,别忘了,我才是寿星公,今天一整天都该由我说了算!”赵蓝蓝似有意似无意地突然开口插话,“不是我显摆,看来看去,还是我们家小琪琪最好啊,哦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