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向比云朵更高处(1)

作者:大闲者梅钱
更新时间:2024-07-31 10:06
点击:378
章节字数:6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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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已经考完了,还是每天都会到这里来呢。”

“嗯。”

比起寝室,更想待在她的身边,所以即使晚饭过后,也还是回到了这间教室。

打开手机,看向自己刚刚收到的短信。

“瑕?”

“嗯,怎么了吗?”

“最近有什么心事吗?”

“为什么这么说呢?”

“……只是感觉。”

“这样啊。”

装作没有看到手机里刚刚的内容,这样随便地应答道。

冬日的夜晚来得格外地早,从窗口看去,外面的天空已然一片漆黑,即使一言不发地赖在这里,也总有要回去的时候。

我不确信自己能在梦中见到学姐。

所以如果现在回去的话,就会独自一人等到到明天。

我贴近学姐的身体,将自己的右手合上她的手扣紧,让那温度传入我的掌心,学姐的脸色看上去有点担忧,但没关系。

“学姐。”

“嗯。”

“我不想回寝室。”

“我也会这样……”

“学姐。”

“怎么了?”

“还是说叫小雨比较好呢。”

“瑕,你果然有……”

我伸出另一只手,按住她的嘴唇。

“别岔开话题。”

学姐呆呆地看向我,有些不知所措。

“刚才没有听懂我说的话吗,学姐?”

“刚才的是……”

“我今天不想回寝室了。”

“瑕……”

“学姐,确实是喜欢我吗?”

“嗯,当然。”

“今天晚上,和我一起去旅馆吧。”

听到我这样说的学姐一脸苦涩的表情,宛如最初听到我告白那般,虽然我对自己的魅力也没有自信,可也不要摆出那样的表情嘛。

“学姐对我,哪怕不是对我,只是对这样的事情,就没有一点点好奇吗?今天不要回寝室了好吗?”

用有些绵柔的声音乞求道。

“求求你了,我什么都会做的。”

“瑕!”

我因为她有些认真的声音吓得一颤,回过神来,发现学姐正带着无比心痛的表情看着我,我究竟哪里做错了,才又让她露出那种表情呢?

“你在烦恼什么?”

“我没有……”

“告诉我吧。”

“没什么啦。”

“求求你了,瑕。”

“真是……为什么会那么肯定我在想什么啊。”

“因为我看到现在你的样子会心痛,不要用那样的表情说那种话了,求求你。”

我到底是什么表情啊。

“大概确实会想些事情吧,但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告诉我。”

“嗯。”

换了姿势重新握住学姐的手,有些似笑非笑地说道。

“只是明天就要回去了。”

“回家?”

“嗯,也没什么关系啦,春天还会再回来。”

“嗯……”

我看向窗外浓稠的夜色,自己的话一定会被学姐当做奇怪的胡言乱语吧,我心中不安的由来,甚至自己都没办法能说清楚。

“我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一直在梦里和学姐在一起,被学姐喜欢着,不需要考虑家庭,不需要考虑现实,像是一个这样的梦。但是知道自己会回到家里,就突然觉得这个梦会醒过来一样,乱七八糟各种各样的事情就会找上我,然后学姐就会慢慢离开我身边,所以想要在那之前不留下遗憾……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对不起,我一定只是最近心情低落而已,跟你那样说真是对不起,忘了吧。”

同性的交往,我自己的家庭,这些现实如一颗石头紧紧地压着我的胸口,当我意识到自己即将离开梦境,那种压迫着我的痛感就会从我的胸口传入,所以,想至少在梦醒来的前一晚,能让学姐陪在我身边。

“对不起……”

“瑕。”

将我左手捧起的学姐,像是那天抓住我的手那般,看向我略微向后退缩着的手的指间,对我说道。

“我是个愚笨的人,对不起一直没能发现,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你究竟怎么想。”

“究竟……怎么想?”

“不愿意回去吗?”

“嗯……但是……”

“想要逃离那里吗?”

“我……没办法……”

她看向我的双眼,那认真的视线让我的心思无处躲藏,我不禁回握住她的手,向她探求哪怕一丝丝能令我安心的温度。

“究竟是不知道自己是否愿意逃避,还是因为不知道如何逃避,你究竟想要怎么做,算我求求你,瑕。”

看到她因我而痛苦的脸,就感到既甜蜜而又刺痛,自己竟然已经对她依赖到如此程度,我不由得如是感叹。本来就如此依恋你的温度,那样认真地对待我,难道不是会让我越陷越深吗?

“求求你,给我答案吧。”

——当晚,给那条信息的发送人以回复。

————————“我不会坐火车回去。”

————————“我的朋友要开车送我。”

“男朋友?”

————————“女生。”

“别麻烦自己朋友。”

————————“没关系,她顺路。”

“即使顺路,也尽可能不要欠人情。”

————————“火车没有票了,这个时候票很难买。”

“实在没办法的话,好好感谢人家。”

————————“放心。”

————————————

深吸一口气,让已经开始冰冷的空气钻入肺部,而后化作冰雾缓缓吐出。

校园里的学生如今已经不像学期内那样多,零星有些行人在宽阔的道路上走过,大部分却都向着门口,仿佛迁徙的时节还未来得及出发的归鸟。

“第一次知道学姐会开车。”

“嗯,开始是为了方便,但是实际上发现也没有那么方便就是了。”

这样说着的学姐微微笑了一下。

“但是这次能带上你真的太好了。”

学姐的手传来的温度让冬天的寒意减退了几分,想到到车上之后就会分开,心里竟然觉得有些落寞。

自第一次牵手已经过去很久,本以为自己一定会习惯这种接触,但最初感到的依恋和不知所措却持续到如今,大概我仍不敢相信这只残缺的手配得上这样的温暖,我想,这大概就是我缺失过太多的证明。

走出校门,到停车的位置后学姐松开了握着的我的手,冷风从我尚存温度的指隙吹过带走她的温度,让我有些想要重新将她的手抓回。学姐按下钥匙,而后打开车门坐上驾驶座。

“这一辆吗?”

“嗯。”

看到那辆车的我身体有些摇晃,那一瞬间仿佛看到白色光芒的幻影。

学姐的车是黑色的。

最开始将我带离那个村落的车,早已在我记忆里模糊得不成样子,然而那颜色我却绝无可能忘却,漆黑的,如墨水般的颜色。

看向车里的学姐,不由得幻想,若是当年将我从那里带走的,将小小的我从那一整个世界带走的是她,黑色的车载着我们于千万里广阔的天空下划出一条细细的,长长的线,在巨大得几乎无法看到渺小我们的地图上缓缓前行,如果是那样该有多好。

“怎么了?”

学姐在车里疑惑地看向我。

“学姐。”

“嗯。”

“说句‘我要把你拐走’试试?”

“……怎么了?”

没有正面回答学姐的问题,我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轻佻着语气说道。

“这种时候就要这样说啦。”

咔嗒的一声响动传来,我不再是那个对车一无所知的女孩,我知道,那是车门锁死的声音,如今我应该在这辆车中无处可逃,可想到身边的人是她,却觉得无比安心。

引擎声响起,车辆逐渐开出到街道上,带着道路两侧渗入的噪音,向着远离学校的方向驶去。

“学姐。”

“嗯?”

“把车窗关上可以吗?”

“好的。”

风从车窗涌入,提醒着我已经离开温暖的房间,身处不知何处的广阔大地。

我果然还没法喜欢风的感觉。

“不想感受到外面的空气,身边只要有学姐就够了。”

“……怎么了?”

“只是说我很喜欢你啦。”

“不要在我开车时说这么危险的话。”学姐紧张地盯着前方有点闹脾气地抱怨道。

“嗯。”

几个小时的长途驾驶,颠簸着的车辆行驶到我熟悉的城市后,时间已经过了中午。一座座楼房在车窗内掠过我的视线,样子从陌生到逐渐熟悉,最终,一栋灰黑色的楼房在我的窗前逐渐变成巨大的影子,压在我的视野之上。

在楼下的小吃店随便点了点东西,被认出我的店主笑着询问大学感觉怎么样。

我第二次乘着一辆黑色的车来到我居住的小区,而无论我是否愿意,这一次周围的一切都早已经存乎记忆之中。

像是一直以来那样,没有选择地走入那个单元,看着扶手的栏杆一个个掠过,踏着阶梯一阶一阶地向上迈去。

然后停在我最熟悉的楼层,敲响房门。

脚步声传来,而后看到我称作父母的人有些惊讶的脸。

“你好你好,是你把小瑕送回来的?多谢多谢。”

“没关系,只是顺路而已。”

“进来坐坐吧。”

“谢谢,正巧有事情要和两位谈。”

学姐面对别人时一如既往地没有太多表情,简单地道过谢后进入了客厅落座。母亲递过来茶水,学姐轻轻地把那杯茶推到远一些的地方。

“这是你的同学?”

“我是她的学姐,同在钢琴系,现在在大三。”

“啊,大三啊,小瑕她电话打得少,我们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情况,成绩怎么样啊?”

“她成绩的话还不错。”

“你名字……”

正当母亲想要问讯时,父亲在屋里转了一圈后回来,坐到我们的斜对面,不知道刚刚进屋子是整理了下衣服还是为了什么。

“你刚刚说,有事情要和我们谈。”

“嗯,是的。”

从进入家门之后一言未发的我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期待而恐惧着,血液随之一次次泵入我的大脑,仿佛要让意识陷入昏厥。

将视线从面前的茶杯移开,学姐看向我的父亲回答道。

“请让我说明一下,我是南宫瑕的女朋友。”

“嗯……朋友?”

“女朋友,我们正在交往。”

客厅忽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能听到我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沉默许久后,父亲忽然开口,话语中带着怒气。

“你在说什么鬼话。”

“我是说,我们正在交往,我喜欢她。”

父亲的手突然拍向桌面,玻璃杯与茶几之间震颤着撞出尖锐的声响。对这个家庭的恐惧早已在我身上留下烙印,只是看到他抬手的动作我便已经闭上眼睛缩成一团。留意到我反应的学姐悄悄地握住了我颤抖着的手,试图让我的战栗平息。

“我在问你他妈在说什么鬼话!”

“我在说……”

“闭嘴!!!”

父亲赤红着脸站起身来,怒吼道,脸色已经煞白的母亲走到身后拍打着他后背,竭力抚慰着父亲的情绪。

“别激动,别激动谭升,她们……他们还小,就是说着玩……”

“我所说的并不是玩笑,但是谢谢。”

学姐略微点了下头,向试图平息事态的母亲致谢。那波澜不惊的态度让父亲愤怒更甚,但学姐却如旁若无人般继续说道。

“但今天最主要说的不是这个,我接下来说的事情涉及一些……司法上的问题,关于南宫瑕。”

听到司法两字的父亲忽然变得有些畏惧。

“什么司法!”

“南宫瑕小的时候,你们从人贩那里买来了她,所以现在,有很多司法问题。”

父亲的脸色从赤红忽然转成苍白。

“你在胡说什么。”

“通过非法途径拐卖的南宫瑕,对于你们并无任何义务。”

“她就是我们女儿!”

“至于你们,曾经非法从人贩那里买来南宫瑕,以及从她小学到大学都在你们户口内的事实来看,你们也曾经贿赂过机关人员伪造身份,没错吧。”

“胡说八道!”

“凡是合法手段领养儿童的,都必须向民政部门登记,当然,你们跳过了这个程序直接伪造了身份,那样的话,只要和二位做一下亲子鉴定,就可以知道她和你们的关系了了。”

父亲飞奔进厨房,拿着菜刀冲到我们身边,看到那场景的我不禁失声惊叫了出来。

“我警告你,别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然我今天非砍死你不可!”

站起身拉着我的手将我护在身后,学姐看到父亲发着抖的菜刀竟然没有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不是……只是,没想到我竟然会觉得有点怀念。”

不明不白地发言让父亲怔住片刻,学姐继续说道。

“我不需要说什么,如果真的想知道事实,警察会解决的。”

“谁告诉你的。”

“什么?”

“谁跟你说这些的!!!”

父亲气急败坏地将菜刀拍在茶几上,愤怒地指着学姐说道。

“当然是……南宫瑕。”

“谁和你说的!”

父亲指着我怒吼道。

谁和我说的?

怎么回事?

我心中无比疑惑,却因为战栗发不出声音。

“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看着愤怒的父亲,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原因。

“你以为我不记得了。”

父亲忽然呆住。

我内心忽然涌上的荒诞感将适才的恐惧冲刷得无影无形,我控制不住声音地笑了起来,这样啊,原来是这样的,怪不得他那么愤怒。

“原来是这样……呵……”

“你……那个年纪……一般都不会记事的……”

没错。

证据就是我早就忘了原来的父母一直用来称呼我的名字,忘记了父母的样貌,忘记了村庄的样子,那时候拐走我的人,带走我的车,在我记忆里早已模糊一片,但我永远没法忘记那段试图逃跑的时间里我遭受的毒打和那天吹干我眼泪的风,直到如今当风从领口吹入我的衣服,都会让我因那触感回忆起那个秋天,而后为自己没有好好地呆在房间中而畏惧不已。

“你竟然……以为我会忘……”

我不知道自己笑出来的声音是什么样子,只是没完地笑着,父亲不知所措地呆在原地,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父亲面对我的指责无话可说。

学姐拿出手机摆弄了下,然后继续说道。

“我不是来打官司的,只是想告诉你们,她和你们并没有关系,或许有,但是这要看她自己的选择,而不是你们的。”

父亲再一次拿起手中的刀,指着学姐怒喝道。

“你以为我会让你离开这个屋?我要是能让你离开,我就——!”

“那你至少会让她离开吧。”

挡在我身前的学姐如陈述事实般平静,让父亲一时语塞。

学姐拿出手机,对他说道。

“从进门开始所有的话已经录音,发给了我的朋友,一小时之内如果没有接到我的视频通讯,我的朋友就会拿着这份录音报警,她手上的信息还包括你们的地址,甚至二位的身份证号。”

听到这消息的父亲如遭电击般哆嗦着手,将菜刀放到茶几上。

“但是我不是来打官司的。”

“你到底要干什么,说吧。”

父亲失了神般坐回沙发上。

“只是告诉你这些,然后,让瑕自己来做决定而已。”

“决定?”

“和你们的关系。”

“开什么玩笑……”

父亲双手拄在桌子上顶着额头,无能地对着前方大喊。

“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卖到我们这里!她父母不要她了!亲生的父母!知道吗!”

“她知道。”

“那就让她全他妈还我!在这个家里,上学,上课,学钢琴,我……工作十几年给她花的钱全都还我,我和她妈养她这么大付出的心血,全都还我们!”

“我可以替她还,但这和她没有关系,这份债务也不可能被法律承认。”

“你……我们一个学期没见到你,你好不容易回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我无法回答。

“你们的女儿还没说话呢。”

学姐打断了父母的发言,提醒他们。

“你们……难道不该听听她怎么说吗?”

“……让她说吧。”

“小瑕……”

我听到母亲痛苦地喊我的名字。

如何去面对他们,我的父亲,母亲,他们做错了什么,做对了什么,我想不明白,在那段时间殴打我的父亲,永远不会试图理解我,傲慢的父亲,会花钱送我去医院做手术,会任由我花着他工资学钢琴的父亲,还有我总是畏惧着父亲的母亲,有时会把我一个人锁在屋子里不知去向何处的母亲,会不停询问我成绩成就,虚荣的,却也关怀着我的母亲。如果他们没把我买下,如果他们真的是我父母,大概只是一对有许多错误的父母,可如今却成了我所有自卑与痛苦的来源,我不知道我们的关系是不是在他们买下我的那一天起一切就已经无法挽回,也不知道我究竟该憎恶还是感谢。

我只知道,这个地方,让我仍然害怕着。

“对不起……请让我走吧,对不起……求求你们……”

我用哀求的声音,向他们说道。

我想不通,如同艰深的数学题无法解开答案,这一段太复杂的公式里的对与错,我或许一生也无法辩明,我只知道我抱着太多遗憾,太多疲惫。

所以请让我逃走吧,到不需要思考这些对与错的地方去。

“让我走吧……”

那一瞬间我从未流过眼泪的,在我心中无比可怕而强硬的父亲,第一次在我面前留下泪水,一旁的母亲早已泣不成声。在那样的房间里,我们迎来了许久许久的沉默。

“滚!!!”

咬着牙流泪的父亲,以从未发出过的嘶哑声音,对我吼道。

“……谢谢。”

我穿上鞋子,离开那间房间,身后传来陶器摔碎的声音,我想大约是那只已经用了十几年的旧茶壶,想象着我曾捧起,放在阳光下仔细端详的那只棕色的茶壶在地上碎成碎片,我不回头地向楼下走去,怕再次回头时自己动摇了决心。即使内心里无数感情压抑着我,自己的脚步却不知道为何第一次如此轻盈。

我像无所顾虑的小孩子般轻快地随着学姐一同离开那栋楼房,却在车中坐下那一刻,怅然若失。

关上车门,我呆呆地望着家的方向。

突然,温暖的触感包裹住我的左手,让我的视线向前方转去。

“我想要把你带走,可以吗?”

“诱拐吗?”

学姐微微笑了下。

“嗯。”

“那么,待会儿就算我怎么哭闹,也不要停下,把我从这里带走吧。”

“……嗯。”

门锁发出咔嗒的声音,我再一次坐上一辆黑色的轿车,从熟悉的地方被带离。

“无论怎样,今天都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的。”

再次握紧我的手,而后松开,将拉起许久的刹车放下。熟悉的引擎声阵阵传来,这次,开向我所心愿的方向。

拉开自己落在车上的包,里面放着是我曾经家门的钥匙,我本来准备好,却未能还给他们。

没有想象中畅快的感觉。

对我的父母的感情早已无从得知,我那段时间的恐惧与憎恨早已在我无数纠葛的感情中淹没,不见踪影,迷茫的我如今唯一知道的,是自己将离开这片熟悉的地方。

我希望几十年的伤与爱可以像一纸判决那样明晰,这样我心脏的跳动就不必这样五味杂陈,不可言明。

没有对与错,爱或者恨,只是看着那钥匙,我想起小小的自己曾持着它在回家的路上打响每一根扶手的栏杆,如我第一次坐在钢琴凳上,从A到C按响每一个琴键。我只是想着这些,看向逐渐模糊着远去的,那间埋葬着我十几年光阴的楼房,放声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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