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盛放:世界樹的考驗
美麗童話的表面,背後卻是無盡的哀愁。
魔獸是拯救星球的英雄,如今卻是與人類互相爭鬥、互相仇視的存在。
「作為對英雄的致敬,我們德魯伊能做的就是讓失去理智變得殘暴的他們減少傷害。祖先選擇了離魔獸大本營黑暗大陸索西埃塔斯,相隔一條海的距離聚居,本來只是一個村落最後人越來越多於是建國。」
這或許只是一廂情願、自以為是,但這也是同為世界樹一族對彼此的崇高敬意。
「……或許聽起來有點離題了。請聽我繼續說下去,最初的德魯伊是賦予世界樹身上長出來的小花妖的稱號。花妖是非常親民的可愛妖精,後續也與不同妖精有所聯繫,主要是兔妖犼。說到這裡──」見花帆一臉深思,女王拉長了音,「花帆你應該有想到什麼。」
「嗯……梢前輩常常說魔物、魔獸可以感受到氣息,他們不像人類眼睛是靈魂之窗,相反的,眼睛不好,主要是以氣息來觀察世界。」花帆點點頭舉手,「媽媽,魔獸族他們可以藉由氣息,感受對方的本質對嗎?」
「是的,我們王族的德魯伊有兔妖血統,魔力越強越還原事物的本真性,可以說是返祖。」
難怪,花帆忽然意會過來老是被人,更正,魔獸叫兔崽的原因,所以以為是芽,實際上長出了兔耳。不過假設真的會返祖,那梢那麼強大的人應該是什麼動物,龍嗎?果然我的梢前輩是世界上最強的。
「你會長兔耳實際上是過多魔力逸散,等魔力穩定下來又恢復原狀了。」
「這樣……」她望著手心,回想起魔力會不穩定的最大原因,應該是跟魔獸王戰鬥的時候,她確實感受到了現在這個身軀爆發的不合常規的力量,有的時候她可以看到一些奇怪的東西是不是因為如此呢?
「啊梢前輩好癢……」
「花帆さん這樣也很可愛呢。」梢摸了摸那耳朵,跟剛剛肉肉的不同,現在多了點絨毛的觸感,特別舒適。
「梢前輩不要取笑我啦。」
被梢碰過的地方熱熱的,是魔力傳了過來,伸展得長長的耳朵逐漸縮小,不一會兒就不見了。
「梢前輩,謝謝?」
「呵呵,雖然還想多享受一下,可不想讓其他人見到這可愛的樣子。」
一般人很難接受別人的魔力,彼此肯定是相當信賴的關係。
害怕兩個孩子只是表面上的關係,可現在這一幕女王欣慰地笑了。
「對梢的魔力接受度很高呢。」
「當然了,我可是最、最最信任梢前輩。」花帆歪著頭從下往上瞧著梢,「吶~」
「嗯我很高興喔。」
真是的,年輕人就是愛調情。
清了清喉嚨,女王又道:「接下來要說到聖劍的起源,聖劍是勇者帶領人類擊退巨魔族在世界樹下沉眠時,留在世界樹身邊的劍。」
「猲獢王的劍?」
「是的,正確來說那本來就是世界樹賜予的劍,為了阻止深淵擴大給予人類反擊之力的劍。」
聖劍、勇者、巨魔族,花帆老覺得好像聽過這個故事。聽女王講到關鍵字,她就想起來在圖書館翻閱到的童話,「果然是《猲獢王與聖女》嗎?聖劍是聖女交給猲獢王,兩人踏遍古今東西成功擊退巨魔族的故事,猲獢王被封王可是並不是一國君主,而是後人尊敬而留下的封號。」
「嗯沒錯,順帶一提巨魔族就是魔獸族的祖先。」
「不對不對不對,對對對,啊不對不對。」
那這樣時間序列好像不對了,目前的一切都是各式各樣不同的有關聯的故事,時間序列變得不夠直觀。
花帆拿起紙筆,寫下世界樹圈起來,旁邊散落著德魯伊、精靈、魔獸,女王與梢在身邊不時給她提示修改。
所以她大概明白了,世界樹是魔法的起源,周遭誕生了許多種族,大災厄是指某個污染洩漏造成生靈滅絕的災難,容易懂的講法大概跟隕石撞地球一樣是種族大滅絕的事件。
深淵污染本身在大災厄之前就有持續洩漏,汙染部分種族失去理智產生魔物化現象,也就是魔獸族的祖先巨魔族,這時魔法使聖女帶著世界樹賜予的聖劍與勇者猲獢王踏上冒險,擊敗巨魔族,猲獢王帶著聖劍晚年於世界樹下病逝。
到目前資訊都整理好了,花帆大概能理解一部分了,所謂的大災厄本身只是那個火藥引爆的點,就是壓垮駱駝最後的稻草。
「嗯看起來可以繼續說明了。」女王說,「大災厄降臨之時,世界樹將花妖封印在聖劍上,指示祖先帶著聖劍逃離大陸。至於為什麼是大王女的伴生劍,因為只有大王女可以使用聖劍,聖劍蘊含著最接近世界起源的力量。獲得什麼力量就有什麼代價,正因為魔力太強大了,所以身體沒辦法承受吧……」
女王摸了摸花帆的腦袋,「講得東西很多,慢慢理解就好。現在你只需要知道能使用劍,就代表現在你就是大王女,大王女就是你。」
「假設,我是假設喔,如果我選擇回去,這個世界還有我嗎?」
「沒有人知道。」女王搖搖頭,「未來已經被蒙蔽了。」
未來視,也就是王族天賦的觀測之眼也無法看清未來的走向。
「……嗯嗯。」
不知道也就代表,什麼事都有可能,可也是未知的恐懼。
「花帆如果你真的想回家,回去另一個現實世界,到時候再做決定,要回家還是留下……任性的權利可是年輕的時候才能毫無包袱做出選擇。」
是啊。無盡的黑暗中,由不同世界的兩個孩子經歷的軌跡所引發的小小奇蹟,鏡映之劍作為連結兩人的媒介,異世耀夜之人的存在讓你活命。
說真的不論你在哪裡只要平安健康就好,這就是做為母親最微小的願望吧。
這是一場奇蹟還是噩夢,誰都不知道。
無知才是幸福,女王摀住眼睛,只希望,一切都能安然度過。
德魯伊天賦的預知之眼,不要再度重現那毫無生靈,只剩一片死寂的絕望未來吧。
回家,回哪個家?又回到當初的問題,「梢前輩……」
轉向梢,花帆突然湧起罪惡感,像是把選擇的權利交出去,推卸責任的狡猾作法。
「以我個人,我當然希望你留下……」牽起的手,帶著緊張的汗水,花帆盯著梢變得嚴肅的神情,可是她不害怕,因為她知道梢是害怕、是緊張,「但我希望你最後的答案,是屬於你自己的答案,我會一直支持你的決定。」
「梢前輩,謝謝你。」
花帆想要的並不是答案,她真的總是被梢的溫柔所拯救,正是知道背後有人支持她,她才能勇往直前。
梢俏皮地眨眨眼,「畢竟我可是要當花帆さん背後的女人。」
「嗯嗯謝謝……梢前輩我會努力思考,最後得到一個讓我們都不會遺憾的答案!」花帆握住梢的雙手,猛地突進,梢被嚇得稍微往後傾斜身子。
「……我們嗎?」
「嗯,我們!」花帆左搖右晃,有些害羞地說:「梢前輩是我的未婚妻,我不會始亂終棄。」
「看來,有個暫時的答案了。」女王說:「所謂的煩惱就是有所選擇,花帆你要回現實生活的線索,應該是……」
浮現在腦海的是梢畫在黑板上古埃及不知名的神,「阿莫爾維夫(Amor Vive)。」
「啊是的,真是古老的名稱。基本上懂古語的人沒幾個,花帆你在我的書架上看到的吧。總之,存在於傳說,也只存在於傳說能實現一切願望的寶物,阿莫爾維夫。不過……」
「其實不存在嗎?」
「這個我也不確定,不過確實線索只記載於王家書庫《傳說中的傳奇傳說》簡稱傳傳傳中,記得是說……(咒語)Ikuyo……Senode……Hazu……no……sora……Hazuno……Hazu……Hame……kamekameha!」
不、要……不、要……靠近……會變得不幸……
女王念出了一大段神秘的咒語,可是花帆總覺得有點耳熟,好像她其實理解這是什麼意思。
是什麼呢?
為了……為了……任何情況……那孩子……保護,我……、……強大……我……可以……付出……代價……
那個神祕的聲音,隱忍又堅定,可是聽起來卻相當寂寞。
……不要……離我而去……不要想著……從我身邊……逃跑……
她有一種直覺,如果繼續深究下去,可能會受傷、也會很痛苦,可是與梢的眼神目光交會的時候,人卻是安心的,安定下來的感覺,她想,總有一天她會找到答案,所以她必須前進,無論未來是悲傷還是快樂,都要繼續追尋下去。
「寶物或許存在、或許不存在,這段話大概是在警告我們後人。」女王說,「想要實現什麼願望,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這樣你還是想知道接下來的事……看來我是多慮了。」
只要看到花帆的眼神就知道了,那雙堅定的眼神彷彿在告訴她如果不努力過就放棄、隨波逐流,我不想要。
「我不能直接告訴你那是什麼。線索在王家書庫的傳傳傳之中,進入書庫的唯一方法就是你得成為王儲,王國的繼承人。」
「媽媽……陛下你會這麼說,肯定不是簡單進行冊封就可以解決的問題。」
「嗯確實,我們是侍奉世界樹的德魯伊,所以就算世界樹大人不見了,王家仍然受到世界樹大人庇佑。包含著王家書庫受到世界樹的保護,只有祂認可的存在可以進入,也就是說,目前只有王與王的繼承人可以得到世界樹大人的承認。」女王拿出一個羊皮卷軸,「世界樹大人的考驗,現在退出還有機會喔,不後悔嗎?」
花帆握緊另一雙手,十指交扣,緊得發疼,看著梢,互相點點頭,花帆便往前下跪。
對不起,明明告訴你可以選擇,可給你的選擇是將你跟這個世界聯繫的更深了。真是狡猾啊,可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女王嘆了一口氣,攤開了羊皮卷軸,上頭發出了淡淡的光芒,「我第四代伊諾希塔王,菜櫻伊諾希塔作為世界樹大人的代理人請問,大王女花帆伊諾希塔,你願意接受世界樹的考驗嗎?」
努力掙扎,經歷考驗,思考、苦惱、可能有快樂的也有悲傷的,持續前行,進行選擇,最後得到不後悔的答案,就像她一直以來做的。
「我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