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篇

04 孤野式爱情·理想

半个月前……

“你要走了，是吗？”知音问。

“你怎么知道？”

“从舒心那里听说的。你不要责怪她，这事情你迟早得告诉我。”

All I Ask of You需要一位伴奏，知音自然想到了舒心。舒心一口答应。知音无意中说起了阳春最近总唉声叹气，舒心忍不住告诉了知音真相。阳春在莱茵音乐学院留学时的导师说，她可以向全球著名的德国唱片公司H.D.M引荐阳春，以阳春现在的能力通过甄试的机会很大。签约H.D.M以后，阳春就可以成为专职作曲家，世界巡演。当知音听到这件事时，她捏了捏拳头，握起来是空的，好像什么都没有抓住过。

“对不起，知音。”

“已经做好决定了吧，什么时候走？”知音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

“我……不知道。”阳春微微气喘。

“不知道是继续留在这里还是走吗？”

“我不知道。”

“你明明已经有答案了。如果你打算留下，就不会心烦了。正是因为你决定了要走，所以才会说不出口。”

“不是这样的，我真的没想好！”迫切地否认反而显得心虚。

“那你留下吧，不要离开我！”知音抱住阳春，身子伏在阳春的怀里剧烈地颤抖，她渐渐发力，想紧紧抓住阳春。

“……好，我留下，我不走。”阳春迟疑了一会儿，说。

“但是，你会后悔的！”知音推开阳春，她并没有哭，至少眼泪没有淌在脸上。

“我……”

“不就是异国嘛，又不是见不了。”知音洒脱一笑。

“是呀……可能一年就见个几天！”

“不是还有手机嘛！”知音不知道是在安慰阳春还是安慰自己。

阳春觉得这安慰的话听起来太残忍，她换了个轻松的语气说:“虽然说是有机会，但进入H.D.M还是有难度的，我去了也不一定成功的！”

“那如果成功的话，我们就永远异地了吧！”

“不，不至于永远，我肯定会回国的，只是我很想趁年轻再拼一把，看看自己到底能走多远。”

“既然想好了，就去做吧。”

“可是……你怎么办？”

“如果没有我的话，你是不是会毫不犹豫地走？”

阳春说不出话，只好真诚又郑重地点个头。

“我不是为了当你的绊脚石才和你相爱的。”

“我……”

“谢谢你。”知音绽放出笑颜。

“什么？”

“谢谢你为我犹豫，足够了。”

“可是我很害怕，我不知道我走了以后，你会怎么样。我现在甚至希望失败，这样就有理由回来了。”阳春的语气诚恳中有一丝难以捕捉到的不甘。

“不，不要这么想。如果你这么想的话，我会觉得我的出现是一个错误。”

“我真的很害怕，我怕你父亲又找你麻烦，我怕你抑郁复发，我怕你又会……”阳春想起了那个梦，猛地搂住知音，知音撞进了她怀里，差点撞碎她的心脏。

“我不会的，我不会死去。我还有，还有音乐，还有我自己，至少我还拥有我自己呀！我不怕孤独终老……”

“我不会让你孤独终老，我不走了，我不离开你了！”阳春的脸贴着知音，眼泪蹭到了知音脸上，弄不清是谁的泪。

“如果是我要出国留学，你会不会让我走？”

“当然会。”

“既然如此，我怎么舍得让你为我留下。”

“可是，你留学会回来。我现在真的无法承诺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们都还年轻不是吗？反正你也不在我身边了，不如我再拼一把，看看能不能申请到国外的好学校。当然，我知道我现在的实力，就算出国留学也只是去一般的学校。但是，我会拼尽全力，不会输你太多！”

“知音，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还是那么自私，总是想着自己！”阳春头垂得很低，低得眼泪可以掉在地上。

“可是，我很爱这样的你呀！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的梦想吗？你说你希望音乐史书上不只有男性的名字。你知道的，即使在今天，著名的女性作曲家依然屈指可数！白阳春不是一个烂俗爱情故事的主角的名字，而是一个载入音乐史史册的名字！女性为爱情牺牲事业的老掉牙故事已经听得太多了，我更期待一个追求自我价值的女性的故事。《夜莺与玫瑰》的故事很美，但我不希望你是那只夜莺。做你想做的事吧，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知音铿锵有力的声调，仿佛在向世界宣布即将载入史册的是她自己。

“但我害怕你会是那个遗憾。”

“遗憾什么？我又不会因为距离而不爱你。让我们约定吧，在你六十岁以前，我们都以各自的事业为重，在你六十岁以后，就再也不分开了。如果……那个时候的你还爱我的话。”

“当然，我会爱你一辈子！”

“好，我相信你，不过，我只信这一次。”

……

“让她走，你不难过吗？”舒心和知音合伴奏时问道。

“自从知道这件事后，心痛的感觉就没有停过，痛到现在，都快没知觉了。”知音抓着胸口，指甲抓疼了皮肉。

“那为什么你还坚持让她走？”舒心感到惋惜，“她也在犹豫，只要你叫她留下，她一定留下！”

“她说她在留学时就希望可以进H.D.M，现在她有这份能力了，我为什么要阻止她？”

“这种望不到头的异地有多痛苦你知道吗？我经历过异地，所以我知道。”

“我没有资格去替她做决定，她不是属于我的，她有她自己的路要走。”

“你可以认为爱情是绝对的自由，但它也是相对的占有，不是吗？”

“我不喜欢占有，因为无法占有。占有他人的结果只能是连自己都失去。战强想占有她，可是最终呢？他在做那些极端的事时有过自我吗？如果阳春100%的想留下，我当然会让她留下，可事实并非如此呀，她本就不是偏安一隅的人……”

“我知道你们感情很深，但感情也是需要灌溉才能茁壮成长的。你们相距那么远，见面也遥遥无期，拿什么去灌溉？当初我也以为我和前任的感情足够坚定，结果还是败在了异地上。爱情是最脆弱的东西，它经不起距离和时间的考验。如果你们决定要异地的话，那就要做好感情随时会结束的准备。”

“时至今日，我对爱情依旧没有半分信任。我只是想知道，当我放弃了婚姻，放弃了生育，甚至连爱情都不强求，命运还会给予我什么！无论未来如何，我都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因为我已经拥有了足够的勇气，去面对命运回馈我的任何答案。”这番话，知音说给了自己听。

“不知不觉就要毕业了！”毕业音乐会前夕，知音和阳春练完了歌。

“这五年算不算你人生中最精彩的五年？”

“不只精彩，简直惊心动魄！”

“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没有冤枉你的话，我们还会有今天吗？”

“可能不会，如果你不冤枉我的话，我就不会一时冲动向你表白。我只会以一个朋友一个听众的身份，支持你，理解你。回想起，躲在门外听你弹琴的时光，真的好温馨。那个时候，虽然单恋着你，可是只要能在校园里偶遇你，心中的幸福感就可以持续到梦中。那个时候的你，是我永远的白月光。”知音靠在阳春的肩膀上，憧憬着那一去不复返的岁月，她想回到那时候，再经历一遍这几年的时光。

“那现在的我呢？成饭黏子啦！”阳春转头看着知音，好像在为以前的自己吃醋。

“现在的你……”知音把阳春的手放在胸口，“是我心上的朱砂痣。”

阳春心生甜蜜，突然灵光一闪说:“送你一个礼物。”她在钢琴上即兴弹奏了一首曲子，知音觉得此情此景有些似曾相识。这曲子运用了许多知音喜欢的元素，比如小六度，印象派的和声色彩，华丽的装饰音和飘逸的刮奏。

“这是什么曲子？”

“《梦与醉》”

知音脸一红，思绪又去几年前畅游了一番，半天才回过神来说:“我当时是随口说的，你还记得呢！”

“这是《献给小知音的28首钢琴曲》中的第一首《梦与醉》。”

“什么献给小知音的28首钢琴曲？”

“你不是说，等到我60岁的时候，咱们就再也不分开了吗？那还有28年，每一年我都为你创作一首专属于你的钢琴曲。如果我们在异地的时候闹了矛盾，我就弹一遍录给你听，你听见了就原谅我，好不好？千万不要不理我。”坐在钢琴前的阳春，微微仰望着知音，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耳朵贴在了知音的心口，想从她的心跳中听到肯定的回答。

“好像你不理我的可能性更大吧。平时你出差，我给你发信息你一忙起来就忘了回。德国和中国有七个小时的时差，你恐怕会更加不理我。”知音轻轻哼了一声，想让浪漫到有些伤感的气氛活泼一些。

“不会的，我答应你，再也不会不回你信息。”阳春在知音的手背上印下一个吻以表承诺。

“没关系啦！你放心吧，我每天都会和你分享我的生活，分享音乐，分享书籍。我每天都发99+信息给你，你回我五十条就够了。”

“我回你两百条。”

“幼稚！”知音用额头碰响了阳春的额头。

“后天是向H.D.M递交简历的截止日期，让我们再犹豫一下，明天，你再告诉我答案吧。”

……

告别吧

我爱的人

请你不要为我而停留

请你不要为我而停留

挥一挥衣袖

作别云彩悠悠

音乐会上，知音再度唱了《旅途》，她把那句“筑一个梦让我去追求”改成了“请你不要再为我停留”。观众席上的阳春，泪流不止。知音终究还是给了她一个最好的答案。

音乐会结束后，知音和阳春在校园的操场漫步，大一时，她很喜欢在这个操场跑步。她喜欢闻被阳光炙了一天的大地在冷却后散发出的只留有一丝余温的清香。

“明天递交简历吧。”知音说。

“好！”阳春坚定地答道。

“全力以赴呀！”

“我会的！”

“马上就要开启一场长达数年的异地恋啦！”知音的语气比她预料中的更加坦然。

“放心吧，每年我都会回来一次的，探望父母，还要陪你，你也陪我。”阳春的眼神比她预料中的更加郑重。

“房子要卖掉对吧？我今天听见你和父母打电话。”

“他们说，如果成功签约了H.D.M，就把房子卖掉，因为就算以后还会回国工作，也不可能回西南了。”

“那就卖掉吧。”

“可是你怎么办？”

“我读研可以住学校。”

“我想留给你，我不想让你在一瞬间什么都没有。”

“你给我的，已经足够了。其他的，只能靠我自己的双手去创造。”

“我想写音乐剧。”

“什么？”

“我希望不久的未来可以创作一部音乐剧！这是我从未尝试过的体裁。我想为所有追求平等的人，热爱理想的人而作，也为所有的少数群体、孤独者而作。为你而作，为你的朋友莫翊如而作，也为我自己而作。这部音乐剧的作词者以及主演，都必须是你！”

“好！太好了！”知音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为了创作和主演我们的音乐剧，我还有许多东西要学习！人生太短暂了，我想我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

知音兴奋地向前方奔跑而去……

尾声

即使抛弃了那些世俗强加于人的意义，人生也有数不尽的事情可以做！

谢谢你，一直在前方为我指路！

故事讲完了，我也该回到我那臆想中的故乡了。

以下内容比正文更重要，请阅读到最后！

读完这个结局，俞白cp粉们会有种被骗的感觉，说好的高糖，怎么分开了！！那么请先送我谈一谈，为什么我说这个结局是女性主义的结局。

正如知音所说，我们听到过太多女性为爱情牺牲事业（甚至一切）的故事，至今为止，女性追求自我价值的故事依旧屈指可数，所以我想写一个这样的故事。

 我们再看看俞白的人设。

白阳春在遇到俞知音以前，对爱情没有任何兴趣，音乐就是她要奋斗终生的事业，既然如此，她无须为了爱情放弃自己儿时想让女性作曲家的名字载入音乐史册的梦想。爱情不应该成为她事业的绊脚石。

俞知音就更不用说了，整部小说都是在写她的个人意识和独立意识。白阳春会那么吸引她，也正是因为白阳春自始至终都是一个追求自我价值的人，所以知音在听到白阳春可以有更好的事业发展时，她是非常支持的。

        那么是否要为理想牺牲爱情。

       两人并没有让爱情牺牲。在详细解释以前，我先谈谈两人对爱情的态度。

        俞知音，她对世俗爱情从头到尾都持怀疑的态度，她并不相信人世间的爱情。因为她最后说了一句，她不相信爱情，只是相信阳春，并且她只相信一次。也就是说，假如阳春在异地以后，对她的感情产生了变故，她不会再和任何人恋爱。

       白阳春，她对世俗爱情也没啥兴趣，没遇上知音的话，音乐足以陪伴她度过非常美好的一生。只是因为遇上了知音，所以她愿意谈一次恋爱，当然一次就够了。如果异地后，知音对她的感情发生变故，她也同样不会也没必要再和别人恋爱。

       回到正题。既然两人都视对方为此生唯一的爱人，那么在一起也好，分开也罢，这种感情不会轻易变质。

        那么为什么我非要写她们分离呢？这是源于这两人的客观差距。阳春非常优秀，她在事业上更好的前途是可想而知的。但知音，虽然她很努力，虽然她不断战胜过去的自己，但她能力的提升不可能一日千里，所以俞白只能各自的轨道上以各自的速度前行。但只要知音不放弃自己，她肯定可以站上更大的舞台，也可以和阳春并驾齐驱（何况两人的精神高度一直一致）。

        所以俞白只是在生活上暂时分开，灵魂始终是相依的。况且两人还有一份同样的音乐追求，她们要一起创作音乐剧，这也是能让她们在未来的人生中仅仅相连的东西。

        所以在这个小说里，俞白无论是事业还是爱情都是圆满的。因为我希望像俞白这样独立强大的女性，可以实现自己的理想。我希望她们可以战胜世俗的偏见，冲破父/男权的压制，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我也希望当一个人，一个作为女性的人，在今天这个时代，是可以获得成功的！

        坚持看到这里的各位，恭喜你已经看完了故事的50%，是的50%！还记得我说的故事结局的最后一句话，隐藏了三个结局，分别是喜剧，现实和悲剧吗？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先由大家思考啦！把想法写在评论区，压中的朋友可获得实体书一本！

 1.《无性恋》真的是小说吗？

  让我们先了解一下，何为小说。小说是以刻画人物形象为中心，通过完整的故事情节和环境描写来反映社会生活的文学体裁。人物、情节、环境是小说的三要素。《无性恋》确实包含这三个方面，所以，它无疑是一部小说。可是，却并不像小说。

        相信大家都发现了，《无性恋》许多章节的重点都不在于讲故事，甚至没有剧情（例如二十章、二十二章），大量的篇幅和人物对话都在阐述个人观点和表达个人思想。剧情的存在，仿佛只是为了引出小说角色对某物或某事的看法。剧情为观点服务。为什么我要将它写得如此不像小说呢？

  2.《无性恋》为何“几乎”只有俞知音的视角？

        小说中还有一个硬伤，五十万字，“几乎”只有俞知音一个人的视角。大家非常了解俞知音所有的成长经历和思想观念。但是，对于第二主角白阳春，相信大家会觉得她遥远而模糊。她的成长经历、原生家庭几乎都是由她口述，或者旁人（舒心）告诉俞知音的。读者对白阳春的了解程度几乎和俞知音同步。白阳春的留学经历、工作情况，这些对白阳春形象刻画非常重要的部分，几乎是一笔带过。白阳春作为一个音乐学霸、“工作狂”，难道不应该详细描写吗？为什么这两个方面都是空白呢？

       整个小说都是单线叙事，尽管里面也有其他人物的故事线，但“几乎”都是以俞知音听说的形式出现。

    3.莫翊如的存在是为了什么？

    莫翊如的出现，大家是否觉得突兀呢？她在小说的第二十七章出现。在最后十章里，她的戏份不少于白阳春，甚至可以说是最后十章的灵魂人物，她对俞知音的影响甚至大过白阳春。二十七、三十、三十二、三十三，在这几章中，莫翊如更像第一主角，尤其是第三十二章，莫翊如是唯一的主角。连白阳春都没有多少个人视角，为何临近结尾才出现的莫翊如会有单独的视角（俞知音完全不参与的视角）。

    4.小说最后两句话中的“你”和“我”分别指谁？臆想的故乡是什么？（这两句话是解析隐藏结局的关键）

    “谢谢你，一直在前方为我指路！”

    “故事讲完了，我也该回到我那臆想中的故乡了。”

    5.俞知音、白阳春、莫翊如三者到底具有怎样的关系？

只要想明白了这几个问题，就能解析出小说隐藏的三重结局。喜剧，不喜不悲，悲剧！提示一下，不是并列的三重结局，是重叠的三重结局！也就是说，三重结局都说得通，只是看你更愿意相信哪个！

   在点击阅读下一章结局解析之前，大家先把想法发评论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