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复的世界,无法挽回的好友,为谁而鸣的丧钟——星野美莎。
五月二日的下午,假期的第五天,更准确一点是这天的下午五点,似乎所有和五有关的数字都在那时候冒了出来。
一个自说自话溜进我和结衣房间的娇小女孩儿,那家伙在根本没有经过我们同意的情况下毫不客气吃掉了我特制的蛋糕。
而且是一口就整个咽了下去,速度快到我都想当场再做一个蛋糕让她重新演示一次了。
但我没能有这个机会,她脸上那夸张的表情证明了我在蛋糕里加入的大量柠檬的确有在发挥作用。即使是我也不得不小口品尝的“风味”蛋糕就那么被塞进了嘴巴里,我在那一刻就已经有了看好戏的准备。
这个自称是“未来人”的萝莉型女孩儿为此强烈发表了抗议。虽然我是觉得她完全自作自受,而且还想多看看她那幅有意思的表情,可结衣显然不愿意和我一起看戏,最终多少是让那家伙缓和了下来。
可要我说结衣的关心完全是多余的,堂堂的“未来人”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出问题。如果按照搞笑漫画里的常见设定,这种角色应该怎么样都会没事才对。
更何况是她抢了我的蛋糕,要安慰也应该安慰我才对吧?可最后的结果却是那家伙一脸委屈的缩在结衣怀里,要不是因为她装可怜的样子实在可爱,我绝对要好好教训教训她。
啧,这就是可爱小孩子天生会受到的优待啊,真是让人不爽但又没办法。
“所以,你这家伙到底是来干嘛的?”
结束了无聊的闹剧后,我从结衣怀里抢下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女孩儿,一边报复性的捏着她圆圆的脸,同时询问着她的目的。
被我揉着脸的女孩儿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在我没想到的情况下嗷呜~一口咬住了我的胳膊,皮肤被尖锐物体刺破的痛感让我下意识小小的喊了一声。
但紧接着发生的变故却直接让我完全没心思在意被咬了的这件事了。
就像是有一个文件夹硬生生粘贴到了我的脑子里一样,不存在但又莫名熟悉的记忆用很多倍速的播放方式在我的脑子里跳跃。最可恶的是居然没有暂停键,在所有的视频播放完毕之前,我甚至连眨眼都做不到。
被硬塞了一大堆记忆的感觉怎么想怎么不好。而等我消化完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这时候我才注意到咬了我的那家伙居然又扑到了结衣身上。
不过这回她显然没能得手,有了我的先例,结衣已经在我没注意到的时候扭着那家伙的胳膊让她动弹不得。虽然结衣很好说话,但真惹得她动手可就糟糕了,那副身体里可是藏着和外表完全不相符的体力。
“不可以咬别人!”即使那家伙又一次露出了可怜的表情,可认定某人犯了错的结衣很严肃地对那家伙说教着:“快去道歉,你这个坏孩子!”
“松手啊!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发现自己那招不够用之后,那家伙也不再装下去了。明明自己才是理亏且处于下风的一方,可那家伙却很趾高气昂地抗议着,
“人家可是6626号时间管理者,是来解决这个时间节点问题的专派人员!你居然这么对人家,再不松手的话,人家…人家扣你工资啊喂!”
这种毫无威慑力的威胁当然没有任何效果,结衣一副那家伙不道歉就不罢休的气势,而这个所谓的“6626号时间管理者”,她也是一副宁死不休的倔强姿态。
如果没人干预这两个人的话,恐怕她们就要为了这个在我看来不怎么重要的问题上纠缠个没完了。
“停——给我停一下——”好不容易从结衣手里把那家伙扯出来,我心情不太好的质问着这个6626号时间管理者,
“刚才是怎么回事?我看到的那些是什么?它们都是真的吗?”
胳膊上被咬的位置已经看不到伤口的存在,但强行塞进我脑子里的文件夹却怎么也删不掉。
那里面的录像剧情十分糟糕,以第三人称的视角看着自己做了一系列蠢事后还自以为大获成功,最后还看到了从来没有预想过的世界大毁灭,荒诞的演出成功在我心里刻上了重重地一道痕迹。
最重要的是我还看到了有关阿朔坠楼自杀的报道,甚至这个消息是藤姐亲自告诉我的,我完全没法想象那些事会真的发生。
“当然是真的啦,不然你以为人家是来做什么的?因为这个时间点你们所有人的失误,导致未来的时间线出大问题了,不过还好,咱们还有补救的机会。”
“诶?诶?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呀?”
被我和那家伙对话弄得一头雾水的结衣满脸写着她很好奇。我刚想要解释自己看到的那些记忆,趁机从我手上逃掉的家伙却已经舔着自己尖尖的牙齿把话语权抢了过去:
“解释起来太麻烦啦,让人家咬一下就能知道整个前因后果,而且只需要付出一点点的血,这不是很划算嘛。”
虽然这些话明显是在对结衣说,可那家伙的视线却一直没有从我身上挪开。那双亮闪闪的眼睛就好像在说让我帮她说服结衣,顺便无条件配合她后续的安排。
嘶…奇怪,我是怎么从她的眼神里解读出这些含义的?
“让这家伙咬一下吧,”结合目前的情况,我选择了帮这家伙说服结衣,“事情,很复杂,三两句话没法说清楚。不过她说的不是假话,我可以作证。”
在我这么说了之后,那家伙算是如愿以偿的把牙齿凑近了结衣伸出来的胳膊。
紧接着我也在结衣脸上看到了和我当时一样的呆滞模样,只是这个过程持续的时间比我想象中还要短,等那家伙把嘴巴抬起来的时候结衣就已经带上了超级凝重的表情。
“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吧?”结束自己咬人癖好的家伙又得寸进尺地跳上了卧室的床,我的一个玩偶不幸地被勒住了肚子。
不过我现在是没心思在乎这个了,从我看到的记忆来说,阿朔死的时间在一天之后,我还有充足的时间可以找到她然后狠狠地骂她一顿。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我都不能允许她在那段记忆里做出的决定重演,就算是只能把阿朔绑起来也没关系。
“你是不是在想要去阻止水野朔的死?”我心里想的事情很容易就被那家伙给猜到了,她早知道我会有什么反应,我很不喜欢她现在的那种表情。
“不然呢?”从垫子上站了起来,我没好气地对床上的家伙说道,“我要去骂醒她,现在应该还有时间的吧?”
“很遗憾,那是不行的,”在那家伙说话的同时,一段画面就像放电影一样凭空在我们面前开始播放,而内容就是塞给我的记忆里阿朔从顶楼跳下来的那部分,
“水野朔的死是没法更改的关键事件,这是必然会发生的,你再怎么想办法也没有用。”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一点也不相信她的一面之词,“再说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就凭你自称的‘6626号时间管理者’身份?这可没有足够的说服力。”
“就凭人家是时间管理者,所以人家比你更明白什么事可以改变什么不能!”
“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不能啊!想让别人相信你,那就别把原因藏着掖着的不肯说,少做那种讨人厌的谜语人好吗!”
“哈——?”因为我的质问,那家伙一下子丢掉怀里的玩偶瞪着眼睛凑到了我面前,“人家从来都没说过不可以告诉你们原因吧?你倒是给人家解释的时间啊!”
“好啊,那你说吧,我听着呢。”
又回到之前的垫子上坐下,我托着脸等待她将要开始的讲解。
在我和那家伙争吵的时候结衣少见的没有来做调解员,安静待在一边的结衣看上去是在思考些什么,但我不知道她看到了怎么样的记忆,当然也没法知道她在考虑什么。
在我看到的记忆里,我和结衣是分开行动的。当我和玉城她们在另一边的世界处理事情的时候,结衣正和某个粉色头发的家伙待在一起,大概率是和那个鹫尾大小姐脱不了干系了。
“还没有想好吗?”等了好一会儿床上的家伙还是没有开始她的辩解,我忍不住开始催她,“不是说要告诉我们原因么?怎么又什么话都不说了?”
“别那么心急啊,让我想想该怎么解释才能让你们明白,”明明是她自己说要告诉我们原因,结果自己却不耐烦的晃起了垂下来都碰不到地板的双腿,
“给我点时间好吗?就算听完之后你还是不死心想去阻止必然事件的发生,那也还有整整十几个小时呢。”
于是房间里就这样平静了下来,即使有三个人同时待在一起,可因为我们各自都在想着自己的事情,房间里就和没人时一样安静。
不过这样的情况倒也没有持续多久,那家伙只安静了不到两分钟。大概是想好了要怎么说服我,伴随着一个只有动作没有声音的响指,科幻电影里会出现的那种全息影像协同她开始了自己的讲解。
这个过程持续的时间可就不算短了,她不仅直接告诉了我们结论,而且还从问题的本质以及不同角度进行了解释,甚至到后面还针对时间的概念这块儿花费了大量篇章。
简单总结起来就是,她这个时间管理者原本不该过来的,即使我看到的记忆成真,世界真的毁掉了也不关她所在那个时间什么事。
但问题在于当下的这个时间被重置了,这就对她们那边造成了很严重的影响,所以她们不得不派人过来进行干涉。
除此之外的另一个原因是她要找到一样东西,只存在于现在这个时间的一把钥匙。
相应的我们也知道了一些东西,时间是否重置并不是这些未来人可以控制的,她们也不知道这次之后时间还会不会重置。
据她所说,这次的重置是由于一个人的意愿。但那个人是谁,为此所付出的代价她们一概不知。可即使这样也很不可思议了,靠一个人的意愿影响整个世界,这种事情居然真的存在。
至于为什么阿朔的死是改变不了的关键节点,她给出的解释是来自未来世界某种装置的观测,无数次的观测结果都显示阿朔和那个重置时间的力量存在不可分割的联系。
如果一个人的死是某件事成立的必要条件,并且那件事达到了“世界”这个层次,那么这个人就已经被判了死刑。
这就是床上那家伙的说法,为了重置过一次的时间不再发生变故,所以阿朔必须为此献出自己的性命。
假设她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从理性的角度那家伙已经成功说服我了。可我并不是那种完全服从与理性的人,要我看着自己的朋友走向最糟糕的结局还什么都不做……
我办不到,如果是和我无关的陌生人那当然没问题,我或许可以义正言辞地说出“请你为了这个世界去死”这种很差劲的话。
但这个人是我的朋友就完全不一样了。就算再怎么不愿意承认,陌生人和好朋友在心里的分量始终都有跨越不了的差距。
也许有人可以做到一视同仁,但那个人绝对不会是我。
“我要去和阿朔谈谈,”在听了那家伙的长篇大论后,我还是做出了一开始的决定,“我承认你说的很有道理,但要我坐视不管还是不可能,至少得让她亲口告诉我自己的想法。”
“没问题,不过只能你自己一个人去,”虽然床上的家伙没有再劝阻我,但她特意指着旁边沉默不语的结衣说道,“两个人一起行动太浪费了,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山田小姐人家就先借走了,有意见也不行,时间可不等人。”
“我明白了,”在临走之前,我看向了像是心事重重的结衣,但她只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这样一来我也只是说了句道别的话,“那么,明天见。”
早已准备就绪的魔力瞬间生效,从不久前看过的记忆里我知道了阿朔住的地方在哪。有了准确的坐标,一秒钟之后我就强行闯进了陌生的房间,紧接着我果然看到了正趴在桌子上写着东西的阿朔。
“晚上好。”看到我的出现,阿朔仅仅只是稍微惊讶了一下,说了句晚上好后就又埋头继续自己的写作。
走到她身边拉出椅子坐下,我看着这个见过一次的房间问起了阿朔在写的东西:“在写什么?正在连载中的小说?”
“不是,”终于是停下了笔,阿朔扶了扶自己那副始终戴着的眼睛,“笨蛋美莎,现在基本上没人用笔写小说了。”
“所以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对吗?”
“嗯,”合上了桌上的笔记,阿朔忽然看着我笑了起来,“我当然知道,没人比我更了解了。毕竟我是这个故事的作者,这是我亲手开启的故事啊。”
“哈?”这回轮到我不知所措了,我完全没想过会是这种展开,“我…我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你早知道我会来找你?”
在我疑惑的视线中,放下了笔的阿朔突然转身扑上来用力地抱住了我。
尽管我们认识了很久,可平时基本上都只有语言上的交流,像现在这样亲密的抱抱还从来没有发生过,我一下子都不知道该不该像阿朔对我这样抱住她了。
“你这是?”
我不理解的问着,抬到半空中的双手不知道要放下还是搂住阿朔的肩膀,只好任由她来主导。
“已经是二周目了,笨蛋美莎,”熟悉的声音在距离我很近很近的耳边响起,我还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听到过阿朔的声音,
“所以就别再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新玩家一样了,要是二周目都不能通关的话,可就真的是大笨蛋了。”
“还有就是,”在这个让我不知所措的拥抱结束前一刻,阿朔的声音又一次紧贴着我的耳边传来出来,可这次那声音里却带上了微微颤抖的哭腔,“能再见到你一次……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